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到武當山足有兩千裏,腳力普通的馬匹在不趕路的情況下,走十天也綽綽有餘了。


    楚平生一行數人,三月二十七下山,至四月初六來到湖北十堰,距離武當山已經不遠,就算不騎馬,徒步前行,再有半日光景也到了。


    張三豐四月八日生辰,算起來隔了兩日,時間十分寬裕,靜玄師太以武當山上男弟子居多,諸事不便為由,要紀曉芙在十堰城內找了一家客棧棲身,準備後日一早登山。


    又過一日,楚平生在客棧後院查看鐵籠裏野兔的傷勢,就聽見院子外麵傳來靜真師太、紀曉芙和隨行的第四代男弟子黃興的談話聲。


    “師姐,我剛才去前邊集市,看到幾個背著鹽袋的男子在采購壽麵和壽桃,詢問之下才知他們是海沙派的人,也是奔著給張真人祝壽而來。”


    “哼,什麽祝壽,武當派怎麽說也是六大派之一,張真人百歲壽辰,他們就弄些尋常麵食做禮物?說到底,祝壽隻是做做樣子,謀求謝遜和屠龍刀才是目的。”


    吐槽海沙派所為掉價的人是黃興。


    “且不去管這些人,我們隻需做好師父吩咐的事。”


    這個聲音是靜真師太。


    “曉芙,大師姐呢?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哦,回來的路上經過望江樓,靜玄師姐聽到有人打招呼,發現是昆侖派掌門鐵琴先生何太衝與崆峒五老,便與靜虛師姐過去相見,差我回來報信。”


    “連崆峒五老,昆侖派掌門都來了,隻差少林與華山,六大派就齊了。”


    “靜真師姐,我聽客棧前廳吃酒的江湖客說,神拳門、巨鯨幫、巫山派的人也在十堰現身,而且對外宣稱此次盛會唯少林高僧馬首是瞻。”


    “此事正常,當年金毛獅王謝遜以十三記七傷拳打死少林寺空見高僧,我還聽說十年前龍門鏢局七十二條人命與張翠山有關,而龍門鏢局的總鏢頭都大錦乃少林派俗家弟子,比起覬覦屠龍寶刀的大小幫派,少林寺找張翠山的麻煩最是名正言順。”


    “那師姐……咱們要不要先跟少林寺的人見一麵……”


    “黃師弟,此事還是等靜玄師姐和靜虛師姐回來後再做計較不遲。”


    “靜真師姐所言甚是。”


    “如此,先去招呼貝師妹和楚師侄到飯堂吃飯吧。”


    “好。”


    院子外麵的談話就此結束。


    楚平生才喂給生著一雙白色前腿的灰兔一塊黃瓜,就聽身後傳來紀曉芙驚訝的問話。


    “咦,你怎麽在這兒?”


    “我來看看它的傷好沒好。”楚平生站起身,笑著回話。


    紀曉芙這才注意到他掌心捧的野兔,沒好氣地道:“前天才斷掉的腿,今天就能好?你聽那些江湖郎中瞎說,我囑咐你多少遍了?山下不比山上,人心叵測,江湖險惡,你不聽,現在知道被騙了吧?”


    楚平生沒有說話,把裹在野兔右後腿的麻布解開,又將固定用的竹板拆下,把小東西放在地上。


    令紀曉芙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灰兔抬起右後腿蹬了蹬,然後一蹦一蹦朝著院子角落的雜草堆奔去。


    恢複了?


    居然恢複了?


    這麽說來,黃龍鎮上那個賣藥的江湖郎中說的都是真話?


    想想事情經過,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大前天離開黃龍鎮,路過一片密林,楚平生央求她打一隻野兔,並指定要活的,不要死的,於是她趁休息的空檔去林子裏抓了一隻野兔,就是剛才的灰兔。


    楚平生拿到手後第一時間弄斷了兔子的右後腿,她有點生氣,問他想幹什麽,饞肉的話痛痛快快一劍殺了就好,沒必要弄斷兔子的腿骨。


    楚平生告訴她,大前天在黃龍鎮上休息,他到附近逛了逛,遇見一個江湖郎中在賣一種叫做黑玉斷續膏的秘藥,功效十分神奇,哪怕是身體骨骼粉碎,敷上此藥也能複原如初。


    包括紀曉芙、靜玄師太在內,都認為她被人騙了,這黑玉斷續膏他們聽都沒有聽過,十有八九是無效假貨。


    沒有江湖閱曆的少年下山閑逛被騙,這種事情很正常。


    隻有楚平生不信邪,給灰兔敷完藥上夾板,又在外麵裹了一層麻布,小心翼翼帶在身邊,大家也沒往心裏去,想著他有這樣的經曆也好,吃一塹長一智嘛。


    誰知道全無期待的一件事最後成真了,灰兔的斷腿才敷藥兩日,竟奇跡般的複原如初。


    “平生,看來你遇到有真本事的江湖郎中了。”


    “我覺得那人不隻是郎中這麽簡單。”楚平生說道:“他知道我是峨眉派的人,還知道我們此行是為上武當山幫張真人祝壽,便告訴了我很多當年的事。”


    “當年的事?”


    “紀師叔,你聽過一首詩嗎?”


    “什麽詩?”


    “遠橋之下泛蓮舟,岱岩石上鬆溪流,萬仞翠山梨亭在,莫問聲穀空悠悠。”


    紀曉芙搖了搖頭,總覺得這首詩有點熟悉,但是窮盡心思也記不起是哪位詩人所做。


    楚平生說道:“你再想想,武當七俠的名字是什麽?”


    宋遠橋,俞蓮舟,俞岱岩,張鬆溪,張翠山,殷梨亭,莫聲穀,這七個名字在腦海一過,紀曉芙頓時醒悟。


    “這……”


    “沒錯,這首詩正是武當張真人所做。”


    紀曉芙讚道:“張真人當真驚才絕豔,世人隻道他武功高強,沒想到還是個文采斐然的詩人。”


    楚平生又問:“那伱知道這首詩寫的是哪裏的景色嗎?”


    紀曉芙又搖頭。


    “少室山下,當年與我峨眉派祖師郭襄相遇時的景象。”


    “祖師?”


    紀曉芙愣了一下,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難不成這首詩是張真人用來紀念祖師的?


    楚平生微微一笑:“說個祖師的八卦,你知道祖師與神雕大俠楊過相遇之地叫什麽嗎?”


    紀曉芙繼續搖頭。


    “風陵渡口。”


    風陵……渡口?


    她猛地想起滅絕師太的師父的法號,風淩師太。


    張三豐截取用來紀念郭祖師的詩的內容為七名弟子命名,郭祖師用和神雕大俠相遇的地名做為傳人法號。


    這……三角戀?


    想到這裏,她頓時了然,難怪武當山有一條奇葩的規矩,要求武當弟子不得與峨嵋弟子為敵。


    滅絕師太隻告訴他們這些做弟子的,講郭師祖當年對張三豐有恩,現在看來不隻是單純有恩那麽簡單。


    “不僅擁有黑玉斷續膏這等接骨靈藥,還知道幾十年前的舊事,那郎中到底什麽來曆?”


    楚平生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編故事:“這就不知道了,郎中最後問了我一句話,武當有難,峨眉當如何自處?然後他就走了,那人看起來年事已高,行動緩慢,可沒等我回過神來便走得無影無蹤,最後我大聲問他姓甚名誰,隻聽見一個飄忽的聲音說,何足道哉,這幾天我一直在琢磨,這最後的‘何足道哉’是說他的名字不值一提,還是另有玄機?”


    紀曉芙也想不明白,沉默片刻後說道:“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現在才說?”


    楚平生一臉委屈:“當時我說那郎中乃世外高人,你們一個個的都說我江湖經驗淺薄,被人騙了還要幫人數錢,這後麵的內容我哪敢說,今日灰兔腿傷痊愈,你信了黑玉斷續膏的功效,我這才敢把詳細的對話告訴你。”


    這邏輯……倒也沒錯。


    以當時的情況,如果楚平生對靜玄師太、靜虛師太幾人講了,勢必難逃斥責,他一個五代男弟子傳開山祖師的八卦,想造反啊他?


    “這件事須得告知大師姐。”紀曉芙沉思片刻,起身朝外麵走去。


    “師叔,吃完飯再去不行嗎?”


    “你們先吃吧。”


    眼下大小幫派齊聚十堰,一副勾結串聯,欲上山逼宮的樣子,紀曉芙十分擔心靜玄師太被昆侖派和崆峒派的人說動,萬一做出過激反應,豈不影響兩派關係?


    現在想來,那江湖郎中是要借楚平生之口勸他們慎重對待,不要行差踏錯,助紂為虐。


    紀曉芙走後,楚平生看著輕晃的院門,心想還是半真半假的話最能唬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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