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很漫長。


    若不是感情好經常一起玩的朋友,而是隻有點頭之交的同班同學,超過一個月以上不見麵,再見時相貌變了也不稀奇。暑假交了男友的女生去除土氣後驚豔登場!這類事情也經常發生。


    話雖如此——


    「哇——?這個帶骨豬肉!超好吃:」


    這些跟直接在電烤盤上狼吞虎咽燒肉的吉娃娃,都是毫不相幹的事吧!


    就這樣,今天我還是與千和共進晚餐,這和暑假沒有關係。菜單也不會變成掛麵或竹篩薔麥麵(注2)。不斷地肉!肉!肉!隻要千和還是我的餐桌夥伴,我就無法逃離肥肉和動物性蛋白質的命運。


    「喂,銳。」


    「剛才的肉你吃完就沒了,給我去吃菜。」


    「噗——我不是說這個——」


    千和雖是這麽說,眼睛卻鎖定在我小碟子上的肋骨肉。


    「我要說的是,今年的暑假非常閑呢——」


    「嗯,因為沒有社團活動了。」


    注2兩者皆為日本夏天的常見食物,類似涼麵。


    千和的筷子逼近,但隻與我的盤子交錯而過,給我去吃菜。


    「明明應該是為了變成萬人迷充滿熱情的夏天啊——真無聊!」


    「你放心吧,不管有沒有社團活動你都不會受歡迎。」


    「好、過、分!這種事你不會懂吧?隻要我再長大點有『好身材』就好了!」


    千和眼睛發光地向我投以凝視的目光:「所以給我肉吧?」超煩人,給我去吃菜。


    「啊啊——要是我也去上暑期補習班就好了。」


    「你突然怎麽了?」


    千和莞爾一笑說:


    「這樣就能每天和銳在一起了啊!」


    ……


    「…………不說這個了,給我去吃菜。」


    「哎喲喲?銳?為什麽臉紅了啊!?」


    千和抓緊時機探出身子。


    然後趁我撇過頭的漏洞,一把搶過肋骨肉丟進嘴裏。


    「嗯!心、滿、意、足~」


    「你還我!吐出來,快吐!」


    千和吐了吐舌頭。


    「我已經吃掉了!一想到是銳的肋骨肉,美味度就增加三成呢!」


    「你、你這混蛋……」


    自從「自演乙」的活動開始以後,總覺得千和比以前更難對付了。這一定是真涼的影響,和那家夥同在修羅場鍛鏈的結果。對我來說沒有比這更麻煩的事了。


    我一邊無奈地用電烤盤烤著切成圓片的茄子,一邊說:


    「你說到暑期補習班讓我想起來,那家夥也在呢。」


    「那家夥?」


    「冬海愛衣。」


    一聽到這個名字,本來因為肋骨肉笑逐顏開的千和,臉色愈來愈嚴厲。


    「咦,她沒去見那個叫米歇爾什麽的大學生男友啊。明明有男友,怎麽還有空念書呢?果然像說謊!」


    千和的語調很稀奇地相當帶刺。


    「喂,你和冬海從以前就感情不好嗎?」


    「怎麽可能好!」


    千和砰地一下敲桌說:


    「你記得嗎,差不多五月底的時候,我被叫到教職員辦公室去的事?」


    「當然記得。」


    那是「自演乙」還沒成立前的事。


    千和囫圃吞棗地相信青少年時尚雜誌的報導《眼睛向上看很可愛受歡迎!》,於是用銳利發光的眼睛瞪男生而惹出麻煩。


    「那件事的根本原因也是因為和冬海吵架,她說我『用流氓的眼神威脅周圍的人,擾亂風紀!』」


    「原來如此。」


    的確很像冬海會說的話。


    「感覺她似乎對我特別嚴格呢,應該說是被當成眼中釘吧。」


    「你做了什麽讓她懷恨在心的事嗎?」


    「我是想不到啦——」


    千和忽然歎了口氣說:


    「少女會難道就這樣被廢社了嗎?」


    「社辦的鑰匙已經被沒收了,不是束手無策了嗎?」


    「你說這什麽話,銳就不會不甘心嗎?」


    「完全不會。」


    可以不被卷進這些家夥奇怪的社團活動,真是可喜可賀,這樣我就能專心念書了。


    「因為她那樣誇自己的男友啊!以『全校第一萬人迷』為目標的我們豈不是沒立場了!」


    「好吧……不過這無所謂吧?而且受歡迎又不能考上大學。」


    千和脫力地垂下肩膀說:


    「銳對這種事真是冷淡,為什麽?你就沒想過『我要變得更受歡迎!』嗎?」


    「沒想過沒想過。」


    光你們幾個我就飽了。


    千和不可思議地盯著我:


    「其實我之前就想問了,銳在夏川之前有沒有曾經受歡迎,或是被女孩子告白的經驗?」


    「怎麽可能有。」


    在我回答以後——


    「……不,隻有一次吧。」


    千和忽然慌張地離座說:


    「咦,騙人,真的?是、是是、是誰?我認識的人?」


    「不是,是幼稚園時的事。」


    千和一聽馬上鬆了口氣,重新坐下說:


    「什麽啊,原來是這樣啊,那就已經過期了。」


    「『什麽啊』是什麽意思,這不是很美好的回憶嗎?」


    那是我在若葉幼稚園星班的事情,正好是十年前現在這個時節發生的。


    雖然我已經連那個女孩子的名字和長相都忘了,但總記得她是一個溫柔又可愛的女生。算了,這說不定是我的回憶腦補吧。


    因為用餐結束了,我們開始收拾。


    我們的編製一如往常:我在流理台洗盤子,千和擦乾並收到架上。


    「喂,銳,今年的八月一日你要做什麽?」


    「怎、怎麽了嗎?」


    「你忘了嗎?那是每年例行舉辦的羽根川煙火大會!」


    「啊啊,今年也已經到這個季節了嗎?」


    羽根川是從羽根之山市大約正中央的位置買穿而過的一級河流(注3)。在河灘上舉行的煙火大會是這座城鎮夏季的重大活動,通稱「羽火大會」。大會有許多夜市攤販林立,小時候總是殷切盼望這一天的來臨。


    「因為去年沒能去,今年一起去吧?」


    「和我嗎?」


    雖然小學的時候每年都是千和的父親帶我們去,但上了國中以後就變成各自和朋友一起去了。


    注3日本政令指定為對國土保全或國民經濟有重大意義的水係河川。


    「……這、這不奇怪吧?以前不是也常一起去嗎?」


    千和怱然扭扭捏捏地臉紅了。


    好吧,這也沒什麽,不過是煙火而已。


    「說的也是,那我們就一起——」


    我正要說「一起去吧」的時候突然想到:


    ——這個不就是「修羅場旗標」嗎?


    不知為何我感覺看透了此後的發展。


    一、與千和約好一起去參加煙火大會。


    二、真涼也邀請我,但我以「要和千和去」為由拒絕,於是被她發脾氣。


    三、公主也邀請我,但我以「要和千和去」為由拒絕,於是被她詛咒。


    四、當天兩人來打擾,變成修羅場!


    ——糟糕,非常糟糕。


    千和一臉發愣說:


    「怎麽了銳?臉色很難看的樣子。」


    「沒事,隻是我的邪眼顯示出了殘酷的未來。」


    「??」


    我的中二病不自覺複


    發了,不過先不管這個。


    修羅場旗標是不行的,不能立起這支旗。


    冴子小姐也曾說過:「不管在現實中還是在遊戲中都要認真管理旗標!」


    「抱歉千和,今年算了吧。」


    「咦——!那你要跟誰去?夏川?還是姬兒?」


    我幹脆地搖頭說:


    「我不去煙火大會,我要在補習班的自習室念書。」


    「這是一年一次的活動唷?要念書的話改天也可以啊。」


    「暑期補習班也一樣是一年一次吧?而且我又繳了高額費用,所以多少想讓它有意義一點。」


    「你真的是認真過頭了呢,銳。」


    「『過頭』是多餘的。」


    千和大歎一口氣說:「既然這樣就沒辦法了吧——」「如果誰有空就好了——」,她嘟囔著重新開始擦餐具。


    抱歉,千和。


    我已經受夠修羅場了。


    這個暑假我要正式過理想的高中生活!


    ◆


    暑期補習班的第二天,終於開始正式上課了。


    講座的規定人數是五十人,教室卻被排在幾乎有百人座位的大房間。冷氣效果好,而且牆壁隔音,以念書環境而言是無可挑剔的場所。


    冬海愛衣坐在離我和阿薰稍微有距離的位子,和昨天一樣是製服打扮。數學課的時候她被點到一次,兩三下就解完一道困難的問題,還得到老師的誇獎。根據阿薰的情報,聽說冬海在期末考試的成績是全年級第三。她是個勁敵,要是我不注意,第一名寶座很可能被奪走。


    多虧這樣我鼓起幹勁,就連困難的上課內容也能集中精神。我認為這種刺激的存在就是暑期補習班的優點,不惜動用存款來聽講也算有價值。


    兩節九十分鍾的課程結束,來到午休時間,我和阿薰在補習班的食堂吃午餐。


    阿薰一邊用吸管吸著草莓牛奶鋁箔包一邊說:


    「剛才的小愛真厲害。」


    我一麵咬著自己做的鮭魚奶油飯團一麵說:


    「喔喔,竟然能用那種方法解開那道二次函數問題,她真了不起呢。」


    阿薰一聽好像很著急似地踏步說:


    「我不是說念書的事!!」


    「嗯?」


    「你看,休息時間她不是被別校的男生圍住了嗎?」


    「是啊,這麽說來的確是呢。」


    在多數顯然是一心用功、打扮樸素的女生當中,冬海輪廓分明,長相清秀而特別引人注目。冬海身邊似乎也有假裝提問課業、其實是搭訕的男生,教室裏不時回蕩著「給我去一邊!」的怒氣聲。


    阿薰心情愉快笑咪咪地說:


    「小愛可愛又聰明,受歡迎也是當然的。其實別看她這樣,她也很擅長料理喔?」


    什麽啊?


    阿薰還真是賞識冬海呢。


    就連老是被說遲鈍的我也懂了,這不就是所謂「津津樂道自己的愛人」嗎?


    也就是說,難道——


    「……阿薰。」


    「嗯,什麽什麽?」


    「我在想,難道你喜歡冬海?」


    鏗鈴哐啷。


    阿薰從食堂的圓椅上滾下來,發出巨響。


    「沒、沒事吧阿薰?」


    「才不是沒事,真是的!」


    阿薰一邊重新坐好,一邊很罕見地大聲說道。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你有沒有好好地聽我說?」


    「我、我認為我有在聽啊。」


    阿薰怒氣衝衝地亂咬甜麵包說:


    「那麽,銳太我問你!」


    「喔、喔。」


    「銳太對小愛很受別校男生歡迎這件事有什麽想法?,


    「你問我有什麽想法嗎?」


    我一邊咬煎蛋一邊歸納想法。


    「該怎麽說呢,算是那個吧。」


    「嗯嗯!『那個』是?」


    「所謂戀愛腦的戀愛教徒,這類人種真是無藥可救了吧。」


    阿薰的眼神本來還興趣盎然,表情急速黯淡下來。


    「在暑期補習班搭訕女生什麽的,那種人是在想什麽?明明繳了很多錢特地來上課,真是浪費呢。要戀愛喜劇的話就給我去別的地方。」


    「…………………………嗯,說的也是。」


    阿薰自暴自棄地翹起二郎腿,吸飲草莓牛奶。


    這個答案似乎也不對。


    嗯嗯。


    阿薰希望我回答什麽?不曉得標準答案是什麽。


    就在此時,阿薰的視線看向我的右斜後方。


    我一反射性地回頭,就看到有人影迅速地躲到食堂的售票機後麵。


    販賣機的找零出口處隱約露出了眼熟的裙擺。


    那是羽高製服的裙子。


    這麽一來,符合條件者就隻有一人。


    「啊啥哈——銳太,你稍微等我一下吧?」


    阿薰笑容僵硬地站起身,朝售票機後麵跑去。


    兩人爭吵的聲音混在食堂裏的吵鬧聲中,斷斷績續地傳了過來。


    ——你在幹什麽?我好不容易都安排好了。


    ——你、你這樣是多管閑事!


    ——你還在嘴硬,昨晚在電話裏哭著哀求我的不知道是誰呢?


    ——好啦快去吧,這次別意氣用事了。


    ——不不不不行啦!不行!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那什麽時候才行?


    ——明、明天開始我會努力的!


    ——那可不行!會來不及的。


    看來爭執相當激烈。


    「那可不行」,是什麽意思?


    「明天開始努力」,是指念書嗎?


    如果是這樣,拖下去的確不好。應該就像阿薰說的,會來不及應付考試吧。《jojo冒險野郎》的第一部中也有這種情節呢,膽小少年波克被他姐姐訓斥的場景:「明……明天會做……會做啦!」「明天是什麽時候的明天?」


    「讓、讓你久等了銳太。」


    「……」


    冬海愛衣被阿薰強拉硬拖,出現在我麵前。


    可能是不久前還在爭吵的緣故,冬海滿臉通紅。


    「嗨,冬海。」


    「…………」


    冬海板起麵孔一言不發,眼睛也沒和我對上。


    「小、小愛?怎麽不打招呼啊:?」


    「……………………傻瓜傻瓜——!」


    「沒有人這樣打招呼的吧?喂,沒人這樣吧!」


    「好、好了阿薰!冷靜點。」


    我抓住阿薰的肩膀讓他冷靜下來,姑且讓他坐到位子上;冬海也還是板著一張臉,坐在阿薰的隔壁。


    「那個……」


    我輪流盯著兩人的臉瞧,內心一籌莫展。


    到底該和冬海說什麽才好?


    這種時候阿薰通常會幫忙找說話的機會,但總覺得今天和平時不同。


    總之就let"s talk:


    「冬海你和阿薰是同一所小學的吧?」


    「對啊,你有什麽意見?」


    「…………小的我沒意見,沒事。」


    這女的怎麽了,為什麽一副要來吵架的樣子?


    不過我也真是的,不自覺就用敬語講話了。


    終於恢複冷靜的阿薰「咳」了一聲清嗓子說:


    「我和小愛的交情是從小一同班時開始,到小四都同班。」


    「咦,你們真有緣呢。」


    順帶一提,我與千和在小學六年當中隻同班了三次。


    「在小五的第一學期時


    ,小愛家搬到緜外去,所以國中就讀不同學校,今年春天又回來這座城市了。」


    「原來如此。」


    如果她沒搬走的話,說不定就會與我和千和就讀同一所國中。


    「也就是說,冬海和阿薰是青梅竹馬吧。」


    這時候,本來一直低頭的冬海用力繃緊身體。


    她抬起頭以可怕的眼神瞪著我。


    「……怎、怎麽了嗎……」


    「沒?有?啊?」


    「青梅竹馬怎麽了嗎?」


    「什!麽!事!都!沒!有!」


    「……」


    怎麽想都應該有什麽……


    難道「青梅竹馬」是這家夥的「地雷詞匯」嗎?


    總之肯定要換個話題比較好。


    「啊,對了,冬海。」


    「……什麽啊。」


    「聽說你有個大學生的男友吧?好像叫米歇爾?」


    劈哩啪啦鏗鈴嘔啷!


    阿薰發出驚人的聲響,又從椅子上滑下來。


    這次是比剛才還誇張好幾倍的跌落方式,讓吵鬧的食堂一下子鴉雀無聲。在場所有人都盯著阿薰,想知道到底怎麽了,唯獨冬海一人似乎非常難為情地低著頭。


    「你、你沒事吧阿薰?」


    阿薰一邊笑容僵硬地說著「啊哈哈哈哈哈沒事沒事——」,一邊站了起來。


    「咦,什麽?小愛有男友?這什麽啊?從哪裏聽來的?從哪聽來的啊——?」


    「我聽千和說的。」


    我總不能說其實是躲在保健室聽來的,所以就這麽說了。


    「小愛,可以跟我到走廊去一下嗎?」


    阿薰以笑容滿麵+陰氣逼人的口氣說道。


    好、好恐怖。


    雖然我們從國三開始就認識,但我從來沒見過這麽恐怖的阿薰。


    「銳太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嗎?我和她有話要單獨說。」


    阿薰把垂頭喪氣的冬海拖去走廊。也許是我多心了,他的步伐比剛才還要粗暴。


    阿薰這家夥不知道青梅竹馬有男友了嗎……


    不過異性的青梅竹馬或許就是這樣,我與千和隻是特例,一般情況是不會談什麽戀愛的事吧,很難為情。


    走廊傳來兩人微弱的聲音。他們似乎講到忘我了,音量變得相當大,大概是沒發覺吧。


    ——喂喂喂,什麽?男友?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辦法啊!順勢就變成這樣了。


    ——你在想什麽?自己幫自己設陷阱怎麽辦?你有幹勁嗎?


    ——當、當然有!


    ——到「約定之日」那天,已經沒時間了吧?


    ——對,所以我……


    這時冬海的音量變小,我就聽不清了。


    約定之日?


    那是什麽意思?真是相當意味深長的用詞呢。


    如果是公主,大概會說「邪龍族和聖龍族一決雌雄的時刻終於來了,亦即諸神的黃昏——!」之類的中二解釋用語吧。


    該不會冬海愛衣也是滿腦妄想的中二病患者?


    ……不,這實在不可能,被稱為魔鬼風紀委員的家夥中,不可能有這種不合常理的人。


    ——昨天我也說過了,我還欠另一個人的人情。


    ——我知道。


    ——我隻能在這個暑假幫你了。


    ——我說了我知道。


    ——我會幫你製造很多說話的機會,你以後好好做吧。


    事情好像談妥了。


    回到座位的阿薰表情變得相當平靜,也許是他想說的話一吐為快了吧。剛才根本還板著臉的冬海,也總算願意和我對上目光了。


    冬海從自己的包包拿出可愛的粉紅色便當盒,裏麵裝了煎蛋、章魚香腸、米袋形飯團,以及小番茄。全部都比一般的尺寸小一圈,與千和的增量便當全然不同,令人無法相信這是相同性別早的便當。


    當我正在想這種分量是否夠吃的時候,冬海「咻!」地把便當盒擺在我麵前說:


    「季、季、季、季堂!」


    「是、是的?」


    因為她的表情太認真,我回答的聲音都變調了。


    「請隨便拿你喜歡的!」


    「……啊?」


    「請隨便拿你喜歡的——!」


    「……」


    雖然搞不太清楚狀況,但意思好像是「吃我的便當吧!」


    「這樣好嗎?便當都這麽小了,你要吃的份就沒了啊?」


    阿薰一聽,也露出和冬海相同的認真表情說:


    「吃吧銳太!我會把帶來當零食的果醬麵包給小愛吃的!」


    「這樣本末倒置了吧……」


    不管怎麽樣,這都不是能拒絕的氣氛。


    我從小便當盒夾了一塊用紫蘇葉包住的煎蛋。


    「那我用這個跟你換。」


    我將自己便當的一塊炸物塞進煎蛋所在的空位。


    冬海目瞪口呆地盯著我的臉。


    「這樣好嗎?」


    「嗯,當作交換菜色吧。」


    我將煎蛋放進口中。蛋的鹹味恰到好處,伴隨紫蘇葉的美妙香氣在口中擴散。


    「嗯,好吃。」


    「真的?」


    「這是你做的嗎?不愧是阿薰誇獎的。」


    我是喜歡煎蛋煎成很甜的一派,不過也不討厭這種的。


    這時冬海全身發抖,讓人以為是抽筋了,並馬上夾起我的炸物放進嘴裏。


    她也沒好好咀嚼就咕嚕一口吞了下去,然後站起來。


    「我去外麵跑跑。」


    「咦?」


    「我去外麵跑跑————!」


    冬海一蹦一蹦地跳著離開食堂,頭好像都快撞到天花板了。


    「那、那家夥在幹什麽啊……?」


    「哎呀,在幹什麽呢?應該是很高興吧?」


    阿薰一邊在喉嚨深處忍住笑聲一邊說道。


    「高興什麽?」


    「肯定是高興她親手做的料理受到銳太誇獎了吧。」


    「……??」


    為什麽?


    受到身為風紀委員的宿敵,自演集團同夥的我誇獎,有什麽好值得那麽高興的?


    難道是「如果能得到敵人的誇獎,那就代表我的料理手藝很不錯!」之類男子漢式的理由嗎?


    「那個啊,銳太。」


    阿薰的表情一轉認真:


    「雖然小愛這麽倔強,但絕不是壞人。」


    「看來是這樣。」


    會那麽愉快蹦跳示人的人,我想不會是壞人。


    「如果她擺出高傲的態度,一定是有理由的,希望你能仔細想想這原因啊。」


    「什麽理由啊?」


    不能告訴你喔,阿薰笑了。


    說到剛才的悄悄話,總覺得最近的阿薰是秘密主義的樣子,


    「……好吧,算了。」


    總之隻要明白冬海不是壞人就好了吧。而且這是難得的暑期補習,在爭吵中度過就太愚蠢了,如果能和冬海當朋友的話,課業方麵應該也能互相幫助。


    嗬嗬嗬。


    竟然隻是少了社團活動,感覺就能這麽好。


    就是這個。


    我想要的暑假,就是這個!


    ◆


    然而如此大呼快哉的我馬上被打落地獄。


    開端就是下午課程即將開始前收到的簡訊。


    某國民rpg「裝備被詛咒的武器時的背景音樂」(注4),是我設定成那家夥的簡訊提示音,聽到這音樂時,本來我晴空萬裏的心情瞬間轉為傾


    盆大雨。


    【from】[emailprotected]</a>


    【主旨】咚咚咚咚咚咚…


    【內文】有人在嗎?


    對了。


    我忘了。


    想一想這是當然的現實。


    想來這是嚴峻的事實。


    ——即使社團活動沒了,女友也不會消失。


    注4遊戲《勇者鬥惡龍》的梗。


    重複一次。


    即使社團活動沒了,「女友」也不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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