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優娜,你有夢想嗎?


    ──咦……


    ──哎呀,你不想告訴姊姊?那我倒不會強迫你說……


    ──不是的,這段互動讓我有既視感……


    ──作者有記得從前一集的原稿檔案整段複製貼上,所以不會出錯喔。


    ──看嘛,我就知道!我姊姊才不會說這種話!


    ──也對……不過,前一集我雖然曾像這樣若有深意地出現在你的夢裏,結局時卻還是遭到忽略了,在這個章節也不被當成一回事而幾乎沒戲分……


    ──不用提後麵的劇情!姊姊你是會記恨的那一型嗎!


    ──對我的存在鋪述這麽多,也出不了第三集啊?


    ──我想醒來!我在人生中從來沒有這麽想讓自己從夢裏醒過來!


    ──那我們來討論發現褐膚角色的乳頭是粉紅色時,有意見想要衝口而出卻又無法好好用言語表達的那種感覺吧。


    ──請老師不要理所當然地闖進我的夢境啦!


    ──日本人喜歡櫻花,所以隻要是櫻花色的乳頭就沒有任何問題喔。


    ──不要強加刻板印象在整個民族身上啦!夠了,所有人散場!就地解散!解散!


    *


    「解散啦啊啊!」


    「解散什麽啊,沙優娜?」


    「…………咦?」


    沙優娜醒來以後,映入眼底的是師父手執教鞭的身影。雖然沙優娜的作用大致上跟幫傭差不多,有空閑的時候還是會以聽課的形式向艾達飛基學習各種知識。盡管她正在學習──


    「居然在我眼前打瞌睡,令人難以嘉許呢。你睡眠不足嗎?」


    「呃,沒有,並不是那樣……對不起。」


    ──看來沙優娜似乎在課堂上睡著了。她畏縮似的低下頭道歉。


    「我將重話說在前……感覺你最近都不太能專心。假如有什麽煩惱的話,我是可以就能力所及的範圍陪你商量。」


    「不用,我沒事……」


    沙優娜並非缺乏熱忱。隻不過,正如艾達飛基所點出的那樣,這陣子沙優娜有欠活力是事實。


    (少了目標或目的,不管怎樣就是會鬆懈嗎……)


    「你或許累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吧。像這種時候應該來些甜食……所以嘍,我要去準備點心,麻煩你之後來飯廳。」


    「我明白了。謝謝老師。」


    艾達飛基大概是出於貼心,直接從房間離去了。


    過去的沙優娜為了複仇,才會向艾達飛基求教。關於她的那段仇恨,則是以奇妙的形式劃上了句點,因此無法稱作複仇完成。何況事到如今,她也不認為能夠完成。


    接著,沙優娜以跟失散的姊姊相會為目的,從艾達飛基身邊離去,然而這次同樣以失敗收場。她在一個人的旅程中感受到自己力不從心,便決定再度師事從於艾達飛基──


    「即使我見到了姊姊……又能怎麽樣呢?」


    想見姊姊的心意並不假。可是,沙優娜沒有後續的展望。就算見到了姊姊,就算向她盡情撒了嬌,之後自己又要如何過活呢?難不成一輩子都要讓艾達飛基關照?基於立場,那樣總不可能行得通。


    沙優娜想做的事情少之又少,目前又沒有任何一項當務之急。


    察覺這一點時,有某個疑竇就從沙優娜內心脫落了。


    「現在……先別去思考吧。畢竟又不是已經見到姊姊了──」


    先決問題應該是力圖振作。照這樣下去,對賜教的艾達飛基有失禮貌,也無助於沙優娜本身。先收拾課堂,再去吃艾達飛基做的點心吧。如此心想的沙優娜正準備起身──房裏就響起門環的叩門聲。


    「有訪客……?今天不是尤金先生要來的日子,會是委托者嗎?」


    有委托者來訪,在艾達飛基家的規矩就是要擱下手邊的事情先過去接應。沙優娜急忙前往玄關打開門。


    「來了,請問是哪位?」


    「真令我訝異。沒想到你真的待在這種窮鄉僻壤──」


    「咦……!怎麽會,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溫德莉莉絲。」


    「哥哥……!」


    *


    「容我重新問候,你好。我是賢勇者艾達飛基?奇萊夫。朋友們大多都叫我艾達,希望你可以放寬心用一樣的方式稱呼我。」


    艾達飛基爽朗地伸手。與他麵對麵的青年將天空色長發微微撥起,帶著微笑回應賢勇者的握手禮。


    「你好,賢勇者。我是『喬可思?伊歐?英格爾』──英格爾領的下任領主,同時亦為溫德莉莉絲?優娜?英格爾的親哥哥。賢勇者在外的盛名,我也耳聞已久。要說曆史暗流中自有賢勇者的蹤跡……不知道是否操之過急?」


    「這個嘛,我並不是能留下什麽成就而名列史籍的人。」


    「…………」


    「嗬……態度感受不到絲毫傲慢,我本身並不討厭你這一點。」


    沙優娜之兄──喬可思優雅地啜飲一口招待的紅茶。他總不可能純為遊山玩水而來。一旁有沙優娜緊張得說不出半句話,而艾達飛基將話題繼續談下去。


    「那麽,喬兄今日來訪所為何事?」


    「啊,我差點忘了。不過在談那些之前,我希望能先表示謝意。賢勇者,我的妹妹──溫德莉莉絲受了你的照顧,對此,我身為兄長要由衷感謝你。此刻我妹妹還能夠像這樣健朗而平安,無非全是你的功勞。我誠摯感激。」


    喬可思深深低頭,從懷裏取出一隻小盒子。艾達飛基收下以後,就照著吩咐打開那隻小盒子。當中擺著好幾顆打磨完成後應該沒過多久的珠寶。


    「你有貢獻,那則是我付出的謝禮。希望你能毫無顧慮地收下。」


    「唔嗯,這些寶石的品質都相當上乘,感覺有許多用途。」


    「這是以我國采掘得來的礦石加工而成。」


    「但是──我不能收。很抱歉,除了正當取得的委托酬勞,我謝絕收受金錢財物。」


    「雖然這並非委托,名義上仍屬正當吧?」


    「最近媒體對這種台麵下的金錢往來或利益勾結都盯得很緊。再說我也怕財務審查~」


    「……老師又在隨口瞎掰……」


    吐槽的沙優娜嘀咕一句,話語中卻毫無銳氣。艾達飛基的說詞本來就意味不明,然而其意誌並未改變。艾達飛基將珠寶盒交還給喬可思,喬可思閉眼思索一會兒,最後把退回來的珠寶盒又收進懷裏。


    「倘若那是你的意誌,我便不會強人所難。失禮了。」


    「感謝。畢竟我確實收到了你的心意。」


    「……那麽,我可以進入正題了嗎?」


    「請說。」


    艾達飛基一催促,喬可思就眯細眼睛。其銳利目光的前方──有沙優娜在那裏。


    「我就直話直說了。希望你將溫德莉莉絲還來。」


    「……唔!」


    當哥哥專程親臨這個家時,沙優娜就隱約猜到他要說什麽了。可以的話,她希望自己沒有猜中,然而事與願違的是負麵猜測往往都會成真。


    沙優娜倒抽一口氣,反觀艾達飛基則微微偏頭提出疑問。


    「『還』這個字,不知道該作何解?恕我失禮,喬兄。我並不記得自己有奪走她。詳細經過省去不談,但她會待在這裏是出於自由意誌。」


    「你跟溫德莉莉絲有師徒關係這一點,我也都事先調查過了。既然如此,我總不能未經你的允許,就直接把拜師為徒的沙優娜帶回去。」


    「那同樣有些許誤解存在。我雖是她的師父,不過這是因為她希望而成立的關係。反過來說,若是她不希望,這層關係隨時都會終止。假如喬兄想要帶她回去,大可不必介意我,隻要說服她本人就好。」


    「……唔嗯,看來你與我妹妹的師徒關係,跟我想像的師徒關係有所差異。不過我明白了。原本我以為要說服你會是最大難關,這樣正好。」


    喬可思的話鋒就此完全集中到沙優娜一個人身上。不過,艾達飛基會這麽做回應,也是沙優娜無形中早已知道的事。


    因為艾達飛基對「自由」有著明確的信念。


    「那麽──溫德莉莉絲,我先問你吧。你要如何選擇?」


    「我、我不要!我不想回去!」


    「不,我不是問你那個。我是指自己講話的模式。你要選王子模式?還是哥哥模式呢?當著賢勇者麵前,我總不好一碰麵就用哥哥模式。你選吧。」


    「我似乎聽見了什麽陌生的模式。」


    「麻煩哥哥用王子模式講話!」


    「咦~?許久沒有碰麵,我用哥哥模式會不會比較好?你說是吧?瞧,賢勇者也一臉期待地看著我們喔?何不讓他見識一下呢,我心愛的妹妹。」


    「沙優娜,為師務必要見識見識。」


    「我不要!家醜會外揚啦!」


    「雖說你所謂的家醜已經稍稍現出跡象了。」


    「呼……我這妹妹真是頑固。不過之後我還是會切換喔?哥哥可是認真的喔?」


    風向似乎變了。喬可思原本想秀出深不可測的潛能,卻因為沙優娜知情而予以避免了。艾達飛基顯得一臉遺憾。


    「不說那些了!哥哥,為什麽我必須回去呢!當時──在我準備逃離祖國時,哥哥應該囑咐過我!」


    「咦?我當時是怎麽說的呢,小親親?」


    「陣陣來臨了呢。切換模式的浪潮。」


    「哥哥!你要忍耐!你說過,在祖國重建之日到來以前,我不需要回去!你千真萬確地用百分百認真的語氣鄭重囑咐過我!」


    在這裏先對沙優娜的身世做個說明──她的祖國英格爾聖王國,被強國雷歐斯泰普王國以武力強行並吞了。在那般情勢中,雷歐斯泰普之王塞可士(喜歡扮嬰兒的那家夥)就下達命令,要身為英格爾公主的沙優娜……也就是溫德莉莉絲,還有其姊伊琉馨嫁他為妻。


    可是伊琉馨因而袒護了妹妹,自己率先嫁給塞可士,這段期間沙優娜則透過父王與喬可思的安排出逃。於是沙優娜在遠方知交庇護下過了一段銷聲匿跡的日子,藏於她小小胸脯裏的複仇心卻始終未歇,最後她便為了拜賢勇者為師而貿然踏上旅途。


    以上情節都在前一集的最終話提到過,大家各自找出來溫習好嗎?


    「『基本上搞笑小說需要這種設定嗎?至今我仍感到疑惑不已』……弄好了。」


    「老師你在做什麽!」


    「閑著也是閑著,我打算來一段家庭用的旁白。接下來要把這放進烤箱。」


    「什麽叫家庭用的旁白!那是跟烤餅乾一樣可以進烤箱烘焙的東西嗎!」


    談到沙優娜的背景,艾達飛基必然就會置身事外。因此身為主角卻無事可做的他忍不住烤起旁白也是難免。


    氣氛變得較為快活,喬可思也跟著笑逐顏開。


    「現在正是為了重建祖國,才需要你回去──溫德莉莉絲。」


    不料話鋒被刻意一轉,改走嚴肅路線。為人兄長的他毅然正色如此說道。


    「冷暖落差這麽大會感冒啦……!為、為什麽需要我呢?」


    「有親事。某泱泱大國提出了與你結親的事宜。該國是少數能與我們的仇敵雷歐斯泰普平起平坐的國家。我們英格爾領──不,英格爾聖王國將藉由這樁婚姻深化兩國間的關係,並在獲得穩固的靠山後達成獨立喲。」


    「語尾現出原形了!」


    「原來如此。在英格爾王室中,未婚女子確實就隻有沙優娜。這算是所謂的政治婚姻,但你們本來不是因為排斥跟雷歐斯泰普的政治聯姻,才讓她潛逃國外的嗎?」


    「我怎會把自己可愛的妹妹獻給貪色之王塞可士?然而,這次親事是由足以信賴的國家提出的。溫德莉莉絲生為王室成員,也有遲早要為國出嫁的覺悟才對。之前我給予妹妹的,不過是緩衝的時間而已。」


    「怎麽會……」


    「更何況──父親和母親也都想見你。不管怎麽樣,你都該先回國一趟。」


    喬可思斬釘截鐵地斷言,彷佛表示事情就談到這裏為止。


    沙優娜對於自己的身世與肩負的職責,也自認有大概的了解。隻是,她以為那一天會在更久以後才到來,屬於怎麽設想都無法觸及的遙遠未來,卻突然出現於此時此地。她不可能在一瞬間就做下決斷。


    正因如此,沙優娜看向老師。帶著一副好似在央求,也好似在祈禱的表情。


    「──你必須自己決定,沙優娜。這項選擇,不容你委由他人做主。」


    「…………!」


    狀似絕情的語氣讓沙優娜全身僵住。可是,在她的腦海某處,也能理解艾達飛基說的話正確無誤。這並不是艾達飛基的問題,而是沙優娜自己的問題。有權做決定的並非他人而是自己,還有親哥哥喬可思。


    沙優娜也知道哥哥正為了重建祖國而竭盡心力。她還知道即使在遭到強國吞並的狀況下,哥哥仍不屈不撓地一直在麵對難題。這次兄妹相見的事實,更絕對不容忽視。事態應該已經急迫到必須找回逃亡國外的妹妹,並將她納入政治考量當中了。


    她能給出的答覆,勢必隻有一種。


    「…………我明白了。」


    「溫德莉莉絲──謝謝你。父親與母親也會感到欣慰的。」


    「不、不過!我隻是答應回去而已!呃,要不要接受婚事,我還完全沒有頭緒……!」


    「沒關係。那麽,我快要忍耐不住了。絲絲小親親,讓我解放好嗎?」


    「……請隨意。」


    「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來香一個,絲絲小親親,你好可愛喲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葛格一直見不到你,寂寞得都快要瘋掉掉惹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整個人變了樣的喬可思抱緊沙優娜,還直接把她捧起來繞圈圈。大概是理性潰堤了,口水正從他嘴裏像瀑布一樣盈湧而下。


    「絲絲小親親……指的是?」


    「這個人──從以前──一直都是這樣──叫我的──」


    因為對方力道太猛,被捧起來繞圈的沙優娜幾乎是懸空在旋轉,然而做出這種行為的是哥哥而非外人,狀似見怪不怪的她顯得有幾分冷靜。


    「所以你是姊控,而喬兄就是妹控嘍?」


    「欸欸欸,賢勇者!我妹妹超可愛的吧!你可以替她打分數喔!」


    「嗯~……放寬標準的話,大概可以給到四十八分吧。」


    「好棒喔,絲絲小親親!你在滿分四十八分裏得到四十八分喲!」


    「居然是必勝的接話方式!」


    喬可思似乎會視狀況與心情,將身為英格爾聖王國嗣子的王子模式,與純屬沙優娜兄長的哥哥模式分開來運用。沙優娜被他摸頭摸得頭發都變成一團亂。


    「這麽說來,喬兄。到這裏必須通過危險的樹海,這次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嗯?喔,我雇了一名護衛。這麽說來,我一直讓他在外頭等著呢……絲絲小親親,那我們差不多可以回國了吧?還是你要跟葛格一起洗澡澡?」


    「我不要跟哥哥一起洗。」


    「你看,賢勇者!我妹妹在害羞耶!可愛度簡直可比古巴的至寶!」


    「為什麽哥哥形容可愛要用弗雷德裏奇?塞佩達選手來舉例!」


    「因為兩邊笑容都很可愛啊。」


    那到底算不算讚美並不好說,總之沙優娜決定回國了。


    她收拾好行李,來到屋外以後,就發現有個男子杵在那裏枯等。


    「……咦?尤金先生?」


    「喲,你還真慢耶。」


    「尤金!這一集近七成的章節你都有登場,難道你還有戲分嗎!」


    「咱從頭到尾都要亮相啦……!話說那種事不重要吧?」


    「他偶爾會來我國行商。由於這名商人表示自己對身手也小有信心,這一次我才委托他擔任護衛。」


    看來艾達飛基和沙優娜的情報,是透過尤金傳到喬可思耳裏的。尤金在旅程中都會順口散播賢勇者的情報,雖然他應該別無用意,但或許也構成了喬可思像這樣拜訪的遠因之一。


    「阿基!咱沒有聽喬可思王子提到太多細節就是了。不過這樣好嗎?」


    「問題並非好或不好。畢竟這是她做的選擇。」


    「可是啊……那丫頭要回國了吧?感覺你目送她都沒有什麽表示。」


    艾達飛基並沒有要務得去英格爾領處理,因此就隻有送兄妹倆到屋外而已。對此尤金怪罪了幾句,艾達飛基卻跟往常一樣擺著若無其事的臉孔。他大概沒有特別的想法吧。尤金猜不透好友真正的心思,便放棄多說什麽了。


    「賢勇者,借一步說話。」


    「怎麽了嗎?」


    喬可思湊到艾達飛基身邊,還遞了東西給他。


    一旁看著的尤金則臉色消沉地想為沙優娜打氣。


    「呃~雖然咱並沒有什麽立場對你的家庭問題說話……」


    「那就不用多說什麽啊。因為這是我個人的問題。」


    「有夠不可愛的……真是的,咱實在不曉得該怎麽說你們這對師徒……」


    三人就這樣一路朝英格爾領啟程而去。至於獨自目送他們的賢勇者內心在想著什麽,他的好友與徒弟都全然不知。


    *


    堪稱英格爾聖王國象徵的聖王城,在已遭吞並的現今仍受到運用。盡管政治方麵的實權都讓雷歐斯泰普掌控在手,英格爾王室的影響力依舊強大。聖王城這地方對於沙優娜而言,可以稱作思念的老家,回來久違的故鄉到底還是點滴在心頭。不過,考慮到等在後頭的事情,她並不能敞開心胸慶幸。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久未拜候了。長年在外的溫德莉莉絲今已回城。」


    「噢噢,溫德莉莉絲……」


    「歡迎你回來……!」


    名義上雖然成為了領主,原為國王的父親以及身為其妃的母親,都將沙優娜緊擁入懷。雙親眼中盈滿大顆淚珠,羞赧與愧疚的情緒在沙優娜內心猛打轉。另一方麵,尤金遠遠望著那幕光景,身旁還有喬可思跟他站在一塊兒。


    「因為就連一封家書都沒收到,別看我父母那樣,其實內心一直在擔心溫德莉莉絲。以往他們都盡量不表現在臉上,但目睹到她本人似乎就把持不住了。」


    「你妹妹是老麽對吧?很能看得出來她是在周遭關愛嗬護下長大的。」


    「哈哈哈。掌上明珠正是用來形容她。我妹妹實在很可愛喔。」


    (畢竟這丫頭以前簡直就是不得了的怪物嘛……)


    被年幼沙優娜痛扁的記憶在腦海複蘇,尤金大大搖了搖頭。


    「話說回來,行商人。你可曾經聽聞『伊琉馨?優諾?英格爾』的消息?」


    「呃,有……多多少少。」


    「那是我的雙胞胎姊姊。她同樣連一封家書都沒有寄。印象中,根據你收集到的情報,溫德莉莉絲曾想去找伊琉馨對吧?」


    「是啊。咱不清楚那段期間的詳情,但她似乎沒有找到對方。」


    「這樣啊。絲絲小親親都隻跟她撒嬌,真讓人生氣氣……!」


    「咦?」


    「感謝你的助力。我特別準備了客房,今晚你可以留在城裏過夜。」


    「啊,多謝……」


    總覺得這家夥也不太正常耶──尤金心想。不過對方是重要的生意客戶,因此他並沒有說出口。原本尤金還想多守望沙優娜一會兒,但是喬可思召來女仆帶他到客房,尤金便從現場離去。


    「對了,溫德莉莉絲。你聽喬可思提過成親一事了嗎?」


    「親愛的,溫德莉莉絲長途跋涉已經累了,那件事就先……」


    「不會,我聽哥哥說過了。詳情等安頓下來再談,他是這麽交代的。」


    「這樣啊、這樣啊!哎,這樁親事對你還有我們都是件美事啊!不過,確實看得出你今天累了!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談!」


    「有沒有想吃什麽?城裏可以為你準備任何東西。」


    「我……沒有特別想吃的。跟兩位一樣就好。」


    後來,時間在轉眼間便過去了。


    洗去旅途的髒汙、換上禮服、與家人一同用餐、跟久未見麵的仆人們歡談,於是在回到自己房間時,沙優娜已經累得筋疲力盡。


    「……身體好沉重……必須換衣服才行,可是就這樣睡吧……」


    沙優娜倒在附有天篷的大床上,隻是稍稍閉眼,便立刻陷入沉眠。


    懷念的個人房間,跟之前在艾達飛基家住的房間一樣,床鋪都有自己的氣味。


    *


    ──姊姊,你為什麽會叫人家沙優娜呢?


    ──之前曾經說過吧?那是你還很小很小的時候的事了,不過當時你每到晚上都會哭喔。所以我就戲謔地管你叫沙優娜了。因為你的中間名剛好是『優娜』,所以我還滿中意自己取的這個綽號。


    ──那我記得。不過,我想問的是,沙優娜這個名字有什麽含意呢?


    ──嗯~……這是秘密。還不能告訴你。


    ──咦!請告訴我嘛!


    ──不行~對了,等你晚上一個人睡覺時也不會哭,我就告訴你。


    ──我、我才沒有哭!人家才沒有那麽幼稚!


    ──是嗎?你睡的枕頭常常在洗之前就是濕的,之前女仆邊笑邊聊著這件事呢。


    ──唔……


    ──你是不是每到晚上,還是會忍不住哭出來呢?


    ──偶爾……而已。有的時候,我會忽然想到悲傷的事情……


    ──什麽樣的事情?


    ──我會想到,假如姊姊去了某個很遠的地方要怎麽辦。然後,想到姊姊再也不能跟我一起生活就……


    ──眼淚就止不住?


    ──……對。


    ──我問你喔,沙優娜。你聽過這樣的說法嗎?


    ──什麽說法?


    ──西洋的榮武威女優會用吸氣聲代替嬌喘,好像是因為民族性喔?


    ──正經戲撐到這裏就沒了!為什麽!


    ──據說是因為這樣比較好收尾之類的關係……


    ──誰管他啊!這是最終話耶,最終話!至少這一次我希望夢境能規規矩矩地結束!


    ──冷靜想想,要歸類的話,像我們這種奇幻小說角色都可以稱作西洋的榮武威女優,所以在親熱時一樣會用吸氣聲代替嬌喘對不對?


    ──我受夠了!我的姊姊才不是這樣!這是披著姊姊外皮的變態大叔!大叔給我滾!變態也給我滾!統統給我滾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唔、唔唔唔唔…………啊!」


    醒來的沙優娜發現自己正滂沱落淚。她做了煎熬的夢,也記得夢裏的內容,但是卻不願多回想,隻希望盡快淡忘。


    「喲。你的睡臉好像痛苦得命都要沒了,沒事吧?」


    「……咦?啊,尤金先生……?」


    明明是大半夜,不知怎麽地尤金卻在房間裏,沙優娜因而不知所措。她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並且盡可能保持平時的語氣問:


    「你、你是趁夜來當采花賊的嗎……?我要叫人嘍……!」


    「哈哈!你叫叫看啊。反正咱會搶先把你做掉。」


    「原來是暗殺嗎!」


    「開玩笑的啦。咱的出身算不上太好,在貴賓用的客房久久無法入睡,所以才想過來玩玩。要是公主閑著就能聊聊天。」


    「你叫我公主……請不要這樣。用往常的稱呼就好。」


    「總不能那麽輕慢吧?正所謂佛要金裝,人要衣裝。」


    身穿純白禮服的沙優娜,好歹也有符合公主頭銜的外表。甚至可以說事到如今,尤金才總算認同沙優娜真的是公主。


    「咦……?尤金先生,你該不會把我視為攻略的對象……?」


    「這個嘛,咱喜歡你跟喜歡阿耀差不多耶?」


    「跟蟲子有得比嗎!」


    在沙優娜的心中,耀瑟勒快瑟勒排在與蟲子同等級。實際上,尤金把耀瑟勒快瑟勒當成重視的好朋友之一,沙優娜卻沒有聽懂他的語意。


    「咱在想,你是不是有什麽煩惱?不嫌棄的話,咱免費聽你訴苦。」


    「…………都沒有人肯站在我這一邊。父母、哥哥,還有那些仆人,全都不在意我的意願。而且,連老師對我都是那種態度。」


    之前提到的親事若進展順利,英格爾領就可以朝著獨立邁進一大步。沙優娜則是為此才被叫回來。無關她的意願,這座城裏所有人都希望親事平安談成。可是,他們的願望並非沙優娜的本意。


    尤金依然坐在椅子上,還翹起腿詢問一句:「所以呢?」


    「我、我才不想……!我才不想結婚!」


    「話雖然這麽說,但將來你總得結婚才行吧?既然有公主的身分。」


    「這點我曉得……可是!可是我現在還不想……!」


    沙優娜還不想思考結婚的事情,想保持自由之身。沙優娜明白那是自己的任性,進而如此吐露心聲並且低下頭。一回神,眼淚又湧了出來。這裏明明是故鄉,卻讓自己覺得是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待在沒有任何一個人能依靠的環境,無論是何處都會覺得像敵陣。


    「那你想怎麽辦?」


    「……我無可奈何。從一開始,我就放棄了。對不起,請忘了我說過的話。」


    「唉……咱從出發前就在想,丫頭……至今以來,你都在阿基身邊學了些什麽啊?」


    「咦?」


    沙優娜聽到尤金露骨地歎氣,於是抬起臉龐。


    臉色十分不耐煩的尤金像在瞪人一樣地看著沙優娜。


    「至少那家夥就不會像這樣任人擺布。假如你是他的徒弟,起碼要懂得這一點道理,也應該學進了心裏才對。不樂意就要明講不樂意,要是講完還有人敢逼你,大可反咬一口讓對方知道會痛,賢勇者的處事之道不就是如此?」


    「可是,老師又不在這裏……」


    「有咱在吧?丫頭,你聽好了。沒人跟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的話就用錢買。」


    「咦?用錢……?」


    「咱是生意人,收了費用就會替你撐腰。咱可以將你的親事徹頭徹尾地搞砸,再陪你回阿基那裏喔。這麽一來便統統搞定啦!」


    「太、太胡來了啦……再說那樣做的話,尤金先生在這個國家的立場就……」


    「少在那裏囉哩囉嗦!像這種寒酸的小國,咱隨時要斷絕往來都不成問題啦!」


    尤金本身也還希望就近看那對師徒相處。換句話說,這是傲嬌繞了一大圈在提供協助。尤金略顯難為情地逼問沙優娜:


    「你現在就給咱做決定。說清楚,到底要不要拚!」


    「…………我……我要拚。尤金先生,我決定──要搞砸自己的親事!」


    「好~說得不賴。那我們馬上來開作戰會議。」


    其眼裏已經沒有淚水。這時候的她並非英格爾的公主溫德莉莉絲──而是以賢勇者之徒沙優娜的身分,決意要讓自己的親事告吹。


    而熱心的行商人看著沙優娜,在腦裏估算起跟英格爾領斷絕往來會造成的莫大損失,不過想想也都無所謂了,他便笑了出來──


    *


    「深夜中叨擾,在此先向你賠個不是,喬兄。」


    「厲害。原來你還能辦到這種伎倆啊?」


    在靜悄悄的房間裏,突然現身的是理應待在本身住處的艾達飛基。訪客突然來到,盡管喬可思訝異地微微挑眉,卻還是不慌不忙地予以迎接。他說:「坐。」艾達飛基就拉椅子坐了下來。


    「這隻有在我一個人時才能施展,而且耗力甚钜,因此我並不常使用。重要的是,喬兄明明有事委托,卻要特意單獨找我過來,可否請教其中理由?」


    從艾達飛基的住處啟程之前,喬可思拿了一封信給艾達飛基。信裏頭隻寫到他想要委托賢勇者,所以希望能單獨密會的要旨。


    「當然可以。不過,麻煩讓我先談一小段往事。」


    「這我不介意。」


    「抱歉。想必你也知情,我與姊姊伊琉馨是國王前妻產下的兒女,與現任王妃並無血緣關係。然後現任王妃所生的女兒溫德莉莉絲,與我們姊弟就隻有一半的血緣關係。所以呢,我在妹妹剛出生的時候,怎麽樣也無法喜歡後母與她的小孩,而姊姊也是。因為我們認同的母親已經不在了。憑我們當時的年紀,還沒辦法無條件接受有人坐到那空下的母親之位。」


    「唔嗯,從現在的你根本想像不了。」


    王位繼承權是歸第一王子喬可思所有,因此這不成問題,但後母所生的孩子若是男兒,風波應該就會隨之而生。


    「是啊。至於我姊姊呢,甚至還為此取了沙優娜這個小名。她似乎無論怎麽樣都不想用溫德莉莉絲的名字來稱呼小妹,那應該是她內心抵抗的形式之一。」


    「對我而言倒是個叫習慣的名字。」


    「我不太記得取名的由來,但是那個小名似乎有暗貶之意在。不過,既然後來變成了帶有感情的稱呼,以結果看來感覺是好的。」


    「原本與沙優娜疏遠的你們會接受她,理由是什麽?」


    「……說起來,那應該是發生在她剛學會一個人走路的時候。父母因為有事不在城裏,我和姊姊就負責照顧她。當時,走在庭院的她跌倒了,還痛得哇哇大哭。我們姊弟倆設法哄她安靜下來……於是,她叫了我一聲『葛格』。當時我就領悟到了,在這個女孩眼中看見的世界裏,我和姊姊是無可取代的家人……我們是她絕無僅有的兄姊。有沒有血緣相係,都跟被生下來的小孩毫無關係。如此領悟的那一瞬間,她在我眼中就變得十分令人憐愛。我甚至覺得她正是上天派遣到世間的天使,後來就……嗯啊!」


    往事回顧到最後,喬可思自己有了感觸。雖然就結果來說,幼時的沙優娜被寵成不得了的怪物,艾達飛基卻刻意裝成什麽都不知情。


    「我也覺得她很惹人憐愛。」


    何止如此,艾達飛基還拍起馬屁。現在要拍正是時候。


    嗬嗬──喬可思溫柔地微笑,看來馬屁拍到了心坎裏。


    「我曉得。所以我才像這樣找你過來。賢勇者,我希望自己如此鍾愛的溫德莉莉絲能獲得幸福。無關國家及立場,我希望她可以掌握屬於自己的幸福。何況若要說真心話,我絲毫不想讓她出嫁。」


    話說完,喬可思打開房間裏的衣櫃,當中收著好幾件女性用的華美禮服。喬可思挑都不挑就拿出一件禮服,攤開來秀給艾達飛基看。


    「很棒的禮服吧?每件都是我讓國內頂尖裁縫製作的一級品。」


    (是他將來為了送給沙優娜才準備的一係列禮服嗎?)


    「──這是我在穿的禮服。」


    「哎呀……風向突然轉變,還刮起了龍卷風。」


    原本感傷的氣氛一瞬間不知道去了哪裏。


    喬可思急忙脫起目前穿的衣服。


    「這件事說來不足為奇──」


    穿上禮服的喬可思當場轉了一圈,提裙叉腿落落大方地擺出姿勢。這是名為屈膝禮curtsy的行禮方式。


    「──我隻能對換上女裝的自己硬到射。」


    「離奇古怪會不會才是正確的形容?」


    「啊啊……今夜的我也一樣美麗……我妹妹若是天使,我便是快樂天使!快樂天!」


    喬可思一邊望著穿衣鏡,一邊陶醉於自己的模樣。在場隻有喬可思與艾達飛基兩個人,而喬可思毫不保留地展現自身潛能,因此艾達飛基不得不站到吐槽的一方。這對艾達飛基來說是緊急狀況。


    「賢勇者,我一直都在思考。思考究竟該怎麽做,才能讓一切圓滿收場。」


    下半身勃然英挺的喬可思將想法娓娓道來。


    「要讓溫德莉莉絲跟父母相見團聚,還要保住她的自由,更要和提親的國家將結親之事順利辦妥,讓我國實現獨立。想將這一切都化為可能,方法無他──」


    「不要……!我、我才不想負責吐槽……!」


    「──就是由我親自出嫁……!」


    「化妝請交給我包辦,我的公主大人。」


    艾達飛基不到一秒就順了對方的意。他沒有站在耍寶的對立麵,而是選擇一起瞎攪和。


    雙方不分先後地伸手緊緊交握。


    「感恩,賢勇者大人。我從當初就篤定你能理解。」


    「那我們立刻來擬訂計畫吧。計畫名稱就叫『比安卡芙蘿拉』。」


    「了解黛波菈!」


    其眼裏浮現有如熊熊火焰般的意誌。這時候的他並非英格爾的王子喬可思──而是以溫德莉莉絲之兄的身分,決意要讓妹妹的親事毀於一旦。


    賢勇者望著喬可思,在跟對方商量報酬的同時心想:事情好像變得頗有意思了呢。於是他笑了出來──


    *


    兩國王室成員會晤將以相親的形式進行。地點定在英格爾聖王城,因此沙優娜並不需要動身前往他處。今天即為會晤的日子,沙優娜已經梳妝打扮完畢,正在等候廳待命。


    「話說回來……連對方長什麽樣都不曉得就要相親,咱認為這事還真奇怪耶。」


    由於是王室成員相見,警備體製布署森嚴。經沙優娜強行要求而成為直屬護衛的尤金,一派輕鬆地朝著全身緊繃的沙優娜搭話。


    「據、據說來不及準備相親照。」


    「對方是美蘇基王國的蒲泰繆王子對吧?來訪的還真是泱泱大國的王儲。」


    「不過,無論來了什麽樣的人物……我們要采取的行動都不會變。」


    「就是這麽回事。」


    這個日子來臨之前,他們倆一直都在暗中準備。之後要做的,就是在國與國內情交錯的重要場合上弄個天翻地覆而已。


    「溫德莉莉絲,我們差不多該走嘍?準備好了嗎?」


    「是、是的!父親大人!」


    「那邊的男護衛,我問你,你有沒有看見喬可思?」


    「小的負責保護公主,因此並沒有顧及王子殿下……」


    「這樣啊。都這個時候了,不知道他跑去哪裏……」


    喬可思不見人影,沙優娜的母親正在找他。被問到的尤金也發現這麽說來,今天一次也沒有看見他的蹤跡。


    (倒不如說,那個王子最近都沒有露麵耶。)


    大概是公務繁忙至極吧。然而相親即將開始,沒有空閑多做思考──


    「對方還沒出現嗎?」


    「據說是準備需要花時間……」


    「連相親照都張羅不到,實在失禮呢。」


    「關於那方麵已經火速派人去催討了,懇請陛下息怒……」


    美蘇基王國的人至今仍未現身,沙優娜的父親便語帶焦躁地詢問。


    一旁看著的沙優娜「呼」地歎了口氣。


    「……如果相親就這樣中止多好……」


    「不可能吧?」


    「說得也是……」


    後來又間隔了幾分鍾,會場的門終於打開。總算到了這個時刻。美蘇基王國的人應該要出現了。


    沙優娜咽下口水、端正儀態。


    「──我對這場相親有意見!」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然而,門後出現的是──化了大濃妝,而且身穿新娘禮服的神秘美女,還有跟隨在旁的賢勇者。不用說,那名美女正是喬可思。


    光看外表倒還像女性,不過硬裝出來的假音無非就是發自男人的嗓門。


    「哥、哥哥!這是在做什麽!你全身上下是怎麽回事!」


    「阿基,你在搞什麽啊!」


    沙優娜忍不住驚叫出聲,反觀喬可思則對她拋了個媚眼。


    另一方麵,艾達飛基默默對尤金豎起中指。


    「信不信咱幹掉你!」


    「喬、喬可思……那、那身裝扮是怎麽回事……?」


    「我還納悶怎麽沒看見你這孩子,結果竟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父親、母親,請你們冷靜。關於這次的親事,我願以準新娘的身分參加。」


    「別胡扯!你講的話根本莫名其妙!」


    狀況實在讓人一頭霧水,沙優娜的父親也大為光火。可是,喬可思將他的話當耳邊風。


    「隻要看了我的打扮──你們就能理解當中的所有用意才對。」


    「…………巨乳嗎……!」


    「親愛的!別跟著說傻話!」


    喬可思胸前大概塞著填充物,墊成了隔著新娘禮服也能展現魄力的雙峰。混亂到最後,沙優娜的父親盯著假巨乳,露出有所理解的臉色。沙優娜的母親幾近發飆地用力戳了戳丈夫的側腹部。


    尤金一麵看著那出家庭搞笑劇,一麵沒好氣地瞥向艾達飛基小聲說:


    「咱說啊,那不叫準新娘,根本都穿成新娘的模樣了吧?」


    「是我幫過頭了★」


    「我就知道是老師在背後指揮……!」


    艾達飛基絲毫不顯慚愧。沙優娜還有尤金根本連他來到英格爾一事都不知道,也就不曉得該擺什麽表情才好。


    然而看待意外也有許多種方式。尤金把手湊在嘴邊說:


    「呃,不過這或許是個機會,丫頭。」


    「說得對……老師八成也想做跟我們類似的事情……」


    艾達飛基來到這裏,就表示這場相親不會正常進行。


    對原本就想搞砸這場相親的兩人來說,這或許等於多了一支意料外的援軍。


    「對了,溫德莉莉絲。」


    當喬可思還在跟父母爭執些什麽時,他突然朝妹妹搭話。


    「什麽事,哥哥?」


    「──我絕對不會輸給自己的妹妹……!」


    「你哥自認已經站上競爭的舞台了嗎!」


    或許他們到底是來攪局的敵軍──


    「喂,阿基。結果你在打什麽主意啊,給咱說明清楚!」


    「說明什麽?喬兄身為英格爾王室的血親,參與這樁親事有憑有據啊。我隻是個隨從。何況沙優娜,你本來打算不情不願地跟對方成婚吧?但是不要緊。隻要交給我們,你就不必違背意願出嫁了。」


    「唔……!」


    「老師,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


    自己已經規劃要搞砸親事,沙優娜卻無法當場挑明這一點。


    事到如今,艾達飛基那邊與沙優娜這邊的盤算不謀而合。現在已經沒時間讓雙方商量聯手,艾達飛基便回到喬可思的身邊。


    再說到喬可思,他露出自信的笑容站在沙優娜麵前。


    「父母都願意認同了。這麽一來,我也能在新娘比賽中風光出場……!」


    「請不要擅自把相親改成比賽,哥哥……!」


    「叫我姊姊!你可別因為臉長得可愛一點就得意!」


    「對自身扮演的角色懷有高度熱情……!」


    看來沙優娜的父母都被喬可思勸服了。


    稱王的器量似乎毫無保留地被他發揮在父母身上。


    「連本王都畏懼自己兒子的口才……說不過他……」


    「親愛的,他還說『不然大可從王室裏安排更美麗的女性參加相親』,我推翻不了那樣的主張……」


    (咱覺得這英格爾王室……一家子都怪怪的……)


    尤金感慨萬千地如此心想。


    包含沙優娜在內,這個家族的成員很可能都有毛病。


    「那麽,要成為我老公的男人長成什麽模樣呢?對方似乎還沒到,你先過去確認他的容貌,賢勇者!」


    「遵命,我的公主大人。」


    「假如不是合喜好的帥哥,我可不依!」


    「潑辣成這樣,您真有反派千金的架勢。」


    被呼來喚去的艾達飛基狀似無奈地聳了聳肩。


    「咱說你倆絕對都玩開了吧!」


    「哥哥,拜托別再演這種內心戲小劇場了……」


    不知道喬可思是演技過人,或者單純迷失自我,他打從心裏自認是一位公主,也表現得像公主。甚至連周圍仆役都逐漸身陷「奇怪,他該不會本來就是公主吧……?」的錯覺。


    艾達飛基奉主子之命,急忙將晚送來的相親照小冊子搬進房間。於是在艾達飛基的主導之下,仆役們急忙將小冊子發到所有人手上。


    「對方是一位我也聽聞過的人物,請大家務必看看其中的內容。」


    「阿基,人應該快要到了,咱覺得事到如今又何必看照片……」


    「還沒開始就被老師他們弄得一團糟啊……雖然我會看啦……」


    沙優娜和尤金都直接從艾達飛基手上接過小冊子。盡管沙優娜無絲毫意願與蒲泰繆王子結婚,起碼還是要認清對方的長相才行。


    他們倆同時翻開小冊子──


    「這是哪位!」


    「三木一馬先生。」


    「誰啦!呃,咱曉得他是誰啦!喜歡輕小說的讀者都認得就是了!」


    「你們不認識這位?三木一馬[來源請求](miki kazuma,1977年9月12日[來源請求])為日本的輕小說編輯[來源請求]、straight edge代表董事[1][來源請求]、line小說總編輯[來源請求]、egg firm非執行董事[來源請求]。德島縣出身[2],上智大學理工學院物理學係畢業[來源請求]的大人物。」


    「充滿維基感的複製文!」


    「因為有稍作更動,所以除了他是德島縣人之外,沒一項情報是確切的啦!」


    「請你們稱他為德島縣孕育的奇跡之子。」


    「別說了!」


    「對方根本不認識我們,像老師這樣傾全力挑釁是不行的!會吃上官司!」


    「不要緊。這已透過阿南盡力協助而獲得當事人許可了。」


    「卯足了勁想要害責編操心的強大惡意!」


    「畢竟這也在輕小說編輯的業務範圍之內啊。」


    「老師,我覺得這根本是利用責編在測試能打通多少關係嘛!」


    「這位kazuma就是要成為我夫婿的男人……看來本作銷量突破一百萬冊是指日可待了呢。」


    「等不到那一天啦!笨王子給咱安分點!靠這種笑料就能夠提升銷量的話,還不如用有象利路的名義推出三木一馬的寫真集!」


    「那也是個辦法──還有我現在是公主!」


    「講究圍巾型哥哥……!」


    「萬、萬分抱歉!好像是因為我方作業程序有誤,照片放錯了……」


    一名仆役急急忙忙將發出去的小冊子收回。相親照似乎不小心放成了別人的照片。這點看也知道。


    「就算這樣也斬不斷我們與kazuma之間的情誼──」


    「無是斬不斷的喔,老師!」


    「這部小說不在結尾把事情搞大就不肯罷休嗎!」


    由於訂正版的相親照發到了眾人手上,艾達飛基等人便重新確認蒲泰謬的長相……然而對方的相貌不值得一提。硬要說的話,就是張蠢臉罷了。


    ──之後又隔了幾分鍾,美蘇基王國的人馬總算來到現場。


    首先是由兩國國王握手對話,但沙優娜在列席者當中發現了熟麵孔。


    「咦?愛麗絲……?」


    「沙優娜姊姊!好久不見!」


    「嗯?丫頭,你認識她?」


    「是、是的。之前因為委托的關係稍微……」


    曾當過沙優娜師妹的少女愛麗絲,正朝著這邊猛揮手。而她的身邊,依然有姬騎士(笑)舒莉葉隨侍擔任護衛。


    舒莉葉見到沙優娜,也迅速低頭行禮。


    「沙優娜師姊,●●●!」


    「…………」


    「沒聽見嗎……?●●●!沙優娜師姊!●●●!●●●!●●●!」


    「那個把出版社禁詞誤當問候語的女人是怎樣?」


    「不用理她,尤金先生。因為她會變本加厲。」


    「●●●!難道沙優娜師姊的●●●已經●●●●而變得●●●又●●●了嗎……!」


    「消音的部分太多,變得像戰後的教科書一樣嘍!」


    「舒莉葉,自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在喜宴上自曝醜態太苦啦啊啊啊啊!」


    舒莉葉每次把劍戳向胯下都要鬼吼鬼叫,一旁的愛麗絲則是嫣然微笑。


    「很抱歉,舒莉葉的個性就是會在這種宴席上格外聒噪。」


    「那你為什麽要帶這樣的潑猴到現場啊。」


    「嗬嗬嗬。話說回來,本小姐一直都認為沙優娜姊姊必屬出身不凡之人,不過還真沒想到哥哥的相親對象會是沙優娜姊姊呢!」


    「我也很意外,你居然是美蘇基王國的公主……」


    舒莉葉都稱愛麗絲為公主,因此沙優娜早知道她是某國的公主,豈料就是這次來提親的國家。沙優娜固然驚訝,舒莉葉卻做了糾正。


    「不,我曾將國名說溜嘴一次,希望大家能將第十二話再重讀一遍。」


    「你帶這個人過來難保不會引發國際問題喔。」


    「丫頭,你交到的盡是些怪朋友耶……」


    「呃,請各位注意這邊。這次英格爾聖王國的公主將要與美蘇基王國的王子正式結緣,才請到貴賓們蒞臨現場──」


    當沙優娜和愛麗絲交談時,相親已經開始了。


    然而不知為何,擔任司儀的是艾達飛基。


    「──很遺憾的是,目前出現兩名準新娘希望嫁給蒲泰謬王子。還請蒲泰謬王子,乃至於美蘇基王國的諸位貴人在這次宴席上,選出一名合適的新娘。」


    「本、本王子變成有兩個新娘子可以選嗎!桃花桃花朵朵開!」


    「跟你哥相比,對方好像是個笨在不同層麵的王子……」


    「我現在重新確定自己做出的選擇沒錯了……」


    蒲泰謬王子滿麵笑容。那張臉比照片看到的還要笨十成之多。


    「那麽,就從自我介紹開始吧。首先請英格爾聖王國這一邊發言!」


    眾人的目光朝沙優娜投注而來。雖然沙優娜不知道該由誰先自我介紹,照這樣看來似乎是她先。因為如此,沙優娜低頭行禮。


    「各位好。我叫溫德莉莉絲?優娜?英格爾。」


    「沙優娜姊姊!你真迷人!」


    「臉蛋長得算可愛,不過要當本王子的新娘會嫌胸部不太夠力耶~」


    「沙優娜師姊!●●●!●●●!快回話嘛!」


    「來個人把那位發神經的女騎士攆出去!」


    尤金開口指示,然而舒莉葉的身分大概比外在表現出來得還要高貴,都沒有人敢動手。美蘇基王國那邊鬧哄哄地朝沙優娜起哄,盡管這是牽涉到國與國問題的場合,卻已經變得像新生歡迎會的調調。


    「那麽,沙優娜……唉呀,是我失禮了,溫德莉莉絲公主。請問你的興趣是?」


    「呃……我的興趣是寫日記。」


    「沒發揮作用的設定出現了!會場變得有夠冷!你別鬧了!」


    「為什麽司儀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全盤否定我啊!」


    艾達飛基對沙優娜發了一頓脾氣。看來現場對沙優娜來說根本是孤立無援。雖然那樣有那樣的方便,她心裏卻不太釋懷。


    「呃~雖然這位女主角如此無趣乏味,不過她應該也身懷某些特技才對。所以說,你有準備吧?溫德莉莉絲公主也有特技?那就大聲說出來啊!麵向會場觀眾全力展現!」


    「別用喊話來暖場啦,阿基。」


    「我的特技是………………」


    沙優娜忽然思考起自己的事情。然而,她卻在這時候發現自己沒有什麽了不起的特技。


    明明第二集都快收尾了,回顧沙優娜從第一集到目前為止的活躍,她究竟有沒有稱得上特技的項目呢?希望各位讀者也回想看看。


    「『都沒有對吧~?』……弄好了。」


    「請老師不要在現場處理家庭用旁白!多管閑事!」


    「不,我這是婚喪喜慶用旁白。」


    「有什麽區別!」


    「咱發現你偶爾會把數落徒弟當作樂事耶……」


    「先等一下,賢勇者!你把家妹講得活像一無是處,我這個做姊姊的可是不以為然喔!她也是有特技的!多到肚子裏都塞得滿滿!」


    「喬兄!麻煩別插嘴!請避免有脫離計畫的行為!」


    「你住口!」


    「別爭了啦!你倆是一夥的吧!」


    「我的特技便是家醜外揚時,仍有堅強的心智可以抬頭挺胸表示跟自己無關。」


    沙優娜帶著「就這樣吧」的調調斷言。列席者們發出類似「噢噢……」的鼓噪聲。


    「公主,我倒想問,為什麽賢勇者會待在現場?」


    「誰曉得……?會不會是因為艾達飛基老師喜歡沙優娜姊姊?」


    「嗯~先保留好了。司儀,讓本王子的另一個新娘上場!」


    「這家夥在學誌村健演的傻瓜殿下嗎?」


    「那麽,讓各位久候了。接下來我等英格爾聖王國引以為傲的極致準新娘就要登場!」


    「老師明明跟英格爾毫無關係,聽他用『我等』這個詞會覺得不爽耶……」


    「我的名字是喬可思?伊歐?英格爾!g罩杯的左撇子!」


    喬可思抓準時機聚集在場眾人的注目,還不忘高聲宣布自己那對假奶的尺寸。


    「不僅是g罩杯,還是個左撇子……!色到應有盡有的肉欲大餐……!」


    「左撇子讓這家夥感到了什麽樣的魅力……?」


    「還說色到應有盡有。」


    尤金和沙優娜都聽不懂,蒲泰謬卻覺得左撇子特別色。喬可思大概是確定這樣有掌握到他的心,就進一步展開攻勢。


    「而且我關節柔軟,老家是務農的,舌頭還很長喲!」


    「這種謊話要是說得通,等於我們兄妹都是農民所生了!」


    「簡直就是色到包山包海的滿漢全席……!」


    「才多加三道菜就從肉欲大餐躍級進化成滿漢全席啦……」


    「隻能說這位公主應該是把持不住自己的肉體了!無處可宣泄的熱情欲火又要何去何從才好呢……!」


    「別講得像女士漫畫的炒作詞一樣!」


    艾達飛基也大力吹捧喬可思,蒲泰謬已經聚焦在喬可思身上了。因為他是個傻子,所以應該連喬可思用假音講話都沒發現吧。


    「喬兄……不對,喬可思公主!假如你有什麽興趣的話,請告訴現場的大家!」


    「我的興趣是種蔬菜喲!」


    「刻意向農家靠攏的人設風格……!」


    「混帳!混帳!到底想勾引本王子到什麽地步,你這個淫蕩女!」


    「咱開始覺得看這家夥的反應是最有趣的了。」


    蒲泰謬王子大概是下半身開始躁動,連連猛拍桌麵。要說他幾乎淪陷了也可以,然而艾達飛基和喬可思又試著補上臨門一腳。


    「喬可思公主營造的煽情氣息連用看的都令人害臊,但這樣的她究竟有何特技呢!」


    麵對質疑,喬可思默默將食指含到嘴裏。幾秒後,指頭從嘴巴一放,黏滑的唾液便隨之牽絲。


    「我呢──分泌的唾液量非常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噢噢噢噢噢噢噢!本王子稍微射出來了!」


    「唉呀,哥哥真是的。沒有內褲可以給他換耶。」


    「王子實在很淘氣呢。不過我身為姬騎士非效法他的態度才是!」


    「咱發現了,該國來賓全都不太妙!」


    「要跟這個國家聯手對抗的還是個愛在床上扮嬰兒的強者,更令人感到絕望呢……」


    蒲泰謬的褲子濕了一塊,旁邊則有狀似表演完畢的喬可思和艾達飛基朝彼此舉手擊掌。雖然男方還沒有自我介紹,相親的結果應該形同出爐了。


    喬可思帶著自信的臉孔看向沙優娜。


    「──性技必勝。」


    「希望哥哥可以發現最近我們在心靈上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那麽,蒲泰謬王子。決斷拖得太久,對於兩國王室亦無益處。請順從心之所向,選擇要共度今生的伴侶吧!」


    「那還用問,本王子從一開始就決定好了。我國要迎娶的新娘子是──」


    「──談婚嫁的雙方且慢!」


    「什……!你怎麽會來這裏──」


    突然有人推開門闖了進來,讓艾達飛基大感驚愕。


    彷佛要證明自身的存在,那名男子在會場發出一聲清響。


    ──啪!


    「荷某不會把沙優娜小姐讓給任何人!」


    「──荷馬兄……!」


    「啊啊……事情即將發展成要多糟有多糟了……」


    「不過把他找來的就是咱們哪……」


    在沙優娜的訂婚宴席上喊停的人,是依約在最終話露麵的荷馬傑克。


    可是,這個男人並不是艾達飛基找過來的。拜托他的是打算搞砸自己這樁親事的沙優娜與尤金。


    按照原本的規畫,是要讓變態在兩國王室會晤到一半時闖進來攪局,隻管大鬧一場就對了。想藉此讓所有事宜化為烏有的盤算,卻因為艾達飛基和喬可思組成的陣營意外登場,進展得比預期更快。喬可思似乎還莫名其妙贏得新娘比賽,因此變態最好不用出麵了──


    「你等對於沙優娜小姐一無所知,要怎麽讓她幸福!但荷某知道!荷某知道沙優娜小姐在床笫之間有多麽狂野!也知道她在忘情搖擺時用指甲朝荷某的背脊抓過來會有多痛!還知道她最愛的就是在枕邊情話綿綿!種種細節……荷某無一不知!她真的浪到不行!」


    「請你不要憑著捏造的記憶就自以為是地誇口!我睡覺都是一個人睡!」


    「沒想到我妹妹具備這樣的獸欲……!」


    「故作清純的女人色起來當真令人興奮……!英格爾王室居然能落實這一點,究竟要將本王子的dengeki刺激到什麽地步才滿意啊……!」


    「原來胯下那話兒的代名詞會因國家而異啊……」


    荷馬傑克突然現身,還對沙優娜大聲示愛。知道這是作戲的沙優娜和尤金姑且不提,在其他列席者看來,就變成公主早有男人還接受提親的荒謬事態。臉色慘白的沙優娜父親朝女兒逼問:


    「溫、溫德莉莉絲!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父、父親大人!這是因為……呃……」


    「你們的歲數差距甚多喔,溫德莉莉絲……?」


    「母親大人!該議論的並不是那一點!」


    「失敬了,嶽父大人、嶽母大人。我名叫荷馬傑克,與沙優娜小姐的關係便是如此。」


    荷馬傑克用左手輕輕比了一個圈圈,再伸出右手的食指在那個圈圈進進出出,臉上還笑得燦爛無比。


    「啊啊……我心愛的女兒怎麽會……這是多麽地不檢點……!」


    「話說這個大叔跟本王年紀差不多或者更老吧!女兒你可真猛!」


    「父親大人!請您不要發揮個人特色!角色已經多到快要爆開了!」


    「哈哈,沙優娜小姐有一對讓人愉快的父母。請兩位期待抱孫子吧!」


    「還有你也不用演到這個地步啦!你懂不懂這次的目的!」


    「目的……?沙優娜小姐,促成荷某與你的婚事不就是目的嗎……?」


    「我受夠了!誰找來這種幫手的!」


    「咱們啊。」


    絕不會照著安排行事的男人,那就是荷馬傑克。他本人似乎一本正經要來這裏迎娶沙優娜。目前他朝著列席者問候起來。


    「唔嗯……喬兄。看來沙優娜他們似乎也自己展開了行動。」


    「敗給她了。這樣我們兄妹倆會雙雙步上禮堂。」


    兩人暫且冷靜地觀望著局麵。他們的方案是要由喬可思代替沙優娜成婚,沒想到沙優娜卻想出自己的辦法來抵抗。可是,她的做法對美蘇基王國顧慮得不夠。以政治的爾虞我詐而言可視為一步壞棋。


    證據就是蒲泰謬王子已經氣得滿臉通紅。


    「喂、喂!英、英格爾的人!你們到底存什麽心!本王子好不容易想同時迎娶她們倆!居然特地安插這種綠光罩頂的戲碼,這根本是在向本王子的dengeki還有美蘇基王國宣戰吧!」


    「原來你並沒有要選我和哥哥其中一邊,而是兩邊都要嗎!」


    「這家夥當自己是後宮戀愛喜劇的男主角嗎!」


    「本王子的夢想就是把比安卡、芙蘿拉還有史密斯(注:電玩《勇者鬥惡龍》係列常出現的角色)統統娶回城裏!」


    「咱聽出來了,當中混著一具腐爛的屍體!」


    蒲泰謬的說詞固然有毛病,麵子遭到踐踏卻無庸置疑。實際上,美蘇基王國那一邊的列席者已經傳出憤怒不平的聲音。


    「戰爭!隻能靠戰爭解決了!欸,公主!英格爾那種連五流國家都不算的臭鮑魚公主,竟敢讓我們的蒲泰謬王子蒙羞!隻有剿滅那些家夥才能夠解決這檔事!我說真的!全體動員來一場血祭吧!」


    應該說,舒莉葉率先開始煽動群眾。或許她渴望見血。


    「不過,沙優娜姊姊是個多情的大人物。我認為放寬心也很重要。」


    「公主的意思是一穴雙雕嗎?喂,臭鮑魚殿下!聽見沒有!你塞得下嗎!」


    「我即使投入全城兵力也想幹掉的就隻有那個混帳姬騎士……!」


    「丫頭,別把事情導向開戰的局麵!冷靜點!」


    「──談婚嫁的雙方停一下噗!」


    「因為硬要用口頭禪區分角色的關係,一聽就知道是誰來了!」


    會場的門再次打了開來。角色數量一多,難免要蠻橫地靠口頭禪寫出人物之間的差異,這是輕小說作家的天性。千奏斐朱這隻以當沙包為業的豬出現了。


    「咱可沒有把那種肥豬找來參加作戰!他是誰!」


    「委托老師的變態之一。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往往隻挑尤金先生不在的章節出現。」


    「別講得好像有幾分責任要算在咱頭上好嗎……!」


    「我的女王大人!小弟弟我在免費介紹所聽聞你有困擾,因此坐也不是、勃也不是,就這樣趕來為你分憂解勞了噗!啊,請讓小弟弟我額外指定鞭子、蠟燭、踢蛋蛋與開墾後庭的服務噗!~佐以黃金水~」


    「別因為頁數快不夠了,就把自己能發揮的笑料全部摻在一起啦!」


    「連千兄都出現了啊……局麵正逐漸走向本作特有的全明星狀態呢。」


    「賢勇者,那隻豬跟我妹妹究竟是什麽樣的關係?」


    「上下關係吧。」


    「妹妹,原來你具有支配者的器量嗎……!」


    「請不要因為這樣而佩服我!」


    「居然可以像這樣在眾目睽睽下進行y……真不虧是經營愛情賓館的店家,服務太棒了噗!」


    「別把城堡當成愛情賓館啦!而且這裏也不是店家!」


    「極度近代化的價值觀嗎?」


    盡管沙優娜絲毫沒有找千奏斐朱過來的印象,但是他們仍互相認識。在他人眼中看來,應該會認為那是跟荷馬傑克先後被她帶到現場的男人。


    整座會場似乎彌漫著「這女人到底有多婊?」的氣氛了。


    「我總覺得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耶……」


    「丫頭,至少這已經不是談婚約的氣氛啦……」


    然而,好似要撕裂那樣的空氣,會場的門再度開啟!


    「──談婚嫁的雙方都給我慢著!」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變成靠震動聲來辨識身分了!」


    「接著又是誰啊……乾脆一起出現啦……」


    「不,尤金。這應該是最後一位了──以法則來想。」


    發出某種震動聲現身於會場的,是依約在最終話露麵的賈布堇。


    他卸下領主之職後,應該已經啟程流浪了,但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沙優娜不情願地試著問對方。


    「在下碰巧來到這塊名叫英格爾而引人遐思的土地,打算大肆宣揚菊花有多~麽美好!結果就從肛膽相照的好哥們口中,聽說你身陷危機的消息──……嗯?」


    話說到一半,賈布堇似乎發現了什麽。


    而他的視線前方──有姬騎士(笑)在。


    「難、難不成……!」


    「咦?奇怪?大哥是你?」


    「我的小妹啊啊啊!怎會跟你在此巧遇!」


    「咱想問這什麽情況……」


    「那兩位似乎是親兄妹。」


    「血統論果然是不爭的事實嗎……!」


    賈布堇和舒莉葉互相睜大眼睛,並且逐漸拉近彼此的距離。


    於是他們不分先後地交換插在體內的道具,同時重新塞進去。


    「這種溫暖就是大哥不會錯……!」


    「無庸置疑,這是我小妹的溫度……!」


    「身分證的代用品嗎!」


    「那種東西不能用來確認身分吧!」


    「抱、抱歉,女徒弟……!能否讓在下與小妹談一會兒……!因為震驚過度,我陷入過敏性休克的狀態……!」


    「那個詞可沒有用來表達大受震撼的語意在!」


    「我覺得隨你們高興就好……」


    沙優娜的回答被四處交錯的怒罵聲蓋過。看樣子英格爾陣營和美蘇基陣營起了小規模的衝突。


    畢竟賈布堇算來是第三個出現在會場的男人,難怪雙方會起衝突了。


    話雖如此,大部分都是英格爾陣營的過錯──


    「本王子不會再姑息了!總之就先娶喬可思公主,至於另一個婊子,除非她把自己曬成全黑化濃妝,否則本王子絕不娶她!」


    「居然對ntr走向的劇情具有神秘的哲學……!」


    「蒲泰謬王子,我妹妹到處都有男人是事實。但是,我們的國家以此為由而相爭的話,你不認為是錯誤的嗎?」


    「哥哥,你講的事實是無稽之談!人幾乎都不是我找的,他們卻自己來了!」


    「阿基,話說這家夥怎麽已經打定主意要兩邊都娶啦。」


    「因為以國際立場而言,美蘇基王國是壓倒性的強國啊。」


    兩國之間發生的摩擦已經瀕臨開戰。要平息這件事,想必隻有攏絡蒲泰謬王子一途吧。喬可思讓蒲泰謬揉了揉自己的g罩杯假奶。


    「在、在這種時候如此對待本王子,太大膽了……!牽強度簡直可以跟癡漢類情色漫畫比擬……!」


    「這家夥怎麽變得冷靜點了?」


    然而除了戀愛喜劇的男主角以外,能上就上才是理所當然。蒲泰謬若無其事地把手伸向喬可思的胯下,就摸到了──棒狀的那個東西。


    「咦?」


    「啊嗯?」


    「……你、你你你!原來長著dengeki嗎!底下居然沒有gagaga!」


    「別用是否屬於kadokawa書係來形容有沒有帶把啦!」


    「黃色笑料管得太嚴,到最後就會導致小說變得這麽難懂。」


    「才不是老師說得那樣。」


    終於連蒲泰謬也發現喬可思是男人了。想當然耳,就算蒲泰謬擁有五花八門的性癖好,基本上仍是個直男。


    「你、你們英格爾竟然打算愚弄本王子到這種地步……!」


    「咦?可是我很會分泌唾液耶?」


    「……怦通……」


    然而蒲泰謬正逐漸把手伸向變態的大門。這應該是喬可思將女裝扮得太完美所致。恐怕雙方再互動幾次,蒲泰謬就會被喬可思完全掰彎。


    「唉呀,事情似乎鬧大了呢──沙優娜。」


    「……老師。」


    英格爾和美蘇基的人互相追究起對方的無禮。當中有變態身穿隻露出乳頭而啪啪作響的「救水」正在到處問候;有豬即將因為放置y而高潮;有菊花兄妹感情和睦地敘舊;還有笑吟吟的師妹在旁盯著兄妹倆;親哥哥又準備與笨王子走上禁忌之路。


    艾達飛基望著那幕景象,並且站到了沙優娜身旁。


    「接下來你想怎麽做?會場一片混亂,即使你偷偷溜掉也不會被任何人追趕才對。要善後的話,喬兄自會嫁給蒲泰謬王子吧。說來說去,感覺雙方都達成目的了。」


    「哎,確實是那樣。丫頭,趁現在就可以輕鬆遁逃嘍。」


    逃亡的各項細節,尤金都會設法辦妥。假如隻顧及沙優娜,準備已經十分妥當,剩下要做的就是開溜。


    「……呃,老師。哥哥會不惜那麽做,是因為──」


    「為了你啊。絲毫沒有其他用意。」


    「果然……是這樣啊。」


    「欸,那是有其他用意的吧!咱認為正常人扮女裝可不會那麽帶勁!」


    當兄長挺身擔任準新娘時,沙優娜就隱約明白了。喬可思的為人並不會出於胡鬧或癖好而做出這種事,全都是為了沙優娜。他打算成為代罪羔羊,將一切擔下來。


    「……像傻瓜一樣。哥哥是男性吧,還自願要出嫁,那太離譜了。」


    「所以他才會跟我聯手啊。要是不將鬧劇演到底,就保不住國家與你。」


    (嚴肅感提高以後卻還是有吐槽點在,咱聽得耳朵都癢了哪……)


    「這樣我要是逃走的話……不就成了犧牲家人而逍遙在外的人渣了嗎?」


    「但是,用你的做法終究會危及英格爾的立場才是。即使喬可思沒有出嫁,仍會在不遠的將來身陷苦境喔。」


    「…………」


    當沙優娜放棄身為公主的職責時,就走上犧牲家人與故鄉的路了。然而,要保住家人與故鄉的話,沙優娜便得犧牲自己。


    從最初就隻能兩者擇一。事到如今,沙優娜才痛切體會到這一點。可是,她似乎連選擇其一都做不到。沙優娜覺得自己無處立身,默默地低下頭。


    「唉。尤金,誰教你要慫恿她呢……」


    「有什麽辦法?咱怎麽可能放著這個不願嫁人而哭出來的丫頭不管。」


    尤金狠狠瞪向艾達飛基。自始至終隻是個幫手的他,人生經驗比沙優娜更豐富,局勢也都看在眼裏。「這下費用要提高嘍。」尤金先說出這麽一句,然後就拍了拍沙優娜的背。


    「喂,丫頭。一般人啊,不可能什麽都要到手裏。想得到些什麽,有時就必須放棄一些其他東西──就跟現在的你一樣。」


    「……我明白那層道理。」


    「你不懂吧?懂的話,你應該就能當機立斷才對。看是要選自己還是家人。」


    「尤金先生,你隻是因為沒有直接的關係……才說得出這種話……!」


    「對。咱就是因為跟這事無關才會說這些。畢竟咱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你在說什──」


    「別讓咱講第二遍。沒人跟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的話就用錢買,道理就這麽簡單。」


    尤金退後一步,彷佛表示自己責任已了。


    於是,沙優娜總算發現了。當她行刺塞可士王失敗,即將遭到處刑時也一樣。明明她以為對方不會來,卻不可思議地出現在麵前。這次也一樣。不,根本連最初相遇時也一樣,對方從廣闊的樹海中撿起沙優娜。


    ──賢勇者艾達飛基,是拯救救星的救星。


    「……老師,我有事情想要跟你談。」


    「什麽事情?」


    「我不想──在自己的自由、家人與故鄉中犧牲任何一項。所以……請老師為我設法。我想請老師用最圓滿的形式,讓這個局麵完整落幕。」


    「為師並不介意。隻是,你要先告訴我一點。這是你身為徒弟的『懇求』嗎?」


    「不。這是我用溫德莉莉絲?優娜?英格爾的身分──發出的委托。」


    話著,沙優娜直直低下頭。以一名委托者的立場,而非徒弟的身分。


    「我明白了。那麽,關於報酬就之後再談。」


    (結果……那丫頭想要兩全其美的話,就隻能拜托不凡之人那家夥了呢。)


    尤金鬆了口氣,輕拍艾達飛基的肩膀。


    「話說回來──你這樣會不會太壞心啊,師父大人?」


    「這話怎麽說?我不過是接了委托。」


    「你打算為了可愛的徒弟,自己擺平這一切吧?既然如此,何不從一開始就出手?」


    「你說笑了。自由必與責任如影隨形。不懂這一點的人就沒有明天。」


    「那她應該會有明天吧。咱說你那個徒弟。」


    不舍棄任何事物,將一切都捧到手裏的選項。做出其選擇的是沙優娜,她就要對那樣的自由負起責任。以委托與報酬的形式,而非無償的懇求。


    尤金認為再深究下去,艾達飛基也隻會顧左右而言他,便改口問道:


    「所以,你打算怎麽解決?」


    「這個嘛……照我的想法,毀了一切應該比較快──毀掉在場所有人。」


    「……啥?」


    艾達飛基平靜地說出不適當的話。尤金還來不及深究,艾達飛基就招手把那名人物叫了過來。


    「你有何事,賢勇者?我等正在研議要如何剿滅這五流臭鮑魚國家──」


    「舒莉葉小姐,請問你帶著那種秘藥嗎?」


    「咦?要的話是有。」


    啵……


    「喂!剛才這女的從哪裏拿了什麽出來!」


    「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來用了。」


    「慢著,你這家夥!……把空瓶還給我。畢竟下麵的嘴巴會寂寞。」


    「咱說啊,空瓶不是用來排解那種寂寞的道具吧!」


    艾達飛基無視尤金的吐槽,將舒莉葉帶著的秘藥瓶內容物從液體化為泡狀,使其翩然飄起。秘藥泡泡分裂成無數飛沫迸開後,隨即溜進在場除沙優娜以外的所有人口中。尤金和艾達飛基當然也不例外。


    「咱好像吞了什麽……」


    「細節就不提了,但這是可以讓身體一部分的敏感度變為三千倍的藥。」


    「連界王拳也打不到那麽高的倍率好嗎!」


    「那麽,沙優娜。請你喝下這個。」


    艾達飛基又拿起另一隻小瓶子遞給在旁守候的沙優娜。


    「……老師,這是什麽?」


    「用來讓你親手將此事落幕的藥喔。」


    「這樣啊。哎,我喝就是了。」


    「…………」


    尤金抹去自己的腳步聲與氣息,打算從現場開溜。然而,艾達飛基的手臂卻如靈蛇般伸來,揪住他的頸子。


    「放、放手!咱都明白了!咱看出你要怎麽收場了!」


    「不可以溜喔。你跟我,都要負起投身於國際問題裏攪和的責任才行。」


    「下次咱再搞個大排場鄭重道歉,你放過咱吧!」


    「因為腦子裏一片空白……」


    「到底有多少讀者光看這樣就知道你在影射船場吉兆的道歉記者會啦!都多久以前的社會新聞了!」


    在哥倆東拉西扯之間,儀式已經準備完畢。


    艾達飛基讓沙優娜喝下的,是至今仍在試驗階段的「一硬頂到肚回春劑」。服用者將出現肉體與記憶回歸幼時的藥效。


    呃,換句話說──


    「……?這裏是人家的城堡?姊姊,你在什麽地方?」


    ──暴君將現身於會場……!


    「啊,奴隸!大猩猩!」


    「「好久不見,沙優娜公主。」」


    哥倆反射性兼本能性地下跪俯首。艾達飛基立刻召喚出女童用的禮服,讓衣服不合身而變得一絲不掛的暴君穿上。


    「噢噢……!這、這位是沙優娜小姐嗎……!不,從這張純真臉孔中看得出明確的將來性,荷某敢篤定這必是沙優娜小姐的幼童形態,別無他解!不、不過,荷某是無法對女童感到興奮的男子漢!因此一向都會囑咐自己的內心與胯下,唯有這種事絕對做不得!荷某困惑的小祖宗啊,千萬要坐懷不亂……!對女童硬起來的話就不配當人了……!」


    「…………」


    沙優娜盯著天人交戰的荷馬傑克,默默地從原地起跳。接著,她傾盡全心扯了荷馬傑克剛好暴露在外的右乳頭。


    「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好臭!」


    看來荷馬傑克這次敏感度三千倍的位置也在右乳頭。三千倍的敏感點乘上幼童沙優娜毫不客氣的一百倍拉扯力道,因此荷馬傑克體會到的快感應該超過了三十萬倍,幾乎可令人高潮致死。


    「──長大的沙優娜是個催淫狂魔。」


    「阿基,你忽然在鬼扯什麽啦……」


    「可是她並沒有主動讓人濕的膽識。不過,若是幼童版的沙優娜公主,便有足夠的心胸將我等狗屎懶蛋的賤民毫不客氣地粉碎。對於蹂躪他人不會感到任何良心的苛責,是個與生俱來的催淫大魔王!可以想見在場所有人,都將被她二話不說地狠狠戳中敏感度變成三千倍的部位……!」


    簡單來說,就是幼童沙優娜擅於瞄準要害出手的天分,長大後依舊保留在身上。艾達飛基據此稱呼她為催淫大魔王──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嗯!絲、絲絲小親親!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不,原因根本無所謂了!絲絲小親親!葛格在這裏喲喔喔!」


    「閉嘴!」


    喬可思打算朝沙優娜抱過來,沙優娜卻用速度更快的右手摸向喬可思胯下的小小國家。霎時間,有如大本營戰況發表的衝擊從小小國家迸向喬可思全身。


    「        呣?        」


    「人家現在沒有心情理哥哥!人家想找姊姊!」


    「什麽!女、女王大人……升級成小女王大人了噗!」


    「那到底能不能算是升級呢……?」


    「賢勇者的女徒弟變成了迷你女徒弟……?啊啊啊多麽可怕的詛咒!」


    「本王子……本王子絕對不會屈服於幼女的魅力……!」


    「臭鮑魚殿下變成了縮水鮑魚殿下……?還真是無奇不有呢,公主。」


    「沙優娜姊姊的幼幼版臉孔簡直像天使一樣可愛!」


    「有名字的角色正陸續遭到處刑耶。」


    「正是這麽一回事,尤金。唉,頁數所剩不多,過程八成會省略就是了。」


    情況可稱作近身即高潮,朝沙優娜湊過去的那些人全都欲仙欲死、花開花謝。


    連父母都二話不說就放倒在地上的那副景象,讓人聯想起往年英格爾聖王國實質上受到沙優娜支配的那段時光。現場儼然是人人高潮到腿軟的活地獄。


    於是到了最後,隻剩不逃不避、留下來見證的艾達飛基與尤金而已了。


    「人家的姊姊到底在哪裏呢?奴隸,你曉得嗎?」


    「不,我不清楚。」


    「大猩猩呢?」


    「咱跟他一樣。」


    「唔~!為什麽你們都不曉得!」


    「「拜托對我們溫柔點。」」


    完全死心的哥倆當場仰身躺下。以狗來說,應該就是服從的姿勢。遺憾的是這兩個家夥都是有年紀的成人人類。


    盛怒狀態的暴君衝向毫無抵抗的哥倆。尤金一邊跟艾達飛基仰望著相同的天花板,一邊發飆似的嘀咕:「以後別再用這招啦。」艾達飛基則由衷賠了不是說:「對不起。」接著哥倆就一塊兒被弄到高潮了──


    *


    群魔亂舞的相親後過了幾天。等沙優娜回神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所以她到現在依然不曉得會場上發生過什麽事情。不過,那天之後就啟程遠行的艾達飛基據說將會在今天返回英格爾領,沙優娜便來到喬可思的房間。


    「哥哥,是我,溫德莉莉絲。」


    「進來。」


    「是。叨擾了。」


    進到喬可思房裏以後,隻見艾達飛基與尤金也在。


    「賢勇者,先麻煩你報告狀況……啊,溫德莉莉絲,在這裏也向你交代一聲,賢勇者去了美蘇基王國,一直到日前才回來。」


    「是的。話雖如此,我並沒有多大的貢獻。成果單純是讓兩國達成協議,將之前的提親及相親宴本身視為不存在。」


    「咦……那表示……」


    「表示我不必出嫁,溫德莉莉絲也一樣不必出嫁。我方跟美蘇基的關係照舊,既不密切亦不疏離──就是這麽回事。唉,雖然英格爾獨立之夢隨之遠離了……總比讓你嫁給那個王子好得多。」


    「咱一直想奉勸王子,請不要把『出嫁』講得像是自己理所當然該做的事。」


    既然親事跟相親都不算數了,當時發生的各種無禮舉動還有讓眾人高潮到腿軟的活地獄也會被官方當作沒發生過。沙優娜忍不住提出疑問:


    「老師,請問你究竟是怎麽辦到的……?」


    「靠正當的交易手段。接納愛麗絲為徒之際的報酬,我還沒有向美蘇基王國收取。加上她也有幫忙說情,這事就順理成章談妥了。」


    (所以阿基本來就另有底牌,才敢玩那種花樣……這家夥是傻了嗎……?)


    「對英格爾來說,則是欠下賢勇者一份大人情──狀況便是如此。」


    正因為賢勇者不屬於任何一方,卻又在雙方麵前都吃得開,才能施展出這種把戲。


    艾達飛基改朝沙優娜伸出手。


    「因此接下來換你了。請付我這次的委托費。」


    「…………」


    沙優娜打從醒來以後,就一直獨自思索。思索自己該用何種形式,將委托費交給艾達飛基當報酬。


    拿任何東西當報酬,恐怕都不要緊。艾達飛基想要的既非金錢,亦非名譽。除了異界的黃色書刊以外,這個男人根本沒有真正想要的東西。


    「……在那之前,麻煩你們聽我說一段話。哥哥、尤金先生,還有老師。」


    所以,沙優娜決定全盤托出自己的心思。


    「我有個夢想。那就是──希望我與我的家人、我的國家,還有我所愛的所有人,都能永遠幸福。」


    「──伊琉馨以前常常問你呢。每次都聽她在關心沙優娜有沒有夢想。」


    沙優娜對喬可思說的話靜靜點頭。那隻是將幼時懵懂間的念頭,化作夢想的形式而已。受到身邊眾人過度的疼愛,曾經讓沙優娜成為暴君,但她在不知不覺中開始有了愛人如己的想法。沙優娜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變得懂事。


    而且,她那樣的想法至今仍然沒有變。隻不過,要說出口實在顯得太過幼稚笨拙,想實現卻又太過困難罷了。


    「我……出生當了這個國家的公主。我並沒有打算從中逃避,將來我遲早會隻為這個國家而活,隻為它奉獻心力。不過──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溫德莉莉絲,這話是對我說的嗎?」


    「……是的。哥哥,沙優娜一定會變得有出息。不是靠某個國家當後盾,而是自食其力達成獨立,扳倒來自支配國的外力……我會成為那樣的執政者。我不會再讓自己、哥哥,或者任何一名家人犧牲。將來我更要將姊姊找回來這裏。若想達成這些──」


    沙優娜吸了一口氣,改站到艾達飛基麵前。接著,她深深低下頭。


    「──我認為,自己隻有變得像你一樣強大、仁慈而聰明才行。」


    「唔嗯。」


    「賢勇者大人,我能當成報酬奉上的,就是我的未來──所蘊含的一切可能性。我說的並非像以往那樣隻會隨波逐流,更沒有逞一時之快的意思。我絕對會成為由你栽培,值得你在萬眾之前自豪的存在。所以,拜托你。請再收我為徒。」


    「好啊。我又沒有將你逐出師門,報酬也可以就此說定。往後請你要繼續精進自身,以學成出師為目標。」


    「答應得這麽輕鬆……阿基,你還是老樣子……」


    在心中做出區隔的是沙優娜本身,艾達飛基始終把沙優娜視為徒弟。不過,即使要再次拜師為徒也還是有個問題才對。


    尤金代為提出那一個問題。


    「不過從王子的立場來想沒問題嗎?這樣的話,你妹又要長期在外了耶?」


    明明好不容易才把人叫回來──他在最後補了這句。


    然而喬可思「哈哈哈」地輕鬆笑了笑,還當眾聳起肩膀。


    「身為兄長,我會希望妹妹過得自由。另一方麵,從王子的立場來想,那到底是沒辦法容許的事……雖說,我不知道自己內心的糾葛是否早被看穿。」


    「是的。麻煩喬兄遵守約定。」


    「……?」


    「我個人向賢勇者提出了委托,當時他就已經指定好報酬。」


    「老師主動提報酬……?」


    艾達飛基原則上不會那麽做,而是隻會對委托者提出的報酬點頭或搖頭。因此,沙優娜和尤金腦裏都浮現了問號。


    「──無條件接受妹妹所做的決定。那就是他對我要求的報酬。」


    「那表示……」


    「我說過吧,王室同樣欠賢勇者人情。同時,我對他的為人及手腕也有了深刻的理解。既然你表示還想在智勇兼備的他門下學習──笑著送你啟程,便是我唯一該盡的責任。啊~換句話說──」


    喬可思咳了一聲清嗓,然後微笑。


    沙優娜的眼眶泛出淚水。


    「你去吧,絲絲小親親。我會一直等著,直到將來你實現夢想的那一天。」


    ──那是哥哥朝自己最疼愛的妹妹道出的肺腑之言。


    據說後來當妹妹的便什麽也不顧地撲到哥哥懷裏嚎啕大哭──


    至於其中詳情,隻有待在現場的賢勇者與行商人才曉得。


    《真?最終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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