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鷹在襲擊官船的時候,察覺到秦副指揮使早一步調動鐵衣衛支持,而水賊根本不是那些鐵衣衛的對手,隻能倉皇撤退。蒙鷹為此心生疑惑找上大公子,後來大公子細細一查,方知章大人給寧王世子傳了口信,要求寧王世子出麵阻止秦副指揮使帶人回京。」


    章思妍咬著牙,好一會兒,幾近呢喃的吐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蒙鷹認為寧王世子不會卷入此事,很可能將此事扔給齊公子。」


    「什麽?」章思妍終於失控的伸手一探,案上的茶盞匡啷一聲碎了一地。


    「這隻是蒙鷹的猜鍘,還未證實。」


    「那隻小狐狸絕不會惹上鐵衣衛,既然是章家的傭兵,當然要為章家辦事,隻怕他還借了本宮的名義。」章思妍選擇梁士祺當合作對象,自然是摸清楚他的性子,可是若想讓齊莫閻名正言順走進大梁,經由寧王最為穩妥,幾經衡量她還是決定跟梁士祺合作。


    茗心聞言一驚,「齊大人若因此泄露身分可怎麽辦?」


    「本宮相信他不會莽撞行事。」話是如此,章思妍的神情卻轉為凝重。當她打探到皇上可能派了秦豫白去了幽州,她就有心理準備難民當中混進北齊人的事恐怕瞞不住,不過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邊界的城鎮多少會混入他國百姓,難民之中當然也有北齊人,且她認為皇上沒必要為了察訪難民動用鐵衣衛,秦豫白去了幽州必是另有圖謀。


    果然,她動用不少人脈查到皇上得知石閔俊的下落,終於確定秦豫白前去幽州的真正目的。


    原本,她指示蒙鷹煽動水賊行搶,誰知道章家老頭子多事添了一筆,將北齊人暴露出來。北齊人卷入追殺安平郡主的事件中,皇上很可能追查雲嫣然的事,進而查出……


    不會,單憑安平郡主偷聽到的消息,最多也隻能指出有人想謀害雲嫣然,而最有可能謀害雲嫣然的是當初皇上……應該說是太子身邊的女人。


    當初參與此事的人都死光了,而那時她不過是章家未及笄的小女兒,換言之,這事無論如何都不會查到她身上。


    章思妍教自個兒平靜下來,別慌,不會有人發現她的秘密。


    「娘娘,是不是應該讓蒙鷹連絡齊公子,指示他最近專心墾荒,別做出任何引人注意的舉動?」


    章思妍點了點頭,交代道:「蒙鷹也是,最近安分一點,還有安平郡主那兒別再有任何舉動,他們見過皇上,該說的都說了,若她真能想起那位宮女的身分,早就想起來了。」


    茗心點頭應是,「娘娘,要不要打探安平郡主跟皇上說了什麽?」


    「最近在宮裏低調行事,不要動用任何眼線打探消息,以免教別人反過來盯上了。」


    她一直沒將秦豫白放在眼裏,再厲害也隻是個十八歲的孩子,可是經過這次的事,她不得不重新評價他。


    是啊,皇上不是昏君,不會因為他是雲嫣然的兒子就任意提拔他,他勢必有過人之處才會深得皇上看重。


    「可是,皇上若是……」


    「十八年前我們可不在宮中,宮中發生的事皆與我們無關。」


    聞言,茗心終於安心了。


    「另外,教蒙鷹傳話給章啟華,要章啟華盯著他祖父,別再扯本宮後腿了。」章家實在不堪大任,可名義上她偏偏是章家的人,她也沒法子跟章家劃清界線。


    「是,娘娘。」


    章思妍不再言語的斜靠在榻上。雖然相信事情不會查到她身上,可是總覺得很不安,事情都過了十八年了,為何又鬧出來?


    【第十三章 半夜用貓騷擾】


    梁玄睿失神的看著秦豫白,這是他的兒子嗎?


    從第一眼看到敏之,他就覺得很親近,他為這是敏之像嫣然的關係,愛屋及烏,如今方才明白是因為敏之是他的兒子,他們血脈相連,他當然會生出親近的感情。


    其實,他對嫣兒去西北找他一直心存怨言,若沒有此行,意外不會發生,卻沒想到她是因為腹中有孩子,無法待在京中等他回來,而少陽也隻能帶著她遠赴西北。


    如今也真是懊悔不已,若他不要嘔氣非要等到西北戰事收拾妥當,早一步回京,至少給她機會親口說出孩子是他的。


    「皇上,該您了。」秦豫白不是看不出來皇上今日不太一樣,突然拉著他下棋,可是又老丟了魂似的,看著他的目光格外慈祥,不過當臣子的不能太好奇,皇上想說自然會說,若是皇上不想說還硬要窺探,這就有意圖揣測皇上之意。


    「敏之,朕好像從來沒問過你喜歡什麽,平日有何消遣?看戲嗎?」


    秦豫白怔愣了下,揺頭道:「卑職不愛看戲,閑來喜歡練字作畫。」


    「擅長人物畫嗎?」


    「尚可。」


    「今日就讓朕見識一下吧。」梁玄睿隨即命溫喜張羅文房四寶。


    「……卑職給皇上作畫嗎?」秦豫白第一次覺得自個兒的腦子轉不過來,皇上從來不會如此隨興,更別說隻有宮廷畫師有資格給皇上作畫,今日皇上要他作畫,明日傳出去,他肯定又要招來「惡名」了。


    「你不是說擅長人物畫嗎?朕瞧瞧你可有說大話。」梁玄睿心急的推了他一下,「今日畫不好,以後你就不敢在朕麵前誇口了。」


    「卑職從不敢在皇上麵前誇口,還有卑職隻說尚可,並未說擅長。」雖然他不願意為皇上作畫,但是君有令,臣豈敢不從?他還是走到禦案後麵坐下,不過,真的很怪,皇子應該也不敢坐在這兒吧。「尚可也好,擅長也罷,今日你好好表現,畫得好,朕重重有賞。」


    秦豫白執筆蔬墨,狀似隨意的一邊落筆一邊道:「卑職不敢要皇上賞賜。」


    「朕還沒見到畫像,你能否得到朕的賞賜還未知呢。」


    「卑職能為皇上作畫乃皇上恩典,隻求盡善盡美。」


    「好,你盡善盡美,至於要不要賞賜,朕自有主張。」


    秦豫白不再言語,專心作畫,可是梁玄睿似乎聊得正開心,接著又問——「安國公近來可好?」


    「父親出海未歸。」


    「他還真舍得丟下一大家子的人去那麽遠的地方。」


    頓了一下,秦豫白像在跟親近的長輩說話似的道:「父親不喜歡聽人嘮叨。」


    聞言,梁玄睿也很直率的回道:「國公夫人的性子真是討人厭,安國公若能忍受得了她,朕還真服了他。」


    藍玉欣何止性子討人厭,她還是個醜八怪,難怪父親見了她就會失控。不過,秦豫白很溫和善良的為藍玉欣辯解,「父親長年在外,國公夫人擔心父親沒有好好照顧自個兒的身子,見了麵當然要仔細關心他在外的日子。」


    「她也是個可憐的。」


    秦豫白唇角微微一翹,藍玉欣確實可憐,醜得人人都不喜歡跟她打交道,她竟然以為自個兒貌美如花。


    「你知道安國公何時回來嗎?」


    「若沒有擔誤,父親應該一個月左右回來。」


    「他一回京,你讓他進宮見朕。」


    人人皆知父親與皇上情同手足,可是很奇怪,父親從不在他麵前提起皇上,出海回京也不曾想過進宮見皇上,而在他記憶中,皇上召見父親的次教屈指可教,每次父親見過皇上回來,總是將自個兒關在書房一日,不過,他們倒是有一個共同的嗜好一一


    很喜歡在他麵前提起母親,而且都說成了天仙。


    不知皇上為何想見父親,秦豫白也不探究,點頭應是,此時畫像也完成了。


    「好了嗎?朕瞧瞧。」梁玄睿也不等溫喜將畫像取過來,自個兒急忙靠過去,定睛一看,歡喜的朝著溫喜揮了揮手,像在獻寶似的道:「小喜子,過來瞧瞧,敏之將朕的神韻畫得多麽生動,宮裏的畫師沒有一個比得上他。」


    溫喜上前一看,還真要讚歎一聲,「秦大人畫得真好!」


    「你送去裱糊,朕要掛在禦書房。」


    秦豫白嚇了一跳,連忙道:「皇上,這恐怕不妥。」


    「朕就是喜歡這幅畫,有何不妥?」


    是啊,皇上喜歡就是太後也管不了,不過明日又要有一堆亂七八槽的傳聞了。


    以前他倒是不在意,如今他有個在意的人,那就不能不在意。


    「皇上三思,若是教人瞧見了,豈不是笑話卑職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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