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麽忌口的嗎?”  我緊緊抿著嘴唇,瞪著眼望著他。  陳謹漂亮的眼珠動了動,視線轉向我,片刻後又轉開眼,這回拿著兩根筷子開始轉了起來。  我著實有點震驚。  他玩筷子的手法真的是太嫻熟了,細長的筷子在他修長的手指間跳舞。這麽靈活的一雙手不去彈鋼琴可惜了。  我腦子一抽居然突然就問他:“你會彈鋼琴嗎?”  他動作一頓,又看了看我:“你想聽?”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主動跟他搭話,一轉頭不說話了。  他放下筷子,若有所思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流連不去。  陸續有人進來送餐,我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六點多了。晏明朗七點鍾之前就會回家,我不想總是跟他匯報我一天的行程,雖然最近他不大問了,可如果我回去太晚,他多半會一個眼神瞟過來,也不問,等著我自己解釋。  所以基本上每天下課後我最多隻在外麵呆一個小時就會趕回家。  我這個人對吃一向很看重,可再精致的餐點現在也沒有心情吃,更何況還是陳謹請客。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某一天突然想起來讓我還他飯錢,所以我的筷子一下都沒有動。  他居然也不吃,眼睛盯著我:“吃吧。”  我搖了搖頭:“我回去吃。”  陳謹皺了下眉。  “你到底有什麽事麻煩快點說,我趕時間。”  “起碼也要等我吃完飯再說吧,你連這點禮儀都不知道嗎?”  我輕輕“哼”了一聲,轉開頭。真不知道不懂禮儀的人到底是誰,好像硬是把我拖進來的人更魯莽沒有教養一點吧?  誰讓他有錢有勢呢。把錢權握在手裏的人,才有資格對別人說三道四。  陳謹慢條斯理地夾了一塊生魚片,蘸了蘸料放進嘴巴裏。他咀嚼的速度很慢,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吃的什麽,我都懷疑他是在嚼口香糖。  在他五分鍾裏隻夾了一塊生魚片吃了一口沙拉之後,我終於忍不住了。  “我真的要走了。”  陳謹頓了頓,片刻後,他放下筷子,突然來了一句:“我不明白。”  我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什麽?我還不明白呢,真不明白他從躲著我到纏著我到底是什麽意思,唯一不變的一點恐怕就是他討厭我這個事實。  “晏明朗給你的錢不夠用嗎?”  我就知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我都懶得跟他解釋了。  他見我不理他,手肘撐著桌麵,雙手交疊著放在下巴下,微微靠近了我一些。  “呐,”他說,“我給你介紹一個工作吧,什麽都不做月薪一萬那種,你別再跟著晏明朗了,怎麽樣?”  我懷疑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世界上有這種好事那就沒有人會餓死了。  我一臉古怪地上下打量著他。  “你……”  “什麽?”  我遲疑了一下,某個想法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我覺得能有那種想法的我真的很奇怪,可說出這種話的陳謹更奇怪。  “不用了,”我站了起來,“如果你隻是想跟我說這個,那就多謝你了,我不需要。”  我抬腳要走,他一把拉住我的手。  我簡直要瘋了。  “你到底想怎麽樣,我要回家,你這樣做侵1犯了我的人身自由權,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一萬不夠嗎?你想要多少?十萬?像晏明朗那種精明的商人,應該不至於一個月給你一百萬吧?”  我一時氣急,說話不經大腦,頓時口不擇言起來:“是啊,一萬塊怎麽可能夠,他給了我整整六千萬澳元,你給的起嗎?!”  陳謹臉色一沉。  我真不知道我哪裏招他惹他了,為什麽我還要看他的臉色啊?  我用力地往回抽手,他手上的力度突然一鬆,我一下子撞在了旁邊的置物架上。  裏麵精致的花瓶一下子掉了下來,沉悶的一聲響,我嚇了一跳,連忙把花瓶拿起來,卻發現落地的那一麵裂開了一條縫。  陳謹惡劣地笑了一下:“賠錢吧。”  luckyday?  我看著那個花瓶苦笑。這是哪門子的luckyday,根本就是多災多難的一天。  經理走了進來,看著我手裏的花瓶,比了一個數字六的手勢。  六十好像低了點,我問:“六百?”  他遺憾地搖了搖頭:“六千。”  “……”  饒是我見過不少大場麵,也沒想到一個普通的陶瓷花瓶,也要六千塊。  經理給我解釋了一通,說什麽這是東京哪個哪個大師親手製作的啊,跟架子上的其他陶瓷擺件是一套的啊,現在想買也買不到了等等等。  我被他說得頭暈,也沒聽進去,反正現實就是,我得賠錢。  六千。  我歎了口氣。把我押在這裏洗盤子估計都要洗個半年。  “我沒這麽多現金……”  “我們這裏也支持信用卡或者掃碼。”  我低著頭,漲紅著臉說:“我的意思是,我沒有這麽多錢。”  經理“啊”了一聲,看了一眼陳謹,然後點點頭:“那您看一下怎麽辦吧,您可以問問有沒有認識的朋友可以借給您這筆錢。”  提起朋友我隻能想到eric,雖然這筆錢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麽大數目,可我哪能跟他借錢?  陳謹還是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裏,手指在桌子上一點一點的,聲音不大,卻不容忽視。  眼角餘光掃到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在等我主動開口問他借錢。  他以為我傻嗎,好不容易跟他算清了賬,我再借他錢我也太不長記性了吧。  看來隻好找晏明朗了。  我掏出手機的時候,陳謹的臉色變了一下。我知道,他是看出來我沒打算借他的錢。  我深吸了口氣,鼓足勇氣播出了那個號碼。  我知道,我即將麵臨的必定又會是一通讓我自慚形穢的教育。  “嘟嘟”聲響了很久,我差點以為他不會接聽,那我今天就慘了。不過還好最後還是打通了。  “喂?”  “晏,”我吞了下口水,“那個,你現在回家了嗎?”  他微微一頓:“不,我還在外麵,今天可能要晚點回去。”  “啊。”  “怎麽了?”  “那個……你可不可以……給我六千塊錢?”  我沒說“借”,我知道晏明朗不喜歡。  他居然沒問我做什麽,很痛快地就答應了:“錢我轉給你,晚飯你自己吃,不用等我。”  “謝謝。”  我掛斷通話,打開微信,晏明朗已經把錢轉了過來。  收款的提示音響起的時候,我感覺有個人影在眼前一閃而過,一抬頭,陳謹已經衝出去了。第22章 久聞大名  我到最後也不知道陳謹把我拖來搞這麽一出是什麽意思。唯一清楚的一點就是我遇到他就會倒黴。一口菜沒吃,還倒貼了六千元。  等我從餐廳裏出來,走在路上的時候,夜晚的冷風一吹,我的大腦一下子就冷靜下來,然後我意識到一件事。  憑什麽隻讓我自己賠花瓶?明明是陳謹突然放開手我才會不小心撞到的,就算不是他撞的,他起碼也應該擔負一小部分責任吧?  一想到這裏,我就鬱悶地想拍大腿。怎麽錢都賠完了我才想明白?  我被自己氣得捶胸頓足,可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想再和陳謹有所牽扯,隻能吃了這個悶虧。  一下子問晏明朗要了這麽大一筆錢,雖然他當時並沒有說什麽,可我心裏總是忐忑不安,回到書房裏碼字的時候就有點心不在焉。  我的那個偵探故事已經快要接近尾聲了,最近和paul聊天的時候,我跟他提過,他讓我把這個故事拿去投稿,據說某個很大的雜誌社在全國範圍內征集偵探懸疑小說,如果得獎的話,可以得到很高的一筆酬勞。  他第二天還特意把那本雜誌拿給我看,可我看不懂中文,他的中文水平也隻比我高一點點而已。後來我把雜誌拿給我們的中文老師。  他看了之後很驚訝:“這可不隻是獎金的事呢,shaw,這可以上升到榮譽了,你知道嗎?這家雜誌社每隔五年都會舉辦一次征文比賽,每次脫穎而出的作者,後麵都會有很好的發展,很多現在都成了優秀的知名作家了呢。”  paul那時候比我還激動:“shaw,你一定要參加,你有這個潛力,我相信你!”  他根本就沒有看過我寫的故事,我明白他隻是想鼓勵我,可我寫的是英文啊。  paul拍著胸脯告訴我:“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把它拿去給我的孫子,讓他幫你翻譯成中文怎麽樣?”  我不知道我的故事能不能登上大雅之堂,所以即使我決定試一下,卻並沒有停下找工作的事。  故事的收尾總會有點困難,我想了好幾個結局,刪了改,改了刪,可還是不滿意。好在征文的時間很長,我已經把前麵的部分拿給paul,請他的孫子幫我翻譯了,結局就慢慢寫吧。  晏明朗在我睡著後才回到家。  他開門的聲音有些大,我突然就醒了過來,揉著眼睛坐起身。  “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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