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畔眨了眨眼,「你看什麽呢?」


    「娘子的眼睛真美。」元子青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眼皮上輕輕撫摸了一下,然後湊過去親了一口。


    眉畔被他逗樂,就著這個動作倒在踏上,笑得直不起腰來。元子青不免訕然,「有這麽好笑嗎?」


    「不是好笑……」眉畔就一邊笑一邊看他,「我就是……心裏高興。」


    「高興什麽?」


    「你高興什麽我就高興什麽。」她重新坐起來,伸手勾住元子青的脖子,「青郎,有時候我覺得現在的日子,美得如同做夢一般……」


    因為曾經求不得過,所以更知道那種痛苦,也更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所以她每天都懷著感激的心情去生活,不管什麽樣子的事情,看在眼裏都是好的,美的。


    「不是做夢。」元子青跟她額頭抵著額頭,輕聲道。


    停了一會兒,他才繼續說,「其實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幸運得過分,竟然認識了這樣一個你。眉畔,眉畔……我何德何能,能讓你傾心呢?」


    「說這話的應該是我才對。」眉畔呢喃著道,「在我心裏,你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值得最好最好的一切,我才是什麽都沒有,配不上你……」


    兩個人說到這裏,忍不住四目相對,然後同時笑了起來。


    他們都這樣虔誠而卑微的愛著對方,但他們並不辛苦,因為對方也以同樣的愛來作為回報。


    「都是傻話。」元子青愛憐的捏了捏她的鼻尖,「別想了,去睡吧。明日還有得忙呢。」


    「嗯。」眉畔微微側頭想了想,低聲道,「青郎抱我過去。」


    「好。」元子青跟眉畔之間,雖然時常親昵,但的確是很少有這樣的舉動,因為那時候元子青的身體不好,眉畔當然也不好給他製造額外的困難。


    但他如今已經徹底好了,連藥都不必再喝,自覺也十分康健。於是眉畔心中也不由蠢蠢欲動起來。


    她的手就勾在元子青的脖子上,然後元子青摟著她的腰,兩隻手往上一提,眉畔就伸出修長的雙腿,整個人掛在了他身上。元子青用手墊著她的臀,就這麽把人抱到了床上。


    他沒有鬆手,腳尖一動將鞋子踢掉,兩個人就滾進了柔軟的床鋪裏。


    到底是新婚,兩個人都有些忍耐不住,元子青坐起來將帳幔放下,床幃很快就輕輕顫動起來。


    眉畔是在元子青懷裏睜開眼睛的。


    春天的夜還有些冷。兩個人昨夜胡鬧完了,便沉沉睡了過去,自然顧不上穿衣服。所以夜裏覺得冷了,便自然的往他懷裏鑽。元子青的身體恢複之後,身上的體溫似乎也比眉畔略高些。靠著這麽一個暖爐,眉畔一夜好睡。以至於睜開眼時,反應還有些慢,迷迷瞪瞪的盯著元子青的胸膛,半晌才反應過來。


    「醒了?」元子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眉畔微微後退,仰起頭,就對上了他的視線。


    不過元子青的眼神很快下移,讓她想起自己現在是什麽狀態,羞得又重新鑽進了他懷裏。雖然看不到,但整個人貼上來,對元子青來說是更加強烈的享受。


    他有些舍不得起床了。


    如果可以他還想將眉畔壓在床上,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


    元子青忽然明白那些君王為何有了美人,就成了昏君,不願早朝了。若是日日都麵對著這樣的美色,春/宵苦短日高起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好在這個念頭也隻存在了一瞬,他知道自己還有更多沒有完成的事,不可貪戀。隻好憑著莫大的意誌力,推開眉畔坐了起來,然後轉身替她掖好了被子,「我要去那邊忙公務,你可以再睡一會兒。等娘用早膳的時候再過去。」


    那時候下人們就陸續開始來回事情了,眉畔過去正好跟著學。


    眉畔就裹在柔軟的棉被之中,隻露出一張小臉,和鬢邊如雲的青絲,臉紅紅的看著元子青穿衣服,還故作關切,「青郎這樣不會冷麽?」


    「還好。」元子青道,「你若是覺得冷,在被子裏穿好衣裳再出來。等等……」他起身取了眉畔今日要穿的裏衣過來,一股腦的掖在被子裏,「這樣暖一下再穿。」


    然而眉畔沒有半分感動,而是連忙掀開了被子,將衣裳拿出來。


    「啊……」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丟開手中的衣服,重新倒了回去,「世子以後別再瞎折騰了,那件衣裳是要熨過才能上身的,讓你這麽一團,整個都皺巴巴的了,怎麽穿?」


    惱了這麽個烏龍,元子青也有些不好意思。「咳。」他掩著嘴咳嗽了一聲,「那我拿出去叫人熨了重新送進來?」


    「罷了,你去開最右邊那個箱子,將淺藍色那一套衣裳給我拿過來。」眉畔道,「這時候去熨衣裳,也隻有世子想得出來了。傳出去讓人怎麽想我?」


    好好的衣裳昨兒才備好的,一早上就皺了,那樣子分明是在床上滾過,究竟是怎麽回事,還用說嗎?


    無論眉畔和元子青怎樣恩愛都好,關起門來誰也管不到。可這一大早就胡鬧的事,傳到福王妃耳朵裏,就是她這個新婦不知輕重了。


    昨兒才被教訓了一通,眉畔可不想再聽一次訓誡。


    「是我的錯。」元子青連忙道歉,一邊去裏頭開箱子給她拿衣裳。幸好這個箱子裏裝著的都是日常穿的,所以並不上鎖,否則還要出去找行雲拿鑰匙,那才真是鬧了笑話了。


    等到兩人換好衣裳,眉畔才走到桌邊,拿起小錘子敲了敲桌上的玉磬。這東西做工小巧,敲出來的聲音也清脆悅耳,又不至於傳出去很遠,富貴人家大抵都會備著這種東西,有事時敲一下,自然有人過來應聲。免得揚聲叫人,到底損了姑娘家的儀態。


    眉畔其實不大用這東西。因為行雲從來都是給她守夜的,輕輕咳嗽一聲或是有些別的動靜,就能聽見了。然而如今她和元子青成親,再讓未婚的姑娘家守夜就不大妥當了。雖然行雲就睡在隔壁,鬧得厲害時未必就聽不見,但隻要大家不提,就都當做沒這回事。


    不過說到這個,眉畔不免也要跟元子青提一兩句行雲的婚事,「她年紀其實還不大,再留兩年也使得。但我想與其多留這兩年,不如讓她早點成家,我身邊也好多個幫手。」


    從前也就罷了,似福王府這樣的人家,下人都是有嚴格分工的。姑娘們就隻管貼身伺候,端茶倒水衣裳首飾的事,最多再跑個腿傳個話。至於管理府中的事,那時媳婦子和嬤嬤們的活兒。行雲成了親,就能幫著眉畔管家了,所以她才這樣說。


    真正的原因,其實是眉畔心中對行雲有愧。這丫頭從上輩子到這輩子,都跟著自己,沒享過什麽福氣。上輩子眉畔沒有成親,行雲也就一直陪著她,死活不肯離開。這輩子無論如何,要讓她有個家,再有個知冷知熱的人。


    「你說這話我就想起來了……」元子青一句話說到一半,行雲已經走進來了,他就隻好停住。


    眉畔站在他身後,狠狠瞪了行雲一眼。


    她故意挑了這時候說這番話,本來就是想讓行雲聽一聽元子青的意思。——她隻要站在門外別走進來,自然就都能聽全了,這也算不得逾越。結果她還真就這麽直愣愣的走進來,打斷了元子青的話。


    也不知道究竟想些什麽。


    當著她的麵兒,這話自然就不能提了。於是兩人各自洗漱,出去吃早飯不提。


    等送走了元子青,眉畔才轉頭問行雲,「你究竟想什麽呢?」


    「姑娘急著趕我走麽?我再伺候姑娘幾年吧。若說姑娘身邊沒有得用的媳婦,讓劉掌櫃家的進來支應一段日子也盡夠了。」行雲不緊不慢的道。


    「支應什麽?」眉畔隻好歎了一口氣,「那些話都是哄世子的罷了。現在王妃什麽差事都沒給我,也沒有要用人的地方。你既這麽想,那就再留兩年吧。不過話我就先說了,你什麽時候自己有這個意思了,隻管告訴我便是。明白了?」


    「姑娘放心,我自己心裏有數。」行雲道,「姑娘與其操心我,不如操心操心自己。我若是走了,你身邊才是一個得用的人都沒有了。」


    父母過世後,西京的家就等於散了,除了行雲和幾個中心的老仆之外,其他人便都各自找了新的前程。眉畔上輩子習慣了這樣的冷清,也不喜歡身邊人太多,拘束得慌。所以除了行雲之外,一直也沒有往身邊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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