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縱不明白,人活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麽意思。  他的安全屋非要嚴格來說還不算最安全,因為房間除他以外,還有一個不情不願的舍友——司小令。  拿破侖短腿貓剛開始來的時候情緒很不好,過去它還能在偌大的房間裏四處亂蹦,興風作浪,現在卻隻能跟它最討厭的那隻兩腳獸同住在一間房裏。  貓噫嗚嗚噫地哀嚎了兩天,發現那隻兩腳獸不理它,生氣之餘又想作死了。  蕭縱也不是完全沒工作,事實上國區還給他配置了電腦,但他這兩天心情不佳,所以總是坐在桌子前,手裏摩挲著那一枚戒指,臉上仿佛寫著幾個大字:  顧引怎麽還不來哄我。  蕭縱麵沉如水,心裏又開始撓牆:  (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換以前早就沒原則地妥協了。)  (這才在一起半年啊,他就變了!)  (是不是我生氣得不夠明顯?他該不會以為那盒糖是我獎勵他的叭?)  (所以愛會消失是嗎?冷漠.jpg)  冰藍通透的鑽石在燈光下閃著冷白的光芒,貓貓沒見過這東西,它實在太好奇了,不知不覺中就趴到蕭縱褲腿上,垮著一張盛世批臉:“喵……0︿0”  蕭縱不理它。  貓貓似乎終於意識到它好像在這隻兩腳獸心裏失寵了,連上次它跑到兩腳獸床邊他都沒有理它。  山不就貓,貓隻能自己去就山。  司令又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句,大尾巴在身後掃來掃去。  這是它吸引人注意力的方式,沒有哪隻兩腳獸可以敵過貓貓撒嬌的攻擊。  果然,蕭縱瞥了它一眼,但那清冷冷的目光仿佛在說:昨天的我你愛搭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貓快委屈哭了,它又在地板上轉了兩圈,它已經好久沒有沒有被顧引揣揣了。  自從蕭縱標記了顧引之後,omega的身上就有一種槐花和雲杉木交織的氣息,司令或許覺得蕭縱跟顧引的味道也差不了太多,要不將就一下算了,於是鉚足了勁地賣萌,還把柔軟的肚皮露給了蕭二少。  這在以前,隻有吸了貓薄荷才會這樣,並且司令半昏半醒間還會“嗷嗚嗷嗚”地抗議。  蕭縱盯了它好一會兒,最終覺得總裁肚裏能撐船,還是不能和貓計較,於是俯下身來把它抄進了懷裏。  司令也不肯乖乖待在他懷裏,一到腿上就往桌麵趴,滿眼都是那枚亮晶晶的東西。  好像……很好吃的亞子……  貓貓探出短短的前爪不斷地去夠他,蕭縱低頭問它:“喜歡是嗎?”  “喵嗚~”  顧小引也會喜歡吧。  蕭縱打開手機,裏麵有幾張他偷拍顧引的照片。大多數時候顧引都是清醒的,隻有一張他到現在都一點不知情:  那是蕭縱第一次送顧引禮物,整個聯邦星係的第一台新能源飛艇跑車“西裝暴徒”。  盡管後來那台車被撞報廢,而且因此蕭縱連駕照都被吊銷——這已經是國區政府的優待方案了,畢竟新車開出來的第一天他就玩了一把大的。  顧引收到禮物後的還禮,是把自己洗白白送到了蕭縱的床上。  小秘書想爬床不是一兩天的事,但那次蕭縱收下了。  靈魂、身體和信息素的同時契合,顧引帶給他的感覺十分美妙。蕭縱晚上把人弄哭了,第二天一早卻還要開會,於是一向不讓司令進臥室的蕭二少,就給貓用了貓薄荷然後把司令塞進被子裏讓它陪顧小引醒來。  顧引側躺著,手擱在臉旁邊,貓就在他手邊,粉色的爪爪肉墊朝著天花板,雪白的被褥把他倆蓋得嚴嚴實實。  蕭縱看見那一幅溫馨畫麵,一時間沒忍住,偷拍了一張,存在手機裏。  以後這就是我的omega了,他想。  得盡快解決沈原,不能讓這些事情嚇著他。  然而現在,蕭縱人在秘密的安全屋裏,作為高尖技術人才和聯邦首富,他受到國區、軍方還有顧引的嚴密保護。  算起來,他到現在還沒送過顧引一件像樣的禮物呢。  “西裝暴徒”在南科大炸飛了,正在準備的機甲又沉在了海裏,怎麽想都覺得寓意不好。  蕭縱把準備上牙咬的司令撥開,再度陷入了沉思。  蕭靖川帶兵突擊時繳獲了一大批生物芯片人的信息,各國區政府正在挨個進行地毯式抓捕。這幾天主星對芯片人的討論非常白熱化。  民意調查顯示,百分之七十五的人民不認為受到生物芯片控製的屬於“人類”,沒有自主意識的隻能算機器,哪怕他們還有生物體征。  剩下的少部分人認為這些人在經曆改造的時候不一定清楚後果,他們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社會不應該再歧視他們。  科研倫理一直難以討論出結果,但蕭家絕對不會讓周蘅卿落到這種境地。  蕭總指揮目標太大,他是戰區總司令,任何行動都遭到主星聯軍指揮中心的監控,他必須派一支特戰組去把周衡卿從茫茫宇宙中找出來。  就在出發的前一晚,蕭靖川也打開了手機,黑暗的臥室裏隻有手機那一點點的熒光,照在司令官英俊年輕並且冷淡鋒利的五官上。  相簿裏最近一張照片是在那座嶄新得沒有人氣的別墅裏,周蘅卿昏睡著,看起來有點狼狽——頸上的紅痕遮都遮不住,嘴唇也是微微腫著的。  那是他自己咬的,蕭靖川心想,我才沒有那麽凶。  周蘅卿,你還有話沒告訴我呢。  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他攥著手機的手指愈發收緊,指骨泛白。  **  向來蕭二少隻要稍微皺一皺眉頭,啊不,還沒開始皺眉,隻要稍微有這個趨勢,顧小引同誌就跟頭頂裝了雷達似的撲過去哄人了。  然而這次顧小引鐵了心要上戰場,入伍考核在他這裏跟小兒科似的,考的時候順便又刷新了記錄——畢竟這是新兵考試。  國區政府明知道蕭靖川打什麽主意,卻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兩害相逼取其輕,將軍們年紀都大了,隻有蕭靖川正處在alpha狀態最鼎盛的時期,如果h國區派不出合適的將領,那麽太空戰場的總指揮官就會落到別的國區去。  隻要不影響大局,誰也不想這個時候跟蕭家的alpha過不去——又不是不知道他們是什麽狗脾氣。  顧引就這麽加入特戰隊,同時編製內借調過來的還有他的前戰友。  這支神秘的部隊共有247人,全部由h國區軍人組成,身份不向聯合國區公開,並且主要任務不明,對外宣稱營救人質。  聯合國區當然提出了異議,認為h國區包藏私心,可聯軍裏誰沒點私心呢?——打輸了h國區蕭靖川作為太空指揮官必須負全責,打贏了星際的權力機構就要重新洗牌,這些參戰國都能分一杯羹。  都說富貴險中求,巨大的風險背後也意味著有契機和高昂的回報,反正天塌了有個兒高的頂。  最終這種抗議不了了之,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支特戰隊編號700,和顧引參加比賽時的編碼一致。  出征前的誓師大會,許多家屬都到場了。  排好編的軍人們站成整齊的方矩陣,身邊都是鈦銀色的宇宙機甲。  看台上烏壓壓的都是人擠人,將士們慷慨激昂的宣誓聲響徹天際。  顧引並沒有往家屬區的方向看,因為蕭縱目前還是限製行為的狀態——他不能出現在abo混合的人群中,以免信息素失控導致混亂。  他應該在看電視吧?顧引猜,不知道電視台能不能拍到自己。  大概率是拍不到的,因為顧引穿著幾十公斤的作戰服,頭上戴軍帽,攝像頭一掃過去,臉都不見的能對焦。  所有製式的軍裝中當屬軍禮服最好看,挺拔又精神,但那種衣服隻有授銜儀式上才會穿,普通的作戰服都是以實用為主,堅硬、沉重,穿上去後並不太舒服,軍人幾年如一日的訓練也有克服這種不適感的因素在內。  家屬看台上時不時就能聽見不舍的啜泣聲,老實說就算蕭縱不在這裏麵,官方也時刻擔心著會不會有omega家屬情緒崩潰,引發動亂。  蕭縱確實是在室內看直播,方馳手底下的媒體專門給他一個人懟臉拍了穿軍裝的顧引。  小秘書在家養得嬌氣的不行,現在倒是狠心要上戰場,穿著軍裝還挺像那麽一回事,隻不過這支特戰隊幾乎都是beta,一半是蕭靖川的親兵,另一半是東南軍區的特種部隊。  顧引穿著軍裝時,眼睛裏有光。蕭縱愛極了他堅定不移的模樣,可此時看見顧引目不斜視的樣子,還是越看越生氣。  他真的是一、點、不、留、戀!  就因為少爺沒名沒份?!  外界都覺得蕭縱算單身,所以小秘書也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也單身?  豈有此理。  名不正言不順!  **  蕭縱從校場的通道中走出來時,四麵八方的看台聲音頓時收了收。  主席台上的都是軍區的大佬,包括蕭靖川在內。  蕭縱直接從演播廳裏走到校場的舉動,明顯嚇到了一幹警衛員。  “蕭處,這個不合規矩……”蕭靖川的副官聞聲趕來,阻攔道。  蕭縱涼涼地看了他一眼,道:“規矩是什麽,你去問問蕭靖川。”  規矩是你借我老婆去救你老婆?  副官自知指揮官理虧,象征性地往上匯報了一句,果然,拿人(老婆)手短的蕭總指揮道:“隨他去。”  警衛員就這麽被揮退了。  校場上林立了上萬台機甲,攝像頭不得不用無人機的方式拍攝,而蕭縱準確地穿過鋼筋鐵甲,來到顧引的麵前。  無人機毫無意外地拍到了他。  “別別別別轉鏡頭,就拍他,就拍他!”直播室內的導演急急忙忙跟拍攝師說:“這才是戰後反戰宣傳片的正確打開方式……你瞧瞧人家這顏值,蕭二就是不像他父親那經常露臉,否則主星三十年內都沒流量明星什麽事!”  官方電視台的攝像頭是出了名的照妖鏡,沒有燈光沒有濾鏡,全靠蕭家遺傳基因好。  顧引發現看台氣氛不對頓時就警覺起來,他似乎比別人更敏銳,但當他看清楚從機甲林中走來的蕭縱時,一顆心不僅沒有放下,反而更提起來了。  他要求婚。  顧引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  他見過那一枚“永恒之心”,就在蕭縱出事那一晚,警方事後調查時排除掉秦蕊劫財這個選項——藍鑽作為證據被拍了一堆的高清大圖。  律師也以“蕭二少和未婚omega的感情很好,不至於第一次見秦秘書就產生非分之想並采取暴力措施”作為辯護論點。  雖然感情不能用錢來衡量,可總裁身上帶著一枚打算送給未婚o的、價值十幾億的戒指,卻臨時起意去欺負別的omega,這委實說不過去。  對方提出的蕭縱信息素失控的論點,也因為他打了強效阻隔劑而失去了意義。  隨著主星政府一步步勘察偵破未命名的勢力,秦蕊的家人終於明白女兒受到“未命名”的引誘,夢想著一步登天嫁入豪門,以為蕭縱像當年的二爺一樣好下手,卻成了星際恐怖  組織滲透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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