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今天要怎麽辦?」


    接納諾頓姊妹後的隔天早上,達也在早餐的餐桌上確認今日的行程。


    「該怎麽辦?」


    「就是呀,怎麽辦呢?」


    由於許多意外而打亂了行程,宏與春菜隻得露出困擾的表情。


    「達哥、真琴姊,你們有什麽想法嗎?」


    澪代表三位學生向本來似乎有什麽行程的兩位年長者問道。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啦。」真琴說道。


    「若不是後來岩蠕蟲跑出來,我本來是想找所有人前去清除石蟻窩的。」達也說道。


    「啊~原來如此……」


    清除石蟻窩對於達爾的冒險者而言是件非常重要的工作。


    石蟻窩若放置不管,就會形成非常巨大的聚落,視情況而定還有可能吞沒掉一整個城鎮,極為恐怖。因此這項任務的難度也比較高,並非一組七級左右的冒險者能夠勝任的工作。


    當然也能夠不事先承接委托而直接前去清除,隻要帶回女王蟻的討伐部位,也能以事後批準的方式完成委托。雖然不會因此受到嚴重警告,但冒險者必須自行承擔風險,而且可能會被視為魯莽的冒險者。


    「石蟻窩的話,就有點吃力了吧?」


    「普莉姆菈小姐就算了,但要帶茱蒂絲小姐去就太勉強了。」


    對於暫停清除石蟻窩這項決定,春菜與澪都沒有表示異議而接受了。


    先不論身為祭司而多少會使用支援類魔法的普莉姆菈,但茱蒂絲隻是位實習神官,也隻會使用一點點生活類的魔法,在近距離戰鬥方麵更是個大外行,若要帶她去就會讓宏增加太多負擔。


    「所以啦,該怎麽辦?」達也繼續問道。


    「以我個人來說,是不想再碰到昨天那樣的情況了。」宏說道。


    「嗯,我想也是。」


    「雖然我也是可以一個人單獨過去,但叫我特地跑去做工資少,又有可能被牽連進麻煩事裏的工作,感覺也是提不起勁呢。」


    會接那份工作的目的,本來就隻是為了掌握達爾的地理與多少建立些人脈而已,雖然彼此間的關係並不險惡,但就是因為如此,才更沒有必要特地去接這種可能會發生難以應付之麻煩的工作。


    對於宏的如此主張,沒有人表示反對,而知道登特利斯事跡的茱蒂絲也表示讚成,所以這項判斷應屬妥當。


    「既然如此,說真的到底該怎麽辦?」達也問。


    「還是繼續擺攤叫賣吧?」春菜回道。


    「……到頭來還是得回去擺攤哦……」


    「在事件的餘波平息下來之前,輕率地跑去做冒險者的工作也不太好吧。」


    看來無論如何,他們都無法逃離擺攤這個選項了。雖然感到有些疲憊,但也沒有其他的方案,所以達也也隻好接受了。


    「那麽,阿宏你就在這裏做原料嗎?」達也問。


    「是啊,順便來把岩蠕蟲肢解好了。」宏回道。


    「這麽說來,我都忘了。」


    「就算昨天沒有去回收的份還留在那裏,也沒辦法當食材來用了吧。」


    「因為氣溫很高嘛……」


    達爾屬於熱帶氣候,在這種氣候下肉類非常難以保存。


    當然了,在食材方麵,買賣雙方都被課以義務——絕對要使用能夠施加防腐附魔的道具。賣方是理所當然不會不做任何加工就直接運送生肉,而買方自然也是一樣。


    「那麽,大哥你打算怎麽辦?」宏問道。


    「這個嘛,先去協會對昨天的岩蠕蟲問一些事後,再偶爾來招攬客源好了?」達也回道。


    「瞭解。那菜單要出什麽?」


    「就打個安全牌,出咖哩麵包吧?」春菜回道。


    「現在人手足夠,再多出一點吧。」


    聽到宏的建議後,春菜便歪起頭來思索。考量到能夠幫忙的人手,並斟酌作業內容後……


    「若要準備章魚燒的材料可能有些困難,就出巨魔鳥的烤鳥肉串吧。啊,對了,宏同學。」


    「什麽事?」


    「你能準備白豆餡與卡士達奶油的材料嗎?」


    「沒問題唷。」


    「那就也賣鯛魚燒吧。」


    聽到春菜說的話後,真琴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疲態。因為她認為若是鯛魚燒肯定是由自己來負責調理。


    「普莉姆菈小姐和茱蒂絲小姐的廚藝如何?」澪問道。


    「至少會最基本的,對吧,姊姊?」


    「若是調配調味料或是細微地調整火候這種作業,可能就幫不上忙了……」


    「既然如此,可以請你們幫忙準備材料嗎?視你們的手藝而定,也許還能再多出個一、二道菜單。」


    「明白了。」


    諾頓姊妹同意春菜的提議後,一夥人就一麵遵照著在現場監督的生產狂兼料理狂的指示,一麵開始準備材料。


    在準備材料階段無事可做的達也與真琴,就先走出據點去占攤位位置以及前往協會收集情報。


    「這樣的話,應該可以再多賣個炸魚薯條吧?」宏說道。


    「說得也是。」


    「應該沒問題。」


    在準備材料時確認過姊妹倆的手藝後,宏這邊的三個人決定再多增加一道菜單。


    ☆


    「來唷、來唷,這是法連名產咖哩麵包哦!」


    中午時分,一台隻在幾天前出來叫賣過一次,有著少見構造的攤販來到廣場販賣起新的奇妙食物了。也歸功於達也攬客的效果,傳聞一傳十十傳百地讓人潮全都開始聚集了過來,彷佛要將周圍攤販的客人全部搶走似的。


    「這位小哥,咖哩麵包是什麽?」


    「將數種辛香料混合起來與蔬菜及肉類一起燉煮,再以麵包的生麵團包起來油炸而成的食物。很好吃哦?」


    「還挺貴的耶……」


    「保證物有所值。」


    一個要四百瑟鎳鉲,和在法連販賣時比起來雖然貴了些,但這也說明了水在此處的珍貴。


    一行人本來打算以三百五十瑟鎳鉲,也就是和在法連販賣時幾乎同樣的價格來賣,但被諾頓姊妹以製作過程中用了一定量的水為由打了回票,才改成了現在的價格。畢竟賣三百五十瑟鎳鉲的話,也就隻和一小杯香辣濃湯幾乎同價。在這個國家裏,燉煮料理是很昂貴的。


    除了水價的問題以外,還有一些沒有加上應有成本而過於便宜的菜單,也全都被諾頓姊妹指出並修正了。


    宏一行人因為托了某個生產成癮者的福,必要經費與其他冒險者相比極端地低,幾乎不用汲汲營營於利潤,也因此他們就不太會去思考產品的毛利率與其他攤販的價格等事。要是諾頓姊妹沒有去糾正他們,他們販賣的產品價格可能會低到被周圍的攤販趕走的程度。


    在這層意義上,鯛魚燒的製作用了大量的水,所以也應該漲價才是;但眾人認為這是賣給小孩子吃的點心,而不想改變一百瑟鎳鉲這種小孩子比較付得出的價格,於是就保持原價了。


    「你說這是巨魔鳥的串燒?可以賣這麽便宜嗎!?」


    「啊~因為庫存還多得是,就算賣這個價格也還是有利潤。」


    「多得是……?」


    「我們好歹也是冒險者嘛。」


    聽到春菜這句令人不禁想回道「你少來了」的台詞,其中一位客人不知該如何反應。


    既然店家都說這個價格沒問題了,客人就買了看來是招牌商品的咖哩麵包,再順便買了巨魔鳥的腿肉串燒、蔥段串燒各一串。


    其他客人的反應也幾乎都像這位客人一樣,都是想先試吃看看


    。


    「大姊姊,給我裏麵是白色的!」


    「卡士達!」


    馬上就發現鯛魚燒攤的孩子們靈巧地穿梭過大人之間的隙縫,向真琴說出他們想吃的口味。若是大人做了一樣的事情很可能會演變成打群架的場麵,然而對象是小孩子,而且他們的目標是幾乎不會和大人衝突到的鯛魚燒,所以大人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好好,我知道了,你們好好排隊!」


    真琴一邊叱責小孩們沒規矩的舉動,一邊迅速地把鯛魚燒用葉子包起來交給他們。


    多虧了達也把排隊隊列整理得很好,才沒有引起太大的混亂;而以孩子群為首的購買鯛魚燒的隊列也整理了出來,之後要買的人也能夠繼續排在這隊伍後麵。


    「今天沒有賣那個叫做章魚燒的食物嗎?」


    「因為材料來不及準備,就沒有賣了。」


    「這樣呀,真可惜。」


    開始擺攤叫賣約兩小時後,一位將近三十歲,在第一天販賣時也曾來光顧的美女,在購買了包含鯛魚燒在內的所有商品各一份的同時,遺憾地如此說著。咖哩麵包加上炸魚薯條,以及五種烤鳥肉串雖然極具份量,但她之前也是吃完大阪串燒後又吃章魚燒,接著還清光了兩隻鯛魚燒,所以應該是沒問題吧。


    那位女性雖然說可惜沒有賣章魚燒,但烤鳥肉串與咖哩麵包似乎也可以接受的樣子。她馬上就從鳥皮串開始啃起,肉丸串與鳥肝串也開心地吃光了。


    「嗯,鳥肉本身的味道就很好了,但這醬汁也實在妙不可言!」


    「因為這是我們秘傳的醬汁。」


    女性為了不擋到下一個客人而站到旁邊,在與春菜聊著天的同時彷佛像在幫忙宣傳攤位似的,當場吃了起來。她的吃相雖然粗獷,但舉手投足卻莫名地高雅,由此可以看出她無庸置疑屬於上流階級,而且還是非常高階的。


    雖然如此……


    「哦,在這麵包裏還加入了類似濃湯料的東西呀。」


    「可能和這個國家的濃湯有點像吧?」


    「唔……嗯,這一樣是一大堆辛香料混在一起,但卻有種複雜而纖細的味道。你說這是法連的名產,那用我國的辛香料也做得出來嗎?」


    「其中的問題就隻在於份量的調節而已。不過裏麵的咖哩粉雖然是我們自己作出來的,但已調配好的咖哩粉在烏魯斯也還是高級品。」


    「份量的調節啊,那的確是個問題。」


    然而這樣的上流階級卻一麵站著吃咖哩麵包與炸魚薯條,一麵和攤販的廚子閑話家常。這一群日本人對這情景都有種說不出的奇異感。


    「這麽說來,自從幾天前你們來這裏叫賣後,直到今天之前都完全沒看到你們出來擺攤,這是怎麽回事呢?」


    「因為我們是冒險者,姑且還是要顧一下本業。」


    「本業?你確定不是副業嗎?」


    「會出來擺攤隻是為了清掉多餘的素材而已。」


    春菜大方說出來的話,足以讓達也與真琴在心裏猛吐槽「你少來了」。


    魔物類食材的確是拿多餘的素材來用,但硬要說的話,其實肉類大多都是以「也能用在攤販的菜單裏」這種理由而保存下來的。


    「那你們明天也會出來擺攤嗎?」


    「這陣子都預定會出來擺吧?至於菜單就要看庫存的食材還剩下什麽再來決定。」


    「雖然這可能不是我應該插嘴的事,但可別擺出會擠壓到周圍攤販生意的菜單哦?」


    「啊~這個我們多少都會考量到的。」


    對於女性的叮嚀,有些過意不去的春菜也隻能這麽回答。


    菜單本身基本上是不會和其他攤販重複到,但相對地由於品項稀奇而吸引走客人這點就沒法子了。


    「啊,對了,咖哩麵包差不多賣完了,其他菜單的庫存如何?」


    「肉丸串大概再一下子就賣光了。」澪說道。


    「炸魚薯條還很足夠。」


    「白豆餡差不多要賣完了,我想剩下的大概賣不到三十個吧。」真琴說道。


    「……要再多請他拿些材料來嗎?」


    聽完各人的報告後,就在春菜思考著應該怎麽辦時……


    「既然賣完了,就到此為止不就好了嗎?」


    吃完炸魚薯條的女性插嘴道。這時她手邊的料理就隻剩下當甜點的兩條鯛魚燒而已了。


    「也不用一定要賣給所有今天來到這裏的客人吧?再說就賣到這裏為止的話,就不會過於壓迫到周圍攤販的生意了。」


    「嗯~也許的確是這樣。」


    接受了女性的意見後,春菜就不打算聯絡宏了。


    「達也先生,咖哩麵包一人限買一個,不要再讓人排隊了!」


    她順便從排隊人數逆向推算剩餘材料能賣多少,並通知攬客兼整理隊列的達也。


    「不好意思,因為材料所剩不多,所以麻煩一人限買一個。」


    春菜一邊向想要買兩個以上的客人露出遺憾的表情如此請求,一邊將咖哩麵包一個個地發給所有排隊的人。


    之後她便去幫忙賣烤鳥肉串與炸魚薯條,在與客人閑聊的同時,陸續將所有來客處理完畢。從開始擺攤不到三個小時,他們所準備的商品就全部賣完了。


    「不好意思,我們的材料全部用完了!」


    聽到春菜的宣告後,耳聞風聲而來的客人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春姊,收拾善後就交給我們處理,你去向客人唱首歌當賠不是。」


    因為露出失望樣子的客人實在太多了,看不下去的澪於是提出這個意見。


    「嗯~說得也是。」


    「你要唱歌嗎?既然要唱的話,就配合你現在的心情,唱首悲切的情歌如何?」


    不知道起了什麽興致,在附近的攤販買了濁酒小口小口地喝著,直到最後都在觀察日本人攤販的那位女性,一聽到春菜似乎要唱歌後,就向她點了這樣的歌曲。


    「咦?莫非……有這麽明顯嗎?」


    「你在擺攤叫賣的時候,我還沒察覺。但你從剛才就一直將意識集中在那個方向,隻要是有點觀察力的人立刻就會明白了。」


    「……真是不好意思。」


    麵對口中說著「那個方向」而以手指比出方位的女性,春菜老老實實地向她投降。


    既然都已經那麽明顯的話,裝傻也沒有意義。


    反正最近也大多是唱演歌或動漫歌曲,就配合她點的歌,唱首與自己的年代和外在相符的歌好了。


    在腦內大致搜尋過後,她決定選一首雖然很古早,但好歹也是當年偶像所唱的歌曲。那是一首八零年代左右的抒情歌,其中一部分歌詞是「※如果願望能夠成真,就讓我忘掉這一切。,然而熊熊燃燒的戀心,卻永遠無法熄滅」。(譯注:指日本八零年代歌手小泉今日子的單曲《寒風中的擁抱》。)


    雖然與春菜目前的心情有些許不同,但她開始戀愛之後,就透過實際感受而理解了歌詞的心境,所以不知不覺間就想唱起這首歌。


    「看來你決定好歌曲了,那你再等我一下。」


    就當春菜準備開唱時,那位女性卻叫了聲暫停。她瞥向不知何時之間擠滿了整個廣場的客人,並向她剛才買酒的攤販打了聲招呼。


    這些客人之中,有一半是在第一天就聽過春菜的哼歌與在酒吧聽過她唱歌的人,剩下一半則是聽到了這些客人所傳出的風聲慕名而來的人。


    「你賣的東西裏有小孩子能喝的飲料嗎?」


    「姑且是有果汁一類的東西。」


    「那就麻煩你把那種飲料和我剛才買的酒,端個一杯


    給聚集在這裏的人吧。這些夠了吧?」


    那位女性若無其事地表示要大方請客,並將三枚十萬瑟鎳鉲金幣扔給對方。


    老板看到金幣之後驚訝地睜大眼睛,但還是老實地把其中一枚還給女性。


    「兩枚就有找了。」


    「你真誠實呢。」


    「因為我很膽小。」


    老板在說話的同時將酒逐次倒進杯子裏。確認了老板的動作之後,女性這次改向聽眾說道:


    「我請你們一杯,所以你們也在這裏的攤販買個東西吧。」


    雖然沒有特別提高音量,但女性的聲音卻傳到了廣場的每個角落,現場客人們聽到之後皆高聲歡呼,接過裝著酒的杯子之後就走到各家攤販去了。


    經過了十五分鍾左右,喧鬧聲開始安靜下來,包含賺得飽飽的各家攤販老板在內,每一個人都作好了聽歌的準備。


    「雖然感覺好像變得很隆重,但既然各位都願意賞光,那就請聽我唱一首。」


    雖然有點被大量的聽眾嚇到,但還是四平八穩地打完招呼後,春菜大大地吸了一口氣,用盡全力唱出第一首歌。


    明明沒有伴奏,卻在第一個音階出來時,就完全支配了現場的氣氛。


    結果春菜得以帶著大量的小費離開現場,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了。


    ☆


    「感覺真是平靜……」


    就在春菜等人在攤位上忙著販賣咖哩麵包與烤鳥肉串時,女性已經很久不曾從視線範圍內消失的宏感歎於心,不禁如此呢喃道。在他眼前的是已經製作完畢,約一千個咖哩麵包的材料。


    咖哩麵包是他與春菜兩個人一起活動時就一直製作到現在的東西,製作好一千份的材料還花不到他兩小時。


    雖說宏最近已經很慣於同個房間內有好幾位女性在的情況,但這並不代表他的女性恐懼症已經痊愈了。而且本來是安全地帶的春菜最近卻開始散發著些許危險的氛圍,老實說,他如坐針氈的程度已經不是「些許」而已了。


    「我對春菜同學沒有什麽意思啊……」


    想不到還有什麽需要製作的材料,於是宏就走去房間外邊解剖岩蠕蟲,邊嘀咕著抱怨的話。


    宏並非討厭春菜,長時間下來與她持續以命運共同體的關係一起活動,也讓他對春菜抱以一定程度以上的信任,同時也有一分感情在。


    然而,那是指對於春菜這單一個人的情況。


    若是身為一位女性的春菜,很遺憾的,她還沒能夠讓宏解除本能層級上的警報。就算宏明白事到如今春菜應該是不會對自己做什麽了,但她光是身為女性,就還是足以讓他保持一定的警戒。


    就算宏的性向偏好還是女性,但他的心靈創傷仍舊十分嚴重,即使隻是照片,他也無法對真實存在的女性投以性欲與喜好等意識。對於這樣的宏,要他不警戒周遭的女性也實在是過分了。


    說到底,無論宏怎麽努力,還是無法完全理解異性。由於身體構造不同,彼此之間有著許多無法互相體驗的要素,思考方式也有很多在本能層級上的相異之處。


    而與戀愛一有關聯時就更不用說了,就連本來正常的人有時都會變得瘋狂,而他也因此受到了不必要的社會性製裁。所以若身邊的人產生戀愛感情,不管對象是不是自己,說實在地他都不想與其有所牽連。


    對於宏來說,女性的定義還是停留在「會對自己產生危害,且完全無法理解其思考方式的生物」。


    「可是呢,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宏迅速地解剖岩蠕蟲,一麵分類出能吃的部位、能當素材的部位,以及沒有用處的垃圾;一麵思考為何春菜會陷入如此棘手的狀態,而回想過去所發生過的種種。


    對於目前的宏來說,沒有什麽事情比被人投以近似於戀愛的感情更糟糕的事了。雖然春菜本人似乎認為自己有壓抑住,但她與宏一起行動時,其實還挺直接地把自己的感情傳達了過來,而讓宏的精神十分難受。也因為這樣,她本來不會花時間思考的事,現在卻會拖拖拉拉地想一大堆。


    老實說,可能是因為吊橋效應而對自己有意思的艾莉絲與阿爾潔姆也就算了,關於足以成為讓春菜意識到自己是異性的契機,宏完全想不到任何一件。


    硬要說的話,可能就是在地下城分別行動時發生了什麽事,但若不是個極為重大的事件,那位高不可攀的春菜應該是不至於誤會她喜歡上自己才對。而那重大事件會是怎樣的事,宏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雖然覺得不可能,但若是至今為止的日常相處成了原因,那春菜挑男人的眼光還真是有夠差。一般來說,光是以宏的身分想到這種事都可能會被人說是自我感覺良好,但很遺憾的,春菜投向自己的感情並不存在其他目的,不僅是達也,連真琴與歐爾帖姆村的居民,甚至連工房的員工與鐸卡、梅利沙,都來叮嚀自己要注意到春菜的感情。


    再加上春菜與自己在一起時,其中有大半的時間她都把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然就老是會眼神交會,而眼神一交會時她就會紅起臉來,但即使如此還是會盯著自己看。這些事情雖然都不是宏希望發生的,但他至少也得下個春菜誤以為她喜歡上自己的結論。


    而就在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宏已經把三隻岩蠕蟲全部化為素材了。


    除了表皮、內髒與牙齒以外,岩蠕蟲的所有部位都可以吃,然而因為它體積龐大,可食用的份量也十分可觀。魔物食材大致上若由一般廚師來處理都會變得難以下咽,但岩蠕蟲的調理難度則和巨魔鳥相當,隻要稍加訓練,就連主婦都能夠做最基本的調理。


    「總之,先把春菜的誤會放在一邊。」


    無論如何宏都要把春菜現在的感情當成一場誤會,要是被本人聽到應該會大哭一場吧。


    「岩蠕蟲該怎麽個吃法呢?」


    在各種意義上,宏都是重視食欲過於性欲。比起說穿了隻讓他感到恐怖的各種戀愛情事,他認為煩惱這方麵的事還來得好多了。


    總之他先從蚯蚓這個單字來做各種想像。


    比較常見的就是直接煮熟後,用像是吃烏龍麵的吃法來吃;然而它的體積過大再加上已經解剖完畢,所以不采用這個方法。最王道的吃法則是直接拿去烤或用熱水燙熟,或是拿來燉煮,但總感覺有些沒創意。


    就在宏這樣邊喃喃念著蚯蚓、蚯蚓,邊思索各種方法的時候,他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件很多餘的事。


    「對啦,說到蚯蚓,就是漢堡店的網路謠言。」


    那是個若是一定規模以上的漢堡連鎖店,應該說光是漢堡這種食物本身,就定期會發生的網路謠言,也就是漢堡中的漢堡肉除了牛、豬以外,還會使用到平常不會食用的生物——那個謠言。而那類生物則是以蚯蚓與老鼠並列為主要素材。其實仔細一想,馬上就會明白規模大到會開連鎖店的漢堡店,若要將蚯蚓與老鼠收集到足夠用的肉量,以成本的角度來看根本不可能。但不知為何,這類謠言卻從未中斷過。


    「無論如何,這次的漢堡可是使用貨真價實的蚯蚓肉,至少日本人成員會覺得這個想法很有趣吧。」想著這種無謂事情的同時,宏開始製作起漢堡中的麵包。為了縮短發酵時間還特地使用熟成加速器,隻能說他的腦袋已經是末期症狀了。真不愧是會用盡全力搞笑的大阪人。


    「漢堡肉的材料大概就這樣吧,再來就是加上起司與萵苣、蕃茄與醬料、洋蔥也切細後再過火煮一下。」


    在等麵包發酵的時間,宏將大致上的材料都製作完畢,先煎了一塊漢堡肉試吃。他從漢堡肉邊邊切下幾塊放入口中,對作出來的味道滿足地點了點頭。


    「比任何一家漢


    堡店的肉還要好吃。」


    宏雖然不知情,但其實岩蠕蟲在這個地區是被歸類為肉類的最高級品。除了一部分當地漢堡店等有例外情形,速食店的漢堡肉就算是使用牛肉,但基於成本考量也不會使用多好的肉,所以會比市麵上的漢堡肉好吃是理所當然的。


    以肉的味道來說,就算調理方法相同,其品質基本上就會直接反應在價格上。


    不過也有人認為漢堡身為速食之王,就是要吃這種使用便宜牛肉所加工調出的廉價味道。這種意見倒也無法否定。


    「好啦,蚯蚓漢堡雖然已經完成了,但春菜同學她們還沒回來嗎?」


    完成蚯蚓漢堡,也把試吃工作當作解決晚了很久的午餐時,宏才發現時間過得意外地快。


    擺攤叫賣這種生意雖然難以預測何時會結束,但這次是匆促決定要擺攤,所以準備的材料並不多。若不是銷售狀況極為不佳,應該也差不多賣完了才是。反過來說,說不定他們的商品隻是以稀奇取勝,其實並沒有如想像中好賣。宏也不是沒有這樣的想法。


    其實這時攤位上的菜色已經全部賣完,春菜正開著獨唱會搜括客人們的小費。但看來宏就完全沒料到會有這回事了。


    於是他很自然地把意識轉到「既然她們還沒回來,就再來玩個什麽好了」這個方向去了。


    目標是岩石魔像的碎片。


    「……可能會需要熔礦爐。」


    一想到處理工程,這個問題自然就浮現了出來。總不能在租來的工房裏擅自設置傳送陣,來回各用一個傳送石特地跑回烏魯斯也很麻煩。


    既然如此,要做的就隻有一件事。


    「磚塊、磚塊。」


    既然要拿來當熔礦爐,就得耐得住比熔解一般金屬與玻璃時更高的溫度才行,於是就必然會需要滿足這項要件的材料,或是得在材料上做必要的處理。然而要製作出這種材料也需要一定規模的器材。


    因此,宏在這時所采用的手段是……


    「差不多就這樣吧?」


    製作熔礦爐所需要的材料是——磚塊,而為了製作磚塊則要先製作爐灶。


    幸好這座工房庭院裏的泥土也是達爾的特產,隻要並用煉金術、魔道具製作與附魔等技能,在數秒鍾內完成一座應急用的爐灶來燒磚塊,可謂輕而易舉。


    另外以這次的情況而言,熔礦爐的材料就算不使用磚塊也無所謂,隻要收集較為耐熱的普通石頭組成爐灶也十分夠用了。


    然而在達爾裏能夠輕鬆並大量地取得泥土、泥沙這種適合製作超耐熱磚塊的材料,那麽就不用白不用了。


    「好啦,來燒製囉!」


    應急用爐灶的狀態穩固下來之後,宏就立刻開始製作磚塊。


    材料是使用泥人的泥土,宏在上頭施加多重處理,讓燒製完畢後的磚塊能提升耐熱性與耐久性;接著再用適當的高溫一口氣燒烤出來,拿到哪裏去用都不會有問題的耐熱磚塊就完成了。


    於是宏的興頭就來了,他開始持續燒製磚塊,直到泥人的泥土用完。就在燒製好已經足以製作熔礦爐的磚塊數量時,宏又想到了多餘的事。他打算在停留於達爾的期間,順便來量產高位階的瓶子。


    既然如此,就會需要用到製作玻璃的原料。


    說到玻璃的原料就是石英,也就是泥土沙石中所大量含有的成分。幸好在達爾裏存在著含有大量沙石的沙漠,那麽結論就隻有一個了。


    「等情況再穩定一些後,就去沙漠采沙吧。」


    沒有與任何人商量,宏就擅自決定了未來行程。沒人負責吐槽實在可怕。


    「這麽說來,魔鐵之類的礦石好像還有些庫存嘛。」


    宏一邊組裝熔礦爐,一邊從沙漠這個詞匯所想到的各類物品,聯想到與該物品有所關聯的器材,再聯想到要製作出該器材需要什麽材料。


    若隻是要去沙漠采沙,雖然會有人吐槽,但不會有人反對吧。


    然而就因為沒有人吐槽他,而一個人不斷持續地進行與歐古多格爾不相上下的聯想遊戲的結果,就是思考方向漸漸偏離正軌,並基於這樣的思路,將未來行程的安排固定在「把目前該做的事放著不管而全力往岔路衝刺」的方向上了。


    很遺憾的,由於這陣子的活動都會固定在擺攤,所以宏將會有很多充分的準備時間。


    「你在做什麽?」達也說道。


    「啊,你回來啦,還挺晚的耶。」


    「哦,我們回來了,不過其實擺攤早就結束了。所以,你在做什麽?」


    「因為有空閑時間,我就做了熔礦爐。岩石魔像的碎片用這個處理會比較好,而且反正遲早都會去沙漠,所以我也想去那裏采沙來做比較高階的藥水瓶。沒關係吧?」


    「嗯,我是沒有反對的理由啦。」


    達也雖然對「因為很閑所以做了熔礦爐」這個理由感到有些傻眼,但宏本來就老是會在空閑的時間製作器材道具與各種消耗品,這樣一想就沒有什麽特別需要吐槽的了。


    這時如果對宏也準備了礦石類素材這件事加以指謫的話,應該就能夠避免之後那莫名其妙的繞道行為了。


    然而很遺憾的,達也對這類素材並不熟悉。


    以結果來說,宏由於沒人吐槽而悄悄陷入失控狀態,一行人也喪失了糾正他行動的機會。


    「不過肚子還真餓啊……」達也說道。


    「我再弄一下就去準備晚飯,因為有些食材不太能保存,我就做了漢堡。」


    「哦,不錯哦。今天莫名其妙地忙,根本沒時間吃午飯。」


    「這樣啊,那我去準備一下,大哥你去叫大家過來吧。」


    「好!」


    看來達也的肚子真的很餓,他興高采烈地以輕快的步伐把大夥叫到餐廳來後,閃爍著目光並狼吞虎咽著宏所準備的漢堡。


    就連感覺不太會吃速食的春菜看起來也吃得很高興,其中緣由大概不隻是空腹而已。而那緣由是因為久違的故鄉生活一部分重現在自己眼前,還是因為這是宏所特地準備的餐點,就不得而知了。


    「這個漢堡好好吃哦!」達也說道。


    「雖然是漢堡,但味道卻挺高雅的?」澪表達感想。


    「話說這漢堡肉不是牛肉吧?」真琴詢問。


    「我也讚同真琴小姐的意見。宏同學,這是什麽肉?」春菜附和。


    「是岩蠕蟲的肉,所以這就是所謂的蚯蚓漢堡啦。」


    聽到宏奸笑著說出的回答,眾人正在用餐的動作一起停了下來。


    「……不愧是師父,能夠為了搞笑而若無其事地做出我們所想不到的事……」


    「……但並不會想讓人既崇拜又憧憬……」達也說道。


    「我還真的想不到,來到這裏還會聽到那樁網路謠言。」春菜跟著說道。


    雖然這麽說著,但眾人又立刻開始啃起漢堡。講出來雖然有點不太好,但事到如今如果還會怕區區蚯蚓,那可就沒東西可以吃了。


    (插圖)


    「……姊姊,我從來沒想到會有機會吃到岩蠕蟲。」


    「……雖然我已經想過這個可能,但您果然自己拿來調理了……」


    「會有什麽問題嗎?」宏問道。


    「是沒有什麽問題,但岩蠕蟲是達爾的食用肉類中最高級品,因此我覺得您拿去賣掉換錢會不會比較好……」


    「我們不太會直接賣掉食材類的材料,像是巨魔鳥,庫存都還有剩呢。」


    那就更應該拿去賣給肉品業者吧,姊妹倆如此想著。


    巨魔鳥是隻要有一隻就能讓五個人吃個十幾餐的大鳥,若是有十隻可就沒那麽容易吃得完。


    「說得也是,既然都講到巨魔鳥了,那今天的晚餐就來吃巨魔鳥的※甘煮之類的菜如何?」(譯注:甘煮是指把肉與蔬菜用混合了醬油、味醂、砂糖、高湯的醬汁來燉煮的料理。)


    「那倒是不錯。不過呢,一碼歸一碼。」


    「嗯?」


    「你應該不會再喂我們吃奇怪的東西了吧?」


    麵對頂著一副頗為嚴肅的表情湊近過來的達也,宏有些退縮。


    仔細一看,不隻是真琴與澪,連春菜在這件事上似乎也抱持著反對的立場。


    看來蚯蚓漢堡帶給他們很大的衝擊。


    對於春菜與澪來說,這次會構成問題的並非出其不意地讓她們吃到蚯蚓,而是在已經超過半年沒有機會吃到的漢堡上麵弄了多餘的梗。


    「……很遺憾的,要吃魔像的話,器材還有所不足。」


    「呃,你要吃魔像哦!?」達也說道。


    「宏同學,魔像真的可以吃嗎?」春菜詢問。


    「可以吃哦。不管是鐵、泥土、還是秘銀做的,隻要是魔像的話,都可以在肢解它們之後,再透過有點特殊的調理器具,調理之後就可以吃了。但相反地,若不是魔像,那些金屬不管再怎麽調理都不能吃。」


    「還真有人敢吃哦……」達也感歎。


    「我的工匠同夥裏有一位笨蛋,因為想不到別的事可以做,就半開玩笑地調理魔像來吃了。結果包含他本人在內,沒有任何一個人想到魔像真的可以吃呢。」


    聽到宏這實在是過於荒謬的發言,眾人想不到該說什麽而沉默了下來。


    雖說是在遊戲裏,但居然會有人想調理名字上有鐵或是秘銀的魔物來吃,出人意料也得有個限度。


    「不過這其實算是透露內部設定了,似乎是因為它是魔法生物,所以才能調理來吃。」


    「雖說如此,但我認為不管是怎樣的事情都該有個分寸。」春菜說道。


    「事到如今就別再去想那些事了吧。那麽,晚飯要幾點吃?」


    這個話題再聊下去隻會沒完沒了,於是宏便中止話題,向眾人確認晚餐的事情。


    先不論能否接受,但至少是聽到了個還能夠理解的理由,所以達也便順著宏轉換了話題。


    「這個嘛,剛剛已經吃過了,所以就兩小時左右後吃吧?」


    「瞭解,那我就繼續去做熔礦爐。」


    「我就去準備明天的材料,呃,你做了好多咖哩麵包哦。」春菜說道。


    「因為我剛才很閑嘛。」


    「那我就去準備白豆餡和章魚燒的材料好了。巨魔鳥就……等明天再弄吧。」


    在兩個小時這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裏,每個人都各自決定了要做的事。


    包含廁所在內,整棟建築物的清潔打掃是寄人籬下的諾頓姊妹的工作,所以這次就沒有人表示要處理了。


    「難得有這個機會,乾脆蚯蚓漢堡也拿去賣如何?」宏說道。


    「啊,感覺很有趣耶,價格就訂高一點,就像是※當地漢堡吧?」春菜說道。(譯注:指日本各地的飲食店以在地食材所做出的,具有當地風格的漢堡,價格也較一般速食連鎖店為高。)


    「因為放了高級食材嘛,所以是要訂得高一點。」宏說道。


    於是就這樣決定好了明天要賣的料理。看著宏走去工房後,擺攤人員們歎了一口氣,就開始準備起材料。


    到了隔天,雖然攤販在還很早的時間就開始營業,但還沒到中午就已經賣完了所有的庫存,而春菜被沒去工作的閑雜人等請求延長獨唱會的時間,則是當事人才知道的事了。


    ☆


    就在春菜等人再度開始擺攤的三天後的黃昏時刻。


    「都這麽晚了才回來,您跑到哪去了呀……」


    「就去調查一下攤販的價格行情,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可大了……」


    「妾身今天該做的工作,在早上就已經都做完了啊?」


    「我想說的是,身為一國的女王,請不要這麽頻繁又長時間又沒有告訴任何人,而且還是為了並不特別重要的私人理由離開城裏。」


    對於說出刺耳怨言的塞吉歐,女王則是把頭轉到別的方向,堅持不打算聽他的意見。


    要是因為女王的壞習慣而使需要她裁決的工作進度遲滯,那的確是會產生問題;然而很遺憾的,當有案件需要女王立即判斷時,隻要她沒有到外國去,不知為何她大致上都會待在王宮,所以塞吉歐的怨言效果不大。


    「你說『不特別重要的私人理由』是嗎?但妾身這次會去逛攤販,是為了觀察那幾位從法連來的客人,這可是很重要的工作哦?」


    「但我不認為這是需要陛下您親自去做的工作。」


    「從他人的嘴裏聽聞別人的人格,又怎麽能相信呢?」


    聽到女王講得這麽果斷,塞吉歐想不到反駁的方法而沉默了下來。


    這一類情報透過他人傳遞,總是會有資訊遺漏。所以對於過去也曾因為這樣而吃到不必要苦頭的女王來說,在不會有人幹擾的狀態,且對方無法發現自己真麵目的時候確認其人格,其實是件很重要的工作。


    雖然也能以「那隻是表麵理由,但其實您隻是想去吃珍奇的食物吧?」為由反駁,但這個表麵理由很有說服力,所以若要反駁的話力道稍嫌不足。


    「不過也因為這樣,從法連王室所傳來的情報幾乎都能夠確定其真偽了。很遺憾的,關鍵的那兩個人之中的男人並不在攤位上。」


    「那麽,結論是?」


    「雷古納斯王所說的話應該是真的吧,也因此要是不小心做了什麽多餘的事而與其為敵的話,那就可怕了。」


    「多餘的事,是嗎?」


    「以目前來說,就是登特利斯吧,得想個辦法警告他不要幹出些無謂的事才行。說實在的,妾身可不想當蠕蟲的餌食呢。」


    在這個國家有句格言,內容為「若是有蠢蛋想介入熱戀的情侶間當第三者,就算被蠕蟲吃掉也不得有怨言」,也就是日本諺語「妨礙他人戀情的家夥活該被馬踢死」的達爾版。


    「登特利斯爵士的壞習慣又來了啊……」


    「嗯。不過被他看上的春菜女士,似乎討厭他那種輕浮的男人。」


    春菜的外貌雖然十分豔麗,又有著男人所喜愛的體型,但女王認為她的性格實際上非常樸實,並且守身如玉。再加上雖然還隻能推測對象,但若有跡象顯示她極其真心地喜歡上某個人,那她對於第三者的追求可不就隻是固若金湯的程度而已了。


    那種類型的女人雖然不太會因為一見鍾情或是吊橋效果而陷入戀愛,但相對地會花時間喜歡上一個人,而且是連對方的優缺點都一並包容,徹底愛上對方。若不是被對方壁壘分明地冷淡以對,是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對於被春菜喜歡上的男人與登特利斯,實在是個隻能向他們雙方說「請節哀順變」的情況,不過要節哀順變的內容則是完全相反。


    「無論如何,都應該要避免發生之前那樣的國際問題。」


    「嗯。而且就這次的情況來說,在許多意義上可能還會發展成沒辦法用開玩笑來帶過的事。雖然還隻是暗地打聽來的情報,但妾身也聽說了許多對於我國來說值得高興,然而也有可能成為許多事件的火種的傳聞。若是有其他適合丟給登特利斯的女人,還真希望她來吸引那家夥下半身的注意。」


    「說得也是,我會往這方麵去辦的。」


    「視情況而定,有可能會需要法連所派來的那隻小貓咪,幫妾身辦一些事。」


    聽到了女王隨口說出,但不能置若罔聞的情報


    後,塞吉歐的眉頭動了一下。


    看了塞吉歐的反應,女王便苦笑道:


    「她還算不上是密探,若是密探的話,雷奧德皇太子才不會特地讓妾身們得知她的存在。」


    「那麽?」


    「大概就是皇太子所養的盜賊吧。她所收集的情報也大多都是對於法連有利益……應該說是有不穩舉動之勢力的相關情報吧。除了阿爾文的事情以外,她並沒有收集若曝光了會對我國不利的情報。」


    「也就是說,利用那位盜賊將情報流入法連,讓那邊的人協助我們,驅除與法連的內奸合謀的愚昧之徒嗎?」


    「嗯,因為法連內部似乎也被搞得亂七八糟嘛。而且在他們自己國內也就算了,但他們可無法直接對潛伏在我國裏的內奸出手。我們的人手也有些不足,在這層意義上可算是有一致的利害關係,他們和妾身聯手是理所當然的。」


    女王露出狡猾的笑容,以帶著些微性感的聲調說著滿腹黑水的事。


    「不過呢,居然會布下內奸,真是愚蠢。」


    「那群家夥似乎認為,隻要有出沒於法連的巴爾多所使用的集團長距離傳送魔法,就能夠避開南部大森林與菲雅藍德海域這兩個障礙。但說到底,居然會認為那種低水準的內亂能夠成功,他們的水準也降低了很多哪。」


    「再說即使內亂真的成功,卻喪失了阿爾費米娜神殿的話,該國的財富最長在數年之內就會全部失去。竟然連這個都不懂……」


    在法連的一部分派係所策動的半吊子內亂之中,達爾與佛雷之所以沒有趁虛而入的理由,就在女王與塞吉歐所說的這幾句話裏。連自己被引誘造反的事都沒發覺,這種貨色所引發的內亂根本不可能成功,就算成功了也沒有未來可言。


    而且說穿了,這兩個國家若要介入其中的話,佛雷有大靈峰與北部大森林,達爾有南部大森林與大靈峰以及菲雅藍德海域這些難關阻擋了去路。所以這兩個國家打從一開始,就沒有餘力介入這出早就夭折的內亂戲碼裏。


    再加上若協助現任王室,頂多就是稍微抵消過去所欠的人情;而若協助叛亂軍則是拿不到半點好處,光是出手就顯得蠢到家了。


    現任王室是穩健派所以還沒有問題,但以基本的國力而言,法連具有壓倒性的優勢。要是對方一個不高興就停止輸出糧食,會搞到山窮水盡的則是達爾。


    在這些事情上,法連所有的周邊諸國都有相同的見解,就算法連發生內亂,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展露自己的野心,企圖趁機割據法連的國土。


    畢竟因割據法連國土所可能增加的收獲量,與中止交易而無法獲得的糧食,兩者間的數量根本無從比較。也因此,國境附近的魔物令人傷透腦筋。


    在其他方麵,由於法連前前代國王的倒行逆施,使糧食輸入發生混亂,結果造成了大量的人民因此餓死。這樣的曆史,也成了法連周邊諸國不想在有個正常的王室經營法連時興風作浪的理由。


    雖說沒有一個國家會希望鄰國變得強大,但彼此之間本來就是處在一個無法互相侵略的環境。


    如果該國首腦是個可以和睦相處的對象,那麽彼此間互助合作自然是再好不過。


    「好啦,當前會先碰到的問題是……」


    「要如何以女王的身分與他們接觸,是嗎?」


    「嗯。那群人似乎是在神殿因那樁橫死事故而手忙腳亂的時期,因為之前登特利斯別邸所發生的襲擊事件,而被牽連進神殿的內部。不過不知該說幸還是不幸,神殿塞給他們照顧的對象,看來是諾頓家的兩位女兒。」


    「那麽我就請那方麵的門路做些調整吧。」


    「拜托你囉。」


    於是女王就此訂下當前的方針。然而所有的一切安排,都將會因為宏的失控而產生些許混亂,她在這時還無法料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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