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懊惱
在朋友背後與你悄悄牽手。談著無法言說的戀愛 作者：真代屋秀晃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在那天早上也要去學校，去上已經成為日課的遊泳課補習。
補習內容非常簡單。
不過是在體育老師的監視下，一群在第一學期當掉太多遊泳課的學生待在一塊兒不停遊泳而已。
早知道每天要進行這樣的苦修的話，當初就去好好上課了。
「哈啊……哈啊……純也你遊了幾個了……？」
戴著遊泳帽的新太郎，在泳池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向我搭話。
我也上氣不接下氣地回應道。
「哈啊、哈啊……已、已經十五個了……還剩下……一半……」
需要遊多少個二十五米，取決於請假的天數和體育課的成績。
我是每天三十個。而新太郎居然是三十五個。實在是地獄。
學校泳池有八個泳道，一半男生用，一半女生用。
我看向女生那邊，混在眾多女生之中的成嶋夜琉正在漂亮地展示自己不可靠的自由泳技巧。
……不管看幾次都很拙劣。那已經可以算是溺水了吧，畢竟連好好換氣都做不到。
順帶一提，我們五個之中需要參加補習的隻有我、新太郎和成嶋同學。
其他兩個人本身就很喜歡運動，當然遊泳課也是一節不落地出席了。因此他們不需要補課。雖說這是自作自受，但講真好羨慕嫉妒恨啊。
「那……我繼續去遊了。你也……快點，繼續吧……」
「誒、等等，純也……」
我也很想再歇一歇，但如此苦修還是早點結束掉，抓緊去休息比較好。
我撇下新太郎，繼續遊起了比成嶋同學要好一點的自由泳。
遊完今日的量之後，我在泳池邊休息了一會兒。不久，新太郎也終於遊完上來了。
「不行了……還要再這樣一周什麽的，已經受不了了啊……」
我舉雙手讚成。真想揍一頓當時對逃了課而喜形於色的自己。
「你倆也……都、辛苦了……」
總算遊完了的成嶋同學也到這邊來了。
看樣子她是真的累壞了，呼吸相當急促。加上她那凶惡的胸部以及死庫水的姿態，感覺很是澀情。
「哈啊……哈啊……今天、也一起……回去嗎？在、校門那裏……等等我……」
成嶋同學搖搖晃晃地離開了泳池。
看著她的背影，和我同樣看入迷了的新太郎說道。
「……不管看多少次，成嶋同學她都很『厲害』呢……」
「……啊」
究竟是什麽『厲害』，作為摯友的我們自然是隻需意會不必言傳了。
在有遊泳課補習的日子裏，我們總是先在校門口會合，然後三個人一起回家。
即使是暑假，但因為有規定必須要穿著校服去學校，因此我們三個都穿著校服。
「看螢火蟲的那個計劃，定在沒有補習的日子裏是正確的啊。這麽累的狀態下，實在是沒有心情蹬自行車啊……」
「所以我一開始不就說了嗎。純也你總是隻考慮玩的事情」
「啊哈哈……不過，真的好期待看螢火蟲啊……」
計劃將在八月九日進行。
雖然是工作日，但到了那天，遊泳課的補習也就已經結束了。
問題在於，到了那天還能不能看到螢火蟲。從時間上來看，就算看不到也不奇怪。拜托了上帝大人。不，螢火蟲大人。
在蟬聲聒噪的炎熱陽光照射下，我們三個一邊閑聊，一邊漫步在鄉間的縣道上。
不久，我們走到了和需要去坐電車的人分別的那個十字路口。
「那拜拜。明天的補習也一起加油吧」
「那個……剩下的份也一起熬過去吧，田中君……」
住在同一間公寓的我和成嶋同學這麽向新太郎告完別，正打算要轉身離開的時候。
「啊，純也等一下」
新太郎叫住了我。
「那個。我可以現在去純也家嗎？」
「哦，可以啊。不如說相當歡迎」
「那個……你倆要玩些什麽……？」
成嶋同學用扭扭捏捏卻又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我們。
看樣子她在等著我們邀請她。
「啊，可以的話成嶋同學你也——」
「等等等等！」
新太郎打斷了說到一半的我。
「那個，果然還是找個地方吃頓飯吧？我有事找純也商量……」
怎麽了。你要商量的事情不想讓成嶋同學聽到嗎。
「算了。那就去站前吧」
成嶋同學看上去也有些顧慮，不再表現出想要我們邀請她的樣子。
「那就不好意思了，成嶋同學。拜拜」
「嗯……拜拜」
和露出怯懦笑容的成嶋同學分開之後，我和新太郎向著車站那邊走去。
走進一家家庭餐廳，隨便點了點午餐。
遊了那麽多，本以為胃會受不了，沒想到一看到菜單肚子就餓了。
「你知道我不喜歡咖喱的吧……飯黏糊糊的，簡直無法忍受」
「哈哈。但是仔細一想，已經很久沒有和新太郎你一起單獨吃飯了啊」
「是呢。初二之後基本上青嵐也都在一起的」
我們都沒有說出“在那之前，基本上是和和道他們在一起”這句話。
「把青嵐也叫來吧？他現在應該也不忙」
新太郎阻止了掏出手機的我。
「不用了不用了。青嵐在的話就更不好意思開口了」
「嗯？啊，前麵你說有事找我商量是吧」
「……嗯」
新太郎低下了頭。
「怎麽了。不好說出口嗎？」
「……嗯呢。真的很難以啟齒」
在這種時候，我不會選擇去催促他。
而是等著新太郎主動開口。因為他比外表還要來得膽小。
過了一會兒，在點的咖喱和蕎麥麵被端上來之後，新太郎終於開口了。
「那個……純也你在煙花大會的時候不是說過嗎。喜歡上誰是無可奈何的，就算我和咱們幾個裏麵的誰交往你也是沒意見的……」
「哦，我是說過啊？」
「那個……我呢，和純也交情是最久的。我也深知純也你是個相當珍惜團體關係的人。但是……」
這氣氛怎麽回事。
這可能就是……在講戀愛話題吧？
雖然之前也開玩笑地提到過，但果然新太郎是喜歡上了五人之中的誰了嗎？
如果是的話，那個人肯定是——朝霧同學吧。
雖然我也喜歡朝霧同學，但我不打算將這份心意溢於言表。
所以，就算是新太郎喜歡上了朝霧同學，我也會好好支持他的——。
「我好像喜歡上成嶋同學了」
「居然是她啊！？」
我不由得叫了出來。
老實說我完全沒有考慮過這方麵的可能性。
「有那麽意外嗎。因為成嶋同學不是很堅強、很謙和，很有女孩子味麽……雖然還有其他許多理由，但總之我覺得她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孩」
不不不……那隻不過是她在裝老實而已。
實際上她是個性格惡劣出言不遜，而且還喜歡欺負我的，有點粗暴有點可怕的抖s。
但這種事情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確實那家夥隻看臉的話超級可愛……當然胸部也很讚。
「煙花大會的時候，不是約好要是我有了喜歡的人的話，就好好告訴純也你嗎？所以說那個……因為難以啟齒所以一直在瞞著你，但還是想著老實說出來……」
「這樣」
但是成嶋同學她——。
「但果然她是喜歡青嵐的吧」
新太郎就像是窺探了我的大腦一般，理所當然地提出了這個話題。
他還沒有掌握切實的證據——不，大概隻是不想去掌握吧。不過我已經從成嶋同學本人那裏得到確認了。
她說要在夏之計劃結束之後向青嵐表白。
「呐，純也……果然我還是不要向成嶋同學表露心意比較好嗎……？」
「那個……」
就算現在新太郎向成嶋同學表白，我想也不會進展順利的。
我可以想象到他被甩之後，因為過度的傷心而失落消沉的樣子。
而且要是成嶋同學因此離開團體的話，溫柔的新太郎肯定會強烈地進行自我責備，說些什麽「都是我的錯」吧。明明他並沒有什麽不對。
所以我——。
「那個……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但我覺得表白還是……你也知道的。我想……還是放棄比較好……」
——我這麽說道。
一直看著我的新太郎失落地低下了頭。
「……也是呢。就算我去表白……也沒什麽意義吧」
就算我知道在這裏沉默的話會傷害到新太郎。
但我什麽都說不出來。無法否定也無法肯定。
因為成嶋同學已經決定好了要在這個夏天向青嵐表白。
所以我知道新太郎你的表白是不可能順利的。在知道這一點的情況下，我怎麽可能還會去推你一把啊……。
當然，我是沒法把這些話說出口的。
擺在麵前的料理，保持沉默的我和新太郎一口都沒有碰。
說真的。為什麽我們。
麵對身為朋友的對方，卻還是墜入愛河了呢。
明明可能沒法維持一直以來的關係了。
如果說深知這一點，但還是喜歡上了對方。
這就叫做長大的話。
那我果然還是當個孩子好。
*
「好閑啊……」
在與古賀君和田中君分開之後，我這樣自言自語道。
一個人的時候很無趣——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和朋友在一起很開心——這件事我以前不知道。
五個人時而一起開章魚燒派對，時而一起去看動漫。
時而互相潑水，時而一起去買浴衣。煙花大會也都去過了。
這一切，在我心中都成為了極其珍貴的回憶。
我對於自己能交到朋友這件事本身都已經很驚訝了，沒想到有一天我居然會為此感到開心。
「呼呼」
我忍不住出聲笑了出來。
過幾天大家要一起去看螢火蟲。這我也相當期待的。
我真的很感謝提出這麽好的提案的古賀君。
啊哈哈……感覺最近有點欺負他過頭了，有些不太好呢。
對了，說到古賀君，火乃子醬她。
火乃子醬她現在閑著沒。
與其說是感到無聊，不如說是感到了一個人很孤單的我用手機聯係了她。
「真罕見呢~夜琉你主動聯係我」
「嗯……在忙嗎？」
「完全不忙哦？還沒想好要做些什麽呢」
我換乘上電車，打算去火乃子醬家玩。
我是第二次去她家。
第一次是在我還沒有開始獨居之前，被她強行帶過去的。
我和火乃子醬上的不是一所初中，但因為會在同一個車站下車，所以老家離得格外地近。
然後就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她說著「順路去逛逛嘛~」地拽了過去。
我覺得，她那很是活潑、容易來勁，步伐輕快的樣子和古賀君有點像。
不知各位有沒有注意到，每當古賀君提出什麽遊玩計劃的時候，最先作出回應的，不是青嵐君也不是田中君，而是火乃子醬。
章魚燒派對的時候是那樣，提出螢火蟲計劃的時候也是如此。
明明看上去是個很成熟的女生，卻故意表現得像個孩子。
給人一種她在全力享受和大家一起胡鬧的感覺。
之前我給古賀君說的「我覺得你倆很配」這句話也不是謊言。
我是真的這麽覺得的。
要是古賀君和火乃子醬在一起的話，肯定會成為一對好情侶的啊。
「咖啡可以嗎？」
「嗯……謝了」
火乃子醬離開了房間，泡咖啡去了。
隔著門傳來了她大喊大叫的聲音。
「誒！？哥哥你把我蛋糕吃掉了！？」
「抱歉抱歉。完了再給你買」
……火乃子醬有哥哥啊。看上去關係不錯，真好啊。
其實我起先沒打算和火乃子醬搞好關係。
升上高中，在班裏看到很是成熟的青嵐君之後，就覺得「啊，是我的理想型」，便去主動靠近有青嵐君在的古賀君的團體了。
還在我想著怎麽樣能和青嵐君搞好關係的時候，火乃子醬也加了進來。
「怎麽看怎麽都像是三個壞男人在帶著一個弱女子到處跑啊？」
她這麽說。
多一個女生就會多一個人和我競爭。
這麽想的我並不想和火乃子醬搞好關係。
我也覺得自己是個令人討厭的女人。
但因為我是個把戀愛擺在第一位考慮的生物。
所以第一次被帶到這個房間的時候，我抱著想要限製她的想法這麽說道。
「要是你和我喜歡的人產生衝突了的話，比起和同性的關係，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男人的」
每當我這麽說的時候，大部分女生都會露出一臉厭惡的表情，然後自然就會和我保持距離。
這種事情我在初中的時候就早已經曆過了。
但火乃子醬卻笑眯眯地這麽對我說道。
「夜琉你比起友情更看重戀情啊？不錯嘛，挺光明正大。那到時候和我決一勝負吧」
之後我說「我打算不久之後向青嵐君表白」，沒想到火乃子醬居然回應說「那在那之前，要是我喜歡上青嵐君的話可就對不住了」。
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會這麽說的女孩子，這讓我對她很有好感。
因為她不但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反而是接受了我的想法。而且還將計就計，讓有些神經質的我平靜了下來。
我感到既有趣又高興，不由得笑了出來。
我想她是我結識的第一個好朋友。
我不擅長和朋友來往，所以基本上沒有主動聯係過別人。
但我現在覺得，多和朋友聯絡聯絡也蠻好的。
我能有這樣的想法，一定是多虧了大家吧。
「久等了~」
火乃子醬端著放有兩杯咖啡的托盤，回到了房間。
「抱歉啊。本來還有蛋糕的，但我家的笨蛋老哥自作主張地吃掉了」
「啊哈哈……不用在意的」
之後，我們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雖然也有聊到娛樂節目和動畫相關的話題，但主要還是五個人之間的事情。
諸如以後再去找田中君一起看動漫之類，諸如煙花好美之類。
「對了。煙花大會的時候我想起來了」
火乃子醬露出了略顯認真的表情。
「嗯？」
「夜琉你不是說過不久之後要向青嵐君表白嗎。決定好具體時間了嗎？」
這麽說來，我還沒給火乃子醬說過啊。
「……大家一起看完螢火蟲之後，找時間去表白吧」
雖然之前我也給古賀君說過，連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這份心情是否算戀愛。
但青嵐君是我的理想型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我就是很喜歡成熟的男性。
而且我也覺得，如果是那樣的男性的話，我就可以和他談戀愛。
不，或許應該說是我對此懷有貪戀吧。
我隻是在追隨著「那個人」而已。隻是在尋求「那場戀愛」的殘片而已。
所以大概還要過很久，我才能明白什麽是真正的戀愛。
肯定和「那個人」一樣與成熟男性交往，經曆了各種事情之後，才能明白吧。
抱著這種半吊子的想法就去擾亂別人的小圈子什麽的，我也覺得這樣很不好。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
「話說啊，夜琉。你要表白的事情，能不能先給古賀君說一聲啊」
「誒？」
雖然我已經給古賀君說過了。
但我有些在意為什麽他的名字會在這個時候被提起。
「……我呢，在煙花大會的時候聽他說了。古賀君不是很珍惜友情的嘛？我問了他為什麽會這麽做的理由」
然後火乃子醬把古賀君在初二的時候卷入的，那種隨處可見的戀愛故事講給了我聽。
那是一個團體之中有了情侶之後，古賀君變成孤身一人的青澀愛情故事。
但這些話對我來說。
可不是輕易就能置之不理的事情。
離開火乃子醬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本應會被夕陽染成暗紅色的街道，由於陰雲的覆蓋，顯得很是昏暗。
和我的心情一模一樣。
在說完那些事情之後，火乃子醬這麽對我說。
「古賀君他說，喜歡上誰是無可奈何的。所以我不是打算阻止夜琉你去表白才告訴你那些事情的。隻不過是我覺得要是想向青嵐表白的話，姑且先給古賀說一聲比較好。如果你覺得我多管閑事的話，對不起」
這是火乃子醬獨有的溫柔。
但是，我已經。
沒法去表白了。
在聽說了那些事情之後，我已經沒法再去那麽做了。
因為我知道了，古賀君和我是同類。
我曾以為他不想交女朋友不過是對女孩子沒有免疫力而已。
所以我一邊捉弄著古賀君，一邊想方設法讓他適應女孩子。明明我自己都還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戀愛，卻還誇下海口說些什麽「讓你明白交女朋友的好處」，想著辦法讓他對女性產生免疫力。
但事實並非如此。和對女孩子有沒有免疫力毫無關係。
古賀君和我經曆了同樣的事情。隻不過是彼此得出了形式不同的答案而已。
他的答案是，要比起戀情更加珍惜友情。
我不知多少次地向他說了「團體關係關我什麽事」這樣的話。
實際上，直到不久之前，我還真對團體關係什麽的感到很無所謂。無論是否順利，在向青嵐君表白之後，我都打算抓緊退出的。
反正朋友什麽的，不過是討厭獨自一人的一群人聚在一起而已。就那麽喜歡成群結隊的話，即使有誰不在了，再去拉一個人入夥不就行了。就是這麽簡單。可為什麽古賀君卻對此很是介懷呢。
我曾經這麽想過。
但對古賀君而言，朋友並不隻是那麽單純的存在。對他來說，朋友是將他從孤獨之中拯救出來的，真真正正重要的心靈依靠。
雖然我一直沒有過朋友，但我很懂。
我比誰都要懂。由於戀愛，自己的心靈依靠被打碎的那種寂寥感。
盡管如此我還是抱著，連這算不算戀愛都不清楚的半吊子的心情。
試圖去從和我一樣的古賀君那裏，奪走他的心靈依靠。
聽火乃子醬講完那些事情，明白了一切的我。
「……嘔……噦」
因為對自己的厭惡感，有些想吐了。
古賀君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扶著電線杆，捂住了嘴。
我是——何等肮髒的女人啊。
因為，即使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迄今為止我對他說的那些無心之言，究竟讓古賀君產生了多麽嚴重的不安。
即使隻是想象一下那時候的古賀君的心情，就會像這樣想吐出來。
即使這樣，我卻仍舊戀戀不舍地想要繼續待在那個團體裏麵。
並不是因為那裏有青嵐君在。當然，我是喜歡他，但我想，肯定以後是不會發展成我所想的『戀愛』的。
所以現在的我想和包括青嵐君在內的大家在一起。
將戀愛什麽的算計什麽的全部拋開，隻要五人組能夠繼續友好下去就夠了。
我的第一個好朋友火乃子醬。擅長炒熱氣氛的青嵐君。站在稍後的地方低調地守護著團體的田中君。
以及——和我一樣，曾是孤身一人的古賀君。
明明他比誰都要害怕團體關係發生改變，卻還是不加否定地接納了自私的我。不僅如此，他還把這樣的我當成是朋友。
那個時候他對我說過的那些溫柔話語，我想我一生都不會忘記。
……我還可以繼續和大家待在一起嗎。
……如此自私且肮髒的女人，配和溫柔且美麗的大家待在一起嗎。
還沒得出結論，我就已經走到了車站。
就在那時。
「咦？莫非，你是夜琉？」
聚集在車站前的一群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的男性們在看著我。
這裏是我老家所在的地方，當然是有可能碰上「老相識」的。
可是，盡管如此。
這時機是何等的不巧啊。
因為一看到這群人的臉，我就愈發明白。
果然我和古賀君他們，從一開始就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站在我前麵的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坊主發型的男子（名字是masashi，漢字怎麽寫不知道）毫不客氣地摟住了我的肩膀。
「好久不見啊。最近一直聯係不上你我很擔心哦？」
「我可看不出來」
「哈哈，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啊。話說你最近手頭怎麽樣？又有了個好活，介紹給你吧」
我很幹脆地得出了結論。
果然像我這樣的女人，還是不要待在古賀君他們的團體裏麵好。
我打算聽一聽masashi的“活”是什麽。
說到底我也沒有什麽權利拒絕。
似乎，自從初三的我和masashi那群人相遇之後，就命中注定再也無法待在有陽光照耀的地方了。
……不對，不是的。
讓我的人生走上歧路的事情，發生在更早之前。
在我還是小學生的時候，被『戀愛』的魔性迷住的我。
基於自己的意願，踏入了與大家截然不同的瘋狂世界——。
補習內容非常簡單。
不過是在體育老師的監視下，一群在第一學期當掉太多遊泳課的學生待在一塊兒不停遊泳而已。
早知道每天要進行這樣的苦修的話，當初就去好好上課了。
「哈啊……哈啊……純也你遊了幾個了……？」
戴著遊泳帽的新太郎，在泳池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向我搭話。
我也上氣不接下氣地回應道。
「哈啊、哈啊……已、已經十五個了……還剩下……一半……」
需要遊多少個二十五米，取決於請假的天數和體育課的成績。
我是每天三十個。而新太郎居然是三十五個。實在是地獄。
學校泳池有八個泳道，一半男生用，一半女生用。
我看向女生那邊，混在眾多女生之中的成嶋夜琉正在漂亮地展示自己不可靠的自由泳技巧。
……不管看幾次都很拙劣。那已經可以算是溺水了吧，畢竟連好好換氣都做不到。
順帶一提，我們五個之中需要參加補習的隻有我、新太郎和成嶋同學。
其他兩個人本身就很喜歡運動，當然遊泳課也是一節不落地出席了。因此他們不需要補課。雖說這是自作自受，但講真好羨慕嫉妒恨啊。
「那……我繼續去遊了。你也……快點，繼續吧……」
「誒、等等，純也……」
我也很想再歇一歇，但如此苦修還是早點結束掉，抓緊去休息比較好。
我撇下新太郎，繼續遊起了比成嶋同學要好一點的自由泳。
遊完今日的量之後，我在泳池邊休息了一會兒。不久，新太郎也終於遊完上來了。
「不行了……還要再這樣一周什麽的，已經受不了了啊……」
我舉雙手讚成。真想揍一頓當時對逃了課而喜形於色的自己。
「你倆也……都、辛苦了……」
總算遊完了的成嶋同學也到這邊來了。
看樣子她是真的累壞了，呼吸相當急促。加上她那凶惡的胸部以及死庫水的姿態，感覺很是澀情。
「哈啊……哈啊……今天、也一起……回去嗎？在、校門那裏……等等我……」
成嶋同學搖搖晃晃地離開了泳池。
看著她的背影，和我同樣看入迷了的新太郎說道。
「……不管看多少次，成嶋同學她都很『厲害』呢……」
「……啊」
究竟是什麽『厲害』，作為摯友的我們自然是隻需意會不必言傳了。
在有遊泳課補習的日子裏，我們總是先在校門口會合，然後三個人一起回家。
即使是暑假，但因為有規定必須要穿著校服去學校，因此我們三個都穿著校服。
「看螢火蟲的那個計劃，定在沒有補習的日子裏是正確的啊。這麽累的狀態下，實在是沒有心情蹬自行車啊……」
「所以我一開始不就說了嗎。純也你總是隻考慮玩的事情」
「啊哈哈……不過，真的好期待看螢火蟲啊……」
計劃將在八月九日進行。
雖然是工作日，但到了那天，遊泳課的補習也就已經結束了。
問題在於，到了那天還能不能看到螢火蟲。從時間上來看，就算看不到也不奇怪。拜托了上帝大人。不，螢火蟲大人。
在蟬聲聒噪的炎熱陽光照射下，我們三個一邊閑聊，一邊漫步在鄉間的縣道上。
不久，我們走到了和需要去坐電車的人分別的那個十字路口。
「那拜拜。明天的補習也一起加油吧」
「那個……剩下的份也一起熬過去吧，田中君……」
住在同一間公寓的我和成嶋同學這麽向新太郎告完別，正打算要轉身離開的時候。
「啊，純也等一下」
新太郎叫住了我。
「那個。我可以現在去純也家嗎？」
「哦，可以啊。不如說相當歡迎」
「那個……你倆要玩些什麽……？」
成嶋同學用扭扭捏捏卻又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我們。
看樣子她在等著我們邀請她。
「啊，可以的話成嶋同學你也——」
「等等等等！」
新太郎打斷了說到一半的我。
「那個，果然還是找個地方吃頓飯吧？我有事找純也商量……」
怎麽了。你要商量的事情不想讓成嶋同學聽到嗎。
「算了。那就去站前吧」
成嶋同學看上去也有些顧慮，不再表現出想要我們邀請她的樣子。
「那就不好意思了，成嶋同學。拜拜」
「嗯……拜拜」
和露出怯懦笑容的成嶋同學分開之後，我和新太郎向著車站那邊走去。
走進一家家庭餐廳，隨便點了點午餐。
遊了那麽多，本以為胃會受不了，沒想到一看到菜單肚子就餓了。
「你知道我不喜歡咖喱的吧……飯黏糊糊的，簡直無法忍受」
「哈哈。但是仔細一想，已經很久沒有和新太郎你一起單獨吃飯了啊」
「是呢。初二之後基本上青嵐也都在一起的」
我們都沒有說出“在那之前，基本上是和和道他們在一起”這句話。
「把青嵐也叫來吧？他現在應該也不忙」
新太郎阻止了掏出手機的我。
「不用了不用了。青嵐在的話就更不好意思開口了」
「嗯？啊，前麵你說有事找我商量是吧」
「……嗯」
新太郎低下了頭。
「怎麽了。不好說出口嗎？」
「……嗯呢。真的很難以啟齒」
在這種時候，我不會選擇去催促他。
而是等著新太郎主動開口。因為他比外表還要來得膽小。
過了一會兒，在點的咖喱和蕎麥麵被端上來之後，新太郎終於開口了。
「那個……純也你在煙花大會的時候不是說過嗎。喜歡上誰是無可奈何的，就算我和咱們幾個裏麵的誰交往你也是沒意見的……」
「哦，我是說過啊？」
「那個……我呢，和純也交情是最久的。我也深知純也你是個相當珍惜團體關係的人。但是……」
這氣氛怎麽回事。
這可能就是……在講戀愛話題吧？
雖然之前也開玩笑地提到過，但果然新太郎是喜歡上了五人之中的誰了嗎？
如果是的話，那個人肯定是——朝霧同學吧。
雖然我也喜歡朝霧同學，但我不打算將這份心意溢於言表。
所以，就算是新太郎喜歡上了朝霧同學，我也會好好支持他的——。
「我好像喜歡上成嶋同學了」
「居然是她啊！？」
我不由得叫了出來。
老實說我完全沒有考慮過這方麵的可能性。
「有那麽意外嗎。因為成嶋同學不是很堅強、很謙和，很有女孩子味麽……雖然還有其他許多理由，但總之我覺得她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孩」
不不不……那隻不過是她在裝老實而已。
實際上她是個性格惡劣出言不遜，而且還喜歡欺負我的，有點粗暴有點可怕的抖s。
但這種事情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確實那家夥隻看臉的話超級可愛……當然胸部也很讚。
「煙花大會的時候，不是約好要是我有了喜歡的人的話，就好好告訴純也你嗎？所以說那個……因為難以啟齒所以一直在瞞著你，但還是想著老實說出來……」
「這樣」
但是成嶋同學她——。
「但果然她是喜歡青嵐的吧」
新太郎就像是窺探了我的大腦一般，理所當然地提出了這個話題。
他還沒有掌握切實的證據——不，大概隻是不想去掌握吧。不過我已經從成嶋同學本人那裏得到確認了。
她說要在夏之計劃結束之後向青嵐表白。
「呐，純也……果然我還是不要向成嶋同學表露心意比較好嗎……？」
「那個……」
就算現在新太郎向成嶋同學表白，我想也不會進展順利的。
我可以想象到他被甩之後，因為過度的傷心而失落消沉的樣子。
而且要是成嶋同學因此離開團體的話，溫柔的新太郎肯定會強烈地進行自我責備，說些什麽「都是我的錯」吧。明明他並沒有什麽不對。
所以我——。
「那個……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但我覺得表白還是……你也知道的。我想……還是放棄比較好……」
——我這麽說道。
一直看著我的新太郎失落地低下了頭。
「……也是呢。就算我去表白……也沒什麽意義吧」
就算我知道在這裏沉默的話會傷害到新太郎。
但我什麽都說不出來。無法否定也無法肯定。
因為成嶋同學已經決定好了要在這個夏天向青嵐表白。
所以我知道新太郎你的表白是不可能順利的。在知道這一點的情況下，我怎麽可能還會去推你一把啊……。
當然，我是沒法把這些話說出口的。
擺在麵前的料理，保持沉默的我和新太郎一口都沒有碰。
說真的。為什麽我們。
麵對身為朋友的對方，卻還是墜入愛河了呢。
明明可能沒法維持一直以來的關係了。
如果說深知這一點，但還是喜歡上了對方。
這就叫做長大的話。
那我果然還是當個孩子好。
*
「好閑啊……」
在與古賀君和田中君分開之後，我這樣自言自語道。
一個人的時候很無趣——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和朋友在一起很開心——這件事我以前不知道。
五個人時而一起開章魚燒派對，時而一起去看動漫。
時而互相潑水，時而一起去買浴衣。煙花大會也都去過了。
這一切，在我心中都成為了極其珍貴的回憶。
我對於自己能交到朋友這件事本身都已經很驚訝了，沒想到有一天我居然會為此感到開心。
「呼呼」
我忍不住出聲笑了出來。
過幾天大家要一起去看螢火蟲。這我也相當期待的。
我真的很感謝提出這麽好的提案的古賀君。
啊哈哈……感覺最近有點欺負他過頭了，有些不太好呢。
對了，說到古賀君，火乃子醬她。
火乃子醬她現在閑著沒。
與其說是感到無聊，不如說是感到了一個人很孤單的我用手機聯係了她。
「真罕見呢~夜琉你主動聯係我」
「嗯……在忙嗎？」
「完全不忙哦？還沒想好要做些什麽呢」
我換乘上電車，打算去火乃子醬家玩。
我是第二次去她家。
第一次是在我還沒有開始獨居之前，被她強行帶過去的。
我和火乃子醬上的不是一所初中，但因為會在同一個車站下車，所以老家離得格外地近。
然後就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她說著「順路去逛逛嘛~」地拽了過去。
我覺得，她那很是活潑、容易來勁，步伐輕快的樣子和古賀君有點像。
不知各位有沒有注意到，每當古賀君提出什麽遊玩計劃的時候，最先作出回應的，不是青嵐君也不是田中君，而是火乃子醬。
章魚燒派對的時候是那樣，提出螢火蟲計劃的時候也是如此。
明明看上去是個很成熟的女生，卻故意表現得像個孩子。
給人一種她在全力享受和大家一起胡鬧的感覺。
之前我給古賀君說的「我覺得你倆很配」這句話也不是謊言。
我是真的這麽覺得的。
要是古賀君和火乃子醬在一起的話，肯定會成為一對好情侶的啊。
「咖啡可以嗎？」
「嗯……謝了」
火乃子醬離開了房間，泡咖啡去了。
隔著門傳來了她大喊大叫的聲音。
「誒！？哥哥你把我蛋糕吃掉了！？」
「抱歉抱歉。完了再給你買」
……火乃子醬有哥哥啊。看上去關係不錯，真好啊。
其實我起先沒打算和火乃子醬搞好關係。
升上高中，在班裏看到很是成熟的青嵐君之後，就覺得「啊，是我的理想型」，便去主動靠近有青嵐君在的古賀君的團體了。
還在我想著怎麽樣能和青嵐君搞好關係的時候，火乃子醬也加了進來。
「怎麽看怎麽都像是三個壞男人在帶著一個弱女子到處跑啊？」
她這麽說。
多一個女生就會多一個人和我競爭。
這麽想的我並不想和火乃子醬搞好關係。
我也覺得自己是個令人討厭的女人。
但因為我是個把戀愛擺在第一位考慮的生物。
所以第一次被帶到這個房間的時候，我抱著想要限製她的想法這麽說道。
「要是你和我喜歡的人產生衝突了的話，比起和同性的關係，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男人的」
每當我這麽說的時候，大部分女生都會露出一臉厭惡的表情，然後自然就會和我保持距離。
這種事情我在初中的時候就早已經曆過了。
但火乃子醬卻笑眯眯地這麽對我說道。
「夜琉你比起友情更看重戀情啊？不錯嘛，挺光明正大。那到時候和我決一勝負吧」
之後我說「我打算不久之後向青嵐君表白」，沒想到火乃子醬居然回應說「那在那之前，要是我喜歡上青嵐君的話可就對不住了」。
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會這麽說的女孩子，這讓我對她很有好感。
因為她不但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反而是接受了我的想法。而且還將計就計，讓有些神經質的我平靜了下來。
我感到既有趣又高興，不由得笑了出來。
我想她是我結識的第一個好朋友。
我不擅長和朋友來往，所以基本上沒有主動聯係過別人。
但我現在覺得，多和朋友聯絡聯絡也蠻好的。
我能有這樣的想法，一定是多虧了大家吧。
「久等了~」
火乃子醬端著放有兩杯咖啡的托盤，回到了房間。
「抱歉啊。本來還有蛋糕的，但我家的笨蛋老哥自作主張地吃掉了」
「啊哈哈……不用在意的」
之後，我們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雖然也有聊到娛樂節目和動畫相關的話題，但主要還是五個人之間的事情。
諸如以後再去找田中君一起看動漫之類，諸如煙花好美之類。
「對了。煙花大會的時候我想起來了」
火乃子醬露出了略顯認真的表情。
「嗯？」
「夜琉你不是說過不久之後要向青嵐君表白嗎。決定好具體時間了嗎？」
這麽說來，我還沒給火乃子醬說過啊。
「……大家一起看完螢火蟲之後，找時間去表白吧」
雖然之前我也給古賀君說過，連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這份心情是否算戀愛。
但青嵐君是我的理想型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我就是很喜歡成熟的男性。
而且我也覺得，如果是那樣的男性的話，我就可以和他談戀愛。
不，或許應該說是我對此懷有貪戀吧。
我隻是在追隨著「那個人」而已。隻是在尋求「那場戀愛」的殘片而已。
所以大概還要過很久，我才能明白什麽是真正的戀愛。
肯定和「那個人」一樣與成熟男性交往，經曆了各種事情之後，才能明白吧。
抱著這種半吊子的想法就去擾亂別人的小圈子什麽的，我也覺得這樣很不好。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
「話說啊，夜琉。你要表白的事情，能不能先給古賀君說一聲啊」
「誒？」
雖然我已經給古賀君說過了。
但我有些在意為什麽他的名字會在這個時候被提起。
「……我呢，在煙花大會的時候聽他說了。古賀君不是很珍惜友情的嘛？我問了他為什麽會這麽做的理由」
然後火乃子醬把古賀君在初二的時候卷入的，那種隨處可見的戀愛故事講給了我聽。
那是一個團體之中有了情侶之後，古賀君變成孤身一人的青澀愛情故事。
但這些話對我來說。
可不是輕易就能置之不理的事情。
離開火乃子醬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本應會被夕陽染成暗紅色的街道，由於陰雲的覆蓋，顯得很是昏暗。
和我的心情一模一樣。
在說完那些事情之後，火乃子醬這麽對我說。
「古賀君他說，喜歡上誰是無可奈何的。所以我不是打算阻止夜琉你去表白才告訴你那些事情的。隻不過是我覺得要是想向青嵐表白的話，姑且先給古賀說一聲比較好。如果你覺得我多管閑事的話，對不起」
這是火乃子醬獨有的溫柔。
但是，我已經。
沒法去表白了。
在聽說了那些事情之後，我已經沒法再去那麽做了。
因為我知道了，古賀君和我是同類。
我曾以為他不想交女朋友不過是對女孩子沒有免疫力而已。
所以我一邊捉弄著古賀君，一邊想方設法讓他適應女孩子。明明我自己都還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戀愛，卻還誇下海口說些什麽「讓你明白交女朋友的好處」，想著辦法讓他對女性產生免疫力。
但事實並非如此。和對女孩子有沒有免疫力毫無關係。
古賀君和我經曆了同樣的事情。隻不過是彼此得出了形式不同的答案而已。
他的答案是，要比起戀情更加珍惜友情。
我不知多少次地向他說了「團體關係關我什麽事」這樣的話。
實際上，直到不久之前，我還真對團體關係什麽的感到很無所謂。無論是否順利，在向青嵐君表白之後，我都打算抓緊退出的。
反正朋友什麽的，不過是討厭獨自一人的一群人聚在一起而已。就那麽喜歡成群結隊的話，即使有誰不在了，再去拉一個人入夥不就行了。就是這麽簡單。可為什麽古賀君卻對此很是介懷呢。
我曾經這麽想過。
但對古賀君而言，朋友並不隻是那麽單純的存在。對他來說，朋友是將他從孤獨之中拯救出來的，真真正正重要的心靈依靠。
雖然我一直沒有過朋友，但我很懂。
我比誰都要懂。由於戀愛，自己的心靈依靠被打碎的那種寂寥感。
盡管如此我還是抱著，連這算不算戀愛都不清楚的半吊子的心情。
試圖去從和我一樣的古賀君那裏，奪走他的心靈依靠。
聽火乃子醬講完那些事情，明白了一切的我。
「……嘔……噦」
因為對自己的厭惡感，有些想吐了。
古賀君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扶著電線杆，捂住了嘴。
我是——何等肮髒的女人啊。
因為，即使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迄今為止我對他說的那些無心之言，究竟讓古賀君產生了多麽嚴重的不安。
即使隻是想象一下那時候的古賀君的心情，就會像這樣想吐出來。
即使這樣，我卻仍舊戀戀不舍地想要繼續待在那個團體裏麵。
並不是因為那裏有青嵐君在。當然，我是喜歡他，但我想，肯定以後是不會發展成我所想的『戀愛』的。
所以現在的我想和包括青嵐君在內的大家在一起。
將戀愛什麽的算計什麽的全部拋開，隻要五人組能夠繼續友好下去就夠了。
我的第一個好朋友火乃子醬。擅長炒熱氣氛的青嵐君。站在稍後的地方低調地守護著團體的田中君。
以及——和我一樣，曾是孤身一人的古賀君。
明明他比誰都要害怕團體關係發生改變，卻還是不加否定地接納了自私的我。不僅如此，他還把這樣的我當成是朋友。
那個時候他對我說過的那些溫柔話語，我想我一生都不會忘記。
……我還可以繼續和大家待在一起嗎。
……如此自私且肮髒的女人，配和溫柔且美麗的大家待在一起嗎。
還沒得出結論，我就已經走到了車站。
就在那時。
「咦？莫非，你是夜琉？」
聚集在車站前的一群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的男性們在看著我。
這裏是我老家所在的地方，當然是有可能碰上「老相識」的。
可是，盡管如此。
這時機是何等的不巧啊。
因為一看到這群人的臉，我就愈發明白。
果然我和古賀君他們，從一開始就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站在我前麵的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坊主發型的男子（名字是masashi，漢字怎麽寫不知道）毫不客氣地摟住了我的肩膀。
「好久不見啊。最近一直聯係不上你我很擔心哦？」
「我可看不出來」
「哈哈，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啊。話說你最近手頭怎麽樣？又有了個好活，介紹給你吧」
我很幹脆地得出了結論。
果然像我這樣的女人，還是不要待在古賀君他們的團體裏麵好。
我打算聽一聽masashi的“活”是什麽。
說到底我也沒有什麽權利拒絕。
似乎，自從初三的我和masashi那群人相遇之後，就命中注定再也無法待在有陽光照耀的地方了。
……不對，不是的。
讓我的人生走上歧路的事情，發生在更早之前。
在我還是小學生的時候，被『戀愛』的魔性迷住的我。
基於自己的意願，踏入了與大家截然不同的瘋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