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聲展顏一笑,「那以後勞煩你多多照顧一下這個麻煩的家夥了,別太因為他的話生氣,他話說的氣人,其實說完就後悔,你別當真就好。」


    「我知道。」季瑤應道。


    慕敬霆就是個嘴毒傲嬌的花孔雀嘛,她多哄著他就好了,反正說兩句好聽的,他的樂的不行什麽都答應了。


    「你倆說什麽這麽高興?」身旁冷不丁有人出聲。


    季瑤被嚇得一個激靈,不知道什麽時候慕敬霆坐到她旁邊,中間隔著一個人的距離,曲聲挑挑眉,「我和季瑤的小秘密,小瑤瑤,我們說好了哦。」


    季瑤懵懂的回:「……好。」


    曲聲得意的朝慕敬霆一笑,站起身摟著鍾期去唱情歌去了。


    他一走,慕敬霆逼人的視線就轉移到季瑤身上了,看得她如坐針氈,低頭喝飲料的時候都能感覺到他火辣辣的視線,終究慕敬霆還是沒忍住:「什麽小秘密?」


    那時候他找她出來她不來,曲聲一個電話她就答應了!現在還敢背著他有小秘密了!


    季瑤被飲料嗆了下,不知怎麽有點心虛,抬頭一看,就見慕敬霆眯著眼睛,緊抿著唇死死盯著她。


    她想起曲聲剛剛對她說的,慕敬霆年少失母,父親又另有家庭,事業剛起步就被阻止,被趕去國外。


    她當初來永興的時候無依無靠就覺得很難了,而他獨自在國外,那樣陌生的環境,周圍都是異樣的臉孔,會多麽孤單,他又是怎麽熬過來的呢?


    心中突然產生鈍痛,有些心疼麵前這個高大的男人,他一路走來,布滿荊棘,即使這樣也從沒有低下驕傲的頭顱,不過這就是慕敬霆啊,自信又強大,堅強的扛起一切,他表麵的淡薄隻是他的偽裝和保護自己的武器,時間久了,恐怕就沒有人再能觸及到他柔軟的內心。


    可季瑤知道,麵前的男人有他獨特的溫柔之處。


    即使嘴上說著嫌棄的話,仍舊會開車到理發店救她,幫她重新改變形象,幫她出氣,更因為林席諷刺她的話,為她挺身而出。


    為她打人的男人,他還是第一個呢。


    從前也有人激怒她,她都是自己解決。隻有他,讓她站到一旁,告訴她女人就應該站在一旁,但其實,他是在保護她吧。


    就像在慕清川的訂婚宴,他被記者盯上,明明可以猜到記者之後會寫的多麽難堪,仍是朝她輕輕搖頭,不想讓她一起被傷。


    她嘴角彎了彎,注意到他額前的頭發有一縷翹起來了,她伸出手想幫他撫平,他卻半路截住她的手,愣了片刻後,他的五指緊緊環住她細瘦的手腕。


    雙目對視,季瑤注意到他墨黑雙眸中不斷湧現的情緒,那樣熾烈的眼神,與握住她手腕的掌心溫度一樣,不知怎麽,她胸腔中心髒毫無征兆的咚咚作響,血管中的血液都沸騰了一般,她的臉漸漸充血,染上晚霞的紅暈。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她反複告誡自己,卻也無法阻擋心弦的顫動,和不斷從心底湧出的莫名甜蜜。


    慕敬霆一開始隻是警惕性的抓住她的手,待注意到她染紅的雙頰,和泛水的雙眸時心中大震。柔和的燈光下,近在咫尺的她如此柔順,乖巧的收了啄人的鳥喙和尖利的爪子,合起翅膀,乖乖的在他的掌心中一樣,這樣精致可人。好像就算他現在傾身吻住那雙粉色的唇,她也不會有任何反抗,心念一動,慕敬霆如同著了魔,將她的手慢慢放到自己的掌心,她察覺到,並沒有拒絕,隻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移動。


    氣氛美好的讓人難以忍耐,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欲望即刻要付出行動。


    「你們怎麽一直坐在這,一起唱歌呀?」鍾期突然坐到季瑤身邊問她。


    站在前麵的曲聲無奈扶額,他這媳婦兒怎麽一點都不會看氣氛呢,這倆人眼看著就要越過那條線了,可惜啊可惜。


    不過也不怪鍾期,ktv裏燈光昏暗,她和曲聲剛唱完一首歌,就想著和季瑤一起唱下,回頭雖然看到慕敬霆和季瑤對視,隻以為是兩人正在說話,根本沒注意到慕敬霆拉著季瑤的手,於是當她豁然轉身坐到季瑤身邊問話時,曲聲想阻止已來不及。


    而鍾期的突然問話,像是一顆石子投進湖中,如夢似幻的場景不複存在,大夢初醒一樣,季瑤猛的反應過來,心中慌亂的很。


    「啊?啊!唱歌啊!」她狀似無意的收回自己的手,慕敬霆也鬆開,她舔了舔下唇,感覺到自己的臉上還在發熱,胡亂的說:「讓他先唱好了。」她指的是慕敬霆。


    慕敬霆雙手抱臂,神情倨傲:「我才沒有你們那麽無聊,唱那種令人乏味的歌。」


    「別管他,他五音不全的。」曲聲笑著走過來,「他以前被人逼著唱了一首歌,那歌聲簡直就是魔音,之後再沒人請他唱歌了。」曲聲毫不猶豫的戳破慕敬霆偽裝的理由。


    慕敬霆臉上劃過一絲尷尬,隨即別過臉保持嚴肅,但季瑤看出來,他是在逞強呢。


    這幼稚又自戀的花孔雀,原來也有他的弱項。


    季瑤本緊張的心情因為曲聲的話漸漸緩解,但她覺得坐不住,便和鍾期到前麵一起唱歌。


    意外的,季瑤的嗓音細膩柔和,高音清亮,和鍾期配合的極好。


    慕敬霆望著站在前麵的她的側影,淡淡的柔光撒在她的俏麗麵容上,嬌美的五官,玲瓏的身材,還有那柔和的聲音,無一不吸引著他的目光。


    他第一次覺得,女人這種生物也不盡是麻煩,像季瑤這樣爽利又堅強的女人,是非常賞心悅目的。不像他從前認識的那些女人,溫柔外表下藏著尖牙,表麵笑著,暗地裏懷著各種陰謀,不在乎自己的自尊,更不在意其他人的感受,隻要能利用的,不惜一切也要達到目的,就像慕清川的母親和汪詩情那種女人。


    季瑤不一樣,和那些女人都不一樣,她很純粹,也很獨特,雖然有些事情做的很傻,但她遵循自己的本心,珍愛自己,體貼家人,在乎朋友。她不盲目善良,對於傷過她的人,會以牙還牙,絕不手軟,這樣的女人,很可愛,也很耀眼。


    現在的季瑤,也不是他最開始認識的她了,那時她就是個莽撞的傻鳥,混有一身的力氣,卻不知道怎麽用,衝動又隨性,也不在意自己的麵容服飾。可漸漸的,因為他的原因,她已經學會修飾自己,並不像其他被拋棄的女人一樣自暴自棄,在充實自己的同時,積極工作生活,她心境掌握的很好,慕敬霆為此感到十分驕傲。


    但事實上,他無意間忽略了一點。


    季瑤,太正常了。


    如同慕敬霆所想,她沒像大部分被至愛拋棄的女人一樣,整日以淚洗麵,絕望抑鬱,或者飲酒買醉,她太正常了,就像她雖然被慕清川甩了,想要報複他,但表麵看似乎隻是不甘心而已,她從未表露過難過或者傷心,甚至連眼淚幾乎都沒有流過,就像是……她沒愛過慕清川一樣。


    季瑤和慕清川分手時起初是憤怒迷茫,之後得知慕清川訂婚消息的是驚詫不甘,想要報複,和慕敬霆合作後接踵而來的事情讓她自顧不暇。更多的原因是季瑤內心的自尊不允許她為慕清川流淚,但過分壓抑反而變成一塊巨大的磐石,沉重的壓住季瑤的心,反複壓製後,她內心對慕清川的所有感情都被強製封閉,包括對愛情的所有感覺。


    這樣會導致兩個結果,一是她不會再打開心門,即使是遇到心動之人也會因為將情愛的情緒封閉住而選擇逃避忽略;二便是當觸及某個爆發點一動即發,而那些被壓製住的感情猛然被釋放時,季瑤能否承受住強烈的情緒,至此,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幾個小時後,曲聲摟著半醉的鍾期回家,慕敬霆拿出車鑰匙正要按下車開關,季瑤在他身後問:「你剛剛喝了啤酒吧?」


    「是啊。」


    「那別開車了,禁止酒駕。」


    他一回頭,看到她認真的模樣,默默笑了下,「你現在還真挺像管我的女朋友。」


    季瑤臉倏地一熱,以為他不樂意被她說教,哼聲道:「什麽啊,我是為你好,再說了,尊重交規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他挑眉道:「那你怎麽不管別人,偏偏管我呢?」


    季瑤第一次被他說的噎住,她動了動唇,半天甩下一句:「不管你了。」說完轉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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