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蘅卿進場開始,蕭縱的眼睛就黏住了似的盯著他。 就差沒在那張臉上寫出“引引怎麽樣了”,五個大字。 這兩天除醫生以外,魏勉和方馳也探望過顧引。不過因為ao有別,而且顧引正處在不穩定的發情期,他倆一個是蕭縱的心腹下屬另一個是親表弟,理應在這種尷尬時候避嫌。 顧母和外公倒是也想來,卻被顧引自己拒絕了。 瞞著蕭二少的可不止顧引一個,蕭縱怪他他也認,但還是不希望母親和外公也受到牽連,已經……讓他們很擔心了。 周蘅卿也知道這事不能全怪蕭縱——自己一直認為枕邊人是個可可愛愛毫無殺傷力的omega,原來其實是個手上沾過不少人命的特種兵。 顧引假如不是770號,周蘅卿可能還不那麽清楚:軍備全被泥石流毀壞,他不僅救出了比賽隨機分配的隊員,在自己受傷的情況下在夜裏遇到覓食的野獸襲擊,顧引單兵徒手獵殺野獸後,最終整組人就靠著生肉和獸血支撐到救援搜索隊趕到。 那會兒770號年紀還小,別看隻有一米七的個子,單手掌力就能捏碎喉骨。 說心裏沒有落差感是不可能的。 就連周蘅卿調出陳舊的紙質檔案時也暗自心驚。 他認為這事蕭縱應當知情,但電話或者信息裏貿然告知,後果難以預計,所以周蘅卿才自己親自跑一趟。 但跨星際需要時間,還是來晚了一步。 現在這種情況,隻能讓蕭縱和顧引兩個人自己解決了。 畢竟兩個人都成年,感情的事情別人怎麽想都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周蘅卿殘忍地無視掉蕭二少眼巴巴的目光,默默地坐到給他留的位置上,讓魏勉繼續剛才的話題。 蕭縱:…… (撓牆.jpg) 這是魏助理從業以來主持過最累的一場會議。 心情極差的老板、隨時能點炸的指揮官,以及情緒穩定但卻不知為什麽有些低落的周先生。 魏勉真心覺得打工人的日子實在過得太艱難了。 幾方周旋,加上汪律師和團隊雖然不在鹿鳴山但他們始終保持聯絡暢通,等到開完會時已經到了深夜。 蕭縱的別墅比閑雲山莊要寬鬆得多,任何時候餓了就讓傭人做就行,但是這群人忙了一天都沒什麽食欲。 除了方馳。 他不僅給自己叫了一份大餐,居然還邊吃邊有心情刷社交平台。 沒心沒肺說的就是這種a。 恒華公關部很迅速,不利於蕭縱的言論基本被刪得差不多了,留下的都是些花邊新聞。 冷海雲最近不做妖了,要按往常這種事情他肯定第一時間跳出來煽風點火,公關部刪帖也刪得更為困難。 說起來冷家好像自上次的事之後一直就很低調。 冷夏自然不用說,這位從來都是個低調的主兒,但冷海雲不應該啊…… 方馳聽說老爺子還答應在山莊給冷海雲造棟房,據說年後動工,結果到現在也沒影,冷海雲也沒鬧。 事出反常必有妖,有的人不做妖就是反常。 方少爺大半夜的吃得太撐了,正打算去花園裏來個夜遊,開門就看見一道影子晃過。 “?” 方馳悄悄地探了半個腦袋出來。 鹿鳴山別墅是最傳統的一字型聯排結構,正門在中間位置,走廊一眼就能望到頭,而顧引的病房就在走廊最深處。 那人跟貓似的走路半點聲音都沒發出。 偷偷摸摸,苟苟祟祟。 一點都沒有……恒華總裁該有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崽崽沒忍住。第49章 坦誠 “二少, 又來看顧先生啊。” 值班的醫生站起身來。 因為顧引用不上,部分監測儀已經拆下來了,蕭二佯裝無事地左看看又看看, 道:“晚上沒什麽事。” “嗯嗯。” 值班醫生的附和聽起來那麽敷衍, 好像就算蕭縱說來賞月他也會配合地說今晚天氣不錯。 “……”蕭縱哽了一下,張嘴又覺得解釋會顯得更明顯,於是默默把話咽回肚子裏去。 還是本職工作最令醫生感興趣:“您易感期覺得怎麽樣?您還在休養期, 回公司之前最好再做次全麵體檢,腦部神經受傷也會影響到alpha腺體, 易感期症狀相對會明顯一些, 還是要多注意才行。” “沒事, ”蕭縱問:“他今天吃東西了嗎?” 醫生推了推眼鏡,說:“晚上喝了碗粥,晚上也同意打鎮定劑了,現在應該還睡著。” 蕭家的傭人在閑雲山莊待久了, 好像都有做食補烹飪的習慣,一碗粥裏滿滿當當都是珍貴的食材, 熬得濃稠噴香, 配菜都有五六種, 濃鬱的香味充滿走廊,隔壁的醫生都饞哭了。 而那時蕭縱一行人還餓著肚子在開會商討對策,會議後半段時恒華的所有高管、董事會成員、連老爺子的秘書也視頻遠程參會。 顧引之前處在omega發 情熱的半昏半醒狀態,都是打的營養針點滴, 醒來後也得先吃流食, 慢慢才能恢複到正常的三餐。 周蘅卿今天來過一趟後,顧引明顯配合些,這讓私人醫生們大鬆一口氣。 值班醫生打開話匣子, 嘮嘮叨叨的老毛病就又犯了:“公立醫院設備還是落後些,有一點沒查出來——顧先生剛分化那段時間抑製劑打過量了,抑製劑本身沒多少副作用,但他身體訓練過藥物抵抗性,分化初期頻繁注射比較違反生理的規律,導致他發熱期每次來得都特別洶湧……” 醫生沒注意到蕭縱的臉色,還在繼續嘀咕:“之後要注意別再猛打抑製劑了,其實這種情況我們一般都建議病人找個高契合度的伴侶,不過你也知道,在星際社會催婚是非常不禮貌的,尤其有些年輕omega還覺得自己吃虧,我們醫生因為這種建議已經快被喊成媒婆了……” 蕭縱淡淡道:“狀態要是穩定,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醫生突然被打斷,整個人忍不住一愣。 “我沒別的意思,”蕭縱溫聲而又堅定地說:“貴醫院的醫療艙在聯邦星際中都是數一數二的治療傷勢的設備,顧引外傷應該都好得差不多了。” 何止是好得差不多,用這種醫療器械身上一道疤痕都不會留下。 醫生憑多年和病人家屬打交道的直覺判斷蕭縱應該是生氣了。 可他剛才沒說什麽呀,催婚?這倆人明明已經是未婚夫夫的關係,這是什麽提不得的事嗎? 他又仔細揣摩一番,沒察覺有什麽問題。 俊美的青年表情和剛進來時也沒什麽差別,可暖黃的燈照在他身上,看起來卻泛著點冷色。 醫生噤聲了,頗有種伴君如伴虎的危機感。 蕭縱又道:“其實出院時就已經脫離危險了,不過他傷到腺體,我也是保守考慮。” 醫生忙不迭道:“我明白我明白,二位伉儷情深實屬感人。” 其實就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場麵話,蕭縱卻輕輕笑了一聲,似乎還帶著點自嘲。 醫生愈發覺得心裏七上八下的。 他之前沒跟蕭二打過交道,不太摸得清對方性格,但他知道,企業老板看上去隨和好相處,那隻是人家社會交往的一種手段罷了。 真正有能力有手腕有魄力的a,性格都帶有很強的銳氣,隻看他願不願意隱藏。 “沒什麽事,”蕭縱道:“回去休息吧。” 說兩次就算是逐客令了。 時間也挺晚的,私人醫生再三確定蕭二少不是炒他魷魚,才帶著忐忑的心情下班。 蕭縱這才走出觀測室,來到那間改裝的病房門口。 雕花的雙開桐木門厚重而結實,一門之隔,顧引就在裏麵。 蕭二少這兩晚都在外邊轉了一圈就回去了。 傭人說顧引養傷精神不太好,蕭縱就克製著不去找他。 方馳、魏勉還有家裏的這群管家和傭人,連活潑過頭的人工智能都不吭聲,誰都不敢在蕭縱麵前多提一句。 有了最初的線索,後續很多事就像抽絲剝繭一樣條理清晰,從頭到尾梳理過一遍後,蕭縱沒想好要怎麽跟顧引談這件事——他隻要一提起就有種炮仗點燃的架勢,始終難以保持心平氣和。 但今天傭人匯報說拆除了一些用不上了的身體指標監測設備。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可以偷偷地抱一下。 他在alpha易感期,但抱一下總不會生氣吧。 蕭縱手放在古銅色的圓把手上,停頓了幾秒,然後才輕輕將一側門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