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進病房,已經是晚上九點了,推開大門後,我在方嬸的帶領下,走向了一張幼童的病床。


    剛掀開被子,我就被眼前的一幕給震驚到了。


    這麽濃鬱的死氣,幾乎都快凝為實質了,難怪我在方伯身上,無法感應出太多的邪氣,感情那個鬼已經改變目標,轉而盯上了他的小孫子。


    我沉住心神,繼續觀察,發現這孩子的屁股上,也存在一塊暗紅色的印記,與方伯肩膀上的圖形是一致的。


    我立刻把手貼在了印記上麵,頓時覺察出一股極度陰沉的怨念湧出,似乎要把我的手彈開似的。


    見狀,我又把手挪開,覆蓋向了小孩的頭頂,感覺他的生命力流逝的速度,遠比一般人要快得多。


    這孩子的情況很嚴重,必須立刻進行救治,我也懶得繼續耽誤了,立刻對孩子的父親說道,“你家兒子病得很重,必須馬上找一個清淨的地方進行處理,一定要快!”


    這小孩黑氣蓋頂,早就被壓住了生機,如果今天我不出現,隻怕不出三天,小孩就會夭折,已經到了拖不起的地步。


    但病房卻不是處理問題的絕佳場所,附近六七個床位都是滿的,這麽多幼生的孩童,如果直接在這裏把邪氣逼出來,極有可能會影響其他孩童,所以我要求他們立刻調換房間,最好能找一個獨立的病房。


    方伯兒子苦笑,說醫院已經人滿為患,哪兒還有獨立的病床啊,再說獨立病房太貴了,以他的條件也負擔不起。


    我隻好說道,“那就去附近找家酒店或者旅館,這件事你千萬別耽誤,否則一旦孩子病情加重,你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見我表情這麽嚴肅,方伯兒子隻能同意,可就在我們打算將孩子轉移的時候,這家的兒媳婦又忽然從衛生間方向跑來,攔著我們,不讓孩子離開。


    方嬸迫於無奈,隻能拉住兒媳婦的手,好是一番規勸,好在這兒媳婦還算講理,並不刁蠻,經過方嬸的苦勸,勉強同意了。


    晚上,方嬸和兒媳婦帶著小孫子淘淘回了家,方伯兒子則帶著我和趙承一,去了最近的一家香燭店,采辦了許多用來布置法壇的材料。


    這一番折騰,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和趙承一奔波了這麽久,還連口熱飯都沒吃上,於是在街邊打包了幾分澆蓋飯,權且充饑。


    吃飽喝足,我們就快速返回了方伯家的自建房,準備做法儀式。


    上了二樓,我立刻找來一張沾滿灰塵的木桌,將黃布蓋在上麵,又點燃黃香,插進香爐,平行境地地誦念了一遍清心咒訣。


    方伯兒子一再催促我快一些,說他剛用測溫計量過了兒子體溫,發現出院之後,體溫已經上升了0.5度,病得更厲害了。


    但我卻並不急於馬上動手,在布置法壇之前,我必須誠心地禱告上天,好讓自己的內心變得平和下來,如果急匆匆地布置法壇,內心無法寧靜,隻能是適得其反。


    這一套流程比較繁瑣,等一切都布置妥當,我才將孩子接過來,平放在木質的搖床上麵,隨後轉過身去,叮囑方嬸等人,讓他們全部退到二樓下麵去,沒有我的招呼不允許上來,免得環境太過嘈雜,攪亂了我內心的平靜。


    方嬸倒是好說話,畢竟年紀大了,對這方麵的事情深信不疑,可她兒媳婦卻不肯,一直嚷嚷著要陪在孩子身邊。


    對此我也能夠理解,為人父母的,哪舍得將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交給不認識的人?為了讓他們放心,我隻好退了一步,指著房間外麵的走廊道,


    “那好,你們全都站在走廊裏,沒我的吩咐,誰也不許跨過這道門檻。”


    好說歹說,這一家人都走出了房間,我這才對趙承一遞過去了眼神,趙承一也不敢怠慢,當即按照我的叮囑,將買來的香燭點燃,插在削好的蘿卜上麵,分放屋角四周,然後將買來的黃符紙鋪在房間外麵,又用朱砂、公雞血、糯米汁、茱萸水等物混合研磨,開始畫符。


    佛家的符咒,通常以消解怨念為主,與道家的鎮殺符咒截然不同。


    我讓趙承一準備這些符咒,也是為了幫助小孩能進下來。


    在趙承一畫符的同事,我自己也畫了幾張強效的鎮煞符咒,打算先將那個纏著淘淘的怨靈吸引過來,能度就度,實在度不了,那便將其強行抹殺。


    製符一道,在於心專,至誠則靈,但是幾道符紙,也耗費了我將近半小時的時間,等到一切布置都妥當之後,我便取來了雞血線,捆綁住小孩淘淘的雙腿,又將雞血線綁在了一張白紙上,用毛筆粘著朱砂,將小孩淘淘的生辰八字寫上去。


    這麽做是為了給小孩找“替身”,小孩體質弱,根本承受不住我的念力,有個替身,至少能緩解一部分壓力。


    夜裏十一點半,我停下了手上所有的事情,開始靜靜地盤坐在地板上,等待時機的來臨。


    而趙承一則按照我的交代,直接坐在了小孩的身邊,緩慢地誦念佛門經咒,試圖以佛門的慈悲念力,先讓小孩變得平靜下來。


    整個過程還算順利,小孩躺在趙承一身邊,蜷縮著手腳,仿佛熟睡了一樣,呼吸平靜,神情也顯得頗為平和。


    當我們都很清楚,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假象,那個一直纏著淘淘的東西,早晚是會找過來的。


    果不其然,約莫十幾分鍾後,正在誦念經咒的趙承一,忽然停下,然後發出了不自然的聲音,我急忙抬起頭看去,隻見那個僅有三歲大的小孩,不知何時居然已經醒了,正怒瞪著雙眼,死死地掐住了趙承一的脖子,表情特別猙獰,一邊掐著趙承一,還一邊凶狠地磨牙。


    來了!


    我心中一動,急忙站起身,將手中的雞血線狠狠抖了一下,準備驅邪法事。wap.


    雖說被邪物控製的小孩力氣很大,但是作為一個三歲孩童,任憑他怎麽使勁,也不可能真正傷得到皮糙肉厚的趙承一,趙承一始終忍耐著,害怕傷到孩子,所以一直不肯掙紮,反倒更加賣力地誦念佛經,試圖將怨念消解。


    可一切都是徒勞,這股附著在淘淘身上的怨念很強,任憑趙承一用佛法經咒衝擊,也沒有絲毫消減,無奈之下,我隻好抓起了一把糯米,徑直對著兩人投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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