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學期很短。


    過年的心情還沒有完全放鬆呢,說著說著就到二月了。說了節分的恵方卷什麽的,戀愛腦的祭典情人節來了。一結束就能看到三月了,說要準備期末考試,結果櫻花開了,是畢業典禮。


    我們是二年級學生,所以沒有舉行畢業典禮,而是舉行了結業典禮。


    之後有修學旅行。


    「啊……」


    每天早上為了學習打哈欠一起上學的我,發現了一個人坐在安靜教室裏的卡拉ok魔神。


    「哦,卡拉ok……最上。」


    長長的辮子搖晃著,無法讀懂感情的出神的目光捕捉著我。


    「剛才還沒說『卡拉』吧?」


    「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想起你的本名。」


    最上晃了晃。


    她是千和經常去的整形外科醫生「痞子醫生」的愛女,有著出色的地頭和遺憾的歌聲的同班同學。比我早上學,是因為離家很近。好象徒步三十秒。


    「這麽說來,恭喜季堂。」


    「什麽?」


    「就是那個校內推薦。傳聞說幾乎都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如果傳聞能上醫科大學的話,就不會辛苦了。」


    一邊從包裏拿出參考書一邊回答。


    「還有第三學期的期末考試吧。到最後也不能放鬆。萬一推薦不成功的話,正常來說還是要考。」


    「你真是太認真了。」


    最上歎了口氣。一副打從心底吃驚的表情。


    「對了,你和吉娃娃吵架了嗎?」


    我嚇了一跳。


    「怎麽了?」


    「昨天,我和班上的同學去唱卡拉ok了,他總是排在我之後,但是卻很安靜。」


    「哦……」


    「說到具體有多安靜,唱的曲目從『極限突破x生存吧』變成了『好季節歌節』。」


    「我不太清楚這種變化……」


    因為後者比較合適,唱卡拉ok的時候會很熱鬧。


    「如果千和安靜的話,為什麽會和我吵架呢?」


    「那個孩子沒有精神,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不可能的。我能想到十個。比如昨天晚上吃的那塊肉太硬了,還有剛才那家牛肉蓋飯店的肉不夠好。」


    雖然是事實,但也有錯開話題的自覺。


    最上以堅定的眼神注視著我。


    「我是這麽想的。」


    「什麽啊?」


    「你推薦醫大的最大障礙不是成績,而是和女性的關係嗎?」


    這次可真夠了。


    與其說是「被撞」,不如說是「被剜」。


    「我並沒有違反校規。」


    「不能腳踏後宮四條船,這是沒有規定的,但是,從風紀的角度來說呢?……不過,掌管風紀的委員長對你可是真心的。」


    一個勁兒地用古老的詞語啊。


    「老師沒跟我說過什麽。」


    「明明有夏川集團的千金,但是不能公開說吧。但是,如果太過修羅場的話,會怎麽樣呢」


    「啊啊啊」的一聲,最上打了個大哈欠,趴在桌子上。聊天好像結束了。


    嘛,確實有道理的是──現在比那,那家夥們的擔心。


    千和,愛衣。而且真涼。


    雖然在吵架,但關係一直很好的「自演乙」,麵臨著崩潰的危機。


    如果後宮部消失了的話,正如最上麵所說的那樣,也許對醫學部推薦來說是有益的——好不容易大家一起製作的居所消失了,怎麽也不甘心。


    我的高中生活是為了考醫科大學而奉獻的。


    那件事一點也不後悔。


    但是,長大後回想起高中生活的時候,變成了「隻有考試」,我還是覺得很寂寞。


    離畢業還有一年。


    還可以重來。


    為此,總想找個辦法和好吧……。


    ◆


    放學後。


    自演乙部室的氣氛被一分為二。


    在小屋裏,姬香率領的「金色黑暗天團」正在努力製作新的同人誌。十二月的即賣會帶來了百部,結果以實賣八部的慘敗告終,一時消沉。但是,現在反而在逆境中燃燒。「這次不是鬱金香,而是刺紫陽花!」。不是那裏的豬小子。


    與去年以熱情投入創作的三人組相比,這裏顯得冷清。


    我和真涼。


    隻有兩個人出席。


    「嗯~ ~」


    等等。


    按照慣例,真涼先生轉移到了史萊姆模式。


    來到教室裏什麽也沒做,隻是貼著臉在桌子上,過著放學後的生活。


    「照這樣下去,那就是廢部了。」


    一邊解數學題集,一邊試著喝水。


    「嗯? ? ?」


    蒼白的眼睛望向這邊。嗯,不管什麽時候看都不舒服。


    「因為千和已經辭職了。隻有四個人,不能算是正式的部門。」


    啊,我們的顧問一次也沒來過活動室,要是沉默的話就不會暴露了。


    「如果連愛衣醬都不參加的話,就隻有我和你了。三個人怎麽活動?」


    「怎麽~ ~ ~不過也沒關係吧? ? ?」


    「啪」的一聲,把臉蛋反彈到桌子上。


    「反正到現在也沒怎麽過好日子。」


    「你不要說,你才是真正的錯誤。!!」


    確實是那樣的!你說的沒錯!!主犯格是會說話的!!


    真涼的手機在桌子上發出「roundabout」的聲音,但完全沒有反應。我想是來電話了。


    「喂,不是在響嗎?」


    「是橘子主編吧?」


    即使看了一眼畫麵,真涼也不想伸手。


    「不接可以嗎?」


    「晚上我會和您聯係的。」


    真涼歎了一口氣。這可不行。


    「最近,我想起迪奧說的話。」


    「啊?」


    「『人越玩弄計策,計謀就越可能因沒有預料到的事態而失敗』。那個,真的是很有真實感呢~」


    「啊……」


    這是因涉嫌殺害喬斯特而被捕前迪奧對喬納森說的話。


    之後迪奧戴上石像鬼麵具,說那句名言「我不做人啦!!!!jojo !」雖然很炸裂,但你的話本來就不想做人類嘛。


    所以我覺得不適用,墮落的帝王也會慢慢地,用臉蛋在桌子上來回爬行。很靈巧。


    「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什麽?」


    「竟然喜歡我畫的。春先先生為什麽會這麽決定呢?雖然我和你很親密,但是作為你的夥伴的我,是不會有這樣的事的」


    「…………那不是沒有什麽證據就不能接受嗎?」


    「如果有證據的話!」


    「啊!」真涼突然坐了起來。不要突然恢複理智,好可怕啊。


    操作平板電腦,一不小心就會向我伸出手來。那裏顯示的文件是「情人節我要送給你!」。再見吧。書中還夾雜著詳細的圖解和圖表等,寫下了各種各樣的方法來妨


    礙高中的情人節。作為高中生寫的計劃書,能力太強了,簡直就是在浪費技能。


    「如果我是戀愛大腦的話,不可能特意製作這樣的東西吧?」


    「……嗯。」


    說起來,認真做這種東西的家夥就隻有你了。


    「變成這樣的話,就隻能把那個戀愛占卜的石頭爆破給你看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要這樣。真的很沒教養。這是全國新聞都報道過的班級犯罪。弄不好是去少管所的。」


    「太好了,少年管教所。如果要背負戀愛大腦的汙名,還不如有前科!」


    熱情高漲的真涼先生,擺著一個認真的史萊姆的姿勢。和少管所打過招呼嗎?是難懂的段子。不是我的話會錯過的。


    「恕我打斷你的話了,對不起。」


    抱著素描簿的姬香走了過來。偶爾也會用時代劇的腔調。


    「你看新同人誌的角色圖嗎?看完告訴我哪個好?」


    翻開的那一頁上畫著的是全裸的美少年a和b。溫柔係和拉奧拉係?好像嗎?無論哪一個都相當的漂亮。


    這麽說……


    「畫得真好啊。」


    說了感想後,姬香把白皙的臉頰染成了櫻花色。好可愛。


    但這不是奉承話。專業級……雖說不能這麽說,但確實很厲害,作為同人來說,感覺像是把手指放在了高級班上。本來字寫得特別好,就算有設計方麵的才能,這一年也能進步到這種程度。


    「我是a吧,這不是更受女性歡迎嗎?」


    「那麽我是b吧。我想奧拉奧拉係的人,會不會給人一種古怪的風格呢?」


    嗯嗯,姬香一邊點頭一邊做筆記。


    「話說回來,秋筱的漫畫裏全是同性戀。普通的異性戀不行的原因是什麽嗎?」


    「不管理由是什麽,bl無論是同人還是商業都是一大門類。」


    「這不是答案嗎?成為一大題材的原因是什麽?」


    ……啊,是嗎。


    連想都沒想過。同性戀bl。百合因為是這樣的題材,所以我停止了思考。


    但是,為什麽會喜歡這樣的東西,我從來沒有想過……。


    姬香想了一會兒後開口了。


    「因為那裏有更純粹的戀愛。」


    「純粹?」


    「同性戀是少數派。正如剛才會長說的那樣「不普通」。在社會上也處於弱勢的立場,法律和社會大多都很冷淡。但是互相吸引,也就意味著單純。無論是肉體上還是社會上都很難維係,即便如此還是想在一起的想法,」


    「太美了!!」


    對著矮腳飯桌吠叫的是夏川真那。


    「我的藝術審美意識,不是同性戀的話是不能滿足的!!不能表現出來的!更純粹的!對我來說,是這樣的!


    啊啊啊,鋼筆掉了,原稿到處亂飛。鬆鼠子一下子把瞬間完成的名字收集起來檢查。嗯,陰氣逼人……。這家夥在和姬香在截然不同的方向上進化著。


    「大致上,真那說的沒錯。」


    姬香深深地點頭。他的表情毫不動搖,充滿自信。


    「對了,會長,姐姐的口信。」


    「哦。」


    「那件合作的事,我父母已經答應了。他們說,把大概的拍攝日程安排好,用郵件發給我。」


    活動的時候,和優華說的「旅館akina」的合作正在積極推進。


    姬香表情嚴肅地說。


    「會長遵守了約定。好好地和老板說了。我也遵守約定。作為帕奇檸檬專屬的模特,今後也會被雇傭的」


    「……是啊。」


    真涼笑了。那是沒有任何力量的笑容。


    「就算春咲和冬海離開了,隻要你在,帕奇檸檬總會有辦法的。帕奇檸檬呢?」


    也許是在言外之意中含有「自演乙已經結束了」的意思,真涼強調了帕奇檸檬。


    「否定」


    他微微地搖了搖頭。


    「吉娃娃和老板一定會回來的。」


    「我不認為那兩個人會原諒我……」


    「會回來的。」


    姬香用確信的語氣說。保守的姬香這樣斷言是很少見的。


    「對吉娃娃和愛衣來說,會長成立的這個部門,也是他們的立足之地。」


    我和真涼互望了一眼。


    立足之地。


    從來沒有從這種觀點考慮過。


    單純地以真涼和那兩個人的關係來考慮這個問題。


    「你也有這種想法嗎?」


    姬香回到執筆後,真涼嘟囔了一句。


    「不過,春咲還有很多其他的朋友,冬海也有一個叫風紀委員的地方。我覺得沒有理由拘泥於這個部門。」


    「沒那回事。」


    不是安慰,而是真心這麽想。


    「在這裏度過的兩年,對他們來說應該是很大的。應該比和其他的人在一起的時間要長得多。那樣的地方,不可能輕易離開的。」


    「那就好了。」


    他沉重地歎了口氣,真涼再一次趴在桌子上說:


    又變成了銀色的史萊姆,在桌子上徘徊著。


    ◆


    那麽──。


    我的住處正如姬香所說的,是自演乙的活動室,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必須要去的地方。


    是學生會室。


    修學旅行的日程安排進行得很順利。


    旅館和交通工具的預約安排等也完成了,製作書簽的專業委員會也成立了,書記把他們隔開了。學生會會長隻是監督這些,並蓋上批準的印章。說輕鬆就是輕鬆。


    大部分的實務都是優秀的部下做的。


    說到底,「會長」的作用就是在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負起責任。


    一般不會發生「什麽事」,但為了以防萬一,必須時刻進行監督。隻有在那裏才是工作的擺設。那就是學生會長。


    因此放學後──。


    為了完成擺設的工作去了學生會室,隻有副會長阿熏一個人。


    一副為難的表情盯著電腦。


    原以為是工作上有什麽問題,沒想到看的是網絡新聞。


    「有什麽讓人在意的報道嗎?」


    一打招呼,阿熏笑著搖了搖頭。


    「又是哪裏的國會議員,還是地方議員失言了。好像是說『同性戀者對社會沒有幫助』」


    「啊,是這種類型啊?」


    以前也有過,是這麽說的。就像lgbt(同性戀者)在開玩笑一樣。


    「因為受到了來自各方的批評,所以撤回了發言。道歉的方式是『引起誤解的表達方式。我絲毫沒有歧視同性戀者的意思,但如果讓你不快,我道歉』。」


    「嗯……」


    這是道歉的模板。這是誤會,不是真心的,沒有歧視。


    阿熏歎了口氣。


    「每次聽到這種道歉,我都會這麽想。因為這樣的心情在心裏某處所以失言了,也沒有什麽誤會。——銳太你覺得怎麽樣?」


    突然有人衝我發問,我很著急。


    說實話,我對這個問題既沒有深刻的認識也沒有見識。因


    為是敏感的問題,所以不敢輕易發言。


    還是先說一下我的印象吧。


    「……是啊,我覺得你不擅長道歉。」


    「嗯?」


    「隻是為了解除誤會才意識到的,實際上並沒有向受傷的人道歉。說到底,還是要自己、自己、自己重要。嘛,如果不是這樣的強者,在選舉中是贏不了的。」


    不知為何,此時腦海中浮現出的是真涼的父親。


    自己,自己。到哪裏都是自己。比起自己的親生女兒。


    在那個男人的世界裏,沒有「他人」嗎……。


    「關於發言本身,你怎麽看?」


    「隻聽其截取的部分,我覺得會說得很過分。隻是因為不知道前後的上下文,所以無法說實話」。」


    他以這種方式回答,試圖逃跑。


    阿熏嗯哼地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聽起來像是銳太,真是公平的回答啊。」


    這似乎是公平的解釋。


    ……或者說,昨天姬香才剛剛說出了這樣的話。總覺得有點同步。死刑犯來了。


    「阿薰,你怎麽想?」


    阿薰啪的一聲關上電腦,回答道。


    「這不是沒辦法嗎?」雖然我對這位政治家說話輕率感到吃驚,但我明白你說這話的心情。因為同性戀是少數派。好像沒有必要過分尊重和保護」


    「製定維護少數派權利的法律不也是政治家的工作嗎?」


    啊哈哈,阿薰笑了。


    「銳太真單純。」


    「奇怪嗎?」


    「表麵上是這麽說,但實際上並非如此。因為規則是為多數人製定的。」


    被規則這個詞嚇了一跳。


    那個後夜祭——。


    在這裏的學生會室,阿薰或者小薰這樣說。


    『不是的。後宮不是不好的。隻是因為他脫離了規則,所以是惡。』


    『世界上違反規則的人都可以被認定為惡。』


    『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惡!』


    隻要想起來,後背就會冒冷汗。


    無論是聲音,還是表情,都清楚地浮現出憎惡的色彩。


    現在,眼前微笑著的人和我的摯友好像不是一個人──。


    「對了,銳太,發生什麽事了嗎?」


    阿薰的話讓我回到了現實。


    「什麽?」


    「總覺得沒什麽精神。和吉娃娃她們吵架了嗎?」


    真是的……。


    小薰為什麽會注意到這些呢。


    「真涼那家夥,和千和啊~,稍微揉一下。」


    「哦,還是老樣子嗎?」


    在那樣的地方,聳聳肩。


    阿薰那白皙的手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


    「好了,銳太,好了。」


    「…………」


    「如果你討厭後宮,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感覺到的那隻手,真的很小。


    像女孩子一樣小。


    眼前的長睫毛、水汪汪的眼睛、通透的肌膚,真的是——。


    ……這真的是阿熏嗎?


    就在這時,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


    靠近。


    在門打開之前,阿薰的手離開了。


    發出嘎啦嘎啦的聲音,金色的雙馬尾搖晃著。


    「你好,阿薰!今天也來了!!」


    「──嗨真那,我很高興。」


    轉過門的那一瞬間。


    隻是一瞬間──冰冷的眼神。


    真那不知道。


    真那看到的是遊井薰一如往常溫柔微笑的臉。


    但是,我看見了。


    「…………」


    為什麽要去真那……。


    為什麽,對著寄希望於自己的女孩子,會有這樣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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