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點頭應下,她對周老太太道:「娘,我試試,應該沒問題。」


    因著孔媽媽傷還沒好,所以來給胡玉柔送往年舊例記載的便還是早上那個丫頭。


    她一臉歉意的對胡玉柔道:「孔媽媽起不了身,我們太太原是想親自送來的,隻可惜身上實在是不好,剛下床就頭暈的厲害。奴婢們想著大太太您是極和善大度的人,好不容易才把我們太太給勸住了。隻我們太太也說了,您先看,若是哪裏看不懂隻管去問她,她若是記得的,一定全都告訴您。」


    昨兒個還春風滿麵,說她氣色好還害羞的笑,今兒個居然就下不了床了。胡玉柔不由得想,蘇氏該不會是裝病吧?


    裝病……是想看自己什麽都不會,出亂子嗎?


    然後她強撐著病體來救場,讓周家人知道她的能幹,感受到她的重要?若真是這個心思,周老太太和周承宇,他們怎麽一點兒都沒覺得意外?


    許是其中另有隱情。


    秀香秀雲不在了,周家這些事兒,看來得叫阿瓊再去打聽打聽。


    隻眼下最重要的是,不管她是什麽心思,這事兒自己都得辦好。


    叫管媽媽接了記載舊例的本子,阿瓊這邊已經給了打賞,胡玉柔笑眯眯道:「二弟妹的身體最重要,都是一家人,其他的虛禮兒咱們不必在乎。行了,二弟妹跟前離不開人,你早些回去吧,好生伺候她。」


    等人一走,胡玉柔便立刻拿了那本子來看。托表哥趙寂言的福,原主小姑娘其實還是有點兒小才情的,隻不過到了胡玉柔這裏,她是隻能對著那些繁體字連蒙帶猜了。囫圇看了一上午才看完,彼時已經看得她頭暈眼花,大腦發脹,隻恨不得把本子丟開才好。


    今日周承宇一大早就被叫走了,午飯也沒回來吃,胡玉柔丟了本子胡亂吃了點東西,便又回到羅漢床上捧起了本子。這副認真勁兒,也就比當初高考時候差一些了。


    阿瓊把活計交給了前兩日才從人牙子手裏買來的阿香阿金,跟一臉著急的管媽媽說了聲,便跑出去打聽消息去了。


    胡玉柔因著上午看過一回了,這再看一下就看出了問題。這記載的內容應該是真實的,誰家送了什麽禮來,周家又回了什麽禮去,一應記載的清清楚楚。可是,最重要的分量和來源卻沒寫,比如這王家回的是月餅,李家回的也是月餅,可回的月餅是多少,是自家做的還是在外麵買的卻沒說。


    這當然是個例子,周承宇再是清官,身在長洲縣這樣富庶的地方,中秋節當然不可能僅僅收到月餅這樣的禮。


    但就拿這個例子來說,回的月餅是自家做的還是買的,這裏也是有講究的。


    外麵買的人人都能買到,回這個的話想來關係應該是再遠些,或者隻是普通的小商戶的。而自家做的卻不一樣,自家做的意義不同,對於小小一個長洲縣來說,這月餅甭管好不好吃,它首先是知縣家的廚子做的,難得!


    還有,往年蘇氏會不會自己也做些做回禮呢?


    那意義又是不同了。


    可這些全部沒記載,她回禮時候沒有參照,還真是不知道怎麽回。就算等收到禮後再想,可那時臨時準備就來不及了。


    可以的,蘇氏真是給她出了個難題,她這是算準了自己不會問上門嗎?未必,自己若真厚臉皮問上門,她一個可以稱病不見,二個可以幹脆說忘了,出了問題後再想起來也就是了。


    真是壞。


    幸虧隻是中秋節,大部分送的都是吃的,便算連帶著其他,也都不是太貴重的東西。若是年節走禮,若是有和京城侯府公主府的走禮,那可真就是一點兒錯不能出的了。


    看來,得請教一下方氏了。


    周承宇那邊也得問一下,就算是他也不知道,可蘇氏這心思得讓他看見。這可不是她記蘇氏的仇,這壓根就是蘇氏在為難她了。


    ·


    方氏客客氣氣把阿瓊送走,一轉頭自己卻苦了臉。這都叫什麽事啊,蘇氏先傳了話暗示她別幫忙,可轉眼這周大太太就派來貼身丫頭來請了。


    私心裏她自然是更親近蘇氏,可是這周大太太她也不能得罪啊,就算她頭腦發熱拚了,她家老爺那邊也過不去。可若是幫了周大太太的忙,那不就是徹底得罪了蘇氏了嗎?


    一時間方氏急得在屋裏團團轉,也真是奇怪了,周家兩個妯娌較勁兒,怎麽反倒是難為到她了?


    最後沒法子,她還是打算去周家,周大太太那邊是一定要去的,可是去之前,她得先去蘇氏那裏一趟。


    兩家離得近,方氏也不敢耽誤胡玉柔太久,當天下午就悄悄到了周家去了二房。


    蘇氏卻壓根就沒見她,隻吩咐小丫頭去傳話,「你就說我病得厲害,見不得風,所以不能見她。」頓了頓,又道,「跟她說,雖然如今的螃蟹還不夠肥美,但卻已經可以嚐鮮了。她家老爺愛那個東西,我已經叫莊子上備下了,中秋時候保證送到她家去。」


    小丫頭出去回話,趴在床上麵露難受的孔媽媽卻突然麵露急色,「太太,您這樣做好嗎?且不說方氏會不會幫您,就算她幫您了,大太太那事兒解決不了,她告到大老爺那裏去,大老爺心裏可又要記您一筆了。」


    蘇氏低頭想了想,抬起頭時卻笑了,「你放心,她不會告訴大伯的。」


    這麽丟人的事兒,她瞞著還來不及呢。


    身為周家的當家太太,若是連這點事兒都做不好,以後大伯如何能放心把後宅交給她?她千方百計搶了自己妹妹的親事,若是連大伯一句信服都得不到,她又是何苦?


    別說她了,就是自己,當年剛嫁進來的時候,婆婆指望不上,她不都是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其中多少委屈打落了牙齒混著血的咽下去,就這都一點沒敢透露給夫君,那胡氏,她可是樣樣都比不上自己的。


    想來,她不僅不會告訴大伯,還會叫丫頭在府裏打聽往年舊例吧?那就正好了,這些早就安排人下去套好話了,隻等著她一頭鑽進這圈套裏了。


    方氏聽了小丫頭的回話,自然也明白了蘇氏的意思。她這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周大太太對著幹了,現在更是把態度直接表明給自己,就等著自己表態了。


    方氏向著蘇氏,可這般被逼著,心裏也有點兒窩火。


    你們鬥就鬥,非逼著我一個外人站什麽隊呢?


    可不站還不行!


    蘇氏提起那螃蟹可不僅僅是螃蟹,還是指這幾年她們私下裏的一些來往,一些彼此的秘密。她雖然不覺得蘇氏真的會出賣背叛她,可卻也不敢真的一心一意去幫胡玉柔,畢竟蘇氏的手裏捏著她的把柄。


    因此胡玉柔就發現方氏今兒個有些心不在焉的,雖然告知了她縣裏商戶士紳以及下級官員們該回什麽樣等份的禮,可是建議卻一條也沒給,最後居然讓她要麽去問蘇氏要麽去找家中下人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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