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火花ocr和平1九月十日,方修利被捕的消息傳到“天城”,最初獲悉此事的人是法爾密·鐵達尼亞子爵,身為高階副官的他立即上報長官褚士朗·鐵達尼亞公爵。然而當他前來稟告時,褚士朗已經得知這項消息。


    “看來方修利提督的衣領被哲力胥公爵的大手給揪住了。”


    原來自己不是第一個知道消息的人,法爾密眼中閃過些許的失望。


    “您是如何得知的?”


    “哲力胥公爵直接聯絡藩王殿下。”


    大概是想再次確認自己的所有權吧,褚士朗的推測帶著挖苦味。他興致雖不小,卻沒有任何理由或藉口插手此事,因為他在“天城”裏的政務十分繁重。


    今年的八月到九月之間,身為鐵達尼亞五大家族一員的褚士朗·鐵達尼亞公爵介人八個國家的內政與人事,而且順利達成使命。其內容包括決定王位繼承人、解決礦山惑星在法律上的歸屬問題等等,各種利害關係與想法主張有如抓不到竅門的蜘蛛所織的網一樣糾結成一團,因此褚士朗在處置上明快果斷的手法贏得了高度的評價。


    “反正我背後有靠山,稱不上什麽外交調停高手。”


    褚士朗如此心想,但也毋須排斥他人對自己的信賴與好意。既然當不了出家人,在鐵達尼亞內外身價水漲船高的現在,理應趁機強化自己的地位才是。而高階副官法爾密也對褚士朗的成就貢獻了不少。


    “方修利應該會成為哲力胥公爵的政治籌碼吧。”


    法爾密提出了疑問,褚士朗則側著頭想了一下。哲力胥是個道地的武夫,很難想象他會有任何政治方麵的發想,不過哲力胥並非聖賢,不可能不關心自身的權利與利益。


    “哲力胥公爵很可能會藉著逮捕到方修利的這項功績,來強化自己的政治地位吧。”


    對哲力胥而言,抓到方修利並不是什麽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私仇反而重於利害關係。


    然而,方修利這名人物豈會因這次的落網而從此一蹶不振?褚士朗對此抱持著微妙的疑問與期待。方修利曾經從亞瑟斯伯爵手上逃脫,也順利闖過伊德裏斯公爵設下的陷阱,或許這一次他會再度扭脫哲力胥公爵的巨掌也說不定。不久,哲力胥必須將囚犯從巴格休惑星移送到盧塔西惑星,這段遙遠的旅途中誰也不能保證不會出任何事。


    午膳時間,褚士朗款待文賓格王國的莉蒂亞公主用餐。在這個不潔且不人道的權謀策略世界裏待久了總需要在精神上換口氣,十歲的公主卻為“天城”原本停滯的空氣帶來了一股充滿葉綠素與臭氧氣息的風,使褚士朗明顯偏愛於她。到現在“天城”的人還認為她是“褚士朗·鐵達尼亞公爵的私生女”,因而讓她在此地的禮遇遠比自己祖國的祖父、父親來得厚重了好幾倍。然而當事人似乎不理會大人們的態度,也不因此而自大,舉止依舊是隨性自得。這一天才剛擺脫嘮叨的家庭老師,所以用餐時神情顯得特別開朗,反倒是監護人褚士朗心不在焉,他把問題簡化成一般公式,詢問女童要是得知有人想陷害別人,她會作何感想?而對方如此回答。


    “我也不清楚,不過要是有人敢惹災禍,那我可能會要那個人好看。”


    莉蒂亞公主的話裏常蘊含著深刻的寓意,褚士朗心想。莉蒂亞公主吃完飯後甜點的奶油之後就回到自己的寢房,此時褚士朗才回頭看向法爾密,問他對莉蒂亞公主的意見作何想法,年輕子爵的回複相當冷淡。


    “童言童語,聽過就算。”


    “雖是童語卻能切中要點。”


    褚士朗啜了一口咖啡,在逐漸消散的殘香中陷人沉思。現在的他滿心期待著那小小的公主在十年後精神與知性上會有如何的成長與成熟,會不會變成美女並不重要;到時無關乎外表如何,她應該會成為—個個性迷人、魅力十足的人物吧。人物,是的,沒有男女之分。


    一旁,法爾密提出自己的想法。


    “褚士朗公爵您的意思是說,若是有人嫉妒哲力胥公爵的成就,就有可能放走方修利嗎?”


    即使沒有指名道姓,褚士朗也聽得出法爾密所暗示的那個人就是一身棱角的伊德裏斯公爵。


    “不,鐵達尼亞裏應該不會有這等心眼狹小的愚人,隻怕是有人企圖假借鐵達尼亞之名而傷害鐵達尼亞。”


    褚士朗指出反鐵達尼亞的權謀家盜用伊德裏斯之名的可能性,如同前陣子藩王亞術曼的異母兄長艾斯特拉得·鐵達尼亞侯爵之名為這群人所利用一樣。艾斯特拉得侯爵,也就是法爾密的父親,無論如何反鐵達尼亞派理所當然就是在圖謀鐵達尼亞的分裂與對立。他們摸索著鐵達尼亞牢固的城牆,一旦發現弱點立刻以破城錘重重敲擊,可惜艾斯特拉得侯爵在實現對異母胞弟的奪權計劃之前就意外身亡,這件意外發生時侯爵之子扮演了相當重要的角色。


    法爾密感受到褚士朗的視線、正確說來應該是思考的方向性,因而臉部表情與部分神經網路一時僵住了。


    他已從父親猝死的打擊中重新振作起精神,那時他一心肅清維爾達那宮廷裏蠢動的反鐵達尼亞派,幾近廢寢忘食。一掃血與淚之後,足足熟睡了三十個鍾頭,一覺醒來,他的精神世界也過了一季,父親的死已成為過去。


    他曾以為心中沒有哀傷與後悔的自己是個冷血動物,然而想想,總比深陷於一昧的自責要好多了。繁忙的工作能讓人感覺時間流逝如飛,褚士朗明白這一點,於是將藩王亞術曼的命令直接交給法爾密,讓法爾密去完成這項棘手的任務。


    褚士朗是法爾密最想打倒並超越的對象,倘若他想得到無地藩王的寶座就必須淩駕這個年長自己九歲的族兄。當然在藩王寶座麵前還擋著亞曆亞伯特、哲力胥與伊德裏斯,然而艾斯特拉得侯爵生前對褚士朗最為警戒,褚士朗雖然還不極三十歲,其言行卻隱含著深奧的智慧,在鐵達尼亞中樞裏,也隻有他能襯托出鐵達尼亞在這個時空的存在意義,這也是法爾密在對策上所極欲明白的一點。


    這一天,褚士朗午後第一位訪客是一名女性。立體影像隻見一個白金發中帶著微量蒼藍配上水色眼眸、年約二十出頭的女子,下顎雖寬了些,卻是個出色的美女,其名為蒂奧多拉·鐵達尼亞伯爵千金,事實上這個姓氏是她擅自冠上的。


    2這位名為蒂奧多拉的女子是為了某伯爵家的繼任問題前來拜訪褚士朗,這也是屬於鐵達尼亞內務工作的一環。


    伯爵名為鐵達尼亞,相當有趣,凡擁有鐵達尼亞姓氏者皆為封爵的貴族,這伯爵家的一家之主溢逝,並未留下法定的嫡長子,伯爵名號與十億達卡的資產便懸著不決。法理上有六名合法繼承人:同父異母的妾生子三人、甥兒二人、侄兒一人。這六人具有均等的法定繼承權,遺產可能劃做六等分,然而爵位卻無法分割,又不能無限製地增加鐵達尼亞的門第,鐵達尼亞這個姓氏必須少於寶石的數量,此次的訪客便是已故伯爵的妾生子之一。


    帶領這名女客入內的是褚士朗的侍女芙蘭西亞,她送莉蒂亞公主回房後順道接待客人。


    芙蘭西亞也算是鐵達尼亞一族的遠親,而且是遠親裏的遠親,跟褚士朗相差二十等親,姓氏也不是鐵達尼亞,這個姓氏隻使用到她的外祖父。經由鐵達尼亞方麵的熟人介紹,兩年前芙蘭西亞才得以隨侍褚士朗身側,至少這個緣份對彼此來說沒有帶來什麽不好的結果。


    這名女子正眼也不瞧芙蘭西亞一下,天生的權貴自然使她不把貴人的侍女放在眼裏,她隻視褚士朗為平起平坐的對象,大概連法爾密子爵也視而不見吧。


    “初次見麵,褚士朗公爵大人。”


    窠臼的應酬話。


    褚士朗也是凡人,看見美女自然會升起一股好感,就欣


    賞對象而言;而對於此人的好惡、尊敬或輕蔑的想法會在欣賞之後產生。對方也曉得以自己的美貌作為外交上的利器,在交涉或對談的前哨戰裏絕不可小覷這包著頭蓋骨的一層表皮。當然也有幾個例外,像艾賓格王國的莉蒂亞公主就有辦法把褚士朗內心的層層心障視為薄紙般逐一突破。


    蒂奧多拉·鐵達尼亞伯爵小姐的寒喧方式雖無特出之處,卻不能以平凡一詞判定她。褚士朗從她的眼神中感受到挑戰的威勢與迅速的計算能力。


    “請隨便坐,小姐,咖啡馬上送來。”


    褚士朗對女性還算禮遇,但不是很熟練,旁人很難從他的表現看穿他有多少本事,如同他的外貌一般。雙方交換過兩、三句上流社會禮儀手冊裏所教授的簡單會話之後,訪客隨即進人正題。褚士朗心中早有了個譜,對方針對伯爵家的繼任問題希望得到褚士朗的支持,原本一開始是找伊德裏斯公爵協力,由於未得到回應,於是轉向求助褚士朗公爵。


    “伊德裏斯公爵拒絕幫你嗎?”


    聽到這個理所當然的質問,女客半挑起眉不悅地回答:


    “伊德裏斯公爵要我以身體做交換條件。”


    真是直截了當,褚士朗心想,不管是對伊德裏斯還是她。女客不再說話,褚士朗就不得不開口。


    “我明白了,你的美麗觸動了伊德裏斯公爵男性的本能,誰叫他還年輕,又是個行動派。”


    女客並不滿意這個對答。


    “就這樣嗎?”


    “你意思是?”


    “我以為褚士朗公爵會有不同的想法。”


    “原來你希望聽到我指責伊德裏斯公爵是個卑劣的男人。”


    褚士朗的眼底了著嘲諷的光芒,大方與小氣同時並存於他的心中。起初對方要求他的協助時,他腦裏產生的反應幾近“沒有別的了嗎?真沒意思。”,伊德裏斯固然不可能提出什麽高尚的要求,但褚土朗也沒有義務無償協助蒂奧多拉。年輕美麗的女性在尋求同輩男性的援助時,往往沒有把自己對異性的吸引力這個要素計算進去。她先去求伊德裏斯不就已經在暗示她可能會把身心交給伊德裏斯了嗎?而伊德裏斯想必也不排斥將未來式轉換為現在式。


    “我應該接受伊德裏斯公爵的要求嗎?”


    “這就要視你自身的價值觀而定了。”


    “價值觀?”


    “是的,取決於鐵達尼亞的姓氏與伯爵門第對你有多少價值,比較起伊德裏斯公爵對你的要求來說,如果是不當且過份的話,那你大可拒絕,我能說的就隻有這些了。”


    語氣雖溫和,內容卻使美麗的訪客十分失望。


    “您認為伊德裏斯公爵的要求是對的嗎?”


    “我並沒有這麽說,小姐,鐵達尼亞的男女地位並不平等,我也不認為這樣是對的,隻是你如果想得到鐵達尼亞內部的地位與特權,就有必要付出相對的代價。”


    褚士朗閉口不再說話,他並非浪漫主義者,因此不認為年輕美女的正當性會強過她的對手多少,搶先在正式的調停與裁決之前私下拜訪尋求支持的做法自然會誘導別人朝另一方麵遐想。一陣的沉默迫使褚士朗再度開口。


    “小姐,鐵達尼亞不是正義使者也非人道騎士,若真是如此,一族就不可能想盡辦法排除對手獨占權勢了,可惜鐵達尼亞正是全天下最粗俗的集團。”


    如果女人利用自己的美貌與肉體為利器玩弄鐵達尼亞的男人並不為過,隻能說那群甘願成為玩物的男人太傻;另外,有些人否定鐵達尼亞的秩序與一切,公然反叛以武力前來挑戰,任他們要如何施展陰謀與詭計都無所謂;因為這些人都是憑藉著一己的力量做事,鐵達尼亞對於任何力量都抱持著敬意,因此他們尊重盜賊而輕蔑乞丐。這是鐵達尼亞的風氣裏唯一的美德吧,褚士朗心想。


    “我聽說褚士朗公爵短線保護艾賓格王國的公主,你的做法不就跟想法相矛盾了嗎?”


    “有時我會改變心意,小姐。”


    “對我就不能改變心意嗎?褚士朗公爵?”


    甜美的誘惑吸引不了褚士朗,因為他不是伊德裏斯。


    “很遺憾,今年的預定量已經用完了,而且我不認為小姐你會期待別人一時的心血來潮。”


    褚士朗起身送走這位未來可能獲得鐵達尼亞伯爵夫人稱號的年輕女性,就在關上門之際,門外直視他的銳利雙眼雖令他印象深刻卻與友善無緣。


    這下是不是又多了一個敵人了呢?褚士朗走回桌邊問著自己,隻是現階段結果尚未分明。褚士朗搖搖頭,接著按下內部通訊按鈕傳呼高階副官。當法爾密壓抑著好奇的神色出現時,褚士朗對他下令。


    “致電祝賀哲力胥公爵,一般形式即可,隻要附加一句:小心有人劫獄。”


    “這樣就行了嗎?”


    法爾密確認道,褚士朗似笑非笑地頜首。他已盡到最大的告知義務了,哲力胥如何解釋他的忠告就是哲力胥個人的心態問題了,他無權幹涉。


    3淪落宇宙的流亡英雄方修利被哲力胥·鐵達尼亞抓走後,救援的計劃可說以次音速的速度演練當中。由灰色人潮脫困的米蘭達回到“正直老人”號一小時後,李博士已經訂定出計劃的基本雛形。


    無論以什麽標準來做判定,李博士的謀略能力無庸置疑地超乎哲力胥之上。他製定政策的方向是正確的,因為他第一步先選擇塑造敵人中的敵人。鐵達尼亞號稱團結一致,卻不可能做到完全的一心一德,否則他們就不是人。一個團體裏必定有一小部分結構比較鬆散,因此李博士選中了伊德裏斯公爵為題材,他早已看穿了遠在數千光年之外的“天城”裏伊德裏斯的心態,然而這項觀察並未化為實際的行動,李博士向來隻做有把握的事。他不至於小覷鐵達尼亞的中樞神經,但也明白恐龍因為體積龐大而滅亡的事實。


    反鐵達尼亞派四處奔走,而百姓們卻不關心宇宙霸權與國家主權的存亡,鐵達尼亞與維爾達那皇室的衝突與對立對他們而言是天高皇帝遠,他們隻要三餐得以溫飽便無所求,說他們低能未免太武斷,想想在鐵達尼亞的政權確立之前,他們的生活有比現在幸福富裕嗎?當時正處於一個假借自由之名,行掠奪之實的脫序年代不是嗎?


    這種消極的保守主義正是穩定鐵達尼亞政權的重要因素。古有“麵包與馬戲團”的治世原則,麵包意味生活的安定,馬戲團意味娛樂,同時給予麵包與馬戲團便能滿足人民,使之喪失批判當權者與改革政治的動力。正由於滿足現狀,一想到“要是改朝換代以後,比現在還要差的話怎麽辦?”理所當然想要守住眼前的小小幸福。


    這樣的心理一旦成為社會潛意識的思潮就會引發一種奇怪的現象,諸國的王公貴族團權力與特權遭到剝奪而憎恨鐵達尼亞,但原本一無所有的小市民們卻能滿足於鐵達尼亞政權下的社會秩序。事實上鐵達尼亞的霸權建立在偌大的犧牲之上,隻不過既然輪不到自己,人們就不懂犧牲兩個字怎麽寫。


    說是理想遠大也好,以利己為動機也行,“正直老人”號一行人都必須救出方修利。身材高瘦、圍著領巾的紅蘿卜發青年正象征著他們的未來,他們是鐵達尼亞的公敵,亦是目前存在於宇宙的弱勢團體。


    不首屈居弱勢,所以想增加夥伴,首先就是促成方修利與沙朗·亞姆傑卡爾提督的會麵,不料凱貝羅斯星城會戰的勝利者遭到鐵達尼亞捉拿,世紀對談隻有無限延期了。得知方修利被捕的消息,亞姆傑卡爾精悍的眉心刻出失望的皺折,但隻維持了一下子,既然他無家可歸,人生也不可能重來一次,他所能做的就是提出下述的意見。


    “我願意加入方修利的援救計劃,讓我有機會整整鐵達尼亞的雜碎,


    無論做什麽都行。”


    “太好了,我們正需要你的幫忙,這種方式的初次見麵對方修利也許有些尷尬,相對地反而更能留下深刻印象。”


    李博士招攬亞姆傑卡爾入隊,他外表雖冷靜,內心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哲力胥不可能放方修利一條生路,一旦那個美髯公達成目的,就等於扼殺了曆史變革的可能性,而李博士將永遠失去珍貴的學術研究對象,不但令人扼腕,同時他的未來也失去了目標,因此他必須盡全力阻上此事發生。他問同誌們說明部分計劃,就是以“流星旗軍”的名義警告哲力胥·鐵達尼亞。


    “如果哲力胥聽到流星旗軍的警告,不是反而增強他的警戒心嗎?他有可能變更初衷或加重戒備,我們的機會就會減少許多。”


    亞姆傑卡爾提出意見。


    “你想哲力胥會害怕現在的流星旗軍嗎?這是不可能的,就像獅子不可能害怕一隻虱子。”


    李博士的比喻苛刻。


    “不管哲力胥是否改變初衷,這隻會否定他自身的人格與存在意義,他若是得知流星旗軍即將來襲,想必會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吧,這樣反而給了弱小的敵人乘虛而入的好機會。”


    可能的話,李博士也想從正麵大張旗鼓,施展縝密的戰術擊潰鐵達尼亞軍隊,然而在現實條件無法配合之下隻有使用詭計了。李博士雖如此決定,卻不表示他不準備正麵對決,且不論以後如何,就目前來看隻能用計救人了。


    “若是人類在起源當初與周遭正麵衝突的話,或許早就滅亡了。”


    李博士表示,那群無毛人猿沒有大象的巨軀、老虎的利爪、野狼的尖牙,隻能憑借一種武器與猛獸對抗,唯一的一種,那就是智慧。


    4哲力胥·鐵達尼亞公爵正準備拘押方修利離開巴格休惑星,一張通訊磁片送到了他滯留的飯店,寄件人為“流星旗軍”,以中性機械語音發布的內容如下。


    “警告哲力胥·鐵達尼亞,汝非法拘留的方修利提督為我方貴客且是重要人物,據此要求立即釋放此人,否則汝將抵達不了鐵達尼亞的根據地天城。”


    這段話令哲力胥失笑,威脅不能使他屈服,隻會讓他發噱。


    “這群鼠輩竟敢脅迫我哲力胥·鐵達尼亞,我看他們的腦神經大概是燒斷了,有意思,要是做得到嘴巴所說的十分之一算他們行,應該好好犒賞他們一番。”


    “流星旗軍的根據地就在幣內,要派人前去圍剿嗎?”


    副官古拉尼特中校詢問道,本質好戰的哲力胥雖然有些心動,卻還是壓抑了下來,巴格休惑星並非鐵達尼亞的領地,而是堂堂一介主權國家,盡可能不要引起騷動較為妥當。此時成功緝拿方修利的多納德·法拉前來請願,若是與巴格休政府公然對立,將對他今後的工作造成阻礙。鐵達尼亞不能隻以武力與暴力統治宇宙,以暴製暴對鐵達尼亞來說輕而易舉,然而隻有庸才才會自找不必要的麻煩,任何組織都一樣。因此哲力胥傳法拉入內相談。


    多納德·法拉則帶來意外的消息,“流星旗軍”內部分裂,出現要求歸順鐵達尼亞一派,這群人表示希望協助哲力胥公爵。


    哲力胥笑道:


    “鐵達尼亞沒有必要與流星旗軍這般小卒合作,他們也未兔太自抬身價了吧。”


    “恕屬下直言,公爵大人。”


    法拉恭敬卻不逢迎地提出反論。


    “流星旗軍向來反抗鐵達尼亞,這已是全字宙皆知的事實,若是能使流星旗軍歸順,將令全宇宙為鐵達尼亞的威武咋舌,您不如此認為嗎?”


    “晤嗯……”


    “而且這次可以不費一兵一卒以和戰手段令流星旗軍臣服,如此一來,哲力胥公爵大人的政治手腕將得到正麵評價。”


    政治手腕一語撩動了哲力胥的心思,若是他想成為鐵達尼亞的總帥,在武功方麵的成就自然無可非議,然而連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的弱點就是他在政治與外交上累積的經驗與功績少得可憐,就這一點與亞曆亞伯特或褚士朗比較起來,他實在遜色太多了。若能不戰而收服大半的流星旗軍可是不小的利點,不過哲力胥向法拉提出以下的條件。


    “告訴那群準備投降的人,真有心投效鐵達尼亞的話,就帶十個反對歸順者的屍體前來,你聽清楚了沒?”


    “不能活捉嗎?”


    “我得讓方修利活著回去見我母親,其他雜碎就沒這必要,要是歸順派不服這個條件,我就隻有毀了他們。”


    法拉不再反駁,隻有默默行禮。哲力胥並不笨,擁有英雄氣概才會如此反應。法拉並非哲力胥的私人家臣,沒有義務再做任何忠告。


    “對方的反應大致在預料之中,就按照當初的計劃進行。”


    聽到哲力胥·鐵達尼亞的回應之後,李博士向“正直老人”號的同誌如此宣布。他是透過法拉得知哲力胥的反應,法拉不是李博士的同誌,隻是中了流星旗軍歸順這個餌食的計策,李博士的人脈地下莖分布廣泛,觸手伸及鐵達尼亞的基層組織與地方機構。


    “哲力胥要求看到流星旗軍幹部們的腦袋,看來野蠻卻不容小覷。”


    “這一開始也在你的計算之內嗎?李博士。”


    米蘭達確認道,這個當不成教授的海盜刹時漾出調皮的嘴臉,很快又恢複原狀幹咳了一聲後仰望天花板,一旁的卡基米爾船長則麵露微笑,像是在看著自己倔強的弟弟。這時李博士又改變話題。


    “接著呢,我們既然借用了流星旗軍的名義,總有必要向他們打個招呼。”


    流星旗軍在巴格休惑星上公開擁有數個根據地,隻是沒有掛上招牌罷了。李博士雖為受排擠的非主流派,但仍是流星旗軍的幹部,也有資格出席並召集幹部會議。於是李博土行使他應有的正當權利,立即邀請了六十五名幹部,而在層層考量下,他也需要做好基本的表麵工夫。


    對米蘭達、卡基米爾船長、麥佛迪、巴傑斯、華倫柯夫以及亞姆傑卡爾等人各自下過指示後,李博士便獨自前往流星旗軍其中一處根據地。那是一個位於商業鬧區一隅的俱樂部,距離花街拉托魯徒步隻要三分鍾,如果地點太偏僻出門也不方便,同時很容易遭到敵人攻擊,這種說法實在荒謬。


    “李博士的意見很對,卻缺乏說服力。”


    這句評語連當事人也不得不承認,也因此到最後李博士離開了流星旗軍,他的才能與理想並未在流星旗軍內部得到發揮。流星旗軍正慶幸:“那家夥走了最好!”結果原已離家出走的不肖子又回來了。這個絕頂聰明,但沒有口德的不肖子並非痛改前非才浪子回頭,而是帶著炸彈回來威脅家人。


    應李博土之邀前來的流星旗軍幹部有二十人,意即有四、五人無視這次的邀請。而出席者也心不甘情不願,隻是看在李博士去世伯父的麵子上才勉強參加。但是當李博土出場發言時,他們的禮儀就被吹到一百光年以外的彼方去了。向與會者致意敬酒之後,李博士開始發表一場激烈的煽動演說,打算聯合流星旗軍全力對抗鐵達尼亞。與會者對言論的偏激與不合邏輯明白表示拒絕,李博士的表情沉了下來,變化之突然有如沸騰的熱水在兩秒內冷卻成冷塊一樣。


    “是嗎?沒有人要支持我是嗎?那就沒辦法了,我隻有采取最後的手段以維護流星旗軍之名。”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們配不上流星旗軍這響亮的名號,你們隻是一群可恥的軟腳蝦,畏懼於鐵達尼亞的威嚇,而忘卻抵抗的初衷,我要將你們從流星旗軍除名。”


    呆然望著李博士的與會者在解除驚愕的頭箍同時一同爆出哄笑。男人們的笑聲足足持續了五個樂章之久,由強轉弱之際,李博土完全不受嘲笑所傷,在


    台上以冷靜的口吻向眾人說:


    “人類總是在該笑的時候不笑,不該笑的時候反而笑個不停,算了,總比哭來得好,我明白各位的意思了,感謝各位,大家都累了吧,散會。”


    與會者以笑到無力的表情麵麵相覷,視線一轉隻見李博士離去的背影已被大門擋住。


    於是,李博士把對於流星旗軍的人情義理全拋諸仙女星雲,由反鐵達尼亞一派發動方修利的救出作戰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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