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說了讓你滾開,沒聽到嗎?”


    尖下巴見他無動於衷繼續前行,更為奇怪的是,和尚高宣佛號時還在兩丈開外,隻一眨眼便來到涼亭入口,心頭震怒,揮刀橫斬。


    和尚不閃不避,迎著鋼刀一掌拍出。


    肉掌硬抗刀鋒?


    “找死!”


    當!


    直至招數遇阻,用力無果,尖下巴看看閃亮的鋼刀,再看看硬抵刀鋒的赤紅色肉掌,心裏冒出兩個字-——“妖僧”。


    他這兒神情恍惚,被楚平生一掌拍在胸口,整個人飛出數米遠,重重地撞在涼亭的柱子上,頭一歪,死了。


    後麵名叫唐吉的武士看看同伴被掌力打碎的護甲,及後麵燒得破破爛爛的胸衣,哪裏還有戰鬥的心思,往上提了提褲子,刀也不拿,躍出涼亭就往山上跑。


    楚平生當然不會放過他,走到涼亭邊緣向前一指,少衝劍氣衝破細密的雨幕,命中目標,唐吉往前一撲,倒在泛著土腥味兒的田埂間不動了。


    “你要幹什麽?”


    阿碧見他回頭,啐道:“淫僧!”


    阿朱用了半天勁兒也沒撐起身體,一麵呼哧呼哧大口喘息,一麵用警惕的目光看著他,因為就在剛剛,空虛和尚往她的胸口瞄了兩眼,盡管那個叫唐吉的武士沒有解開她的衣物,卻也弄得衣衫淩亂,捉襟見肘,鞋襪也被脫掉一隻。


    之前在杏子林,倆人可是親耳聽到甘寶寶罵她“淫僧”,說被他由大理強擄到江南,這一路走來的細節她沒交代,但是一個和尚強擄一個風韻猶存的美婦人,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


    楚平生沒有搭理她們,徑直走到死掉的尖下巴武士身前,手在腰部摸了摸,拿出一個比鴿蛋大不了多少的青花瓷葫蘆瓶揣進袖子裏,又盯著破碎甲胄下麵燒焦的布條看了一會兒,方才起身離開,投入涼亭外麵的茫茫煙雨中。


    他本以為火焰刀和鐵掌功融合後,隻為火焰刀賦予了播煙散毒的效果,沒想到單純催發鐵掌功,掌心散發的熱力也比射雕英雄傳世界時更勝一籌,已經能烤焦衣物了。


    這樣看來,如果能夠再融合一門火焰類武功,是不是就能噴火了呢?


    楚平生就這麽走了。


    他就這麽走了。


    看得阿碧和阿朱倆人心裏空落落的。


    “淫僧,你倒是給我們鬆綁啊。”


    阿碧又氣又恨,小嘴一撅,掛起香油瓶子。


    “他這也算救人嗎?”


    “阿碧,他好像就沒打算救我們,隻是來找悲酥清風解藥的。”


    “哼,佛門敗類!無恥之尤!”


    阿朱看看不遠處被空虛和尚以肉掌劈卷刃的鋼刀,掙紮著靠過去,不斷地在刀刃磨蹭,直到額頭見汗,終於弄斷了束縛手臂的麻繩。


    她又踉蹌著跑出涼亭,找到唐吉的屍體,在腰帶裏摸出一個同和尚拿走的葫蘆瓶一模一樣的葫蘆瓶,回到涼亭聞了聞,就感覺身子一輕,有了些許氣力,便拿刀砍斷綁住阿碧雙手的麻繩,又幫妹妹解毒,總算是擺脫困局,恢複了自由身。


    此時外麵的雨也停了,就涼亭的屋簷還在淅瀝瀝地淌水珠。


    江南的天氣就是這樣,說變就變,都不給人準備時間。


    就在二人糾結著是該去天寧寺看看丐幫那群人什麽情況,還是去找王家小姐時,兩匹戰馬拐進斜對麵的岔路。


    阿朱仔細一瞧,臉色變了:“咦,這是……”


    ……


    段譽曾在無量山中誤食萬毒之王莽牯朱蛤,身體百毒不侵,西夏一品堂的武士四下抓人時,他帶著王語嫣趁亂逃離戰場。


    江南三月天,雨是說下就下,倆人跑出沒多遠就被一場大雨澆了個透心涼,段譽一路走來吸了不少內力,被雨淋一淋無妨健康,王語嫣功夫全無,自然是倍受折磨,冷得直顫。


    倆人找來找去,終於看到一個磨坊,不及多想推門而入,趕巧遇到一男一女躲在二樓的幹柴垛後野合,場麵好不尷尬。


    待那二人結束整齊,王語嫣拿出一副琥珀耳環求換幹淨衣物,女子應了,取出一套紅色長裙給她。


    然後……


    然後她就開始犯愁。


    像悲酥清風這種毒藥,一旦中招全身酸軟,連基本的穿脫衣物都無法做到,她隻能求助穀倉裏的女子,可就在穿到一半的時候,外麵傳來戰馬涉水的聲音,也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落在柴草跺那邊。


    四目相對,各自打量。


    冰肌、玉骨,不著寸縷身,茫然無措的丹鳳眼與美人臉。


    光頭,僧衣,合十手掌,斜飛的臥蠶眉與驚豔的目光。


    “看來我到得很及時,需要幫忙嗎?”


    “啊!”


    王語嫣一聲尖叫,偏身護胸,滿臉嫌棄:“你這個……這個……淫……”


    “淫僧?”


    楚平生十分無語:“你們就不會換個詞嗎?這樣我工作壓力很大的。”


    “你別看,轉過頭去。”


    “我看自己的老婆天經地義,天皇老子來了也管不著。”


    “誰是你老婆。”


    王語嫣背對他,側臉怒視的同時,目光還透著幾分驚慌與羞澀。


    楚平生看著那張宜嗔宜喜,精致到好像瓷娃娃的臉,感覺左邊一縷被雨水淋濕,粘在額頭的發絲有些礙眼,忍不住伸手去理。


    王語嫣大聲疾呼:“你幹嘛!”


    楚平生湊近幾分,故做好色:“既然氣氛烘托到這兒,不如就在這裏,把洞房入了吧。”


    王語嫣嚇得偏身,在草垛裏縮成一團:“我說過,死也不會嫁給伱這個和尚。”


    “還對你那表哥抱有幻想呢?”


    “你管不著。”


    噔噔噔,伴著一陣上樓梯的聲音,段譽提著長衫下擺跑過來,抬頭一看前方景象,懵了。


    “師父?”


    王語嫣宛如抓住救命稻草,縮在草垛後麵喊到:“段公子,快,你快把他弄走。”


    “師父,你是出家人,怎麽能對王姑娘做這種事呢?”


    “記住,以後不要叫王姑娘,她是你師娘。”


    “師父,王姑娘都對我說了,她根本就不喜歡你,你這麽做是不對的。”


    “段譽,你小子是想欺師滅祖嗎?惹煩了我,跟你師娘成親後天天讓你倒夜壺。”


    “啊?夜壺?”段譽驚呆了。


    “啐!”王語嫣一臉慍色:“你這和尚!想讓我嫁給你是癡心妄想。”


    楚平生雙手合十,笑得像個改參歡喜禪的瘦彌勒:“你會嫁給我的。”


    “我不會。”


    “你會的。”


    “我不會!”


    段譽急得在樓梯上打轉:“師父,不管會不會,你先讓她把衣服穿上好不好?西夏國的武士已經朝這邊殺過來了。”


    嘭!


    樓下傳來一聲巨響,段譽扭頭一看,就見早先用圓木頂住的磨坊大門被人從外麵踹開,幾名殺氣騰騰的西夏一品堂武士提刀走入,一眼看到石臼前麵茫然站立的農夫,二話不說舉刀就砍。


    楚平生一指點出,少澤劍氣洞穿一塊木板,餘勢不減,將動手的西夏武士刺了個透心涼。


    咦?


    段譽看看下麵被六脈神劍唬住,不敢冒進的西夏一品堂武士,又回頭看看麵露思索的便宜師父,還以為他會一口氣把那些人都解決掉。


    “師……父?”


    “真是麻煩,這些人交給你對付。”


    “什麽?”


    楚平生沒有解釋,直接縱身而起,化作一道灰影,幾個彈跳便消失在視野內。


    西夏武士一看和尚走了,頓時膽氣一壯,再次湧入磨坊,這些人身穿甲胄,肩披鬥篷,頭戴護額,後負箭袋手提長刀,身上還帶著厚重的殺氣,段譽一個書呆子,幾時經曆過這種陣仗,為了保護神仙姐姐隻能提神強撐,一邊揚起袖子狂蘸冷汗,一邊大聲喊“別過來,我師父馬上就回來了。”


    他越這樣說,西夏武士越著急,一股腦地衝向通往二樓的樓梯口,掄刀就砍。


    段譽的六脈神劍時靈時不靈,但是用來逃命的淩波微步練得十分嫻熟,看似東倒西歪,左搖右晃,很不雅觀,最前麵的西夏武士卻無一刀劈中。


    王語嫣躲在二樓草垛後麵,見他穩住,趕緊指點他如何運氣,攻擊敵人哪裏。


    段譽依言行事,局勢果然逆轉,六脈神劍也變得靈光起來,不一會兒,那群西夏武士便被他打回樓下,死的死,傷的傷。


    剩下最後一個時,他還好心與對方講道理,直到門外走入一個頭戴鐵盔,胸圍銀甲,以黑布蒙麵,看穿著打扮應該是武士頭目的人,短短三個回合,世子殿下便被對方的刀架在脖子上。


    這人自然不是別人,正是偽裝成西夏一品堂武士李延宗的慕容複。


    “趕緊去請教你的師父,看她有什麽辦法對付我。”


    “不不不,她不是我師父……她是我師……師……”


    “她是你什麽?”


    “哎呀,反正她不是我師父。”


    “少廢話。”


    慕容複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


    噗。


    段譽跌了個狗吃屎,他也不惱,爬起來就往樓上跑。


    誰知一道灰影掠過,伴著衣袂破空聲,眼前一黑,二樓樓梯口多了一個和尚,僧衣、僧鞋,鋥亮的腦門沾了一團水漬,似乎著急來此解圍,個人形象都沒時間打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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