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為了見邵揚,王可可是花了十二分的心思打扮。細高跟搭配高定短裙,上露鎖骨下顯腿形,往那兒一站好幾個人過來搭訕。  終於把人等來,她老大的不高興:“一回國你跑哪去了?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  “去見個人。”  “見誰啊。”  誰這麽重要,值得一下飛機就開車趕去,什麽時差、什麽約會,通通都不管不顧了。  方邵揚沉著一張臉不說話。  王可盯了他半晌,精致的指甲在昂貴的包包上劃出了痕:“我就知道。所以呢,見到了嗎?”聲音都委屈得輕顫。  他轉開陰霾更盛的臉,側眸中滿是煩躁跟怒意。她歪頭追逐他的目光,臉上反而浮現欣喜的神色:“沒見到?還說是人家已經另覓新歡,早就忘了你姓甚名誰啦?”  話音剛落,車子急刹。  王可身子慣性前傾:“大馬路上你瘋啦。”  方邵揚臉色鐵青,大腦似乎在飛速轉動,數秒後徑直把車往旁邊一靠,下去當著她的麵撥通了報警電話。    “什麽,賣完了?”戎躍瞠目結舌。  “是啊,全都沒有了,大概是……大概是最近需要的人比較多吧。”對方賠著小心,“要不然您換一家,實在抱歉,實在對不起。”  “好吧。”  掛了電話,戎躍總覺得哪裏不對,可又說不出具體什麽地方有問題。  “什麽賣完了?”賀嶠擦著頭發從浴室走出來,略微敞開的前襟露出光潔白皙的皮膚,頸項愈顯纖細修長。  戎躍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即默念起清心咒,“就是我點的那些東西賣沒了。”  擦頭發的動作慢下來,賀嶠沉默著沒說話。  戎躍怕他反悔:“我馬上換一家點。”  “算了。”  戎躍愕然。  賀嶠平淡地問:“你體檢結果正常嗎?”  “當然。”  “那就行了。”  他好像對這一切都無所謂。  心忽然像被針刺了一下,戎躍微微蹙眉,表情也冷卻了幾分。  賀嶠看著他,“怎麽了”,少頃又有些恍然:“你是不是擔心我這邊,放心,我也很健康。”  仍然是那種例行公事的語氣。  “賀嶠……今天如果換成其他人,你也會說一樣的話嗎?” 戎躍望著他清淡的眉眼。  “嗯?”  “說實話,我不知道是應該感謝你的信任,還是應該驚訝於你的信任。”  第一次做就允許對方不戴,這份信任,或者說慷慨,實在很不符合他的為人。  “你想說我太隨便。”賀嶠情緒並無特別的波瀾。  “不。”戎躍搖了搖頭,用一種疼惜的眼神看著他,“我隻是覺得你不夠愛惜自己。”  從認識到現在,他從來都沒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他不像有些人那樣自殘、自戕、花天酒地,可他也沒有為自己恢複健康做過任何努力。對未來、對生活,他總是那麽消極,那麽隨波逐流,走到哪算哪。  “你一直這樣嗎?”  “戎躍……”  賀嶠嘴唇動了動,想解釋點什麽,可終於還是什麽也沒說。  果然如此啊。  戎躍心裏有點空。  本來以為賀嶠肯做到這種地步至少對他是有好感的,現在看來實在是自作多情。可能隻是今晚氣氛剛剛好,或者恰好看他比較順眼,認為醫生應該能潔身自好不會有什麽疾病。假如換成別人,沒準兒也一樣會接受。  “抱歉。”戎躍摸摸鼻峰道,“我還是覺得,這件事不能完全地脫離感情。”  “嗯?”賀嶠看著他,像是沒聽懂。  “好殘忍啊你,一定要讓我把話說得這麽明白嗎?”他自嘲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對我沒有感覺,我不想單純地充當一根按摩 棒。”  賀嶠張了張嘴,說不出否認的話。  兩人正這樣麵對麵站在客廳,公寓的大門忽然被人急促拍響,“開門!”  賀嶠如夢初醒:“誰?”  “警察!”  轉過頭去,戎躍眼中跟他一樣,是完全驚愕的神色。  警察來做什麽?  “稍等一下。”他想換件衣服,可外麵的人似乎一刻也等不了,“現在立刻開門,否則我們會采取強製手段。”沒辦法,隻能穿著睡袍過去。  門一拉開,外麵黑壓壓站著好幾位穿製服的,個個荷槍實彈全副武裝,推開他就往裏闖。兩人在完全不明就裏的情況下就被人搜身查證件,公寓裏裏外外也被翻了個底朝天。  最後居然是誤會一場。  十分鍾前派出所接到匿名電話,說看見有人趁夜逃進了這間公寓,描述的長相酷似一名身背兩條人命的通緝犯。民警一聽這還得了,本著有警必出認真負責的態度迅速趕到這裏,沒想到結果是一無所獲。  他們離開後,戎躍也帶著滿背冷汗換鞋告辭。  “今天……抱歉。”賀嶠在門口目送他。  戎躍嘴角抬了抬,無比後怕地自我調侃:“幸好咱們沒做什麽,剛才要真是在做什麽,恐怕非得嚇出心理陰影不可。”  當場陽痿都是輕的。  關上門,賀嶠更多的是覺得奇怪。這個報警電話到底是誰打的,目的是什麽?他想不通也猜不透。  十幾公裏外,罪魁禍首正在接受王可的炮轟。  “方邵揚你就這麽沉不住氣是不是,報假警是鬧著玩的嗎?萬一提前暴露身份怎麽辦?!”  方邵揚冷眼看路,握緊方向盤一言不發。  “是誰說回國隻為報仇的,是誰說以前的事全都忘得一幹二淨了的?還沒見到人你就開始失控,真讓你見到他你還能記得自己應該做什麽嗎?”  “我當然記得。”他煩躁轉開頭,路燈在臉上一晃而過,冷色調的光襯得他棱角更加分明。  “你記得才怪!”王可眼眶發紅,“你就記得賀嶠賀嶠賀嶠,白天總在網上查他的新聞,夜裏睡著了做夢都在喊他的名字。”  一吼完,車廂裏詭異地靜了片刻。  方邵揚側目盯著她:“我做夢喊誰你怎麽知道。”  她忍下淚,喃喃:“我就是知道。”  方邵揚於心不忍,向左打了一把方向盤:“好了,我自己的事自己心裏有數。先送你回去,今晚沒心情陪你逛。”  “那周末呢,我爸還等著見你呢。”  “周末我一早過去。”  她立馬破涕為笑:“好!我讓阿姨做你最喜歡吃的那幾個菜,到時候就在我家歇吧,房間有的是。”  “讓阿姨不用準備甜點。”  “知道知道,在國外都吃膩了。”她眼睛瑩瑩亮亮,抓著他的手臂輕搖,“不過長期不吃還挺想的。等你忙完了這邊的事咱們就還是回美國吧好不好,這邊好沒意思,逛個商場都擠死了。”  “別動我,開車呢。”  “你答應我嘛。”  方邵揚正色:“這邊的事哪有那麽好辦。”  “憑你的本事難道還有難辦的事嗎?你那個大哥啊,我看,完全是個草包。他還以為自己很厲害呢,有了那麽點成績就整天洋洋得意的,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你抓緊時間把他們全收拾了,冬天我還要跟你回雪場去住。”  方邵揚收緊下頦。  方懷業當然不足為懼。  這一年半他雖然沒回國,但國內發生的任何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方懷業在集團提拔了誰,製定了什麽新策略,出了什麽新機型,這些都被他細細地研究透了,也早看出方懷業的能力跟眼界有瓶頸。哪怕自己不出手,榮信垮台也是遲早的事,這一點無需擔心。  他擔心的是賀嶠的立場。  一旦兩邊正麵交鋒,賀嶠會站在誰那一邊,答案似乎顯而易見。時至今日賀家跟方家的盟友關係仍舊固若金湯,可賀嶠跟自己,早已是形同陌路。  “邵揚,到時候你不會心軟吧。”王可像是能猜透他的心思,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這兩年你這麽拚命為的就是打垮方家,別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動搖目標好嗎?”  動搖。  會嗎?  沉默一點點蔓延。  許久後方邵揚才說:“我知道。”第44章 我不想再見他  榮信,頂層保密間。  規整方正的一張會議桌,麵對麵坐著方懷業跟他再三請來的客人。  趁對方低頭啜茶,方懷業不動聲色地觀察忖度。圓臉、黑框眼鏡、敦實的外形,這麽一個丟進人堆裏就找不著的中年人,難道就是幫助貝山科技搞定全套供應鏈的關鍵一環?  “方總真不愧是占盡風流的人物啊,連用來招待客人的茶具都這麽不俗。”從一見麵對方就一直在跟他打太極。  “鍾總監客氣。”他收起目光笑了笑,“老企業瞎講究而已,不比貝山科技那麽新潮有活力。”  “誒,各有千秋。”  “既然各有千秋,鍾總監怎麽考慮我之前的提議?”  鍾子明輕輕轉動茶杯蓋:“我記得我已經回絕過方總了。貝山的老板對我有知遇之恩,現在他正是用人之際,我貿然走了豈不是忘恩負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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