花世澤垂著眼,輕柔地將她打橫抱起,直朝主屋的方向走。


    裘化真沒料到他竟直接抱她回房,一路上忙著拿袖遮臉,羞赧得無臉見人。


    被擱在床上,便見他坐在床畔默不吭聲,她隻能扯扯他衣袖,輕聲道:「侯爺生我的氣?」


    「心堵得很,不想說話。」他淡道。


    「心堵的人應該是我吧。」她索性坐起身。「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要不是我出聲,你肯定會……」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她不想再說出口。「我隻想要你好好的,但你要是為了我頂撞皇上,給威鎮侯招來麻煩,你不好過,我一樣逃不了,何必呢?」


    「這事不管怎麽想都有蹊蹺,否則我不會頂撞皇上。」


    「怎麽說?」瞧他又不吭聲了,她不禁催促著。「你不說我怎會知道。好歹也跟我說說兩年前的事,好比後宮如何,還有……你為何殺了祁王?」


    「那年,你走後,後宮突地平靜了來,也許是因為你的關係,可我所査到的細作確實與祁王有關,所以,說我遷怒也成,反正我是不會再放任祁王從中煽動,藉此動搖朝堂。」


    裘化真思幸了下,又問:「然後呢?」


    「這兩年確實是平靜了不少,可巧合的是,我一離京,母親就舊疾發作,在皇上進侯府後,德妃又出事,她所出的六皇子也因而逝去,你不覺得這分明是樁陰謀?」他淡睨了她一眼。


    「怎麽說是陰謀,誰又知曉你要離京?」


    「每年的二月初,我會離京,這事朝堂上恐怕無人不知。」


    「去哪?」


    「拜柳九的墳。」他淡道。


    「喔……」悅來客棧的掌櫃也說過,而今年他是比較早前往。「可你今年為何提早了?」


    「那是因為皇上要在正月底給六皇子辦個周歲筵,讓我在皇城裏布下天羅地網,要將祁王在朝中的剩餘黨羽一網打盡,所以我必須提早離京,否則就怕屆時殺戒一開,我會趕不上祭墳的時間,結果,筵席未開,反倒是後宮又開始了誅殺皇子的戲碼。」他神色無情地笑著。


    「可是,誰會知道你提早離京?」


    「柳十一,抑或者是後院裏的人。」


    裘化真思緒運轉極快。「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將你秘密離京的消息泄露,然後對長公主……那藥渣你可有査?真是柳芙所為?」


    「是她所為。」


    裘化真張口無言,如果真是柳芙下藥,那麽這事就跟柳葳脫不了關係,可她又為何挑在這時機點,難道——「皇上要在筵席上宣布六皇子為太子嗎?」唯有如此,才會教後宮那群女人先下手為強。


    花世澤眸色複雜地看著她。「許是如此。你道,會是誰下的豐?」


    「我不知道是誰下的手,當六皇子一死,皇上手上的那把劍會先砍向皇後,而真正漁翁得利的,也許就是鞏貴妃了。」那麽依附著鞏貴妃的柳葳,自然是得要向鞏貴妃獻計,得到信任,至於往後如何,那就說不準了。


    「……柳家後宅也曾上演這戲碼不成?」他語帶譏諷地道。


    「相去不遠,後宅的女人能爭的不就這些。」她哼笑了聲。「他日,說不準侯爺府上後院也會上演這戲碼。」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地道。「我的心不大,隻裝得下一個你。」


    裘化真抿著唇,掩去心底的甜蜜。「誰知道呢?男人啊總是喜新厭舊,又或者是為了子嗣,不弄個後院玩樂,感覺愧對自己。」


    「我並非非要子嗣不可。」


    「為何不要?」


    「我不要咱們的孩子像我。」


    咱們?她了要替他生了嗎?且他不要孩子,她還挺要的。「咱們的孩子自然要像你,要不然要像誰呢?待孩子出生時,也許宮裏早已風平浪靜,咱們可以帶著孩子離京而居,就算不能離京而居,至少咱們不受困於此。」


    「有那麽一天?」他笑意微噙著,喜歡聽她說咱們的孩子。


    「當然有,隻要讓我進宮把事査個詳實,不就得了。」


    他臉色一冷。「你要我眼睜睜看你去死?」


    「呸呸呸!你三天兩頭不咒我日子過不下去麽?我現在好好的,想讓我怎地還不容易呢,也不瞧瞧我身邊有什麽護著的。」


    「宮中會有我力有未逮之處。」他覺得她將事情想得太簡單。


    「我說的可不是你。」瞧他終於瞧著自己了,她才道:「你知道我如何複生的麽?」


    「你可以不用說。」


    裘化真不禁低笑著。瞧她多了解他,他一開口,她就明白他是擔憂一旦話說得多,會教上天黃泉都盯著她瞧,說不準改天就將逆天還陽的她給領了回去。


    「侯爺,是小清救了我,是她讓了身軀讓我還陽的。」


    「小清……是亡者?」


    「嗯,想當初我在重陽城能夠吃香喝辣,小清也是功不可沒,她待我極好,一直都替我著想,不過她現在不在這兒,許是侯爺身上陽氣過盛,教她不敢靠近。」


    「她常靠近你,如此可好?」顏奎曾提及她總在房裏自言自語,當時他就猜著了她身邊必定是跟著魂,隻是他不知是好是壞,對她是利是弊。


    「該是沒有大礙。」她輕輕地攤開他的長指,看著掌心裏掐出瘀痕,不禁搖頭歎氣。「侯爺不用擔心,有小清跟著我,不會有什麽事的。」


    「萬一呢?」


    「不會有萬一,皇上不都說了,你也能就近保護我的。」


    「那些老賊會參我一本。」


    「那你就想想要怎麽設局栽贓那些老賊,收抬那些自以為是的功臣,從他們身上朝後宮嬪妃施壓,讓那些嬪妃安分一些,也讓那些老賊安靜一點。」


    花世澤不禁微揚起眉,看得她有些心虛地咳了兩聲。


    「那個……不管怎和說,我的法子是要比你的想法來得溫和多了。」他近來戾氣懾人,她可不希望他一時失了分寸,犯下滔天大罪。


    花世澤一把將她摟進懷裏。「我到底該怎麽做才能將你置於安全之處?」


    裘化真貼在他的胸膛上。「這裏呀,這裏不就是最安全之處,侯爺,這一回咱們聯手出擊,徹底杜絕後宮惡鬥與朝堂結黨,如此一來,咱們才真的能天地翱翔。」


    「我怕。」他歎口氣,低喃著。


    裘化真從他懷裏揚起小臉,輕輕地往他唇上一啄。「別怕,有我在。」


    花世澤輕揚笑意,戾氣盡褪,猶如三月春風。「今兒個是你生辰,記得嗎?」


    「侯爺要賞我什麽?」他不說她還真忘了。


    他將身上的玉取下,掛在她的頸間。「這是當初來不及給你的。」


    「碎了。」哪怕鑲金,價值也不高呀。


    見她佯裝嫌棄的笑臉。「那麽,再加上一個我吧。」情難自禁地要吻上她嬌笑的眉眼,覆上她的唇。


    「值多少?」她笑著閃避。


    「值一個裘化真以身相許。」話落,驀地將她壓倒在床,她驚呼了聲,滿臉通紅,不敢相信他竟然大白天的撲倒她。


    「侯爺不用去宮裏嗎?」她忙抓著他的手。


    「今日不想再見到皇上。」


    「可是、可是……」


    「誰要你親了我。」


    「咦?」難道是她自個兒放了火?當他的手滑進她的衣衫底下時,她忍不住驚呼出聲,想阻止,可一對上他那雙黑得不見底的眸,伸出去的手反而摟住他的頸項。


    完了,她被這家夥給吃定了,偏又如此心甘情願。


    【第十三章 德妃命懸一線】


    遠遠地瞧見太和門,裘化真不自覺地握緊粉拳,幾乎同時,粉拳被一把溫熱包覆著,瞬間穩了她的心。


    「還是別去了。」他道。


    「都到這裏了,怎麽回頭?」她好笑反問。


    要是讓皇上派出禁衛押人,那就不怎麽光彩了。


    花世澤輕摟著她,低聲問:「身子還好麽?」


    「恢複得差不多了。」事實上她的氣色不好,是因為這段時日又悲又喜造成的,醫經裏也說了,大喜大悲最易導致陰陽失調,果真不假。


    「我指的是……」他咳了聲。


    裘化真是何等冰雪聰明之輩,哪怕沒半個字點出,她隨即明白他的意思,一張小臉緋紅如彩霞。


    「不、不礙事了。」她細如蚊鳴地道。


    關於這事,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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