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姐的聲音剛落下,我就看見院門被一股冷颼颼的狂風掀開,整個門框也好似在跳動一樣,兩扇黑沉沉的門板在冷風中來回開合,被吹得“吱呀”作響。


    這詭異的一幕看起來特別嚇人,就算沒有玉兒姐的提醒,我也能判斷出是黃寡婦來了,當即嚇得心跳,被一股陰冷的感覺占據了全身,急忙扔了香往後退,眼珠子卻一動不動,死死定格在門上。


    門檻外麵的冷風還在呼呼飄卷著,湧來一股很陰邪的白霧,白霧先是圍繞著院門蕩來蕩去,好像有個看不見的東西在門口徘徊,與此同時,那隻被我點燃的黃香也在狂風的影響下燃燒得飛快,“滋滋”冒著火星子,很快就從頭燒到了尾。


    “黃、黃寡婦,她在吃香……”


    我腳後跟一軟,本能地就要倒向法壇,劉老三一步趕上,用手撐住了我的後背,低聲嗬斥道,“閉嘴,做法事的時候切莫說話,你是招陰體質,萬一驚擾到了她,沒準連你也纏上!”


    我頓時嚇得住口了,愣在那裏什麽也不敢說。


    這時候田村長也變得緊張不起,不由自主地朝這邊靠了靠,劉老三急忙向我遞了個眼色,我心領神會,趕緊上去攙住田村長,用很小的聲音說,“田叔,別怕,隻要站在圈裏別動,女鬼害不了你的。”


    說話時,我又聽到門口傳來“砰砰”聲,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撞門檻似的,趕緊揉了下眼睛,一臉緊張地望過去,就看見之前擱在門口的那碗半生不熟的白米飯,也好像變黑了……


    看來,女鬼已經接受了我的貢品,隻要她肯享用我擺在門口的米飯和香燭,那就還有得談!


    這麽想著,我心裏稍稍安穩下來,繼續對著大門瞧了一會兒。


    這時候劉老三也開始行動,猛地睜開眼睛,而在他睜眼的一瞬,整個人的氣勢陡然爆發開來,用我們根本看不清的速度,結了一個古怪的手印。


    那手印在我看來十分複雜,十根手指飛旋,好似穿花蝴蝶,快得隻剩影子,不一會兒,十指便盤知錯節在一起,結成了一個奇怪的圖形。


    而在手印結成之時,劉老三的嘴巴開始念念有詞,語速之快,而且是極不規則的短語,同時他的眼神也在慢慢匯聚,變得越來越有神采,宛如夜貓子的眼睛,亮得可以反光。


    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就好像院子裏所有的氣,都在主動對著劉老三匯聚過他,他整個人就是一個風眼,一腳跨出,我的頭頂像是有什麽東西落下了一樣,身體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


    那種感覺非常的不真實,好像一片水流,將整個院子困了起來,連空氣都變得粘稠了幾分。wap.


    而隨著劉老三的動作,我也明顯感覺院裏的狂風減少了好多,那些蕩來蕩去的白霧也老實了下來,沒有剛才那麽冷了。


    劉老三似乎見怪不怪,嘿嘿地笑了笑,又從法壇上抓起一把香爐灰,對著嘴巴一揮。


    隨著這些香爐灰被吹向地麵,我就看見灰麵上,忽然出現了一道淺淺的腳印,正在一點點地靠近法壇。


    “來了……”


    有過撞鬼經曆的我很清楚這是怎麽回事,當場就嚇得直冒虛汗,劉老三卻露出一副蛋.疼的表情,似乎嫌棄我沒出息,不滿地輕哼一下,繼續用餘光瞥我,向我遞了個眼神。


    我強忍恐懼,小快步繞到法壇後麵,取出事先準備的一個白幡,用竹竿撐起來,掛在法壇的東南角。


    白幡剛被支愣起來,劉老三就閃電般抓起了法壇上的鈴鐺,對著空中一陣晃動,隨著叮鈴鈴的鈴鐺聲,那些腳印也慢慢平複下來,很快,我就捕捉到一縷森冷的怪風,圍繞著法壇轉了一圈,好似附著在了白幡上麵。


    “快,磕頭點香!”劉老三抓住機會,連忙對傻愣在一旁的田勇使眼色。


    可田勇卻早已被嚇傻了,好像一截立在原地的柱子,不見了平時的囂張,整個人木愣愣地傻站著,好像並沒有注意到劉老三的示意。


    見狀,劉老三又轉移視線,對我低斥一聲,“上去幫忙。”


    我隻好放下白幡,硬著頭皮走向田勇,推著他的後背,強行走向法壇。


    我心裏很清楚,劉老三布置這個法壇並不是為了抓鬼的,隻是先設法把黃寡婦引進白幡,在逼著她接受田勇的供奉。


    女鬼進屋的時候,已經接受了我和劉老三的祭拜,如果再接受一次田勇的祭拜,就能消除怨恨,將後果降低到最小。


    可事實證明,我們到底還是小看了黃寡婦的怨氣。


    就在我推著田勇走向法壇的時候,那原本安靜的白幡,忽然又被一股冷風刮得飄起來,白色的紙幡在空中瘋狂地擺動,引得竹竿嗡嗡亂顫,好似隨時都要跳起來。


    很明顯,當黃寡婦看見田勇的瞬間,就徹底被激怒了。


    這可怎麽辦?


    我按著渾身發抖的田勇,對劉老三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劉老三似乎早有預料,並不心急,而是慢條斯理地取出一把糯米,對著顫抖不休的白幡灑去,左手抓起銅鈴,又叮叮當當地晃動了起來。


    銅鈴中的陽氣,可以鎮壓邪鬼的怨念,隨著劉老三晃動的銅鈴聲,那擺動不休的白幡,也漸漸平複下去,不再抖得那麽厲害了。


    趁此機會,我一腳踹在田勇膝蓋彎上,強迫他跪在法壇前麵,又低聲嗬斥道,“快給黃寡婦燒紙,隻要她接受了你的紙錢,事情就有得商量!”


    田勇就是個紙老虎,早就被眼前的怪相嚇得變成木頭人,我連說了兩遍,他才哆哆嗦嗦地把頭抬起來,顫著嘴說,“怎、怎麽弄啊……”


    “你白天不是挺狂的嗎?”


    我氣壞了,心裏罵了聲窩囊廢,趕緊抓起一把草紙,硬塞到田勇手中,指著法壇下的火盆說,“燒紙錢這種事,不需要我教你吧?”


    “哦……”


    他滿頭細汗,結結巴巴地應了一聲,先把紙錢放進火盆,又顫顫巍巍地去摸打火機,可能是因為害怕吧,打火機一點打不著,田勇連續試了好幾次,嚇得把打火機丟在地上,慘著臉說,


    “她、她好像不願意讓我祭拜。”


    “廢話,也不看看你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我也怒了,伸手把打火機撿起來,使勁一按,隨著“啪嗒”一聲,打火機上躥出一股明火,受到法壇上的冷風影響,被壓成一個綠豆似的小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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