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卿和還是禮數周全的。見到有人來,雖是不樂意,還是起身問候,好在孟雲卿沒在旁人跟前喚他小鬼頭,他麵色稍霽。


    段旻軒便在孟雲卿一側落座。


    許卿和也跟著坐下,一雙眼珠子不停轉悠著,時而打量孟雲卿,時而打量段旻軒,還是安分得捧著茶杯聽他二人說話。孟雲卿同宣平侯的關係京中都傳遍了,他自然知曉,他還知道孟雲卿二月裏離京,就是同宣平侯一道。


    許卿和在運來坊見過宣平侯一次,那時候離得遠,也沒說過話,他那時候還窘迫得很。


    「我在蒼月見過許大人兩次。」段旻軒開口,「談吐風雅,舉止不凡,讓人印象深刻。」


    許鏡塵是鴻臚寺少卿,是鴻臚寺卿的副手,時常出使他國,段旻軒見過許鏡塵並不稀奇。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對父親的稱讚亦是客套,許卿和不以為然。


    「似是那時候你還小,許大人時常掛念著,有一次同他外出,便是給你帶東西回去的,說你喜歡風車,他沿路帶了不少。」再等段旻軒說到這句,許卿和的目光便迎過來了,一臉好奇看他。


    「許大人說你四五歲時四書五經就倒背如流,字寫得也好……」


    許卿和的麵色就漸漸緩和,連帶著同他說話,都和言語色了許多,「他在家中卻是嚴厲得很。」倒是比跟在孟雲卿一處時還和諧融洽些。


    「慈母嚴父,許大人沒錯。」


    孟雲卿不禁腹誹,瞥目去看段旻軒,他倒是會拿捏,幾句話的功夫,比她相處幾次都來得強些。


    她沒插話,他二人就全然聊到一處去了,她就隻得一邊喝茶,一邊聽他二人說話。說來也巧,許卿和一幅小大人模樣,段旻軒也一幅同齡人說話口吻,許卿和自然愛聽。


    說了不多時,讓音歌尋了棋盤來,兩人便下棋下到一處去了。


    孟雲卿笑了笑,隨手翻了本書,坐在一側的小榻上看著,也不擾他二人下棋。


    段旻軒便不時瞥目看她,她也沒察覺。


    許卿和權當不知。


    等用過晌午飯,許卿和起身要回去,孟雲卿就送他到苑門口。


    「不去二姐姐那裏看看?」她問。


    許卿和撅了噘嘴,這人,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遂而搖頭。


    「你是二月二十離京吧。」他再確認了一遍。


    孟雲卿頷首。


    「我那日不去學堂,我去送你。」說得一臉認真,孟雲卿都不好意思拒絕,便應了聲好。


    臨到苑門口,兩人都駐足。


    「孟雲卿。」又鄭重其事同她說話,孟雲卿洗耳恭聽。


    「你說了要回燕韓的。」


    孟雲卿哭笑不得,隻得點頭。


    許卿和又悄聲道,「宣平侯對你很好,隻是巧言令色,鮮矣仁,你要小心些。」說完,瞥了段旻軒一眼,也不漏痕跡同他揮了揮手,算作辭別,有人還渾然不覺。


    「走了,銀子日後還你。」小小身影轉過身去,就跟著娉婷出了侯府。


    巧言令色,鮮矣仁,孟雲卿啼笑皆非。


    再見段旻軒,便覺得連他腦門上貼了「鮮矣仁」幾個大字。


    等到還有幾日出正月,韓翕也來了府中。


    「他們說你要離京?」她一臉震驚。


    自從上次在靜慈庵,她被發現孟雲卿是女子,韓翕便沒有再露過麵。許是心中不安穩,許是也不知道孟雲卿是否會真的說出去,總之,坐立不安,便整個正月都很少出府。


    連帶著韓相都覺得這個小兒子忽然收斂了心性,倒像換了個人一般,老老實實守在家中,規矩得不得了。


    韓翕是韓相的老來子,韓翕對這個小兒子尤其喜歡。加上韓相夫人在一旁吹枕邊風,韓相覺這個小兒子簡直就是菩薩賜給韓家光宗耀祖的,他就盼著小兒子能光耀門楣,結果寵成了如今這幅模樣——到處油嘴滑舌,就愛往京中的貴女圈內紮堆,左一個妹妹前,有一個妹妹後的。


    哪裏像他!


    倒是大兒子更像他些。


    大兒子韓澤還是先夫人生的,長韓翕許多歲。


    先夫人過世得早,韓相中途續過玄,娶了也算是名門望族的魏氏,大兒子便和他離了心,早早去了外地做官,一年到頭也難得回來一次。父子二人關係一直不好。


    隻過了三年不到的時間,年關時,韓澤和魏氏起了爭執,一家人撕破了臉。


    後來韓相便同魏氏和離了。


    許是父親和離之事,韓澤心存愧疚,此後的幾年父子兩人關係倒是緩和了不少,雖是依舊不慍不火,年關裏卻也能見到韓澤回家身影,隻是算不上太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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