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善良大叔轉生走上SSS級人生 作者：三木なずな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01. 大好人，在斷崖絕壁加蓋
在帝都附近的魔法學校。
我接到「有事要商量」的通知，在校長室和校長伊森麵對麵坐下。
「商量什麽事？」
「是這樣的，彼列魔法學校失去連絡了。」
「彼列魔法學校？」
「是，和這裏一樣，是帝國數間魔法學校之一。它遠離人煙，以召喚術為重點研究與學習項目。」
「原來如此……是為了在發生萬一時擔任遊擊隊？」
伊森靜靜地點頭。
這間魔法學校被設計成平常是普通學校，緊急時會發揮帝國最後堡壘的機能。
皇帝因為叛亂或戰爭被迫離開帝都的時候，可以逃進這裏伺機東山再起。是名副其實的最後堡壘。
得知這點的我，因為和伊莉莎也有個人交情──
建立了伊莉莎發生萬一時可以瞬間移動來到這裏的機製。
此外，和這裏一樣，還有其他名為魔法學校的最後堡壘。
但似乎並非所有魔法學校都是那種功用。
根據伊森的說法，彼列魔法學校「遠離人煙」，既然如此，是負責在發生萬一時，讓皇帝從城市外麵卷土重來吧。
如果反擊據點隻有這裏，就會變成漫無止境地守城。沒有來自外麵的救援就隻能坐困愁城。
原來如此……
「那個彼列魔法學校失去連絡了對吧？」
「對，在性質上，魔法學校被設計成不管發生任何事都能夠連絡。」
我輕輕點頭。那是大問題。
「話雖如此，卻失去連絡，意思是這不合常理對吧。」
「是……因此恕我失禮，能不能請副帝殿下去看看情況呢？我知道拜托副帝殿下這種事是一種冒犯，但可以預測情況相當嚴重……」
伊森充滿歉意地這麽說。
我知道他很仰仗我。我對這件事並不反感。
「好啊，我過去一趟。」
「真的嗎！」
「嗯。」
我輕輕地點頭。
彼列魔法學校。
希望沒發生任何事就好。
☆
前往彼列魔法學校的路上，以我的魔法自動操縱的馬車中。
我和曉美麵對麵而坐。
曉美是我在魔法學校的學生。
和我周圍的少女們一樣，她也順利成長。
黑色長發變得更加秀麗，體內的魔力不同凡響。
生命力和魔力會帶給肉體不小的直接影響。
魔力強的人不至於不老不死，但是會青春永駐。
和那種洋溢力量的肉體相反，個性生來就缺乏自信、畏畏縮縮的曉美。
那種衝突感也是她的魅力之一──我漫不經心地這麽想。
「請問……亞曆山大大人。」
「嗯，什麽事？」
「那副眼鏡是……？」
「這個嗎？」
我用手指抬了抬戴著的眼鏡。
這副眼鏡沒度數，相對地具有魔法效果。
「這是用來看人的前世作為的眼鏡。」
「人的前世……是嗎？」
「人在投胎轉世時，會經由天使審查一生的事跡，區分等級之後轉生，你知道這個說法吧？」
「是，那是常識。」
內向的曉美不假思索立刻斷言，這是世間的常識。
不隻擁有前世記憶的我，世上大半的人都如此相信。
我問賢者之劍有沒有確認前世作為的方法，並運用獲得的知識製作這副眼鏡。
「這副眼鏡看得見別人的靈魂等級，曉得靈魂等級就等於曉得前世的作為。這副眼鏡才剛做好，我經常戴著它到處觀察。」
「原來做了那種東西……真不愧是亞曆山大大人。」
隔了一次呼吸的時間之後，曉美拘謹地問我：
「亞曆山大大人，我……結果怎樣呢？」
「曉美是a級。」
「a……級，是嗎？」
曉美偏著頭，一臉有聽沒有懂的表情。
就算說等級也聽不懂嗎？
扣掉我或阿撒茲勒這種一部分例外，所有人在死後世界審查之後就會立刻被抹消記憶投胎轉世，根本就不會知道等級製度。
「表示非常好喔。我想曉美前世一定做了非常多善事。」
「謝、謝謝亞曆山大大人。」
「不需要向我道謝。是前世的曉美很厲害。」
雖然早有某個程度的預想，但因為這副眼鏡的效果更加肯定。
外表姣好──將來保證會成為美女。
而且一瞬間就學會永久凍結魔法，擁有稀世的冰魔法才能的曉美，是a級轉生者。
順便一提，我用這副眼鏡看小p的結果是s級，和小p孵化時聽見的天使對話一致。
「真是厲害的眼鏡。」
「用這副眼鏡看各種人很有意思喔。果然貴族或有錢人之類的人等級會很高。好人在來世有好報，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是……啊。」
「這次怎麽了？」
「我想起幾百年前的『銀之災厄』。」
「那個讓人類死亡一成人口的曆史大事件？那怎麽了嗎？」
「拯救人類躲過那場災厄的人，我猜就是亞曆山大大人的前世吧。」
「原來如此。但是很遺憾，那不是我喔。」
「咦？為什麽能夠如此斷言呢？」
我不小心直接否定，稍微疏忽了。
我從前世的記憶，知道拯救人類躲過災厄的人並不是我。
前世的我是名為蔣堤?卡陰德（編注：應為法文gentli、英文kind的諧音。兩字皆有善良的意思。）的普通人。
我用這副眼鏡看過各種人，從經驗中得知，前世的我的靈魂──也就是我前前世的作為頂多隻有c級。
我知道，自己絕對不是將『銀之災厄』這個或許會導致人類滅亡的大災害，遏止到隻剩一成損害的英雄。
雖然我知道，應該說確信那些事，卻不能告訴曉美，所以我說：
「我想當時的英雄肯定已經成為神了。」
「啊，也對。這麽說也是。」
因為還滿多人相信，累積善行後將會成為神獲得永遠的生命，所以曉美信服了。
信服歸信服──
「那麽，亞曆山大大人下次轉生絕對會變成神。」
「啊哈哈。」
曉美的恭維惹得我稍微苦笑。
因為我是實際能夠成為神的sss級，那個說法並不算錯。
☆
乘著自動馬車顛簸整整一天，我們抵達了目的地。
我和曉美下車。
在兩人眼前的是──
「就是這裏嗎？亞曆山大大人。」
「嗯。」
「但是……隻有斷崖，不對，隻有山穀。」
就如曉美所言，在我們眼前的是深不見底、途中雲霧繚繞的深穀。
「是結界。」
「結界？」
「嗯。」
我點頭，往前伸手變出魔法陣。
隻見紅黃藍三色的魔法陣接連出現，隻留下一色，其他消失；之後又變成三色，留下一色，其他消失。
魔法陣重複這個過程。
曉美見狀，露出百思不解的表情。
「這是解除這裏的結界的暗號。這就是最後了──你看。」
前述過程重複十次之後，眼前的景象改變了。
雖然斷崖與深穀依舊，但正中央出現了陸上孤島。
看似孤島，實際是從穀底往上延伸、坡度極其接近垂直的岩山。
那座陸上孤島和這側斷崖隻有一座吊橋相連。不隻有魔法結界，還有物理性的措施與外界隔絕。
孤島是直徑約一公裏的圓形，孤島外圍整圈也都是斷崖。
從這側到孤島的直線距離是一百公尺，看不見穀底。
完全是天然要塞。
「哇啊……原來長這樣。」
「來，我們走吧。」
「呃，是……」
我正要和曉美一起走吊橋，但是──
「……」
「怎麽了，曉美？」
「沒、沒有，沒事……嗚嗚……」
曉美在吊橋前停下腳步，忸忸怩怩不敢往前踏出一步。
這下我懂了。
「會怕嗎？」
「……對不起，我怕高。」
「這樣啊。」
我稍微思考，拔出背著的賢者之劍。
緋緋色金製的賢者之劍不隻是劍，也是性能很高的魔法杖。
我將賢者之劍插在地麵，雙手疊在劍柄上。
透過賢者之劍增幅魔力，施展魔法。
瞬間，周圍結冰了。
彼列魔法學校是路上孤島，於是我用冰覆蓋其周圍乃至斷崖的這段距離。
範圍是直徑一公裏以上的圓，為了讓曉美安心，我一口氣全部凍結。
「這樣就不要緊了。已經全部蓋住，不必擔心掉下去。」
「這、這是……冰魔法……？」
「嗯，那個永久凍結的魔法。」
「咦咦咦！？」
曉美愣住。
「永、永久凍結……一瞬間就覆蓋這個範圍嗎……？」
曉美張大嘴巴，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嗯，曉美也會永久凍結的魔法，知道這有多硬對吧。這樣就可以安心越過山穀。」
「是……我連我的冰魔法能不能一直線抵達對麵都不曉得……亞曆山大大人卻這麽……」
我帶著念念有詞的曉美，越過順便凍結的山穀，進入目的地──彼列魔法學校。
02. 大好人，一眼看穿怪物的偽裝
彼列魔法學校的校園內悄然無聲。
完全沒有人的動靜，彌漫著奇妙的氣氛。
那股氣氛讓曉美不自覺抱住自己發抖。
「你還好嗎，曉美？」
「我、我還好。」
曉美皺著眉，環視周圍。
「亞曆山大大人，完全沒人。」
「好像是。而且好像不是沒看到人，而是根本就沒人。」
「是那樣嗎……」
曉美一邊畏懼，一邊困惑。
我也有同感。
像魔法學校這樣的巨大建造物內完全沒有人的動靜，是非常不可思議的感覺。
「首先四處調查看看吧。要小心點。」
「是。」
曉美點頭，稍微深呼吸以後板起臉來神情肅穆。
我和曉美一起來到校舍前，從其中一個窗戶窺看建築物內。
「這裏好像是教室。」
「果然很奇怪，亞曆山大大人。」
「嗯，很奇怪。簡直就像直到剛才都還在上課。桌上放著攤開的教科書或筆記本，而且黑板也寫到一半。」
「也沒有打鬥的痕跡。感覺像是大家突然消失。」
「更加不可思議了。」
我們接連看過成排的幾扇窗戶，全部都是同樣感覺，都是宛如「人突然消失」的光景。
「不隻教室，也看看其他設施吧。」
「是！」
我們稍微遠離校舍，退到看得見學校整體的位置以後，挑了不同類型的建築物，前往那邊。
在途中。
「亞曆山大大人！」
「嗯？啊，怪物。」
憑空出現兩隻怪物。
一隻是雙角兔，另一隻是臉上宛如帶著眼鏡的猩猩。
兩隻都比實際動物大了一倍以上的尺寸，其中猩猩看起來一副非常有力氣的樣子。
「我來打倒。」
曉美上前一步詠唱魔法。
她活用我在魔法學校教的姆帕帕特式將魔力提高到接近極限，從閃耀的魔法陣變出好幾枝冰箭矢。
擅長冰魔法的曉美發射箭矢。
問題來了，帶著魔力的銳利冰矢，對那兩隻怪物管用嗎？
「──！」
我這麽心想，透過觀看前世的眼鏡注視怪物的瞬間，我的眉毛抖了一下。
同時身體動起來。
我拔出背著的賢者之劍衝出去，超越了速度和普通箭矢差不多的冰矢，用賢者之劍打落它。
「亞曆山大大人！？」
「等一下，曉美。」
「怎、怎麽了嗎？」
我突然妨礙箭矢，曉美不知所措。
另一方麵，兩隻怪物逃走了。
它們毫無戰意，隻是逃竄。
我抬起戴著的眼鏡，眯起眼睛觀察逃走的怪物。
「兩隻都是c。」
「咦？」
「……換言之是人類的靈魂。」
「啊……真、真的嗎？」
「對，用這副眼鏡看到的前世作為和靈魂等級都是c。然後c級至今無一例外都是人類。」
如果靈魂等級非常高，例如s級，就有可能不是人類。
如果靈魂等級很低，則會遭到懲罰轉生為其他生物。
但是，c級是不好不壞的普通人類。
「為、為什麽怪物的靈魂會是c級呢？」
「不曉得。」
因為不曉得，所以問賢者之劍看看。
但得到的答案太多了。
因為賢者之劍擁有世界所有知識，例如光是「人類被變成怪物」這個現象，想得到的可能性就多達上百。
因為答案太多難以鎖定，實質等於得不到答案。
「再多四處觀察一下吧。」
「是。」
我重振心情，和曉美繼續搜索。
果然還是杳無人跡，但是──
「偶爾會看到怪物。」
「是啊。」
「大家看到我方就逃走。該不會？」
曉美看向我。
我輕輕點頭。
「嗯，全部都是人類。」
「如果可以抓住問話，真想問問看。」
「是啊，它們突然就逃走，而且就算追過去也會在不知不覺間追丟，這兩點很令人在意。」
這次換曉美點頭。那也是疑問之一。
它們會消失，名副其實地消失。
每次我們追逐c級怪物，c級怪物都會在不知不覺間消失。
就算追蹤氣息也會忽然消失，一直連續發生這種非常不可思議的現象。
「亞曆山大大人！」
「怎麽了──呣！」
我追著曉美的視線，看到怪物和人類。
那是在魚體長出手腳的怪物，比一起出現的人類大一倍以上。
怪物正要攻擊人類。
我在某種程度上鬆了一口氣。
在事態膠著時發生事件，或許會成為打破僵局的契機。
…………啊啊，原來如此。
「得救那個人才行！」
曉美往前伸手詠唱魔法。
她的手對著怪物。
我將重新背好的賢者之劍拔出，直接投擲。
搶在曉美發動魔法之前。
賢者之劍貫穿人類。
「亞曆山大大人！？」
「那隻怪物原本是人類。靈魂這麽顯示。」
「……啊！」
曉美如夢初醒，把手放下。
對，至今遇過好幾個擁有人類靈魂的怪物。
盡管如此，曉美因為人類和怪物同時出現，本能反應想要救人類，朝怪物發動魔法。
相反的，看得見的我打倒了g級的靈魂，那毫無疑問不是人類，而是由於懲罰或其他原因轉生成別種生物的「人類」。
「對不起，亞曆山大大人。」
「沒關係，曉美就依照自己的想法行動。我會看著並適時阻止。」
「是……」
曉美羞紅臉頰，輕輕點頭。
「說到這個，那隻怪物沒逃走。」
「咦？啊，真的。」
等到說明告一段落，我和曉美發覺這隻怪物和其他怪物不一樣，沒有逃走。
隨後，發生了更加驚奇的情況。
我打倒的g級靈魂的人類逐漸稀薄消失。
c級靈魂的怪物則是籠罩在光芒之中，從光芒之中隱約可見我打倒的人類橫躺的身影。
看樣子，似乎是因為某種理由，導致人類和怪物交換身體。
03. 大好人，瞬間識破一切
「呀！」
曉美小聲尖叫，用手摀著臉，整個人麵向側麵。
那是當然的，因為光芒完全消失之後，以昏迷狀態出現的男子光著身體。
這幅景象對曉美這種青少女太過刺激。
「為、為什麽是裸體呢？」
「畢竟變成怪物時什麽都沒穿，我想大概是因為那個緣故。」
「是、是那樣嗎？」
裸體男突然出現，曉美害羞得連耳根都變得通紅。
「說到這個，剛才的教室裏有衣服。我去拿過來。」
「等一──」
曉美說完，就逃也似地離開現場，速度快得連我都來不及製止。
雖然知道這幅景象對年輕的少女來說相當具有衝擊性──
「衣服我會做啊……」
我稍微苦笑。
光是隨便問賢者之劍就有上百種方法製作衣服。就算不問，隻要幫男子蓋上土、施展材質變化的魔法，就可以姑且變出布。
雖然多得是方法，但曉美的羞恥心勝過一切，先逃走了。
我望著倒地的男子。
讓去拿衣服的曉美白跑一趟也很過意不去，但她回來時又讓她看到裸男也很尷尬。
我稍微思考之後，伸手對著男子施展魔法。
不久前在傑亞霍斯鎮剛學會的魔法。
隻見男子的胯下冒出魔法霧氣。
「……這樣更猥褻啊。」
我對這幅光景苦笑，繼續施展魔法。
這次擴大魔法霧氣的範圍遮住全身，隻留下臉。
這樣就不要緊了，我重新分析狀況。
直到剛才，即使問賢者之劍也會因為可能性太多而無法鎖定答案，但多了新狀況之後，事情就不一樣了。
靈魂交換的狀況。
打倒變成人類的怪物就會恢複原狀。
我加上這兩點資訊，詢問賢者之石。
結果，可能性縮減到兩個。
既然縮減到兩個，之後靠即時判斷就能船到橋頭自然直。
我將兩個可能性的特性和解決方法牢記在腦中。
我忽然發覺──
「曉美，好慢啊……」
說要去剛才經過的校舍教室拿衣服的曉美，遲遲沒回來。
要不要去找她呢──就在我這麽心想的時候。
兩隻怪物和曉美一起從曉美前往的方向出現。
☆（side曉美）
我正在逃。
逃離從後麵追過來的自己。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我隻知道，一進教室，眼前就頓時一片漆黑，下次回過神來時，眼前是另一個自己。
然後，自己變成怪物。
莫名其妙，我陷入混亂。
彷佛在說怎麽可能給我陷入混亂的時間，外表是我、大概是怪物的另一個自己朝我襲來。
另一個自己伸手對著我詠唱，發射無數冰矢。
我情急之下躲開，逃出教室沿著原路折返。
亞曆山大大人、得見到亞曆山大大人才行。
亞曆山大大人一定會幫忙設法。
我這麽心想，拚命沿著原路奔跑。
（啊！）
途中出現別的怪物。
那隻怪物也是人類？然而我猜錯了。
怪物露出明顯殺意攻擊我。
我當場彎下身來，避開攻擊。
會遭到包夾──然而預想落空。
從後麵追過來的「我」，和剛才攻擊我的怪物，不知為何打了起來。
我趁機逃走，但僅隻一瞬間鬆了一口氣。
怪物和外表是我的怪物發現我逃走，一起追過來了。
情急之下暫時聯手嗎？我麵臨更大的危機。
我拚命地逃啊逃，卻逃不掉，兩隻怪物追上我，我們扭打成一團。
就在我想要設法逃脫的時候，在不遠處看到亞曆山大大人的身影。
我在不知不覺間回到了亞曆山大大人所在的這裏。
亞曆山大大人看到這邊，拿劍擺出架式。
（糟糕！）
我有不好的預感。
這個狀況，在其他人眼中像是我遭到兩隻怪物攻擊。
雖然實際也是「我遭到兩隻怪物攻擊」，但「我」不是我。
亞曆山大大人高舉劍。
「──」
是我！這個才是我！！
我想要這麽大喊，但似乎因為是怪物的身體，無法順利發出聲音。
如今我終於懂了，進入學校之後遇到的，一看到我們就立刻逃走的理由。
我也得逃走才行──腳動不了。
亞曆山大大人的劍遠比我快。
亞曆山大大人揮下的劍看起來像慢動作──臨死之際可以看見的那種慢動作。
亞曆山大大人毫不遲疑。
我緊緊閉上眼睛。
出於本能。
「不要緊吧，曉美。」
「對不起，亞曆山大大人，曉美到此為止了──」
「嗯，好像不要緊。啊，衣服在變回來之前預先修好了，我什麽都沒看到喔。」
「……咦？」
我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
眼前是亞曆山大大人。
我看向自己，就如亞曆山大大人所言，自己變回人類、穿著衣服。
轉頭一看，兩隻怪物倒在地上。
亞曆山大大人的斬擊，正確地將怪物，以及外表是我的怪物打倒了。
在那種狀況下，為什麽？
「為、為什麽？」
「我不會認錯曉美。」
亞曆山大大人說得十分肯定。
怦！
我聽了亞曆山大大人的話，心頭猛然揪緊。
04. 大好人，偷偷設下陷阱
我問發呆望著我的曉美。
「身體沒有哪裏不舒服吧？」
「是……那，不、不要緊。」
「看樣子回到人類身體時好像會昏厥。和剛才獲救的人一樣。」
「昏厥！？」
「難道記憶是連貫的嗎？」
「是、是的。」
原來如此。
「比起這個，你站得起來嗎，曉美？喔，站起來的時候最好背對自己的影子。」
「背對自己的影子……像這樣嗎？」
她盡管歪頭納悶，仍照我的話做。
曉美站起來，麵向太陽，讓自己的影子落在正後方。
我和她麵對麵，堅定地點頭讓她安心。
「嗯，這樣就好。和影子對上眼就會變成那樣。」
「和影子……對上眼……」
「這個表達方式很不可思議對吧，但就是那樣。」
「是，我知道了。背對影子，不要看到就行了對吧。」
「就是那麽回事。」
「亞曆山大大人，已經明白些什麽了嗎？」
「你真聰明啊，曉美。嗯，我已經明白這個狀況──不對，是這個魔法的名字，以及效果。對方的目的也大概猜到了。」
「連那種事都明白了嗎！？」
曉美驚愕。
「魔法的名字是赫歇爾。那是很久以前被發明的魔法，效果就像曉美體驗的那樣，會和怪物交換靈魂。」
「為什麽會做那種事……」
「有某個說法。怪物基本都是等級低的靈魂。為什麽會那樣，是因為前世做了壞事。為了消除罪孽，他們才會變成被人類狩獵的怪物。」
「原來如此。」
「另一方麵，靈魂等級直接關係到那個人的能力。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對吧？一個人的人生要過得順遂就需要有點能力。講得俗氣點，就算想過愛錢如命的人生，也需要會賺錢的才能。」
「是呀。」
「於是有人這麽思考。怪物的肉體裝了低等級的靈魂都那麽強了，如果裝了人類的高等級靈魂將會如何呢？」
「意思是怪物會變得更強嗎？」
「有一幫份子嚐試過那種事。就結論而言，那是正確的。不對，最後得到了更驚人的結果。」
「更驚人的結果……」
「高等級的靈魂進入低等級的肉體內的話，那個人可以發揮能力，表現得比原本的靈魂等級更強。」
「到、到什麽程度呢？」
曉美以戰戰兢兢的態度這麽問我。
「據說結果大致提高了一級。舉個例子，假如曉美剛才直接變成怪物，a級的靈魂會發揮s級的力量吧。」
「怎、怎麽會……」
「用那個赫歇爾魔法創造強大怪物軍團的那些人，沉醉於力量，得意忘形，最後揚言要征服世界。」
「征、征服世界。」
咕嚕的一聲，曉美緊張地吞口水的聲音響徹一帶。
那句話擁有力量，會帶給善良的人類不安。
「他們當然遭到阻止，但其他人也付出了莫大的犧牲。問題是，在這裏出現了想要重演舊事的人類。而且進得了魔法學校的人，大半是b級以上的靈魂。」
「將、將會釀成大禍！」
「嗯，是啊。被變成怪物的人類雖然因人而異，但隻要過一個月就一律無法反抗施展魔法的人，無法反抗『造物主』，絕對服從命令。」
「絕對服從……」
「剛才說的那幫份子還嚐試了另一件事。」
「怎、怎樣的事呢？」
曉美更加不安。
「如果高等級的神的靈魂，進入低等級的人類的肉體，將會如何？」
「……」
曉美說不出話，終於臉色發青。
「雖然那好像沒實現就是了。但是，他們確立了如何創造安定而強大、絕對服從命令的怪物軍團的方法。接著這個方法不知為何在如今複活。不阻止會很不妙。」
「該、該怎麽做才好？」
曉美依然臉色發青，聲音顫抖地這麽反問。
「唔嗯──首先保持這樣。」
「保、保持這樣？」
「嗯，保持這樣。」
「那、那樣不好吧？」
曉美疑惑地問我。
我微微一笑。曉美見狀，更加百思不解。
過了一會兒，我不疾不徐地采取行動。
我緩緩地拔出賢者之劍，以流暢而乾淨俐落的動作使出突刺。
賢者之劍通過曉美的臉旁邊。
刺中──有得手的手感。
「亞、亞曆山大大人！」
「為、為何……」
從曉美的背後，賢者之劍的劍尖處傳來嘶啞的聲音。
「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麽說了那麽多？就是為了這個。」
「啊……所以亞曆山大大人一直麵向我……」
我對曉美微微一笑。
我叫她背對影子站著，自己卻麵向自己的影子說話。
而且長篇大論，這是陷阱。
我設下陷阱，等待對方上鉤。
「亞曆山大大人……」
曉美露出比剛才獲救時更加尊敬的眼神看著我。
然後，我在賢者之劍中注入魔力。
我不會大意。
對方死不了、逃不掉。
防範所有反擊與逃脫方法的同時，我與攻擊我的那個會麵。
05. 大好人，輕鬆戰勝s級對手
被釘在空中的，是身穿長袍的老人。
老人被束縛成大字形，飄浮在空中。
雙手雙腳分別銬著雙重光環。
謹慎再謹慎，就算是神也無法動彈，更遑論逃走，就是這種等級的束縛。
當然，也封住他的魔法以後，我重新問老人。
「老爺爺就是事件首謀？」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老人不回答，放聲大笑。
要不是頭也遭到固定，早就仰天大笑了吧。
「亞、亞曆山大大人。」
「你放心，曉美。我沒掉以輕心。物理、魔法、詛咒、結界、召喚。我應對所有可能性設下束縛。這個人能做的隻剩講話而已。」
我一邊這麽說讓曉美安心，一邊更加謹慎地加強束縛老人。
預先撲滅各種可能性，因為想問話所以讓老人能說話，但除此以外全部封鎖他的能力。
「小子，你以為你贏了嗎？」
「首先回答我的問題，老爺爺是這次事件的首謀？」
「晚了一步啊，倘若得到疑似貴族的上等靈魂就能有更強的戰力了吧。但是，至今獲得的份已經足夠。」
「我們雞同鴨講呢。」
「我已盡人事。」
在單向的對話之後，老人揚起嘴角一笑。
「亞曆山大大人！有人從另一邊出現！」
曉美發出急迫的呼喊。
我追著她的視線看向相反側，看見一名青年。
青年緩緩地踩著漫不經心的步伐朝這邊過來。
既不是人類，也不是死者。
感受不到意誌，真要比喻就是宛如夢遊病的走路方式。
「人類……一定隻是看起來像人類而已吧。」
「是，又是怪物吧。」
「既然如此，打倒就對了。」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老人又放聲大笑。
「哪裏好笑了？」
「小子也知道天使？」
「還是一樣雞同鴨講呢。」
「這間魔法學校封印了一隻惡魔、名為馬可西亞斯的惡魔。嗬嗬，愚蠢的人類，連那隻惡魔原本是天使都不知。」
「……」
不，我知道。
我擔任魔法學校的名譽校長，而那裏的阿撒茲勒也是那樣。
靈魂等級會上下變動，即使行善有功升格為神，也會因為陰錯陽差就墮為惡魔。
先不說那個，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事。
這樣啊，這座魔法學校中也有原本是天使的惡魔嗎？
「沒能準備神的靈魂，但是，到處都有前天使。要感謝帝國啊！」
老人更加激昂，聲音高了八度。
「老夫成功再生天使，塞進人類的肉體了。瞧！」
在空中被釘成大字形的老人。
他的情緒高昂，導致他看起來簡直就像主動張開雙手誇耀些什麽。
「那是──既是人又不是人，曾經是天使但超越天使的存在。」
我看向仍然緩緩朝這裏走近的青年。
透過一直戴著的眼鏡看他的靈魂。
就如老人所言，那是高等級的靈魂，毫無疑問是天使的靈魂。
墮落為惡魔時應該變成低等級的靈魂才對，但就像我對阿撒茲勒及亞斯塔錄所做的那樣，他用某種方法讓靈魂恢複成原本的狀態了。
「這正是赫歇爾秘法的完成形，在人類的肉體中裝入超凡者的靈魂。」
至今都口氣激昂、宛如在演講的老人，第一次看著我說話：
「想要從老夫口中套出情報，讓老夫自由開口，反而讓你弄巧成拙了啊，小子！馬可西亞斯！」
老人大喊，青年抖了一下，一度停下腳步。
「使出奈裏之陣。血祭那些家夥，當作崛起的狼煙！」
「亞曆山大大人！」
「────！」
裝著天使靈魂的青年仰天咆哮。
既不是人類也不是怪物，第一次聽到那種聲音。
不愧是擁有超越天使的力量，光是咆吼就充滿威迫感。
遭到震懾的曉美甚至無法尖叫，癱坐在地茫然自失。
下一瞬間，世界扭曲。
超凡天使?馬可西亞斯釋放的力量將我包住，捕捉到我。
「動不了的。放心吧，不會痛苦。一瞬間就結束。」
老人得意洋洋。
我問賢者之劍「奈裏之陣」的知識。
奈裏之陣是用來確實葬送弱勢對手的戰法。
雙方在靈魂層次互相鎖定，互相較量生命力和魔力。
就像拔河一樣，純粹比力量。
特殊的是，一旦發動，直到其中一方死亡以前都不會解除，彼此會動彈不得。
這是用懸殊的力量製伏明顯弱勢的對手的技法。
我完全理解那個技法的下一瞬間，力量逼近了。
彷佛壓迫全身的力量奔流。
這就是馬可西亞斯的力量，的確比至今遇過的任何對手都強。
不管是天使阿撒茲勒還是神明亞斯塔錄都比不上。
這就是用赫歇爾秘法裝進人類肉體的天使，超凡的力量。
下一瞬間，馬可西亞斯發出「喀！」一聲吐血，搖晃站不穩，當場倒下。
奈裏之陣出現結果，我毫發無傷，對手喪命。
「………………嗄？」
上一刻還得意洋洋的老人，似乎不明白發生什麽事。
他來回看著倒下的馬可西亞斯和我，啞口無言。
「很遺憾，天使是打不贏我的。」
「什麽──」
我是sss級，有資格成為神明的人類。
比純粹的力量，不會輸給體內裝著天使的人類。
06. 大好人，第一次變身
「怎、怎麽可能！馬可西亞斯！站起來，馬可西亞斯！」
老人依舊被釘在空中，慌亂地大叫。
天使馬可西亞斯進入的人類肉體依然趴倒在地，逐漸變得稀薄消失。
「這……和剛才的人一樣？」
「是啊，曉美。天使的靈魂回到原本的歸屬了。」
「怎麽可能！居然打倒了嗎！那是不可能的。你做了什麽，小子！」
「發動奈裏之陣的不是我吧。」
我苦笑。
「怎麽可能……意思是你靠蠻力打倒馬可西亞斯嗎？怎麽可能……」
「看來打擊相當大……」
曉美同情老人。
老人看起來就是這麽大失所望。
但我放著老人不管。
從剛才的對話就明白了，老人不是能夠正常溝通的對象。
「倒是……亞曆山大大人。」
「嗯，還有更要緊的事，對吧。」
我和曉美互看點頭，同時看向出現在眼前、看似中年紳士的男子。
透過眼鏡就看得出來。
那是從老人硬塞的人類肉體──從軀殼解脫的天使馬可西亞斯。
馬可西亞斯站著發呆。
「你認得我嗎？」
「……」
我呼喚他，但他沒反應。
「馬可西亞斯？」
「……」
「是怎麽了呢，還沒完全恢複嗎？」
「唔嗯……不知道是怎麽了。」
眼前的對象毋庸置疑就是馬可西亞斯，呼喚他卻沒反應。
就在我思考這是怎麽回事的時候──
馬可西亞斯發生異變。
他突然痛苦不堪，樞抓脖子。
馬可西亞斯痛苦地蹲下蜷縮，曉美靠近他。
「天使大人……？」
「危險，曉美！」
馬可西亞斯一瞬間停住不動。
那瞬間，我不寒而栗。
身體搶在思考之前動起來。
我闖進曉美和馬可西亞斯之間，拿著賢者之劍擺出架式準備隨機應對。
馬可西亞斯從蜷縮狀態爬起來，緩緩地抬起頭，眼睛發出異樣光芒。
情況急轉直下。
馬可西亞斯的身體變成了光。
先前的形體化成光，以猛烈速度朝意想不到的方向飛走。
「是、是怎麽了呢？」
「……不曉得，但是我沒有好預感。」
「嗬、嗬嗬嗬……」
老人笑了。
「哪裏好笑了？」
「失手了啊，小子。」
「你說什麽？」
「你以為老夫為何將天使的靈魂裝進人類的肉體？」
「是為了讓馬可西亞斯變得更強吧？」
事到如今說什麽──不對！
「已經太遲了。」
「唔！」
我衝出去。
使用飛行魔法，帶著曉美一起飛翔，追在馬可西亞斯的後麵。
「怎麽了，亞曆山大大人？」
「赫歇爾秘法，是將高等級的靈魂裝進低等級的肉體藉以變強，但是有更詳細的條件。」
「詳細條件？」
「靈魂和肉體的等級差愈多，力量就愈強。等級落差會增強力量。」
「等級落差……啊！現在這座魔法學校裏有許多怪物！」
「嗯，進入怪物體內想必會比進入人類體內更強。而且──」
「而、而且？」
曉美露出「還有嗎？」的表情。
「那個老爺爺說『失手了啊』。也就是說，那不僅是我們，也是老爺爺不樂見的事情。大概，非常不樂見。」
「……」
咕嚕的一聲，聽得到曉美吞口水的聲音。
我加速飛行。
「有了！」
飛越好幾棟校舍，在小池塘和蓊鬱樹林的另一邊，發現馬可西亞斯的身影。
不對，是裝著馬可西亞斯的靈魂的怪物。
我和曉美一起著陸。
她緊緊抓住我。
「毛、毛球怪……」
眼前是宛如軟綿綿白色毛球的東西。毛球身上長出纖細可愛的手腳，手拿著棍棒。
那是名為毛球怪的怪物，以弱小和可愛聞名。
因為弱小，現在反而成為恐怖的對象。
毛球怪撲過來，揮下棍棒。
我舉起賢者之劍接下棍棒。
劈！
接下棍棒的我，腳下地麵裂開了。
我和曉美墜落。
「呀啊啊啊！」
「抓住我，曉美！」
我用飛行魔法往上飛，來到地表飛上空中，但毛球怪再接再厲來襲。
宛如橡皮球反彈，毛球怪展現驚人跳躍力，用棍棒毆打過來。
我用賢者之劍迎擊。
鏗鏘！
力量抗衡，衝擊波迸散。
「天、天空裂開了……」
曉美在懷中驚愕。
裝著馬可西亞斯的靈魂的毛球怪毫無疑問很強，比外表是人類時高出好幾倍。
「喝……啊啊啊啊！」
接下棍棒以後比力氣。
我使勁握緊賢者之劍，使出全力彈飛毛球怪。
毛球怪砸在地麵，我們也著陸。
在毛球怪著地位置附近，有兩個人類。
裝著低等級的靈魂，裝著怪物的靈魂的人類。
毛球怪毫不遲疑地揮舞棍棒，秒殺兩人。
毛球怪?馬可西亞斯。
「不分青紅皂白啊。」
「沒、沒有理性嗎？」曉美問。
「那個老爺爺說的『失手了』就是這件事吧。」
「啊……」
「曉美稍微離遠一點。」
「不、不要緊嗎？亞曆山大大人。」
「不要緊，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那個離開這座魔法學校。」
在這座魔法學校內都還好。
因為教職員和學生們大概全部都和怪物交換了靈魂，打倒「人類」就等於解救教職員和學生。
但是一旦離開這裏，在未來等待的是大屠殺。
失去理性的毛球怪?馬可西亞斯造成的大屠殺。
為何將天使裝進人類的身體？根據老人所言，是因為裝進怪物的身體會無法控製。
馬可西亞斯本來就遭受了甚至淪為惡魔的懲罰，如果還失去控製為非作歹，下次審查結果會更糟。
所以我要趁現在阻止他。
毛球怪朝我突進。
和棍棒互擊之際，我借力使力朝正上方打飛毛球怪。
毛球怪猛烈飛上天，依那個勁勢應該可以飛到一千公尺的上空。
在掉下來以前，還有一點時間。
我將賢者之劍插在地麵。
對眼前的地麵施展魔法，地麵蠢動。
「要做什麽呢，亞曆山大大人？」
「這個嘛──」
我一邊尋找貼切的辭匯，一邊持續施展魔法。
做了材料是土的簡單人偶，人造人。
然後，使出賢者之劍教我的赫歇爾秘法。
將自己的靈魂，轉移到人造人──這個暫時的肉體，等級比現在的肉體低。
曉美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連串過程，我──
「──變身吧。」
我這麽告訴曉美。
「……哇啊啊！」
曉美露出既像尊敬又像感動的表情，理解我正要做的事情。
07. 大好人，用再生能量造出天使
我變身完畢，將原本的肉體交給曉美。
「曉美，可以幫我保管我的肉體嗎？」
「是，請包在我身上。」
「謝謝，在我回來以前永久冷凍保存。因為我的肉體目前處於類似死亡的狀態。」
「──唔！我知道了！請包在我身上！」
曉美在回應的時候已經完成肉體冷凍保存。
不僅動作快，而且果然擅長冰魔法。
「……」
「怎麽了，曉美？為什麽盯著我的臉看。」
「啊，沒有……那個，因為和平常的亞曆山大大人不一樣。」
「嗯，為了方便戰鬥，我做成大人的身體。手腳長總是比較有利。」
「原來是那樣嗎……」
曉美盡管理解，卻還是愣怔地盯著我看。
總覺得她的臉很紅，是怎麽了呢──
「呣！」
我甚至沒空深入思考曉美臉紅的理由，發覺有東西從天而降。
我重新握好賢者之劍，將那打掉。
那是純粹的力量──很沉！
被彈開的那股力量撞擊遠處的地麵。
隨後，地麵震動。
撞擊的力量的威力導致一部分校地崩塌，掉到穀底。
緊接著──毛球怪?馬可西亞斯從空中來襲。
我用賢者之劍擋下棍棒。
這次沒震得手麻，但地麵承受不住衝擊而裂開。
「────！」
「在不會造成影響的地方交手吧。」
我用魔力鞏固立足點的地麵以後，狠狠地揮動賢者之劍，將毛球怪?馬可西亞斯再度彈飛到空中。
然後我也施展飛行魔法追擊。
眼角餘光看到的學校校地，果然有一部分缺損崩塌掉到穀底。
經過漫長歲月變得平滑的孤島邊緣隻有那裏出現缺口，簡直就像滿月轉虧一樣。
我飛到不會再波及魔法學校的高度以後，砍向毛球怪?馬可西亞斯。
賢者之劍和棍棒激烈碰撞，餘波擴散，但在空中就不要緊。
毛球怪?馬可西亞斯揮了沒拿棍棒的另一隻手，詠唱魔法。
天色變暗，一道特大閃電落下。
「小意思！」
我靠著氣魄承受住貫穿全身的電擊。
馬可西亞斯緊接著朝我發射複數表麵帶電的球。
我將帶電的球毫無遺漏地斬除以後，背對著爆炸朝毛球怪?馬可西亞斯突進。
我用賢者之劍砍向用棍棒防禦的毛球怪?馬可西亞斯，迸發新的衝擊波。
力量互相衝突，其豐沛的能量殘渣殘留在周圍。
我漸漸感受到宛如在水中作戰的負荷，和毛球怪?馬可西亞斯上演激戰。
☆（side曉美）
我仰望天空，直到剛才還萬裏無雲的天空出現雲層，並且逐漸擴張。
那是亞曆山大大人和天使交戰所放出的能量，在結晶化之後變得像雲一樣。
真是駭人。
我在書上看過，過去神和惡魔戰鬥，受到力量波及的戰場遺跡化為寸草不生的死寂大地。
當時的惡魔名為修羅，淒慘不已、隻留下滿目瘡痍的那片戰場被稱為修羅場。
據說那就是修羅場的語源。
「所以……亞曆山大大人才在空中戰鬥。」
亞曆山大大人非常博學多聞。
到了我總是覺得他是不是知道全世界的事的地步。
所以，就連我都知道的故事，亞曆山大大人不可能不知道。
為了不讓這座彼列魔法學校變成不毛之地，大人在空中戰鬥。
但是……我覺得那很可怕。
明明那樣厲害的亞曆山大大人甚至不惜變身迎戰。
目前雙方卻仍勢均力敵，我覺得天使這個存在非常可怕。
一回過神來，我緊緊握住的手心滿是汗水。
☆
戰鬥開始以後過了二十分鍾以上。
起初每一擊都十分猛烈的毛球怪?馬可西亞斯的攻擊，如今也逐漸減弱。
彷佛和那成反比，我們腳下形成了魔力之雲，已經看不見地表。
高濃度的力量像雨雲一樣凝固成厚厚一層，碰到就會抽痛。
幸好天上空無一物。
我這麽心想，將毆打過來的毛球怪?馬可西亞斯的棍棒彈飛。
他的威力顯著下降，差不多該畫下句點了。
換成人造人身體的我將因此上升的魔力全部注入賢者之劍。
即使注入比sss級更高的魔力，緋緋色金製的賢者之劍依然紋風不動。
「要上了。」
（應。）
我雙手握住回應的賢者之劍，擺出架式，朝毛球怪?馬可西亞斯突進。
對方也拿棍棒擺出架式不退反進。
互相突進，一瞬間交錯。
「────！？」
毛球怪?馬可西亞斯發出奇妙的慘叫，從宛如毛球的身體噴出血花。
然後失去浮力墜落。
我立刻折返，接住毛球怪，一起緩緩下降。
進入力量凝結而成的雲層之中。
我在身體周圍張設薄薄一層魔法障壁以免力量過來我這邊，就這麽降落。
最終毛球怪的肉體消失不見。
最後，我一個人降落在地表。
「亞曆山大大人！」
曉美從遠處呼喊我的名字。
她隨時想衝過來的樣子，但是為了守護我本來的肉體，她忍著不跑過來吧。
所以，我主動走近她。
「謝謝你，曉美。」
「結束了嗎？」
「嗯，平安結束了。」
「真不愧是亞曆山大大人，居然打倒天使，而且是變強的天使。」
「沒打倒喔。」
「咦？沒打倒嗎？」
曉美露出「這是怎麽回事？」的表情。
我轉頭仰望天空。
宛如雨雲的濃厚力量。
那逐漸淡去，露出天空。
從裏麵現身的是──
「天、天使？」
「嗯，是馬可西亞斯喔。」
地表的曉美，以及空中的馬可西亞斯。
雙方顯然都搞不太清楚狀況，露出百思不解的表情。
「我利用了和馬可西亞斯戰鬥的力量。」
「利用力量……那不是為了不讓地表變成修羅場嗎？」
「那也是一部分理由。更重要的是，那麽強大的力量與其釋放到空中，不如用來再生天使的肉體。況且說起來馬可西亞斯也是受害者。」
「……」
「所以在那裏的是天使的肉體加上天使的靈魂。是貨真價實的天使。」
因此不要緊喔──我這麽作結，曉美更加啞口無言。
「天使的肉體……是做得出來的東西嗎？」
她露出更加難以置信的表情。
08. 大好人，代替天使救濟
「隻有肉體。」
「隻、隻有肉體？」
「沒錯，隻有肉體的話，隻要魔力夠就做得出來。沒有什麽困難條件。」
這是真的。
我問賢者之劍得到的知識就是那樣。
肉體可以簡單做出來，問題是靈魂。
從頭創造靈魂，需要神以上的、造物主等級的力量。
反過來說，創造肉體，是神或天使日常做的事情。
雖然製造天使或神的肉體需要相應的力量。
我忽然想起我轉生時，有複數天使聚集在一起竊竊私語。
如果當時我因為sss級接受了成為神明的選擇，那些天使就會合力製作我這個神明的肉體了吧。我這麽心想。
總之先不管那件事。
「現在就像這樣做出來了。」
「那種事……辦不到的，因為這麽強的魔力……」
曉美雖然無法置信，但做出來是事實，所以沒再繼續反駁。
「非常感謝你。」
另一方麵，恢複天使肉體的馬可西亞斯降落到我的麵前，恭敬地低頭致謝。
「托你的福得救了。」
「已經不要緊了嗎？」
「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等同再生父母的存在。」
「你言過其實了。但是既然不要緊就好。」
「非常感謝你。」
馬可西亞斯再次以平穩卻堅定的語氣致謝，向我低頭行禮。
「那麽，之後就是找出並解救應該在這間魔法學校裏的教職員和學生了。除非他們已經不在人世──」
我說到這裏停頓，看向馬可西亞斯。
為了將他裝進人類肉體，或許其中有不少人因此成為犧牲者。這個可能性掠過腦海。
來到魔法學校已經過了一段時間，隻遇到零星的人。
最糟的情況──想像掠過腦海。
「──沒那回事對吧。」
「放心。大家隻是恢複原本該有的樣子而已。」
「原本該有的樣子？」
「人類和怪物現在都在異界。」
「異界。」
我鸚鵡學舌地小聲複述那個詞，問賢者之劍。
「是，這間魔法學校的重點學習項目是召喚術，這次赫歇爾之術使用的怪物也全部都是召喚出來的。召喚出來的怪物在事成之後就會自動召回異界。」
馬可西亞斯的說明，和我同時問賢者之劍得到的回答相同。
我一邊即時對答案，一邊和馬可西亞斯繼續交談。
「這樣啊，所以才遲遲遇不到人類和怪物。偶爾遇到的是落單的對吧。」
「就是那麽回事。」
「這就表示，隻要召喚到這個世界就好了對吧。」
「是，請給我時間。隻要三天我就可以召喚所有人。」
「三天？一次召喚一個人──不對，召喚兩個人就需要花那麽多時間嗎？」
「不，問題是數量。要召喚這間學校的教職員和學生們所有人需要三天，是因為必須挑選出對應的人類和怪物一起召喚，不然沒辦法恢複……」
「如果是那個問題就不要緊。」
「咦？」
甚至不需要問賢者之劍，召喚術相當簡單。
因為學生也會，這是當然的。
我在更小一點的時候，學習基礎學科時學會了召喚術。
我提高魔力，在腳下展開魔法陣。
召喚所有和這間魔法學校有關的怪物與人類。
至今隻有我、曉美和馬可西亞斯三個人所在的地方，出現了萬頭攢動的人類和怪物。
「呀！」
「要、要做什麽？」
兩人吃驚。
我間不容發地鎖定對象。
我鎖定所有人類，用魔力球擊倒。
靈魂掉包的人類遭到擊倒，相等數量的怪物也跟著消失，最後剩下的隻有應該已經遭到擊倒的人類而已。
大量的人昏厥倒在地麵。
恢複後會昏厥，這是我們早就知道的事所以並不在意。
我轉頭對馬可西亞斯說：
「這樣就解決了。」
「……」
繼曉美之後，馬可西亞斯也說不出話愣在那裏。
09. 大好人，解放數千萬的靈魂
我姑且放著愣住的兩人不管，走向倒在地上的那些人。
變回人類的彼列魔法學校教職員和學生，全部光著身體。
一、兩個人全裸是情色，但到了這個境界隻能說「壯觀」。
「放著大家這樣也不是辦法，得在大家恢複意識以前讓所有人穿上衣服才行。」
「卡萊爾大人。」
不知何時回過神來的馬可西亞斯找我說話。
「怎麽了？」
「瑣事請包在我身上。」
「你要代勞嗎？謝謝你。」
「能幫上大人的忙，我不勝喜悅。」
馬可西亞斯露出有點高興的表情，麵向全裸人山。
他念念有詞地詠唱，提高魔力。
這對他這個天使是易如反掌吧，現在就交給他吧。
我走向曉美。
「辛苦了，曉美。」
「亞曆山大大人……」
「怎麽了？看你好像沒精神。」
「是……對不起，我派不上任何用場。隻是手忙腳亂大呼小叫事情就結束了。」
原來如此，曉美在意那種事嗎？
曉美的個性內向且認真，容易什麽事都往心裏放。
「……那就傷腦筋了，得請曉美打起精神才行。」
「不，像我這種人──」
「我有事想拜托曉美，曉美沒精神，我想拜托的事就要延後了，這樣我會困擾的。」
「拜、拜托我嗎！？」
曉美驚訝得瞠大眼睛。
「嗯，但是既然沒精神就沒辦法了。等曉美打起精神──」
「我願意！」
曉美大聲回答，充滿幹勁地逼近我。
「我該做什麽呢？」
「你願意幫忙嗎？那就跟我過來。」
「是！」
我帶著恢複精神的曉美，前往剛才和毛球怪?馬可西亞斯打過一瞬間地上戰的地點。
那是校地的外緣，因為戰鬥餘波而崩坍的部分。
「啊，這裏是……」
「得將這裏恢複原狀，不然大家會很困擾。曉美的永久凍結就能夠一勞永逸，所以想拜托曉美。」
「原來是這樣……請包在我身上！」
曉美的精神更加飽滿，意氣飛揚。
雙腳稍微打開，眼睛閉上，雙手往前伸出交疊。
烏黑長發隨著姆帕帕特式提高的魔力輕柔飄揚。
（插圖015）
強而美麗。那模樣讓我這麽覺得。
她以提高到極限的魔力，用永久凍結的冰修補了崩坍的部分。
「辛苦了，謝謝你，曉美。」
「──是！」
曉美顯得非常開心，露出了宛如花朵盛開的笑容。
獲得自信、充滿成就感的曉美十分美麗，在我認識的女性之中不輸給任何人。
希望讓她更有自信，為此想這麽做──那模樣美到讓我甚至產生這種跳躍性思考。
「請問……」
但情況不肯讓我沉浸在那種思考中。
有男子從背後叫住我。
我轉頭一看，剛邁入老年的男子站在那裏，戰戰兢兢地找我說話。
「你是？」
「我叫作傑克。是這間彼列魔法學校的校長。」
「原來是校長。」
「非常感謝您，副帝殿下。」
傑克這麽說完，深深低頭致謝。
他是魔法學校的校長，一眼就認出我是誰也不奇怪。
更重要的是──
「校長記得發生的事嗎？」
「是，在場的人，全部都記得。」
「「「非常感謝您！」」」
「哇！」
從傑克的另一邊，傳來致謝的齊聲大喊。
突如其來的巨大音量嚇了我一跳。看樣子幾乎所有教職員和學生都清醒了。
「不客氣。說起來，還有什麽困擾嗎？」
「這……」
「有的。」
傑克歉疚地低下頭。
我會那麽問，是因為那寫在他的臉上。
和賢者之劍的知識不一樣，我根據長年經驗，憑感覺會知道眼前的人是否遇到困擾。
所以我姑且問問看，結果不出所料。
「能不能請殿下往這邊走？」
「嗯。」
我輕輕點頭跟上去，曉美也從後麵跟過來。
在傑克帶路下，我們回到恢複意識的魔法學校相關人士那邊。
絕大部分的眼神之中，除了感謝還混雜著困惑。
就在我心想這是怎麽了的時候──
「就是這個。」
在傑克帶領我們來到的地方，有看起來像人類的東西。
形狀毫無疑問是人類。
身高約一百七十公分的美麗人類。
無法分辨是男是女，外表中性。
以仰躺姿勢安置在地麵。
但那明顯不是人類。
那是人類形狀的水晶。
那個半透明無機物不僅不是人類，甚至不是生物。
「這是？」
「不知道。我們清醒時就有了。問周圍的人，沒有半個人有頭緒。」
「原來如此。」
「畢竟是在發生那種大事之後，感覺很詭異。」
「……」
我不發一語地點頭，盯著水晶看。
感覺很不可思議。
不對，應該說是外觀嗎？
透過眼鏡看見的，毫無疑問是人類的靈魂。
不過至今為止，無論對方是誰，就連天使馬可西亞斯都是看了就知道等級，但這個靈魂我卻看不出等級。
應該說，等級時時刻刻都在持續變化，或許該說是無法判定等級比較正確。
每一秒都在變化的靈魂，我透過眼鏡看到的正是這樣的東西。
傑克他們魔法學校的人看著我，視線帶著期待與不安的情緒。
我稍微思考，也問賢者之劍。
最後，我從背後拔出賢者之劍，緩緩地，以點到為止的輕柔動作刺進水晶。
「──！」
瞬間，眼前迥然一變。
變成籠罩在光芒之中，耀眼純白的空間。
有無數東西，像氣球一樣從那裏飛上天空。
每有一個那東西飛上天空，就會傳來一聲「謝謝」。
數量不隻成千上萬，多達百萬────不對，千萬。
多到那種程度。
解脫。
眼前的光景讓人聯想到那個詞。
一千萬人以上的靈魂解脫。
我一浮現那個想法，賢者之劍就很罕見地主動傳授知識給我。
銀之災厄。
在銀之災厄犧牲的一成人類，數量和眼前的數量大致相同。
如此龐大的數量，以及赫歇爾魔法這個共通點。
實在不像毫無關係。
如今我確信。
水晶人偶，是當時犧牲的靈魂無法升天、受困形成的產物。
也就是說，在銀之災厄犧牲的靈魂跨越了百年以上的時光，如今好不容易獲得解放。
（插圖016）
10. 大好人，開創黃金時代
這座空間看起來不分天地，但我憑感覺仰望天空。
升天的靈魂逐漸宛如川流般匯聚為一，最後形成鳥的形狀。
白色的靈魂之鳥，神聖地振翅飛翔，消失在天空。
那是充滿幻想氛圍的光景。
在我那麽心想的瞬間，眼前模糊了。
眼睛深處刺痛。
下一瞬間，映入眼簾的景像又迥然一變。
「這、這裏是！」
我懷疑自己眼花。
眼前的景象是死後的世界。
前世死亡時，接受最後審判的死後世界。
當時也是大排長龍，但這次隊伍排得遠比當時更長，人滿為患。
不對，還有更要緊的事。
「我死了嗎？」
為什麽？我產生疑問，但看樣子似乎不是那樣。
一名天使朝著我這邊快步走過來，在我以為「要撞到了！」的隨後，就這樣突然穿過我的身體。
我嚇了一跳。我試圖觸摸周圍排隊的人，卻碰不到。
我看自己的手，手變成半透明，隱約看得見另一邊的景物。
看樣子，我似乎不是正常地來到這裏。
既然如此是為什麽？
就在我這麽心想的時候，對話傳進耳朵，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審查完畢，來世的人生是a級。擁有才能，或是出生在優渥環境，哪一個好？」
「才能！」
「是b級，會出生在不錯的家庭喔。祝您擁有美好人生。」
「太好了！」
「將數百年煎熬納入計算的結果是a級，有什麽願望嗎？」
「我想要可以輕鬆且走運的人生。」
我聽見審查方與受審查方的對話。
和我來接受審查時不一樣，絕大多數的判定都是a或b，非常寬鬆。
天底下並不盡是這種高等級的靈魂吧──我這麽苦笑。
眼前再度模糊，眼睛深處刺痛。
然後眼前的景象又再度迥然一變。
這次回到原本的地方。
回到彼列魔法學校，大家的麵前。
剛才的幻覺是什麽呢？就在我這麽思考的時候──
「「「………………」」」
在場所有人。
教職員及學生，所有人都愣住了。
「怎麽了？」
我問他們，但沒有反應。
過了半晌以後，眾人彷佛突然清醒般議論紛紛起來。
「剛才看到了嗎？」
「看到了看到了，那就是死後的審判嗎？」
「重點是他們說了令人在意的話喔？數百年的忍耐怎樣怎樣的。」
「咦？」
我聽到眾人的對話內容，大吃一驚。
回溯記憶，的確有過那種對話。
「也就是說……剛才解放的大量靈魂，今後將會出生為高等級的人嗎？」
某人低聲說了這麽一句話，在場所有人反應過來，更加議論紛紛。
☆
帝都，王宮。
我受詔來到晉見大廳，與皇帝伊莉莎白會麵。
伊莉莎身穿帝服，坐在王位，我依照正式禮儀向她行禮。
「亞曆山大?卡萊爾，應詔參見陛下。」
「平身，卡萊爾卿。」
「謝陛下。那麽陛下，今天有何貴事？」
「我聽到事跡，也聽到傳聞。」
「事跡和傳聞，是嗎？」
伊莉莎充滿大家風範地點頭。
「我聽伊森以及傑克兩名魔法學校的校長說了。據他們所述，你似乎防患未然地解除了帝國的危機，不對，是世界的危機。真不愧是帝國引以為傲的副帝卡萊爾。你就是我們帝國的守護神。」
「承蒙陛下誇獎，我惶恐至極。」
這個局麵在我的預料之內。
因為我接受伊森的委托，阻止了「行使赫歇爾之術」這種史上罕見的危險事態，所以我早就預料會受到公開表揚。
這件事我預料到了，但另一件事──
「那麽傳聞是哪件事呢？」
「據說幾乎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那個。」
「……」
那個。
雖然講得很含糊，但我心裏隻有一個答案。
那個白鳥飛走、死後審判的光景。
不隻在場的我及曉美、彼列魔法學校的教職員及學生而已，據說幾乎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
「餘也，看到了。」
伊莉莎也看到了。
「或許隻是幻覺。」
「實際目睹的人都會相信那是真實的吧。」
「……」
或許是那樣沒錯。
「至少，看到的人大半都認為那是真實。」
「原來如此。」
「據說那成為導火線。」
伊莉莎以「據說」的形式敘述。
接下來是傳聞的內容嗎？
「據說目前在街頭巷尾爆發空前的生子熱潮。理由是現在生子，有極高的可能性會生下才能傑出的孩子。民間好像將大半的人看到的那個當成神的啟示。意思是，生子不趁現在更待何時。」
原來演變成那種情況嗎？
「這是卡萊爾卿……你造就的奇跡。」
伊莉莎從王位站起來，走向我。
晉見大廳的其他大臣及士兵同時發出「噢噢」的感歎。
皇帝身穿帝服（權威）時不會輕舉妄動。
必須保持泰然自若──沉穩的姿態才行。
動起來的時候就是行使權威的時候。
而正常來說應該會坐在王位不動的皇帝，特地步下台階，走向我。
我很自然地跪下俯首。
伊莉莎想做些什麽，我想隨她高興。
所以很自然地那麽做。
伊莉莎在我麵前停下腳步，輕輕將手放到我的頭上。
「才能會使國家富強，卿為國家開創了『未來』、光明燦爛的未來。」
「不敢當。」
「餘以帝國皇帝，伊莉莎白?西?佛賽斯之名宣告。餘要賜給亞曆山大?卡萊爾──」
伊莉莎說到這裏停頓，吸了一口氣，清楚明白地宣告：
「──國父、帝國之父的稱號。」
「「「噢噢噢噢噢！」」」
周圍響起歡呼。
我嚇了一跳，萬萬沒想到會獲得這種尊榮稱號。
「……無上榮幸。」
我微微苦笑，領受了伊莉莎想賜給我的那個稱號。
就這樣，我──
在副帝之上，更多了國父的稱號。
☆
「神的啟示」是事實，接下來這一陣子出生的孩子會比以往擁有更傑出的才能，這件事逐漸傳開。
國父亞曆山大?卡萊爾引導帝國從銀之災厄邁向黃金時代。
那項事跡廣為人知，最後也清楚地記載在史書上。
sss級的好人，影響力逐漸波及世界。
在帝都附近的魔法學校。
我接到「有事要商量」的通知，在校長室和校長伊森麵對麵坐下。
「商量什麽事？」
「是這樣的，彼列魔法學校失去連絡了。」
「彼列魔法學校？」
「是，和這裏一樣，是帝國數間魔法學校之一。它遠離人煙，以召喚術為重點研究與學習項目。」
「原來如此……是為了在發生萬一時擔任遊擊隊？」
伊森靜靜地點頭。
這間魔法學校被設計成平常是普通學校，緊急時會發揮帝國最後堡壘的機能。
皇帝因為叛亂或戰爭被迫離開帝都的時候，可以逃進這裏伺機東山再起。是名副其實的最後堡壘。
得知這點的我，因為和伊莉莎也有個人交情──
建立了伊莉莎發生萬一時可以瞬間移動來到這裏的機製。
此外，和這裏一樣，還有其他名為魔法學校的最後堡壘。
但似乎並非所有魔法學校都是那種功用。
根據伊森的說法，彼列魔法學校「遠離人煙」，既然如此，是負責在發生萬一時，讓皇帝從城市外麵卷土重來吧。
如果反擊據點隻有這裏，就會變成漫無止境地守城。沒有來自外麵的救援就隻能坐困愁城。
原來如此……
「那個彼列魔法學校失去連絡了對吧？」
「對，在性質上，魔法學校被設計成不管發生任何事都能夠連絡。」
我輕輕點頭。那是大問題。
「話雖如此，卻失去連絡，意思是這不合常理對吧。」
「是……因此恕我失禮，能不能請副帝殿下去看看情況呢？我知道拜托副帝殿下這種事是一種冒犯，但可以預測情況相當嚴重……」
伊森充滿歉意地這麽說。
我知道他很仰仗我。我對這件事並不反感。
「好啊，我過去一趟。」
「真的嗎！」
「嗯。」
我輕輕地點頭。
彼列魔法學校。
希望沒發生任何事就好。
☆
前往彼列魔法學校的路上，以我的魔法自動操縱的馬車中。
我和曉美麵對麵而坐。
曉美是我在魔法學校的學生。
和我周圍的少女們一樣，她也順利成長。
黑色長發變得更加秀麗，體內的魔力不同凡響。
生命力和魔力會帶給肉體不小的直接影響。
魔力強的人不至於不老不死，但是會青春永駐。
和那種洋溢力量的肉體相反，個性生來就缺乏自信、畏畏縮縮的曉美。
那種衝突感也是她的魅力之一──我漫不經心地這麽想。
「請問……亞曆山大大人。」
「嗯，什麽事？」
「那副眼鏡是……？」
「這個嗎？」
我用手指抬了抬戴著的眼鏡。
這副眼鏡沒度數，相對地具有魔法效果。
「這是用來看人的前世作為的眼鏡。」
「人的前世……是嗎？」
「人在投胎轉世時，會經由天使審查一生的事跡，區分等級之後轉生，你知道這個說法吧？」
「是，那是常識。」
內向的曉美不假思索立刻斷言，這是世間的常識。
不隻擁有前世記憶的我，世上大半的人都如此相信。
我問賢者之劍有沒有確認前世作為的方法，並運用獲得的知識製作這副眼鏡。
「這副眼鏡看得見別人的靈魂等級，曉得靈魂等級就等於曉得前世的作為。這副眼鏡才剛做好，我經常戴著它到處觀察。」
「原來做了那種東西……真不愧是亞曆山大大人。」
隔了一次呼吸的時間之後，曉美拘謹地問我：
「亞曆山大大人，我……結果怎樣呢？」
「曉美是a級。」
「a……級，是嗎？」
曉美偏著頭，一臉有聽沒有懂的表情。
就算說等級也聽不懂嗎？
扣掉我或阿撒茲勒這種一部分例外，所有人在死後世界審查之後就會立刻被抹消記憶投胎轉世，根本就不會知道等級製度。
「表示非常好喔。我想曉美前世一定做了非常多善事。」
「謝、謝謝亞曆山大大人。」
「不需要向我道謝。是前世的曉美很厲害。」
雖然早有某個程度的預想，但因為這副眼鏡的效果更加肯定。
外表姣好──將來保證會成為美女。
而且一瞬間就學會永久凍結魔法，擁有稀世的冰魔法才能的曉美，是a級轉生者。
順便一提，我用這副眼鏡看小p的結果是s級，和小p孵化時聽見的天使對話一致。
「真是厲害的眼鏡。」
「用這副眼鏡看各種人很有意思喔。果然貴族或有錢人之類的人等級會很高。好人在來世有好報，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是……啊。」
「這次怎麽了？」
「我想起幾百年前的『銀之災厄』。」
「那個讓人類死亡一成人口的曆史大事件？那怎麽了嗎？」
「拯救人類躲過那場災厄的人，我猜就是亞曆山大大人的前世吧。」
「原來如此。但是很遺憾，那不是我喔。」
「咦？為什麽能夠如此斷言呢？」
我不小心直接否定，稍微疏忽了。
我從前世的記憶，知道拯救人類躲過災厄的人並不是我。
前世的我是名為蔣堤?卡陰德（編注：應為法文gentli、英文kind的諧音。兩字皆有善良的意思。）的普通人。
我用這副眼鏡看過各種人，從經驗中得知，前世的我的靈魂──也就是我前前世的作為頂多隻有c級。
我知道，自己絕對不是將『銀之災厄』這個或許會導致人類滅亡的大災害，遏止到隻剩一成損害的英雄。
雖然我知道，應該說確信那些事，卻不能告訴曉美，所以我說：
「我想當時的英雄肯定已經成為神了。」
「啊，也對。這麽說也是。」
因為還滿多人相信，累積善行後將會成為神獲得永遠的生命，所以曉美信服了。
信服歸信服──
「那麽，亞曆山大大人下次轉生絕對會變成神。」
「啊哈哈。」
曉美的恭維惹得我稍微苦笑。
因為我是實際能夠成為神的sss級，那個說法並不算錯。
☆
乘著自動馬車顛簸整整一天，我們抵達了目的地。
我和曉美下車。
在兩人眼前的是──
「就是這裏嗎？亞曆山大大人。」
「嗯。」
「但是……隻有斷崖，不對，隻有山穀。」
就如曉美所言，在我們眼前的是深不見底、途中雲霧繚繞的深穀。
「是結界。」
「結界？」
「嗯。」
我點頭，往前伸手變出魔法陣。
隻見紅黃藍三色的魔法陣接連出現，隻留下一色，其他消失；之後又變成三色，留下一色，其他消失。
魔法陣重複這個過程。
曉美見狀，露出百思不解的表情。
「這是解除這裏的結界的暗號。這就是最後了──你看。」
前述過程重複十次之後，眼前的景象改變了。
雖然斷崖與深穀依舊，但正中央出現了陸上孤島。
看似孤島，實際是從穀底往上延伸、坡度極其接近垂直的岩山。
那座陸上孤島和這側斷崖隻有一座吊橋相連。不隻有魔法結界，還有物理性的措施與外界隔絕。
孤島是直徑約一公裏的圓形，孤島外圍整圈也都是斷崖。
從這側到孤島的直線距離是一百公尺，看不見穀底。
完全是天然要塞。
「哇啊……原來長這樣。」
「來，我們走吧。」
「呃，是……」
我正要和曉美一起走吊橋，但是──
「……」
「怎麽了，曉美？」
「沒、沒有，沒事……嗚嗚……」
曉美在吊橋前停下腳步，忸忸怩怩不敢往前踏出一步。
這下我懂了。
「會怕嗎？」
「……對不起，我怕高。」
「這樣啊。」
我稍微思考，拔出背著的賢者之劍。
緋緋色金製的賢者之劍不隻是劍，也是性能很高的魔法杖。
我將賢者之劍插在地麵，雙手疊在劍柄上。
透過賢者之劍增幅魔力，施展魔法。
瞬間，周圍結冰了。
彼列魔法學校是路上孤島，於是我用冰覆蓋其周圍乃至斷崖的這段距離。
範圍是直徑一公裏以上的圓，為了讓曉美安心，我一口氣全部凍結。
「這樣就不要緊了。已經全部蓋住，不必擔心掉下去。」
「這、這是……冰魔法……？」
「嗯，那個永久凍結的魔法。」
「咦咦咦！？」
曉美愣住。
「永、永久凍結……一瞬間就覆蓋這個範圍嗎……？」
曉美張大嘴巴，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嗯，曉美也會永久凍結的魔法，知道這有多硬對吧。這樣就可以安心越過山穀。」
「是……我連我的冰魔法能不能一直線抵達對麵都不曉得……亞曆山大大人卻這麽……」
我帶著念念有詞的曉美，越過順便凍結的山穀，進入目的地──彼列魔法學校。
02. 大好人，一眼看穿怪物的偽裝
彼列魔法學校的校園內悄然無聲。
完全沒有人的動靜，彌漫著奇妙的氣氛。
那股氣氛讓曉美不自覺抱住自己發抖。
「你還好嗎，曉美？」
「我、我還好。」
曉美皺著眉，環視周圍。
「亞曆山大大人，完全沒人。」
「好像是。而且好像不是沒看到人，而是根本就沒人。」
「是那樣嗎……」
曉美一邊畏懼，一邊困惑。
我也有同感。
像魔法學校這樣的巨大建造物內完全沒有人的動靜，是非常不可思議的感覺。
「首先四處調查看看吧。要小心點。」
「是。」
曉美點頭，稍微深呼吸以後板起臉來神情肅穆。
我和曉美一起來到校舍前，從其中一個窗戶窺看建築物內。
「這裏好像是教室。」
「果然很奇怪，亞曆山大大人。」
「嗯，很奇怪。簡直就像直到剛才都還在上課。桌上放著攤開的教科書或筆記本，而且黑板也寫到一半。」
「也沒有打鬥的痕跡。感覺像是大家突然消失。」
「更加不可思議了。」
我們接連看過成排的幾扇窗戶，全部都是同樣感覺，都是宛如「人突然消失」的光景。
「不隻教室，也看看其他設施吧。」
「是！」
我們稍微遠離校舍，退到看得見學校整體的位置以後，挑了不同類型的建築物，前往那邊。
在途中。
「亞曆山大大人！」
「嗯？啊，怪物。」
憑空出現兩隻怪物。
一隻是雙角兔，另一隻是臉上宛如帶著眼鏡的猩猩。
兩隻都比實際動物大了一倍以上的尺寸，其中猩猩看起來一副非常有力氣的樣子。
「我來打倒。」
曉美上前一步詠唱魔法。
她活用我在魔法學校教的姆帕帕特式將魔力提高到接近極限，從閃耀的魔法陣變出好幾枝冰箭矢。
擅長冰魔法的曉美發射箭矢。
問題來了，帶著魔力的銳利冰矢，對那兩隻怪物管用嗎？
「──！」
我這麽心想，透過觀看前世的眼鏡注視怪物的瞬間，我的眉毛抖了一下。
同時身體動起來。
我拔出背著的賢者之劍衝出去，超越了速度和普通箭矢差不多的冰矢，用賢者之劍打落它。
「亞曆山大大人！？」
「等一下，曉美。」
「怎、怎麽了嗎？」
我突然妨礙箭矢，曉美不知所措。
另一方麵，兩隻怪物逃走了。
它們毫無戰意，隻是逃竄。
我抬起戴著的眼鏡，眯起眼睛觀察逃走的怪物。
「兩隻都是c。」
「咦？」
「……換言之是人類的靈魂。」
「啊……真、真的嗎？」
「對，用這副眼鏡看到的前世作為和靈魂等級都是c。然後c級至今無一例外都是人類。」
如果靈魂等級非常高，例如s級，就有可能不是人類。
如果靈魂等級很低，則會遭到懲罰轉生為其他生物。
但是，c級是不好不壞的普通人類。
「為、為什麽怪物的靈魂會是c級呢？」
「不曉得。」
因為不曉得，所以問賢者之劍看看。
但得到的答案太多了。
因為賢者之劍擁有世界所有知識，例如光是「人類被變成怪物」這個現象，想得到的可能性就多達上百。
因為答案太多難以鎖定，實質等於得不到答案。
「再多四處觀察一下吧。」
「是。」
我重振心情，和曉美繼續搜索。
果然還是杳無人跡，但是──
「偶爾會看到怪物。」
「是啊。」
「大家看到我方就逃走。該不會？」
曉美看向我。
我輕輕點頭。
「嗯，全部都是人類。」
「如果可以抓住問話，真想問問看。」
「是啊，它們突然就逃走，而且就算追過去也會在不知不覺間追丟，這兩點很令人在意。」
這次換曉美點頭。那也是疑問之一。
它們會消失，名副其實地消失。
每次我們追逐c級怪物，c級怪物都會在不知不覺間消失。
就算追蹤氣息也會忽然消失，一直連續發生這種非常不可思議的現象。
「亞曆山大大人！」
「怎麽了──呣！」
我追著曉美的視線，看到怪物和人類。
那是在魚體長出手腳的怪物，比一起出現的人類大一倍以上。
怪物正要攻擊人類。
我在某種程度上鬆了一口氣。
在事態膠著時發生事件，或許會成為打破僵局的契機。
…………啊啊，原來如此。
「得救那個人才行！」
曉美往前伸手詠唱魔法。
她的手對著怪物。
我將重新背好的賢者之劍拔出，直接投擲。
搶在曉美發動魔法之前。
賢者之劍貫穿人類。
「亞曆山大大人！？」
「那隻怪物原本是人類。靈魂這麽顯示。」
「……啊！」
曉美如夢初醒，把手放下。
對，至今遇過好幾個擁有人類靈魂的怪物。
盡管如此，曉美因為人類和怪物同時出現，本能反應想要救人類，朝怪物發動魔法。
相反的，看得見的我打倒了g級的靈魂，那毫無疑問不是人類，而是由於懲罰或其他原因轉生成別種生物的「人類」。
「對不起，亞曆山大大人。」
「沒關係，曉美就依照自己的想法行動。我會看著並適時阻止。」
「是……」
曉美羞紅臉頰，輕輕點頭。
「說到這個，那隻怪物沒逃走。」
「咦？啊，真的。」
等到說明告一段落，我和曉美發覺這隻怪物和其他怪物不一樣，沒有逃走。
隨後，發生了更加驚奇的情況。
我打倒的g級靈魂的人類逐漸稀薄消失。
c級靈魂的怪物則是籠罩在光芒之中，從光芒之中隱約可見我打倒的人類橫躺的身影。
看樣子，似乎是因為某種理由，導致人類和怪物交換身體。
03. 大好人，瞬間識破一切
「呀！」
曉美小聲尖叫，用手摀著臉，整個人麵向側麵。
那是當然的，因為光芒完全消失之後，以昏迷狀態出現的男子光著身體。
這幅景象對曉美這種青少女太過刺激。
「為、為什麽是裸體呢？」
「畢竟變成怪物時什麽都沒穿，我想大概是因為那個緣故。」
「是、是那樣嗎？」
裸體男突然出現，曉美害羞得連耳根都變得通紅。
「說到這個，剛才的教室裏有衣服。我去拿過來。」
「等一──」
曉美說完，就逃也似地離開現場，速度快得連我都來不及製止。
雖然知道這幅景象對年輕的少女來說相當具有衝擊性──
「衣服我會做啊……」
我稍微苦笑。
光是隨便問賢者之劍就有上百種方法製作衣服。就算不問，隻要幫男子蓋上土、施展材質變化的魔法，就可以姑且變出布。
雖然多得是方法，但曉美的羞恥心勝過一切，先逃走了。
我望著倒地的男子。
讓去拿衣服的曉美白跑一趟也很過意不去，但她回來時又讓她看到裸男也很尷尬。
我稍微思考之後，伸手對著男子施展魔法。
不久前在傑亞霍斯鎮剛學會的魔法。
隻見男子的胯下冒出魔法霧氣。
「……這樣更猥褻啊。」
我對這幅光景苦笑，繼續施展魔法。
這次擴大魔法霧氣的範圍遮住全身，隻留下臉。
這樣就不要緊了，我重新分析狀況。
直到剛才，即使問賢者之劍也會因為可能性太多而無法鎖定答案，但多了新狀況之後，事情就不一樣了。
靈魂交換的狀況。
打倒變成人類的怪物就會恢複原狀。
我加上這兩點資訊，詢問賢者之石。
結果，可能性縮減到兩個。
既然縮減到兩個，之後靠即時判斷就能船到橋頭自然直。
我將兩個可能性的特性和解決方法牢記在腦中。
我忽然發覺──
「曉美，好慢啊……」
說要去剛才經過的校舍教室拿衣服的曉美，遲遲沒回來。
要不要去找她呢──就在我這麽心想的時候。
兩隻怪物和曉美一起從曉美前往的方向出現。
☆（side曉美）
我正在逃。
逃離從後麵追過來的自己。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我隻知道，一進教室，眼前就頓時一片漆黑，下次回過神來時，眼前是另一個自己。
然後，自己變成怪物。
莫名其妙，我陷入混亂。
彷佛在說怎麽可能給我陷入混亂的時間，外表是我、大概是怪物的另一個自己朝我襲來。
另一個自己伸手對著我詠唱，發射無數冰矢。
我情急之下躲開，逃出教室沿著原路折返。
亞曆山大大人、得見到亞曆山大大人才行。
亞曆山大大人一定會幫忙設法。
我這麽心想，拚命沿著原路奔跑。
（啊！）
途中出現別的怪物。
那隻怪物也是人類？然而我猜錯了。
怪物露出明顯殺意攻擊我。
我當場彎下身來，避開攻擊。
會遭到包夾──然而預想落空。
從後麵追過來的「我」，和剛才攻擊我的怪物，不知為何打了起來。
我趁機逃走，但僅隻一瞬間鬆了一口氣。
怪物和外表是我的怪物發現我逃走，一起追過來了。
情急之下暫時聯手嗎？我麵臨更大的危機。
我拚命地逃啊逃，卻逃不掉，兩隻怪物追上我，我們扭打成一團。
就在我想要設法逃脫的時候，在不遠處看到亞曆山大大人的身影。
我在不知不覺間回到了亞曆山大大人所在的這裏。
亞曆山大大人看到這邊，拿劍擺出架式。
（糟糕！）
我有不好的預感。
這個狀況，在其他人眼中像是我遭到兩隻怪物攻擊。
雖然實際也是「我遭到兩隻怪物攻擊」，但「我」不是我。
亞曆山大大人高舉劍。
「──」
是我！這個才是我！！
我想要這麽大喊，但似乎因為是怪物的身體，無法順利發出聲音。
如今我終於懂了，進入學校之後遇到的，一看到我們就立刻逃走的理由。
我也得逃走才行──腳動不了。
亞曆山大大人的劍遠比我快。
亞曆山大大人揮下的劍看起來像慢動作──臨死之際可以看見的那種慢動作。
亞曆山大大人毫不遲疑。
我緊緊閉上眼睛。
出於本能。
「不要緊吧，曉美。」
「對不起，亞曆山大大人，曉美到此為止了──」
「嗯，好像不要緊。啊，衣服在變回來之前預先修好了，我什麽都沒看到喔。」
「……咦？」
我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
眼前是亞曆山大大人。
我看向自己，就如亞曆山大大人所言，自己變回人類、穿著衣服。
轉頭一看，兩隻怪物倒在地上。
亞曆山大大人的斬擊，正確地將怪物，以及外表是我的怪物打倒了。
在那種狀況下，為什麽？
「為、為什麽？」
「我不會認錯曉美。」
亞曆山大大人說得十分肯定。
怦！
我聽了亞曆山大大人的話，心頭猛然揪緊。
04. 大好人，偷偷設下陷阱
我問發呆望著我的曉美。
「身體沒有哪裏不舒服吧？」
「是……那，不、不要緊。」
「看樣子回到人類身體時好像會昏厥。和剛才獲救的人一樣。」
「昏厥！？」
「難道記憶是連貫的嗎？」
「是、是的。」
原來如此。
「比起這個，你站得起來嗎，曉美？喔，站起來的時候最好背對自己的影子。」
「背對自己的影子……像這樣嗎？」
她盡管歪頭納悶，仍照我的話做。
曉美站起來，麵向太陽，讓自己的影子落在正後方。
我和她麵對麵，堅定地點頭讓她安心。
「嗯，這樣就好。和影子對上眼就會變成那樣。」
「和影子……對上眼……」
「這個表達方式很不可思議對吧，但就是那樣。」
「是，我知道了。背對影子，不要看到就行了對吧。」
「就是那麽回事。」
「亞曆山大大人，已經明白些什麽了嗎？」
「你真聰明啊，曉美。嗯，我已經明白這個狀況──不對，是這個魔法的名字，以及效果。對方的目的也大概猜到了。」
「連那種事都明白了嗎！？」
曉美驚愕。
「魔法的名字是赫歇爾。那是很久以前被發明的魔法，效果就像曉美體驗的那樣，會和怪物交換靈魂。」
「為什麽會做那種事……」
「有某個說法。怪物基本都是等級低的靈魂。為什麽會那樣，是因為前世做了壞事。為了消除罪孽，他們才會變成被人類狩獵的怪物。」
「原來如此。」
「另一方麵，靈魂等級直接關係到那個人的能力。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對吧？一個人的人生要過得順遂就需要有點能力。講得俗氣點，就算想過愛錢如命的人生，也需要會賺錢的才能。」
「是呀。」
「於是有人這麽思考。怪物的肉體裝了低等級的靈魂都那麽強了，如果裝了人類的高等級靈魂將會如何呢？」
「意思是怪物會變得更強嗎？」
「有一幫份子嚐試過那種事。就結論而言，那是正確的。不對，最後得到了更驚人的結果。」
「更驚人的結果……」
「高等級的靈魂進入低等級的肉體內的話，那個人可以發揮能力，表現得比原本的靈魂等級更強。」
「到、到什麽程度呢？」
曉美以戰戰兢兢的態度這麽問我。
「據說結果大致提高了一級。舉個例子，假如曉美剛才直接變成怪物，a級的靈魂會發揮s級的力量吧。」
「怎、怎麽會……」
「用那個赫歇爾魔法創造強大怪物軍團的那些人，沉醉於力量，得意忘形，最後揚言要征服世界。」
「征、征服世界。」
咕嚕的一聲，曉美緊張地吞口水的聲音響徹一帶。
那句話擁有力量，會帶給善良的人類不安。
「他們當然遭到阻止，但其他人也付出了莫大的犧牲。問題是，在這裏出現了想要重演舊事的人類。而且進得了魔法學校的人，大半是b級以上的靈魂。」
「將、將會釀成大禍！」
「嗯，是啊。被變成怪物的人類雖然因人而異，但隻要過一個月就一律無法反抗施展魔法的人，無法反抗『造物主』，絕對服從命令。」
「絕對服從……」
「剛才說的那幫份子還嚐試了另一件事。」
「怎、怎樣的事呢？」
曉美更加不安。
「如果高等級的神的靈魂，進入低等級的人類的肉體，將會如何？」
「……」
曉美說不出話，終於臉色發青。
「雖然那好像沒實現就是了。但是，他們確立了如何創造安定而強大、絕對服從命令的怪物軍團的方法。接著這個方法不知為何在如今複活。不阻止會很不妙。」
「該、該怎麽做才好？」
曉美依然臉色發青，聲音顫抖地這麽反問。
「唔嗯──首先保持這樣。」
「保、保持這樣？」
「嗯，保持這樣。」
「那、那樣不好吧？」
曉美疑惑地問我。
我微微一笑。曉美見狀，更加百思不解。
過了一會兒，我不疾不徐地采取行動。
我緩緩地拔出賢者之劍，以流暢而乾淨俐落的動作使出突刺。
賢者之劍通過曉美的臉旁邊。
刺中──有得手的手感。
「亞、亞曆山大大人！」
「為、為何……」
從曉美的背後，賢者之劍的劍尖處傳來嘶啞的聲音。
「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麽說了那麽多？就是為了這個。」
「啊……所以亞曆山大大人一直麵向我……」
我對曉美微微一笑。
我叫她背對影子站著，自己卻麵向自己的影子說話。
而且長篇大論，這是陷阱。
我設下陷阱，等待對方上鉤。
「亞曆山大大人……」
曉美露出比剛才獲救時更加尊敬的眼神看著我。
然後，我在賢者之劍中注入魔力。
我不會大意。
對方死不了、逃不掉。
防範所有反擊與逃脫方法的同時，我與攻擊我的那個會麵。
05. 大好人，輕鬆戰勝s級對手
被釘在空中的，是身穿長袍的老人。
老人被束縛成大字形，飄浮在空中。
雙手雙腳分別銬著雙重光環。
謹慎再謹慎，就算是神也無法動彈，更遑論逃走，就是這種等級的束縛。
當然，也封住他的魔法以後，我重新問老人。
「老爺爺就是事件首謀？」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老人不回答，放聲大笑。
要不是頭也遭到固定，早就仰天大笑了吧。
「亞、亞曆山大大人。」
「你放心，曉美。我沒掉以輕心。物理、魔法、詛咒、結界、召喚。我應對所有可能性設下束縛。這個人能做的隻剩講話而已。」
我一邊這麽說讓曉美安心，一邊更加謹慎地加強束縛老人。
預先撲滅各種可能性，因為想問話所以讓老人能說話，但除此以外全部封鎖他的能力。
「小子，你以為你贏了嗎？」
「首先回答我的問題，老爺爺是這次事件的首謀？」
「晚了一步啊，倘若得到疑似貴族的上等靈魂就能有更強的戰力了吧。但是，至今獲得的份已經足夠。」
「我們雞同鴨講呢。」
「我已盡人事。」
在單向的對話之後，老人揚起嘴角一笑。
「亞曆山大大人！有人從另一邊出現！」
曉美發出急迫的呼喊。
我追著她的視線看向相反側，看見一名青年。
青年緩緩地踩著漫不經心的步伐朝這邊過來。
既不是人類，也不是死者。
感受不到意誌，真要比喻就是宛如夢遊病的走路方式。
「人類……一定隻是看起來像人類而已吧。」
「是，又是怪物吧。」
「既然如此，打倒就對了。」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老人又放聲大笑。
「哪裏好笑了？」
「小子也知道天使？」
「還是一樣雞同鴨講呢。」
「這間魔法學校封印了一隻惡魔、名為馬可西亞斯的惡魔。嗬嗬，愚蠢的人類，連那隻惡魔原本是天使都不知。」
「……」
不，我知道。
我擔任魔法學校的名譽校長，而那裏的阿撒茲勒也是那樣。
靈魂等級會上下變動，即使行善有功升格為神，也會因為陰錯陽差就墮為惡魔。
先不說那個，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事。
這樣啊，這座魔法學校中也有原本是天使的惡魔嗎？
「沒能準備神的靈魂，但是，到處都有前天使。要感謝帝國啊！」
老人更加激昂，聲音高了八度。
「老夫成功再生天使，塞進人類的肉體了。瞧！」
在空中被釘成大字形的老人。
他的情緒高昂，導致他看起來簡直就像主動張開雙手誇耀些什麽。
「那是──既是人又不是人，曾經是天使但超越天使的存在。」
我看向仍然緩緩朝這裏走近的青年。
透過一直戴著的眼鏡看他的靈魂。
就如老人所言，那是高等級的靈魂，毫無疑問是天使的靈魂。
墮落為惡魔時應該變成低等級的靈魂才對，但就像我對阿撒茲勒及亞斯塔錄所做的那樣，他用某種方法讓靈魂恢複成原本的狀態了。
「這正是赫歇爾秘法的完成形，在人類的肉體中裝入超凡者的靈魂。」
至今都口氣激昂、宛如在演講的老人，第一次看著我說話：
「想要從老夫口中套出情報，讓老夫自由開口，反而讓你弄巧成拙了啊，小子！馬可西亞斯！」
老人大喊，青年抖了一下，一度停下腳步。
「使出奈裏之陣。血祭那些家夥，當作崛起的狼煙！」
「亞曆山大大人！」
「────！」
裝著天使靈魂的青年仰天咆哮。
既不是人類也不是怪物，第一次聽到那種聲音。
不愧是擁有超越天使的力量，光是咆吼就充滿威迫感。
遭到震懾的曉美甚至無法尖叫，癱坐在地茫然自失。
下一瞬間，世界扭曲。
超凡天使?馬可西亞斯釋放的力量將我包住，捕捉到我。
「動不了的。放心吧，不會痛苦。一瞬間就結束。」
老人得意洋洋。
我問賢者之劍「奈裏之陣」的知識。
奈裏之陣是用來確實葬送弱勢對手的戰法。
雙方在靈魂層次互相鎖定，互相較量生命力和魔力。
就像拔河一樣，純粹比力量。
特殊的是，一旦發動，直到其中一方死亡以前都不會解除，彼此會動彈不得。
這是用懸殊的力量製伏明顯弱勢的對手的技法。
我完全理解那個技法的下一瞬間，力量逼近了。
彷佛壓迫全身的力量奔流。
這就是馬可西亞斯的力量，的確比至今遇過的任何對手都強。
不管是天使阿撒茲勒還是神明亞斯塔錄都比不上。
這就是用赫歇爾秘法裝進人類肉體的天使，超凡的力量。
下一瞬間，馬可西亞斯發出「喀！」一聲吐血，搖晃站不穩，當場倒下。
奈裏之陣出現結果，我毫發無傷，對手喪命。
「………………嗄？」
上一刻還得意洋洋的老人，似乎不明白發生什麽事。
他來回看著倒下的馬可西亞斯和我，啞口無言。
「很遺憾，天使是打不贏我的。」
「什麽──」
我是sss級，有資格成為神明的人類。
比純粹的力量，不會輸給體內裝著天使的人類。
06. 大好人，第一次變身
「怎、怎麽可能！馬可西亞斯！站起來，馬可西亞斯！」
老人依舊被釘在空中，慌亂地大叫。
天使馬可西亞斯進入的人類肉體依然趴倒在地，逐漸變得稀薄消失。
「這……和剛才的人一樣？」
「是啊，曉美。天使的靈魂回到原本的歸屬了。」
「怎麽可能！居然打倒了嗎！那是不可能的。你做了什麽，小子！」
「發動奈裏之陣的不是我吧。」
我苦笑。
「怎麽可能……意思是你靠蠻力打倒馬可西亞斯嗎？怎麽可能……」
「看來打擊相當大……」
曉美同情老人。
老人看起來就是這麽大失所望。
但我放著老人不管。
從剛才的對話就明白了，老人不是能夠正常溝通的對象。
「倒是……亞曆山大大人。」
「嗯，還有更要緊的事，對吧。」
我和曉美互看點頭，同時看向出現在眼前、看似中年紳士的男子。
透過眼鏡就看得出來。
那是從老人硬塞的人類肉體──從軀殼解脫的天使馬可西亞斯。
馬可西亞斯站著發呆。
「你認得我嗎？」
「……」
我呼喚他，但他沒反應。
「馬可西亞斯？」
「……」
「是怎麽了呢，還沒完全恢複嗎？」
「唔嗯……不知道是怎麽了。」
眼前的對象毋庸置疑就是馬可西亞斯，呼喚他卻沒反應。
就在我思考這是怎麽回事的時候──
馬可西亞斯發生異變。
他突然痛苦不堪，樞抓脖子。
馬可西亞斯痛苦地蹲下蜷縮，曉美靠近他。
「天使大人……？」
「危險，曉美！」
馬可西亞斯一瞬間停住不動。
那瞬間，我不寒而栗。
身體搶在思考之前動起來。
我闖進曉美和馬可西亞斯之間，拿著賢者之劍擺出架式準備隨機應對。
馬可西亞斯從蜷縮狀態爬起來，緩緩地抬起頭，眼睛發出異樣光芒。
情況急轉直下。
馬可西亞斯的身體變成了光。
先前的形體化成光，以猛烈速度朝意想不到的方向飛走。
「是、是怎麽了呢？」
「……不曉得，但是我沒有好預感。」
「嗬、嗬嗬嗬……」
老人笑了。
「哪裏好笑了？」
「失手了啊，小子。」
「你說什麽？」
「你以為老夫為何將天使的靈魂裝進人類的肉體？」
「是為了讓馬可西亞斯變得更強吧？」
事到如今說什麽──不對！
「已經太遲了。」
「唔！」
我衝出去。
使用飛行魔法，帶著曉美一起飛翔，追在馬可西亞斯的後麵。
「怎麽了，亞曆山大大人？」
「赫歇爾秘法，是將高等級的靈魂裝進低等級的肉體藉以變強，但是有更詳細的條件。」
「詳細條件？」
「靈魂和肉體的等級差愈多，力量就愈強。等級落差會增強力量。」
「等級落差……啊！現在這座魔法學校裏有許多怪物！」
「嗯，進入怪物體內想必會比進入人類體內更強。而且──」
「而、而且？」
曉美露出「還有嗎？」的表情。
「那個老爺爺說『失手了啊』。也就是說，那不僅是我們，也是老爺爺不樂見的事情。大概，非常不樂見。」
「……」
咕嚕的一聲，聽得到曉美吞口水的聲音。
我加速飛行。
「有了！」
飛越好幾棟校舍，在小池塘和蓊鬱樹林的另一邊，發現馬可西亞斯的身影。
不對，是裝著馬可西亞斯的靈魂的怪物。
我和曉美一起著陸。
她緊緊抓住我。
「毛、毛球怪……」
眼前是宛如軟綿綿白色毛球的東西。毛球身上長出纖細可愛的手腳，手拿著棍棒。
那是名為毛球怪的怪物，以弱小和可愛聞名。
因為弱小，現在反而成為恐怖的對象。
毛球怪撲過來，揮下棍棒。
我舉起賢者之劍接下棍棒。
劈！
接下棍棒的我，腳下地麵裂開了。
我和曉美墜落。
「呀啊啊啊！」
「抓住我，曉美！」
我用飛行魔法往上飛，來到地表飛上空中，但毛球怪再接再厲來襲。
宛如橡皮球反彈，毛球怪展現驚人跳躍力，用棍棒毆打過來。
我用賢者之劍迎擊。
鏗鏘！
力量抗衡，衝擊波迸散。
「天、天空裂開了……」
曉美在懷中驚愕。
裝著馬可西亞斯的靈魂的毛球怪毫無疑問很強，比外表是人類時高出好幾倍。
「喝……啊啊啊啊！」
接下棍棒以後比力氣。
我使勁握緊賢者之劍，使出全力彈飛毛球怪。
毛球怪砸在地麵，我們也著陸。
在毛球怪著地位置附近，有兩個人類。
裝著低等級的靈魂，裝著怪物的靈魂的人類。
毛球怪毫不遲疑地揮舞棍棒，秒殺兩人。
毛球怪?馬可西亞斯。
「不分青紅皂白啊。」
「沒、沒有理性嗎？」曉美問。
「那個老爺爺說的『失手了』就是這件事吧。」
「啊……」
「曉美稍微離遠一點。」
「不、不要緊嗎？亞曆山大大人。」
「不要緊，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那個離開這座魔法學校。」
在這座魔法學校內都還好。
因為教職員和學生們大概全部都和怪物交換了靈魂，打倒「人類」就等於解救教職員和學生。
但是一旦離開這裏，在未來等待的是大屠殺。
失去理性的毛球怪?馬可西亞斯造成的大屠殺。
為何將天使裝進人類的身體？根據老人所言，是因為裝進怪物的身體會無法控製。
馬可西亞斯本來就遭受了甚至淪為惡魔的懲罰，如果還失去控製為非作歹，下次審查結果會更糟。
所以我要趁現在阻止他。
毛球怪朝我突進。
和棍棒互擊之際，我借力使力朝正上方打飛毛球怪。
毛球怪猛烈飛上天，依那個勁勢應該可以飛到一千公尺的上空。
在掉下來以前，還有一點時間。
我將賢者之劍插在地麵。
對眼前的地麵施展魔法，地麵蠢動。
「要做什麽呢，亞曆山大大人？」
「這個嘛──」
我一邊尋找貼切的辭匯，一邊持續施展魔法。
做了材料是土的簡單人偶，人造人。
然後，使出賢者之劍教我的赫歇爾秘法。
將自己的靈魂，轉移到人造人──這個暫時的肉體，等級比現在的肉體低。
曉美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連串過程，我──
「──變身吧。」
我這麽告訴曉美。
「……哇啊啊！」
曉美露出既像尊敬又像感動的表情，理解我正要做的事情。
07. 大好人，用再生能量造出天使
我變身完畢，將原本的肉體交給曉美。
「曉美，可以幫我保管我的肉體嗎？」
「是，請包在我身上。」
「謝謝，在我回來以前永久冷凍保存。因為我的肉體目前處於類似死亡的狀態。」
「──唔！我知道了！請包在我身上！」
曉美在回應的時候已經完成肉體冷凍保存。
不僅動作快，而且果然擅長冰魔法。
「……」
「怎麽了，曉美？為什麽盯著我的臉看。」
「啊，沒有……那個，因為和平常的亞曆山大大人不一樣。」
「嗯，為了方便戰鬥，我做成大人的身體。手腳長總是比較有利。」
「原來是那樣嗎……」
曉美盡管理解，卻還是愣怔地盯著我看。
總覺得她的臉很紅，是怎麽了呢──
「呣！」
我甚至沒空深入思考曉美臉紅的理由，發覺有東西從天而降。
我重新握好賢者之劍，將那打掉。
那是純粹的力量──很沉！
被彈開的那股力量撞擊遠處的地麵。
隨後，地麵震動。
撞擊的力量的威力導致一部分校地崩塌，掉到穀底。
緊接著──毛球怪?馬可西亞斯從空中來襲。
我用賢者之劍擋下棍棒。
這次沒震得手麻，但地麵承受不住衝擊而裂開。
「────！」
「在不會造成影響的地方交手吧。」
我用魔力鞏固立足點的地麵以後，狠狠地揮動賢者之劍，將毛球怪?馬可西亞斯再度彈飛到空中。
然後我也施展飛行魔法追擊。
眼角餘光看到的學校校地，果然有一部分缺損崩塌掉到穀底。
經過漫長歲月變得平滑的孤島邊緣隻有那裏出現缺口，簡直就像滿月轉虧一樣。
我飛到不會再波及魔法學校的高度以後，砍向毛球怪?馬可西亞斯。
賢者之劍和棍棒激烈碰撞，餘波擴散，但在空中就不要緊。
毛球怪?馬可西亞斯揮了沒拿棍棒的另一隻手，詠唱魔法。
天色變暗，一道特大閃電落下。
「小意思！」
我靠著氣魄承受住貫穿全身的電擊。
馬可西亞斯緊接著朝我發射複數表麵帶電的球。
我將帶電的球毫無遺漏地斬除以後，背對著爆炸朝毛球怪?馬可西亞斯突進。
我用賢者之劍砍向用棍棒防禦的毛球怪?馬可西亞斯，迸發新的衝擊波。
力量互相衝突，其豐沛的能量殘渣殘留在周圍。
我漸漸感受到宛如在水中作戰的負荷，和毛球怪?馬可西亞斯上演激戰。
☆（side曉美）
我仰望天空，直到剛才還萬裏無雲的天空出現雲層，並且逐漸擴張。
那是亞曆山大大人和天使交戰所放出的能量，在結晶化之後變得像雲一樣。
真是駭人。
我在書上看過，過去神和惡魔戰鬥，受到力量波及的戰場遺跡化為寸草不生的死寂大地。
當時的惡魔名為修羅，淒慘不已、隻留下滿目瘡痍的那片戰場被稱為修羅場。
據說那就是修羅場的語源。
「所以……亞曆山大大人才在空中戰鬥。」
亞曆山大大人非常博學多聞。
到了我總是覺得他是不是知道全世界的事的地步。
所以，就連我都知道的故事，亞曆山大大人不可能不知道。
為了不讓這座彼列魔法學校變成不毛之地，大人在空中戰鬥。
但是……我覺得那很可怕。
明明那樣厲害的亞曆山大大人甚至不惜變身迎戰。
目前雙方卻仍勢均力敵，我覺得天使這個存在非常可怕。
一回過神來，我緊緊握住的手心滿是汗水。
☆
戰鬥開始以後過了二十分鍾以上。
起初每一擊都十分猛烈的毛球怪?馬可西亞斯的攻擊，如今也逐漸減弱。
彷佛和那成反比，我們腳下形成了魔力之雲，已經看不見地表。
高濃度的力量像雨雲一樣凝固成厚厚一層，碰到就會抽痛。
幸好天上空無一物。
我這麽心想，將毆打過來的毛球怪?馬可西亞斯的棍棒彈飛。
他的威力顯著下降，差不多該畫下句點了。
換成人造人身體的我將因此上升的魔力全部注入賢者之劍。
即使注入比sss級更高的魔力，緋緋色金製的賢者之劍依然紋風不動。
「要上了。」
（應。）
我雙手握住回應的賢者之劍，擺出架式，朝毛球怪?馬可西亞斯突進。
對方也拿棍棒擺出架式不退反進。
互相突進，一瞬間交錯。
「────！？」
毛球怪?馬可西亞斯發出奇妙的慘叫，從宛如毛球的身體噴出血花。
然後失去浮力墜落。
我立刻折返，接住毛球怪，一起緩緩下降。
進入力量凝結而成的雲層之中。
我在身體周圍張設薄薄一層魔法障壁以免力量過來我這邊，就這麽降落。
最終毛球怪的肉體消失不見。
最後，我一個人降落在地表。
「亞曆山大大人！」
曉美從遠處呼喊我的名字。
她隨時想衝過來的樣子，但是為了守護我本來的肉體，她忍著不跑過來吧。
所以，我主動走近她。
「謝謝你，曉美。」
「結束了嗎？」
「嗯，平安結束了。」
「真不愧是亞曆山大大人，居然打倒天使，而且是變強的天使。」
「沒打倒喔。」
「咦？沒打倒嗎？」
曉美露出「這是怎麽回事？」的表情。
我轉頭仰望天空。
宛如雨雲的濃厚力量。
那逐漸淡去，露出天空。
從裏麵現身的是──
「天、天使？」
「嗯，是馬可西亞斯喔。」
地表的曉美，以及空中的馬可西亞斯。
雙方顯然都搞不太清楚狀況，露出百思不解的表情。
「我利用了和馬可西亞斯戰鬥的力量。」
「利用力量……那不是為了不讓地表變成修羅場嗎？」
「那也是一部分理由。更重要的是，那麽強大的力量與其釋放到空中，不如用來再生天使的肉體。況且說起來馬可西亞斯也是受害者。」
「……」
「所以在那裏的是天使的肉體加上天使的靈魂。是貨真價實的天使。」
因此不要緊喔──我這麽作結，曉美更加啞口無言。
「天使的肉體……是做得出來的東西嗎？」
她露出更加難以置信的表情。
08. 大好人，代替天使救濟
「隻有肉體。」
「隻、隻有肉體？」
「沒錯，隻有肉體的話，隻要魔力夠就做得出來。沒有什麽困難條件。」
這是真的。
我問賢者之劍得到的知識就是那樣。
肉體可以簡單做出來，問題是靈魂。
從頭創造靈魂，需要神以上的、造物主等級的力量。
反過來說，創造肉體，是神或天使日常做的事情。
雖然製造天使或神的肉體需要相應的力量。
我忽然想起我轉生時，有複數天使聚集在一起竊竊私語。
如果當時我因為sss級接受了成為神明的選擇，那些天使就會合力製作我這個神明的肉體了吧。我這麽心想。
總之先不管那件事。
「現在就像這樣做出來了。」
「那種事……辦不到的，因為這麽強的魔力……」
曉美雖然無法置信，但做出來是事實，所以沒再繼續反駁。
「非常感謝你。」
另一方麵，恢複天使肉體的馬可西亞斯降落到我的麵前，恭敬地低頭致謝。
「托你的福得救了。」
「已經不要緊了嗎？」
「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等同再生父母的存在。」
「你言過其實了。但是既然不要緊就好。」
「非常感謝你。」
馬可西亞斯再次以平穩卻堅定的語氣致謝，向我低頭行禮。
「那麽，之後就是找出並解救應該在這間魔法學校裏的教職員和學生了。除非他們已經不在人世──」
我說到這裏停頓，看向馬可西亞斯。
為了將他裝進人類肉體，或許其中有不少人因此成為犧牲者。這個可能性掠過腦海。
來到魔法學校已經過了一段時間，隻遇到零星的人。
最糟的情況──想像掠過腦海。
「──沒那回事對吧。」
「放心。大家隻是恢複原本該有的樣子而已。」
「原本該有的樣子？」
「人類和怪物現在都在異界。」
「異界。」
我鸚鵡學舌地小聲複述那個詞，問賢者之劍。
「是，這間魔法學校的重點學習項目是召喚術，這次赫歇爾之術使用的怪物也全部都是召喚出來的。召喚出來的怪物在事成之後就會自動召回異界。」
馬可西亞斯的說明，和我同時問賢者之劍得到的回答相同。
我一邊即時對答案，一邊和馬可西亞斯繼續交談。
「這樣啊，所以才遲遲遇不到人類和怪物。偶爾遇到的是落單的對吧。」
「就是那麽回事。」
「這就表示，隻要召喚到這個世界就好了對吧。」
「是，請給我時間。隻要三天我就可以召喚所有人。」
「三天？一次召喚一個人──不對，召喚兩個人就需要花那麽多時間嗎？」
「不，問題是數量。要召喚這間學校的教職員和學生們所有人需要三天，是因為必須挑選出對應的人類和怪物一起召喚，不然沒辦法恢複……」
「如果是那個問題就不要緊。」
「咦？」
甚至不需要問賢者之劍，召喚術相當簡單。
因為學生也會，這是當然的。
我在更小一點的時候，學習基礎學科時學會了召喚術。
我提高魔力，在腳下展開魔法陣。
召喚所有和這間魔法學校有關的怪物與人類。
至今隻有我、曉美和馬可西亞斯三個人所在的地方，出現了萬頭攢動的人類和怪物。
「呀！」
「要、要做什麽？」
兩人吃驚。
我間不容發地鎖定對象。
我鎖定所有人類，用魔力球擊倒。
靈魂掉包的人類遭到擊倒，相等數量的怪物也跟著消失，最後剩下的隻有應該已經遭到擊倒的人類而已。
大量的人昏厥倒在地麵。
恢複後會昏厥，這是我們早就知道的事所以並不在意。
我轉頭對馬可西亞斯說：
「這樣就解決了。」
「……」
繼曉美之後，馬可西亞斯也說不出話愣在那裏。
09. 大好人，解放數千萬的靈魂
我姑且放著愣住的兩人不管，走向倒在地上的那些人。
變回人類的彼列魔法學校教職員和學生，全部光著身體。
一、兩個人全裸是情色，但到了這個境界隻能說「壯觀」。
「放著大家這樣也不是辦法，得在大家恢複意識以前讓所有人穿上衣服才行。」
「卡萊爾大人。」
不知何時回過神來的馬可西亞斯找我說話。
「怎麽了？」
「瑣事請包在我身上。」
「你要代勞嗎？謝謝你。」
「能幫上大人的忙，我不勝喜悅。」
馬可西亞斯露出有點高興的表情，麵向全裸人山。
他念念有詞地詠唱，提高魔力。
這對他這個天使是易如反掌吧，現在就交給他吧。
我走向曉美。
「辛苦了，曉美。」
「亞曆山大大人……」
「怎麽了？看你好像沒精神。」
「是……對不起，我派不上任何用場。隻是手忙腳亂大呼小叫事情就結束了。」
原來如此，曉美在意那種事嗎？
曉美的個性內向且認真，容易什麽事都往心裏放。
「……那就傷腦筋了，得請曉美打起精神才行。」
「不，像我這種人──」
「我有事想拜托曉美，曉美沒精神，我想拜托的事就要延後了，這樣我會困擾的。」
「拜、拜托我嗎！？」
曉美驚訝得瞠大眼睛。
「嗯，但是既然沒精神就沒辦法了。等曉美打起精神──」
「我願意！」
曉美大聲回答，充滿幹勁地逼近我。
「我該做什麽呢？」
「你願意幫忙嗎？那就跟我過來。」
「是！」
我帶著恢複精神的曉美，前往剛才和毛球怪?馬可西亞斯打過一瞬間地上戰的地點。
那是校地的外緣，因為戰鬥餘波而崩坍的部分。
「啊，這裏是……」
「得將這裏恢複原狀，不然大家會很困擾。曉美的永久凍結就能夠一勞永逸，所以想拜托曉美。」
「原來是這樣……請包在我身上！」
曉美的精神更加飽滿，意氣飛揚。
雙腳稍微打開，眼睛閉上，雙手往前伸出交疊。
烏黑長發隨著姆帕帕特式提高的魔力輕柔飄揚。
（插圖015）
強而美麗。那模樣讓我這麽覺得。
她以提高到極限的魔力，用永久凍結的冰修補了崩坍的部分。
「辛苦了，謝謝你，曉美。」
「──是！」
曉美顯得非常開心，露出了宛如花朵盛開的笑容。
獲得自信、充滿成就感的曉美十分美麗，在我認識的女性之中不輸給任何人。
希望讓她更有自信，為此想這麽做──那模樣美到讓我甚至產生這種跳躍性思考。
「請問……」
但情況不肯讓我沉浸在那種思考中。
有男子從背後叫住我。
我轉頭一看，剛邁入老年的男子站在那裏，戰戰兢兢地找我說話。
「你是？」
「我叫作傑克。是這間彼列魔法學校的校長。」
「原來是校長。」
「非常感謝您，副帝殿下。」
傑克這麽說完，深深低頭致謝。
他是魔法學校的校長，一眼就認出我是誰也不奇怪。
更重要的是──
「校長記得發生的事嗎？」
「是，在場的人，全部都記得。」
「「「非常感謝您！」」」
「哇！」
從傑克的另一邊，傳來致謝的齊聲大喊。
突如其來的巨大音量嚇了我一跳。看樣子幾乎所有教職員和學生都清醒了。
「不客氣。說起來，還有什麽困擾嗎？」
「這……」
「有的。」
傑克歉疚地低下頭。
我會那麽問，是因為那寫在他的臉上。
和賢者之劍的知識不一樣，我根據長年經驗，憑感覺會知道眼前的人是否遇到困擾。
所以我姑且問問看，結果不出所料。
「能不能請殿下往這邊走？」
「嗯。」
我輕輕點頭跟上去，曉美也從後麵跟過來。
在傑克帶路下，我們回到恢複意識的魔法學校相關人士那邊。
絕大部分的眼神之中，除了感謝還混雜著困惑。
就在我心想這是怎麽了的時候──
「就是這個。」
在傑克帶領我們來到的地方，有看起來像人類的東西。
形狀毫無疑問是人類。
身高約一百七十公分的美麗人類。
無法分辨是男是女，外表中性。
以仰躺姿勢安置在地麵。
但那明顯不是人類。
那是人類形狀的水晶。
那個半透明無機物不僅不是人類，甚至不是生物。
「這是？」
「不知道。我們清醒時就有了。問周圍的人，沒有半個人有頭緒。」
「原來如此。」
「畢竟是在發生那種大事之後，感覺很詭異。」
「……」
我不發一語地點頭，盯著水晶看。
感覺很不可思議。
不對，應該說是外觀嗎？
透過眼鏡看見的，毫無疑問是人類的靈魂。
不過至今為止，無論對方是誰，就連天使馬可西亞斯都是看了就知道等級，但這個靈魂我卻看不出等級。
應該說，等級時時刻刻都在持續變化，或許該說是無法判定等級比較正確。
每一秒都在變化的靈魂，我透過眼鏡看到的正是這樣的東西。
傑克他們魔法學校的人看著我，視線帶著期待與不安的情緒。
我稍微思考，也問賢者之劍。
最後，我從背後拔出賢者之劍，緩緩地，以點到為止的輕柔動作刺進水晶。
「──！」
瞬間，眼前迥然一變。
變成籠罩在光芒之中，耀眼純白的空間。
有無數東西，像氣球一樣從那裏飛上天空。
每有一個那東西飛上天空，就會傳來一聲「謝謝」。
數量不隻成千上萬，多達百萬────不對，千萬。
多到那種程度。
解脫。
眼前的光景讓人聯想到那個詞。
一千萬人以上的靈魂解脫。
我一浮現那個想法，賢者之劍就很罕見地主動傳授知識給我。
銀之災厄。
在銀之災厄犧牲的一成人類，數量和眼前的數量大致相同。
如此龐大的數量，以及赫歇爾魔法這個共通點。
實在不像毫無關係。
如今我確信。
水晶人偶，是當時犧牲的靈魂無法升天、受困形成的產物。
也就是說，在銀之災厄犧牲的靈魂跨越了百年以上的時光，如今好不容易獲得解放。
（插圖016）
10. 大好人，開創黃金時代
這座空間看起來不分天地，但我憑感覺仰望天空。
升天的靈魂逐漸宛如川流般匯聚為一，最後形成鳥的形狀。
白色的靈魂之鳥，神聖地振翅飛翔，消失在天空。
那是充滿幻想氛圍的光景。
在我那麽心想的瞬間，眼前模糊了。
眼睛深處刺痛。
下一瞬間，映入眼簾的景像又迥然一變。
「這、這裏是！」
我懷疑自己眼花。
眼前的景象是死後的世界。
前世死亡時，接受最後審判的死後世界。
當時也是大排長龍，但這次隊伍排得遠比當時更長，人滿為患。
不對，還有更要緊的事。
「我死了嗎？」
為什麽？我產生疑問，但看樣子似乎不是那樣。
一名天使朝著我這邊快步走過來，在我以為「要撞到了！」的隨後，就這樣突然穿過我的身體。
我嚇了一跳。我試圖觸摸周圍排隊的人，卻碰不到。
我看自己的手，手變成半透明，隱約看得見另一邊的景物。
看樣子，我似乎不是正常地來到這裏。
既然如此是為什麽？
就在我這麽心想的時候，對話傳進耳朵，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審查完畢，來世的人生是a級。擁有才能，或是出生在優渥環境，哪一個好？」
「才能！」
「是b級，會出生在不錯的家庭喔。祝您擁有美好人生。」
「太好了！」
「將數百年煎熬納入計算的結果是a級，有什麽願望嗎？」
「我想要可以輕鬆且走運的人生。」
我聽見審查方與受審查方的對話。
和我來接受審查時不一樣，絕大多數的判定都是a或b，非常寬鬆。
天底下並不盡是這種高等級的靈魂吧──我這麽苦笑。
眼前再度模糊，眼睛深處刺痛。
然後眼前的景象又再度迥然一變。
這次回到原本的地方。
回到彼列魔法學校，大家的麵前。
剛才的幻覺是什麽呢？就在我這麽思考的時候──
「「「………………」」」
在場所有人。
教職員及學生，所有人都愣住了。
「怎麽了？」
我問他們，但沒有反應。
過了半晌以後，眾人彷佛突然清醒般議論紛紛起來。
「剛才看到了嗎？」
「看到了看到了，那就是死後的審判嗎？」
「重點是他們說了令人在意的話喔？數百年的忍耐怎樣怎樣的。」
「咦？」
我聽到眾人的對話內容，大吃一驚。
回溯記憶，的確有過那種對話。
「也就是說……剛才解放的大量靈魂，今後將會出生為高等級的人嗎？」
某人低聲說了這麽一句話，在場所有人反應過來，更加議論紛紛。
☆
帝都，王宮。
我受詔來到晉見大廳，與皇帝伊莉莎白會麵。
伊莉莎身穿帝服，坐在王位，我依照正式禮儀向她行禮。
「亞曆山大?卡萊爾，應詔參見陛下。」
「平身，卡萊爾卿。」
「謝陛下。那麽陛下，今天有何貴事？」
「我聽到事跡，也聽到傳聞。」
「事跡和傳聞，是嗎？」
伊莉莎充滿大家風範地點頭。
「我聽伊森以及傑克兩名魔法學校的校長說了。據他們所述，你似乎防患未然地解除了帝國的危機，不對，是世界的危機。真不愧是帝國引以為傲的副帝卡萊爾。你就是我們帝國的守護神。」
「承蒙陛下誇獎，我惶恐至極。」
這個局麵在我的預料之內。
因為我接受伊森的委托，阻止了「行使赫歇爾之術」這種史上罕見的危險事態，所以我早就預料會受到公開表揚。
這件事我預料到了，但另一件事──
「那麽傳聞是哪件事呢？」
「據說幾乎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那個。」
「……」
那個。
雖然講得很含糊，但我心裏隻有一個答案。
那個白鳥飛走、死後審判的光景。
不隻在場的我及曉美、彼列魔法學校的教職員及學生而已，據說幾乎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
「餘也，看到了。」
伊莉莎也看到了。
「或許隻是幻覺。」
「實際目睹的人都會相信那是真實的吧。」
「……」
或許是那樣沒錯。
「至少，看到的人大半都認為那是真實。」
「原來如此。」
「據說那成為導火線。」
伊莉莎以「據說」的形式敘述。
接下來是傳聞的內容嗎？
「據說目前在街頭巷尾爆發空前的生子熱潮。理由是現在生子，有極高的可能性會生下才能傑出的孩子。民間好像將大半的人看到的那個當成神的啟示。意思是，生子不趁現在更待何時。」
原來演變成那種情況嗎？
「這是卡萊爾卿……你造就的奇跡。」
伊莉莎從王位站起來，走向我。
晉見大廳的其他大臣及士兵同時發出「噢噢」的感歎。
皇帝身穿帝服（權威）時不會輕舉妄動。
必須保持泰然自若──沉穩的姿態才行。
動起來的時候就是行使權威的時候。
而正常來說應該會坐在王位不動的皇帝，特地步下台階，走向我。
我很自然地跪下俯首。
伊莉莎想做些什麽，我想隨她高興。
所以很自然地那麽做。
伊莉莎在我麵前停下腳步，輕輕將手放到我的頭上。
「才能會使國家富強，卿為國家開創了『未來』、光明燦爛的未來。」
「不敢當。」
「餘以帝國皇帝，伊莉莎白?西?佛賽斯之名宣告。餘要賜給亞曆山大?卡萊爾──」
伊莉莎說到這裏停頓，吸了一口氣，清楚明白地宣告：
「──國父、帝國之父的稱號。」
「「「噢噢噢噢噢！」」」
周圍響起歡呼。
我嚇了一跳，萬萬沒想到會獲得這種尊榮稱號。
「……無上榮幸。」
我微微苦笑，領受了伊莉莎想賜給我的那個稱號。
就這樣，我──
在副帝之上，更多了國父的稱號。
☆
「神的啟示」是事實，接下來這一陣子出生的孩子會比以往擁有更傑出的才能，這件事逐漸傳開。
國父亞曆山大?卡萊爾引導帝國從銀之災厄邁向黃金時代。
那項事跡廣為人知，最後也清楚地記載在史書上。
sss級的好人，影響力逐漸波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