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後。


    微雨山莊後花園繡樓上。


    叮,叮叮,叮叮。


    當當當……


    清脆的琴聲回蕩在空曠的庭院裏,女兒床上嬌軟乏力的美人睫毛微動,玉手輕移,慢慢地睜開緊閉的雙眼,看向琴音起處。


    朦朧中見得些燭火搖曳,十指輕劃,細韌的琴弦不斷顫動,旋律清心,音色悅耳。


    她的情況跟婠婠不一樣,婠婠是中了碧海潮生曲附加的幻術效果,尚秀芳隻是服下邊不負的春藥,當時欲火焚身失去理智,但是記憶沒丟,知道要了她身子的人是誰。


    柴家公子風度翩翩,才情過人,跟他發生關係,總好過被邊不負那樣的魔門淫棍糟蹋了。


    事已至此,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在這一點上,尚秀芳並不矯情,不會像那些任性的女孩子一樣,認為柴紹這麽做是趁人之危,真正的君子應該坐懷不亂,用更加光明正大的法子幫她解毒,而不是通過睡覺的方式占有她們的身體。


    畢竟是天下第一才女和名妓嘛,雖然是賣藝不賣身,但既然投身這行,接受能力比較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自然是高很多的。


    她斜枕皓腕,偏臥嬌軀,看著他在窗下撫琴。


    鬆風由開了一線的窗外溜進,調皮地撥弄著琴弦和他左鬢不羈的發絲。


    尚秀芳瞧得癡了。


    直至最後一個樂符消失在風中,楚平生端起放在手邊羊脂白的杯子喝了一口溫茶,她才慵懶而靡曼地問了一句:“這是什麽曲子?”


    “咦,你醒了?”


    楚平生放下茶杯看過去。


    這一看不打緊,她忽然想起剛才在床上顛鸞倒鳳,翻雲覆雨的記憶,頓時俏臉一紅,轉身朝裏,以手掩麵不敢對視。


    “這首曲子名喚清心普善咒。”


    楚平生在床頭坐下,輕撫半裸香肩。


    “……”


    她不說話,卻也沒躲。


    “這曲原本是普庵禪師所做,我覺得太過莊嚴肅穆,少了一些人間氣,便稍作改編,就是你剛才聽到的那首曲子。”


    “普庵咒?”


    尚大家猛然回頭,美目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沒錯,普庵咒。”


    楚平生順勢斜身,把她攬進懷裏:“其實我彈得曲子不全。”


    尚秀芳沒有反抗,任他輕薄。


    “什麽意思?”


    “這其實是一首琴蕭合奏的曲子,需要兩人配合方臻完美。”


    “譜子呢?我要看。”


    她忽地正身,一把握住他去褪毯子的手。


    “需等明日,你撫琴,我吹簫,好不好?”


    “現在不行嗎?”


    “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麽事?”


    楚平生近距離對上她帶著絲絲不解的美眸:“我撫琴,你吹簫。”


    “不一樣嗎?”


    “不一樣。”


    尚大家定定地看著他,眼睛眨啊眨,眨啊眨,理不清這兩者間的關聯。


    ……


    等她明白時,夜色將闌,曉風寒。


    尚秀芳往他的懷裏縮了縮:“原來你的武功這麽高。”


    “有麽。”


    “還想騙我?邊不負可是魔門長老,是在陰癸派內排得上號的高手。”


    “你會幫我保守這個秘密的對嗎?”


    “這個恐怕……有點難。”


    “很難嗎?”


    “你是不是剛到洛陽,還沒回家?”


    楚平生麵露不解:“這件事跟你幫我保守秘密有關係嗎?”


    “有。”


    尚秀芳說道:“你還不知道吧,在王世充等人的慫恿下,皇帝以柴家父子護駕不利為由,撤了你父親的太子右內率的官職,貶為庶民,如今榮鳳祥、上官龍、沙天南、仁恩等人對柴家的家產虎視眈眈,我想你應該不會坐視這些人對你父親和柴家的產業動手吧。”


    上官龍他知道,大明尊教明麵上與陰癸派合作的中間人,至於沙天南……獨孤峰的表弟麽?任恩是誰?這個他沒印象,畢竟電視劇裏沒有,嘛,劇情很長,字數太多,勢力與角色又雜,打醬油的那種實在沒心情去梳理翻找。


    楚平生啞然失笑:“怪不得李淵利用楊侑昭告天下,指責我與父親臨陣脫逃,以此作為借口來拒絕楊廣的指婚,原來他是效仿王世充的操作,在後麵補刀啊,一個不想女兒嫁入柴家,一個對柴家財產虎視眈眈。而且東都一個皇帝,西都一個皇帝,皆指責我們父子二人護駕不利,看來柴家想要翻盤是難咯。”


    尚秀芳注視著他好看的側臉:“所以事到如今,你還能繼續韜光養晦,不露鋒芒,安穩地做一個與世無爭的公子哥麽?”


    電視劇裏柴家是依附了李淵,幫李家招兵買馬,開疆拓土,這裏自己一改路線,與李世民鬧掰了,那如今楊廣一死,群雄並起,以柴家的財力,肯定會被有野心的人覬覦。


    逃出江都後,他就跟柴慎走散了,之後兩個月間走走停停,一邊遊山玩水一邊合籍雙修,天天跟被眾多梟雄惦記的美豔皇後耳鬢廝磨,並不著急回洛陽。


    而柴慎先一步到家,前兩日宇文化及那邊的人放出消息,說皇後已經被宇文家第一高手宇文傷尋回,王世充等人眼見他久久不回,想當然地認為這個武功平平的人搞不好已經被宇文傷殺了,趁機向柴慎發難,邏輯上沒有任何問題。


    “待會兒你先回城。”


    “那你呢?”


    “我晚點到。”


    尚秀芳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麽,隻是又往他懷裏縮了縮,輕聲歎息。


    楚平生則看著窗外,心想自己一夜未歸,蕭美娘應該等急了吧。


    他讓她沐浴更衣,原本是想晚上好好慰勞一下她的,誰知道慰勞到尚大家身上來了。


    不過,這可不怪他,隻能說陰差陽錯,世事無常。


    ……


    翌日。


    傍晚時分。


    殘陽依山,暮雲紅透。


    洛陽城,清風茶樓內,二人對坐,斜視窗外小啜香茗。


    “多久了?”


    剛剛從浴堂出來,自覺神清氣爽的榮鳳祥撚了撚放在茶案邊角的佛珠,瞟了一眼西北方,隱見門樓的柴府。


    對麵那人五短身材,有一點駝背,臉頰瘦削,下頜尖窄,瞧著不像好人。


    “細算一下,距離柴慎回到洛陽已經過去一個月零七日。”


    “任恩,你確定自從皇上下旨,擼了他的官職和爵位,柴慎就一直呆在府內不出?”


    “榮會長,你是不是對我青蛇幫的辦事能力不放心?就監視柴府動向這點小事,又不是遊龍潭,闖虎穴,怎麽可能難住幫中兄弟。”


    任恩有些不高興,端到一半的杯子又放了回去。


    “嗬嗬,任幫主莫要氣惱,榮某隻是有些擔心,據說柴家父子在江都就是通過密道逃出城的,萬一柴慎故技重施……”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柴家祖籍臨汾,自從柴紹與李世民交惡,柴慎便將臨汾老家的親屬接至洛陽安頓,如今家產和族人都在這裏,他能跑去哪裏?”


    任恩對榮鳳祥的擔心有些不以為然,楊廣一死,柴家未尋靠山庇護,王世充幾次拋去橄欖枝都被柴慎委婉拒絕了,以致柴家成為眾矢之的,被罷官削爵,賦閑在家,如今大家心心念念的是柴家的家產,柴慎想逃?那就讓他逃好了,隻要家產還在,誰會在乎他的去留。


    “說得也是。”榮鳳祥輕輕點頭。


    便在這時,隻聽樓梯口傳來一陣噔噔噔的上樓聲,花容月貌的榮姣姣手提紅裙,帶著一陣香風來到二樓,任恩眼睛盯直,在心裏直喊妖精,端到唇邊的茶都忘記喝了。


    “爹……”


    “慌什麽?”


    榮姣姣稍沉步子,走到榮鳳祥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後者皺起眉頭,片刻後揮揮手:“好了,我知道了。”


    榮姣姣衝任恩嫣然一笑,轉身離開。


    “任幫主……”


    “任幫主?”


    “哦。”


    榮鳳祥連叫兩聲,任恩才回過神來。


    “喝茶。”


    “對,喝茶,喝茶。”


    任恩一臉尷尬地把杯子裏的茶水咽下,一麵掩飾自己的失態:“榮會長若是有急事,還請自便,柴府的事隻管交給在下。”


    “無妨。”


    榮鳳祥其實挺在意榮姣姣說的事的-——他與王世充策劃實施的陰謀沒有得逞,邊不負並沒有睡自己的親女兒,按照單美仙和尚公的說法,他們尋去微雨山莊時人已經走了,如今東溟派的人正在尚書府內與王世充相談甚歡。


    邊不負是認出了單婉晶乃自己的親閨女,還是有急事待辦,臨時改了主意,他不知道,總之激化東溟派與陰癸派仇恨的陰謀破產了。


    “其實這次約任幫主到清風樓喝茶,還有一事相商。”


    任恩放下茶杯,正襟危坐:“榮會長請說。”


    “榮某聽說……任幫主與嶺南宋閥的下一任家主宋師道有幾分交情,不知是否屬實?”


    聽到“宋師道”這三個字,任恩臉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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