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你把比賽資料發我,咱明天回學校再細說。我得先了解一下這個比賽的規則和要求,要是太難了,我怕我一個人弄不來。” “弄得來弄得來,咱們係的美術小王子,太謙虛可不好哦。”黎耀許一聽宋子澄答應,開心得笑嘻嘻的,又喋喋不休地吹噓了宋子澄好一陣,最後啪嗒一聲,對著話筒給了宋子澄一個既響又清脆的吻,才掛掉電話。 宋子澄沒好氣,粥正好熱了,翻出了隔熱手套戴上,把整個砂鍋端起,往餐桌上送。 “媽啊!嚇死我了!” 一出廚房,冷不丁就見到賀楚墨像座石像一樣杠在廚房門口,嚇得宋子澄手猛地一抖,差點把砂鍋給摔了,粥還撒出了一些,撒在他的手套上。 隔熱手套都擋不住熱粥的溫度,宋子澄吃痛,忍著燙急急忙忙地把砂鍋放在桌子上,隨即脫了手套往桌子上一扔,轉身就跟賀楚墨嚷開了:“你幹嘛站在那不說話啊,害我差點把粥都弄翻了。” “你剛剛在跟誰聊電話?” 賀楚墨仿若未聞宋子澄的吵嚷,隻麵無表情地站著,緊盯著宋子澄的臉,仿佛要盯出一個窟窿來。 宋子澄有些害怕賀楚墨這個樣子,裝作不在意轉身往廚房裏走,邊走邊漫不經心地應:“哪有跟誰聊天,就同學啊。” 氣氛忽地凝固起來,宋子澄趕緊鑽進廚房,拿出碗和勺子,又拿起自己的手機裝回褲兜裏。 隻要一想到賀楚墨那張像吃了屎一樣的臉,他就有些緊張,實在不敢走出去,便一直在廚房裏裝出忙碌的樣子,這裏擦擦那裏轉轉,還不時弄出一些聲響,把炊具弄得砰砰作響。 以往工作日,不到晚上賀楚墨是不回來的,今日是怎麽了。第15章 宋子澄正忐忑著,這時,賀楚墨走進廚房,他倚靠在廚房門邊上,語調平平,“還是同學。” 宋子澄卻聽出了暗諷的意味。 心裏莫名就覺得不舒服,他猜不透賀楚墨話裏的意思,不明白他這種興師問罪的態度從何而來,自己隻是跟朋友聊天,難不成還礙著你大總裁的眼? 宋子澄心裏別扭,索性不回話。現在賀楚墨杠在廚房,繼續裝忙已無意義,便轉身離開廚房,路過賀楚墨身邊時,還刻意避開了些。 “宋子澄,你真行。” 賀楚墨留意到他閃避的舉動,不在意地跟上前,慢慢地走到宋子澄麵前,緊盯著眼前人的臉,雙手抱胸似笑非笑,“怎麽,是想著這婚約遲早都要解除的,所以在我的麵前,連裝都不裝了嗎?就這麽迫不及待撇開我,去另找新歡?” 宋子澄抬頭瞪了他一眼,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無緣無故給他扣個找新歡的帽子,難道就這麽渴望頭頂一片綠? 再說,真正頭頂一片綠的是他宋子澄,你賀楚墨一個種菜的,有什麽資格和立場來責罵他? 簡直不可理喻! “不反駁?” 賀楚墨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看得宋子澄心頭發顫。 “跟瘋子沒什麽好說的。” 宋子澄別過臉不理會他,也直接放棄改變他的想法。 既然在這個人的心中,認定了自己就是如此不堪的人,那解釋又有何用?他從來就不是聽人解釋的主。 以前不是有許多活生生的例子嗎? 他何曾聽過自己的解釋? 自顧盛好粥,宋子澄正要開吃,右手臂卻突然被捉住了,把宋子澄大大地嚇了一跳,手裏的勺子因捉不穩掉在地上,發出的一聲響。賀楚墨這次是真的使了狠勁,力度大得讓宋子澄一下子就冒出淚花。 “痛!” 宋子澄也起了火,卻怎也掙不開賀楚墨的鉗製,語氣帶怒直朝賀楚墨大嚷:“你是不是瘋了,你為什麽總是這樣?” “真的不打算解釋一下嗎?”賀楚墨嘴角的冷笑更深了幾分。 把林喬帶回來的時候,你想過解釋了嗎! 宋子澄臉露痛苦,卻不敢質問,“你是不是腦子有病,都說了是同學,是你自己不信。” “隻是同學怎麽會親你?”賀楚墨陰冷地笑說。 “沒親,就是玩玩,大家開個玩笑而已......” “開個玩笑......” 賀楚墨重複著宋子澄的話,仿佛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冷笑了一聲,但最終還是放開了手,眸色沉沉地看著宋子澄捂住手臂不住地哀怨著痛,轉身去客廳拿來藥箱,在裏頭翻出一支藥膏。 宋子澄吃了教訓,一見賀楚墨靠近,連忙站起身來退後兩步。這人發起神經來就是一隻陰晴難測的豹子,他手無搏雞之力,怕被咬死。 “你自己塗。” 賀楚墨把藥膏扔到宋子澄麵前,臉容依舊冷峻,“塗完後看看你的手機。” 宋子澄聞言,趕緊翻出手機,一打開微信,叮叮叮好幾條信息留言,有耀子的,有劉維卓的,還有係院群的,其餘的,都是賀楚墨的消息。 宋子澄忙點開賀楚墨的對話框,三個語音通話未接通,還有好幾條信息,問他起床了沒,吃飯了沒,藥有沒有按時吃。 全是中午十二點半後發來的,最近一條是一點多的時候,那時候他剛起床,正好在跟黎耀許在聊語音。 宋子澄縮了縮脖子,“我不知道你找我......那個時候,我還沒起床.....” 賀楚墨看了他一眼,“沒起床,卻能接同學的電話?” 宋子澄抿了抿唇,不知該如何解釋,如果自己說,是剛好起床剛好接的語音電話,感覺就像是在狡辯。 這回賀楚墨沒等他解釋,直接就走了。關門的時候,那關門聲大得,好像要把房子拆了才解氣。 宋子澄定定地看著手機,與賀楚墨的聊天界麵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除了今日的,最近的一條信息是在一年多以前,那是宋子澄問他,晚上賀父的生辰宴,要不要一起回賀宅。 沒有等到回複的綠色對話框,孤零零地停留在專屬的聊天背景上,緊接著顯示今日的日期,賀楚墨問他起床了沒,廚房的粥有沒有吃,藥吃了沒,然後是三條未接通的語音通話邀請。 他搞砸了嗎? 好像是的。 宋子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現在算什麽?這些年給他喂了那麽多玻璃渣,無緣無故撒一把糖,施舍嗎? 一如既往維持住渣的人設,才足夠讓他心死,這點小道理,難道不懂嗎? 如拿燙手山芋一般,宋子澄把手機放在一邊,專心塗膏藥,塗完後吃粥,收拾碗筷,最後吃藥,今日他很空閑,索性埋頭大睡,始終沒有再看手機一眼。 他心裏很亂。 一覺睡醒後,更亂了。 亂得他想去擼串然後狂灌自己一杯香芒脆脆爽。 外頭的天都黑了,宋子澄看了一眼桌上的小鬧鍾,快晚上8點了,但是他一點都不餓,隻覺渾身無力,人也懶洋洋的,索性手腳呈大字,整個人癱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身旁的手機響了好幾遍,宋子澄不耐煩,拿過來一看,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推銷?雖疑惑,但還是接了。 “子澄,晚飯吃了嗎,給你點了外賣,你的胃病又犯了,記得要按時吃飯。” 話筒裏傳來機械而陌生的聲音,說了這麽一句後,就掛線了。 宋子澄聽著嘟嘟嘟的忙音,有些摸不著頭腦,盯著已掛線的陌生號碼良久,心中詫異,這個人是誰啊。 打錯了嗎? 不對啊,這人一開始不是明明確確地說出他的名字了嘛? 宋子澄想,知道他今日犯胃病的,就兩個人,一個是賀楚墨,一個是黎耀許。第16章 但賀楚墨會叫他子澄,還給他點外賣嗎? 這是什麽惡作劇?宋子澄馬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就剩下黎耀許這小子了。 宋子澄有些美滋滋的,想不到這廝還算有點良心,整東整西搞那麽多花樣,還弄了個陌生號碼給他打電話,估計是看在自己答應參加比賽的份上,給他上‘供奉’來了。 不一會兒,門鈴響了,宋子澄汲上拖鞋就往玄關跑,開門時不見外賣小哥,但外賣已經掛在門把手上,興衝衝地提著外賣到飯廳,直接就開吃了。 黎耀許那小子,不知道點的是哪家外賣,送餐小哥居然如此神通廣大,能直接進到這別墅區來,宋子澄翻了遍包裝袋子,沒找著外賣小單,看來明天得問問耀子。 打開盒子,裏頭全是他愛吃的東西,鹵水雞翅,酸菜肉絲細米線,蒸餃子,宋子澄咬了一口蒸餃子,是冬菇肉餡的,滿口留香。 黎耀許!今晚我就是你的兒子! / 別墅區的東門旁。 賀楚墨的車停在路邊,人倚站在駕駛位的車門邊上,手中的煙忽明忽暗。 與策劃部、項目部的員工前前後後忙了兩個多月,公司的新項目終於簽訂落成,大家激動得要聚餐慶祝。 他向來注重人才,這種時候,如非有特殊情況,他一般都會出席,但今日,他卻推了,找了個借口早早回來。 車快開到小區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必要這麽早回家。 他早就吩咐好李姨熬粥,且宋子澄隻是小小胃病。中午回家的時候,看到宋子澄的臉色,就知道他已沒大礙,那現在,他自己巴趕著回家是做什麽? 可能是累壞了,賀楚墨都覺得自己開始有點不清醒了。 尤其是想起中午時的氣急敗壞,賀楚墨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香煙。 公司這次的新項目尤為重要,亦尤為棘手,直接關乎了整個集團下一個季度的業績走向。合作方看準了這點,從一開始就提出了諸多附加要求,加大了項目進展的難度不說,還壓低了公司的利潤空間。 困難重重,賀楚墨不得不放更多的時間與心力在這次項目上,耗時多日,初版方案修改了數遍後,終於到了訂合同初稿這一步,合作方居然對合同裏的個別條例還有爭議,把賀楚墨和項目組的同事們氣得夠嗆。 早早就與合作方約定了今日中午的飯局,賀楚墨本想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再為公司爭取幾條利己條款,但已到酒店,宋子澄卻一直不回複他的信息,他又氣又急,以為宋子澄在家出了什麽事,直接就把飯局丟給助理,趕回家去。 賀楚墨把煙頭丟地上,踩熄了,病的是宋子澄,又不是他,怎麽就跟著亂了分寸? 賀楚墨揉了揉太陽穴。 從宋子澄提出解除婚約開始,他就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 這三年以來,二人關係名存實亡,在上流圈子已經成為一個大家公認的笑柄。他公事纏身,緋聞不斷,網絡報道上不時傳出他形形色色的花邊消息,這些宋子澄都是知道的,啞聲三年都這麽過來了,怎麽突然就扛不住這些非議了? 賀楚墨想不明白。 說實話,當了三年明麵上的未婚夫夫,宋子澄的表現無疑是稱職的,不爭不怒,不搶不鬧,識趣,知進退,從不插手過問他的事,努力維持著表麵的未婚身份。 這點賀楚墨很滿意,滿意得甚至讓他有種,可以一直維持著這種關係的錯覺。 有一個家族勢力雄厚的未婚夫做擋箭牌,公司的董事會再無人敢拿他的花邊新聞說事,連正牌未婚夫都不介意,區區外人還能說些什麽? 更何況,宋家實力雄厚,人脈資源極廣,兩家合作,宋歲安每回都刻意讓利,讓賀家的項目在市場占最大的份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