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蕭蕭晚也蕭蕭」,四阿哥微微歎了口氣回身坐下,寫信給十三讓他替他繼續看著那丫頭。


    南京城楚楚入住織造府


    同樣的雨夜,楚楚和康熙坐在靈塔寺的禪房裏,和那位神叨叨可是康熙很敬佩的所謂高僧覺慧大師論經參禪,按理說楚楚對這些很不以為然的,她是個徹底的唯物論者,雖然不可思意的穿越了,但還是不大相信這些玄之又玄完全聽不懂的東西。


    可是無奈康熙定要自己隨侍,也沒辦法,況且,這個覺慧老和尚每次見到自己,都神神秘秘的說些完全聽不懂的話,


    「什麽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等等」。


    一大串似是而非的話令楚楚很是無奈。


    連著三天山東各處都用楚楚的法子增了雨,不過成本確實不低,再說紅衣大炮要是都幹了這些,也是不成的,所以康熙爺繼續采取了楚楚的措施,南水北調,等植物莊稼都長出來,旱情就可以緩解了,總之兩邊一起下手,就像楚楚說的


    「什麽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康熙爺想到此還是不覺莞爾,瞧著旁邊百無聊賴的快要睡著的楚楚,不禁莞爾,對麵而作的是高僧覺慧,因為明日就要出發直奔江寧府,所以康熙特地和這位高僧對坐講經參禪,這個楚楚卻是沒有慧根的,像她自己說的自己就是個大大的俗人。


    可是覺慧卻是很喜歡見到她,李衛說過這個覺慧,很惜言如金輕易也不和誰說話,就是和康熙對坐參禪,也是多是講佛經,很少說別的,可是隻要見著楚楚,就總會說一段,楚楚為此很鬱悶,康熙倒是覺得這肯定是有緣故的,所以每天都帶著楚楚來和這個覺慧參禪。


    不知為什麽,總是覺的佛經博大精深對這丫頭是有好處的。外麵還飄著細雨,雖然不大,但是高青縣周圍的荒地倒是可以播種了,雖然晚了些但是收一季的莊稼還是來得及的,今年看來山東的百姓可以吃飽肚子了。


    楚楚心裏暗自嘀咕:


    「這康熙不知哪根筋答錯了,天天來這個靈塔寺念經,你要參禪可以,別拉著我啊,這可是比現代時的嚴肅音樂更催眠啊」。


    努力的抬抬快要合上的眼皮,已經深夜了吧。好不容易在楚楚快要忍不住睡著的時候,康熙爺滿足的起身了,楚楚打著哈欠跟著康師傅的腳步出了禪房,那覺慧起身送到禪房外,對楚楚道:


    「女施主留步」。


    楚楚翻了個白眼心道又來了,還道今天這老和尚把自己忘了呢,原來在這等著她呢,楚楚回身念了句阿彌陀佛道:


    「大師我已經知道了,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對吧,我記下了,您放心吧,回去我把這句寫在紙上,貼在床頭日日瞧著它總行了吧」。


    康熙笑著搖搖頭,那覺慧大師倒是沒笑,低聲念了句佛號,才用充滿智慧的深邃目光盯著楚楚道:


    「老僧臨別贈給女施主一句話,望施主謹記: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貧僧恭送萬歲格格。」


    楚楚對覺慧做了個鬼臉衝了出去。


    轉天就和康熙走陸路趕往江寧府,走了幾天才到了南京城外,還沒進城呢,城外的禦道上就已經是一片嚴肅齊整的接駕儀式了,所謂禦道,顧名思義,就是皇家專屬領地的道路隻有皇帝及其親信大臣才能走的青石板大道,這個南京城的禦道,一直綿延到2公裏的正陽門,就是現代的光華門,禦道街路旁的小亭、假山、長廊及花木將平平實實的生活氣息與車水馬龍隔絕開。


    楚楚好奇的掀開龍攆側麵的窗簾一角向外瞧,見和現代的禦道也差不太多,道路兩旁是筆直的雲杉,直插雲霄,兩邊已經圍上了明黃的圍帳,侍衛林立,前麵是幾個太監清水潑街黃土墊地,隨著龍攆緩緩而行的,是兩邊的下跪山呼萬歲聲,康熙曲起手指扣扣楚楚的頭頂笑道:


    「你這丫頭要看,等會讓你堂堂正正的看個夠,何必這樣子偷偷摸摸的到滅了氣勢」。


    楚楚放下窗簾靠近康熙道:


    「奴婢實在是很好奇,十三爺說您這回也是住在織造府曹家,您怎麽總住在他們家,不是有行宮嗎」?


    康熙道:


    「曹家和朕是有很深緣法的,前任織造曹璽之妻是朕幼年的乳母……」


    康熙陷入回憶的說了一段和曹家的淵源,原來江寧織造與曹家是因緣際會,結下了近半個世紀的不解之緣,這一切要從曹雪芹曾祖曹璽妻孫氏,以及康熙的登基說起。康熙年幼時曾患天花,皇太後孝莊命奶媽也就是孫氏,在紫禁城南長街一座廟中,按宮廷禦醫提供的藥方照顧康熙,在她悉心的照料下,康熙最終得以度過難關,並無意中由此病因禍得福。


    幾年後,順治皇帝因天花突然病逝,臨終前留下旨意,要在諸皇子中挑選已發過天花者繼任,而諸皇子中隻有康熙發過天花,這樣一來,康熙就幸運地成為帝國的接班人,文治武功開創了一代盛世,並成為中國兩千多年封建王朝中在位時間最長的帝王,很難想象,一場天花,竟換來了一代明君,同時,也換來了曹家半個世紀為人寵臣的命運。


    當然也就有以後的曹家敗落,才有了曠世名著紅樓夢的問世,這一切很富有傳奇色彩,現在的江寧織造正是孫氏的兒子,也是康熙幼年的玩伴曹寅,是著名的曹雪芹的祖父,當然現在曹雪芹還沒有影子,十三說過這江寧織造雖為織造監管之官,但由於其受到了皇帝的特殊信任眷顧,所以曹家實則是掌握了江寧地方上的財政大權,其政治地位更是在實際上超過了巡撫和都督,比一般的封疆大吏更有權勢地位。


    以往康熙南巡都是住在織造府的,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孫氏,後來雖然孫氏已逝,可是曹寅畢竟和康熙的情分不同,故每次南巡還是住在他府裏以示恩寵。


    大概足足走了一個時辰,龍攆才到了織造府前,李德全的聲音清晰的傳進來:


    「萬歲爺江寧織造府到了」


    楚楚急忙給康熙整理好了龍袍,朝冠,快速的打量了自己幾眼,淺粉色的旗裝還算過得去,伸手扶住康熙的手臂,踏出了龍攆,很難得,正值四月天竟然沒有下雨,豔陽高照萬裏無雲,隨著康熙一出來,前麵嘩啦跪下了一片,山呼萬歲後,康熙道了聲平身,眾人才有起身恭立一側。


    當前是早到的兩個宮妃,給康熙半蹲見禮,一前一後的站著,前麵的女子看似三十多歲,眼角染上了些許歲月的細紋,但還是顧盼神飛,很不俗,身穿一件杏黃的鳳袍,頭上戴著一頂東珠的朝冠很貴重,氣色卻不大好,看的出來身體不大健康。


    楚楚立刻就猜到這位就是隨駕而來的佟貴妃,和現在的自己隸屬本家,後麵的一個很年輕,楚楚猜也就二十一二的樣子,穿著一件嫩綠的旗裝,簡單的旗頭上隻別了一朵盛開的桃紅牡丹花,更映的一張白皙粉麵分外美麗,就像河畔剛抽芽的新綠,更像是院中悄悄綻放的第一支春桃。


    楚楚猜這位大概就是曆史上很受康熙寵愛的密貴人,楚楚急忙甩帕給兩位寵妃見禮,那密貴人有些好奇的看了楚楚幾眼,客氣幾句罷了,佟貴妃親熱的拉住楚楚的手,上下仔細打量片刻笑道:


    「這就是我們佟家會下雨的格格了,好個體麵大氣的丫頭,來來我算是你的姑姑了,不要叫娘娘,以後就叫姑姑就成了,左右咱們姑侄是有緣分的」


    康熙笑道:


    「你這個侄女可是朕的弟子,朕很喜歡,走到裏麵你們姑侄有的是時間敘話」。


    佟貴妃這才放開楚楚,後麵的是一個中年官員伴著九十兩位阿哥,九十阿哥和十三十四互相見禮後,也站在了康熙身邊,康熙前行了兩步,麵色很親切的伸手扶起跪下磕頭的那個中年官員,打量片刻道:


    「荔軒,幾年不見,你倒是保養的不錯」


    楚楚悄悄問過十三,才知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曹雪芹祖父曹寅,號荔軒,遂細細打量,不過是一個很平常文氣的中年人,可以看出是常年為官的,身上自有一種威嚴氣勢,看著康熙的眼中倒是很難得的真摯,大概和康熙因為幼年時期的共同經曆,還是有很深很真的感情的,在帝王身上很難看到的友情,楚楚在這兩個人身上感覺到了,很動人。


    九阿哥悄悄湊近楚楚低聲道:


    「爺還真沒瞧出來,你還會下雨,不是山中什麽精怪修煉成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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