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應下來,方馳不好再說什麽。 老實說剛找到蕭縱時他是真嚇了一大跳。 雖然那輛越野安防4s級別,可有幾個人真敢拿命去撞啊?現場一點刹車痕跡都沒有,生死一線,誰不想活著? 小秘書也是,要不是他動作快,蕭縱恐怕已經被帶走了,這會兒就全亂套了。 正想著,警方又派人過來了:“玻璃花房附近發現複裝彈痕,與蕭先生的口述一致,但槍支到現在還沒找到。” 蕭縱剛打完鎮定劑,這些事就交給律師處理,方馳跟著一塊兒去了。 留下顧引瞅著門口那些軍裝的守衛,“……” 蕭縱的保鏢都是退伍軍人,素質本身不差,隻是奢侈安逸的日子容易讓人心生懈怠。 恒華的待遇他也知道,蕭家對待老下屬堪稱慷慨,日子一久就養出一幫屍位素餐的人。 不過眼前這些,不知是哪個軍區臨時調來保護周邊人民安全的在役軍人,顧引看了一圈覺得沒戲,正準備邁腿走人時,房間門“哢噠”一下開了。 裏麵傳來蕭縱的聲音: “叫他進來。” ** 快淩晨三點,大部分筆錄都沒做完,警方和酒店方麵重新安排住宿,等天亮再依次將這些人送回臨城。 蕭縱先前住的房間也要經過嚴密檢查,不過依然給他另外安排了一間套房。 顧引進房間時蕭縱正坐在床上換藥,手腕上戴著健康檢測儀,隨時監測記錄脈搏呼吸信息素濃度等數據。 他的臉是偏漂亮淩厲那掛的,平時有那股書卷貴氣掩飾著,到這時候才算揭開麵紗,將藏在骨子裏的攻擊性展現出來。 房間裏能清楚地聞到雪嶺雲杉的味道,顧引來之前在醫療隊那兒又補了一針抑製劑,反應沒那麽敏感。 蕭縱赤|裸著上身,胳膊、胸前、腰腹,左一塊又一塊貼滿了生物愈合膠布。 貼得亂七八糟…… 他一掀眼簾看見顧引杵在廳裏,嗤了一聲:“關了兩個小時,進屋都不知道打個招呼。” “過來幫我貼膠布。” 剛把這隻鵪鶉從隔離室裏撈出來,使喚人也使喚得順嘴。 “哦。”顧引屁顛屁顛地去了。 蕭縱照了好一會兒的治療燈,幾個醫生囉裏八嗦的,在耳邊叨得他腦震蕩都要犯,於是就把他們全趕了出去。 魏勉聒噪但懂得什麽時候閉嘴,小秘書就更別說了,今晚的事讓蕭縱也有些吃驚。 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似的。 挨得近了蕭縱才聞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出了這麽大的事,卻一點信息素都沒泄露,是真的心大還是抑製劑打得勤快? 百分百的適配度,要說蕭縱一點不好奇也是假的。 方女士和蕭斯年同樣適配度很高,但也隻有百分之九十六。 從前蕭縱就想過,他父母多少是因為抵抗不住信息素的相互吸引,否則以方潤錦女士的個性,又怎麽肯在蕭家默默無聞地過十幾年。 那顧引肯嗎…… 蕭縱被這個突然冒出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瘋了。今晚真的是瘋了。 都怪魏勉請假,明天必須叫他回來上班! 柔軟的蠶絲被褥掀開在一邊,蕭縱趴在床墊上,微微凹陷下去,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將後背露給別人是一種信任的舉動。 尤其他還剛經曆過一場綁架。 “怕嗎?”身後的omega突然出聲,將他的思緒強行從外太空拉回來。 蕭縱怔了怔,沒好氣道:“我又不是你。” 事實上激烈情緒非常耗神,鎮定劑起作用後,他少見地露出疲憊的神情。 顧引點頭道:“我真的怕。所以我今晚可以留在這裏嗎?你這層樓看起來比較安全。” 背部肌肉因動作擠壓而呈現出精壯漂亮的線條,平時穿西裝確實看不出身材這麽有料,但顧引知道他是練過的。 在賭場更衣室就知道了。 蕭縱的性格從來不會坐以待斃,所以顧引第一件事是給他爭取機會和時間。 可顧引還是擔心。 他趕到草坪看見彈痕時全身血液都仿佛都要倒流。 “嬌氣。”蕭縱犯著困,悶聲地嘀咕道:“隨便你,隔壁還有一間房。” 他偏過頭來,盯著他,著重強調一遍:“別打什麽歪心思。” 這倒打一耙的小心思沒有被小秘書發現,顧引卻還是因為他的話笑了起來。 真巧,你怎麽知道我有歪心思。 蕭縱臭著臉道:“剛才隻是權宜之計,你別多想,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不那樣說他們不會配合,這樣我就沒法把你領出來了,我沒別的意思,知道嗎。” 顧引笑眯眯:“嗯嗯。” 蕭縱:…… 為什麽感覺越描越黑。 氣氛就漸漸旖旎。 蕭二少從不委屈自己,吃穿用度一直都是最好的,錢花到位自然身嬌肉貴,連皮外傷都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警惕心放鬆下來,蕭縱腦海逐漸放空,隻有背上輕柔的觸感還牽扯著他的意識。 生物膠布順著肌膚紋理來貼才能最大程度發揮愈合作用,屋內光線昏暗,顧引貼得仔細,溫熱呼吸拂在傷口上,他感覺到手底下的肌肉倏地繃緊。 “疼嗎?”他說完居然還往上吹了兩口氣,“吹一吹就不疼了。” 皮膚瞬間激起戰栗,像是被電流竄進了脊柱,蕭縱驀地翻身嗬斥道:“你還得寸進尺了。” 然而這樣的蕭縱實在沒什麽殺傷力,顧引盯著他一開一闔的唇瓣,過兩秒鍾後,悄悄地移開視線。 可這孤a寡o共處一室,移又能移到哪去呢,無非就是順著凸起的喉結移到鎖骨、胸肌,和勁瘦有力的腰腹…… 酒壯慫人膽,色向膽邊生。今晚的酒沒白喝,現在全上頭了。 顧引的臉終於紅了。 不可以這樣呀,他還是個傷患。 他手忙腳亂連哄帶賴地把人按回到床上去,繼續把剩下的生物愈合膠布貼完。 蕭二少最終沒能當場懲治以下犯上的小秘書,因為鎮定劑起作用後不久,他就在藥物的作用下睡著了。 連睡著都皺眉,不知道是不是夢到了不好的事情,手指緊緊攥著被子,骨節青白。 顧引給他蓋被子時,發現蕭縱靠近右肩胛骨的位置有一道燒灼舊疤。 他停下動作,食指輕輕劃過那道傷疤,很快就分辨出這是電擊器留下的。 顧引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蕭縱他,經常遇到這種事麽。第15章 調查 翌日清晨,濤聲依舊,海麵風平浪靜。 太陽升起後,所有的噩夢都隨著潮水退去,湛藍海水折射出細碎金芒,風景依舊如畫。 假如不是半空中時不時飛過一架警用直升機,根本沒人想得起來昨晚這裏發生過什麽。 蕭縱跟陸警官打過招呼後,就準備帶著秘書和律師團隊回臨城市區。 出這麽大的事,連遠在閑雲山莊的老爺子都給驚動了,方潤錦更是連夜轟炸魏助理,完全能夠想象回去後會是個什麽畫風。 螺旋槳攪動空氣,天台上人聲嘈雜。 劉建內心忐忑地在大廳等了一晚上,都沒有等到老板召喚,好不容易見蕭縱從樓裏出來,連忙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上來就是道歉:“二少,抱歉,這次真的是我的失職,我保證以後……” 蕭縱道:“魏勉會聯係你的。” 蕭二少極少對下屬發脾氣,一來解決不了問題,二來,他很多年前開始就覺得真正能靠得住的隻有自己。 要不是一個人幹不了二十萬人的活兒,沒準公司就剩他一個了。 恒華除董事會以外員工普遍年輕化,蕭縱雖然年輕,工作上卻很有長者的風範,不吝提攜有潛力的新人,對待忠心耿耿的下屬也非常大方。 但絕不意味著他好打發。 劉建臉色一僵,蕭縱已經錯開他往前走去,劉建趕忙從後麵跟上,“不是的二少,您聽我說——” 停機坪在頂樓,附近一帶連同海域都被封鎖,隻有警用和軍用直升機能往返撤離,一切井然有序。 汪律師伸手攔住他,道:“二少在氣頭上,別喊了。” “小劉,你聽我一句勸,”汪律師出於半個同僚的心情,勸道:“你現在不該想保住工作的事,你真正該想的是怎麽跟蕭老交代。” 蕭縱身邊的保鏢都是蕭衍老爺子派遣的,隻不過老爺子把人調過來之後就沒再管過。蕭縱的禦下風格跟老爺子不一樣,他不太宣揚“軍人的奉獻精神”,跟手下提得更多的是“競爭”。 那麽相對的,有競爭就有淘汰,在蕭縱眼裏能力大於人情,這是雷打不動的原則。 安保隊人數不少,從前他混在裏麵不明顯,現在前有劉業後有顧引,劉建代職隊長的這段時間,就完全暴露出他本身的毛病—— 自大,膽小,遇事喜歡推卸責任。 劉建聽完臉色就白了。 蕭縱到底是生意人,不太會趕盡殺絕,可蕭老爺子這種上過戰場的軍a則是帶著些匪氣的,而且真的惹怒到這位“太上皇”,劉建以後在圈子裏也很難混下去。 怎麽好死不死就被自己碰上了呢,劉建恨恨地想,憑什麽他哥就享受蕭家提供的醫療條件,帶薪養傷一整年,自己忙前忙後擔驚受怕,還被個omega搶了風頭! 劉建看見老板身旁那道清瘦的身影,就覺得更紮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