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還有嫂子和夏奕呢,他們倆是無辜的。夏鬱輕輕地深呼吸了下,一邊漫無邊際地想著,一邊掰開父親的手。他的手腕細,但力卻不小,畢竟他從小學畫學書法,手腕力量從很小就開始鍛煉了。嗯?就這麽輕鬆就掰開了嗎?夏鬱捏著父親的手腕,有些恍惚。他小時候看了電視,總懷疑父親是不是練了鐵砂掌,明明人看起來高高瘦瘦斯斯文文,手打起人來卻格外疼,曲著手指在額頭上敲一記能腫兩天,甚至大冬天隔著厚褲子都能把他屁股打開花。但現在看來,好像也就這樣。他老了,也弱了。而自己早就比他高了,力氣也比他大了。他不過是一個思想還活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固執老人罷了。一個愚昧迂腐的老人罷了。好像……也沒以前那麽巍峨高大,沒以前那麽可怕了。夏鬱甩開父親的手,什麽也不說,隻轉過身踉蹌地朝外麵走。腿一抽一抽地刺痛著,但他麵不改色,直直地向外走去。夏父蹙眉看他“你去哪?”夏鬱不吭聲,悶著頭往外走。因為之前在做冰敷,所以他右腳沒有穿鞋,走到門口時他停了下,把另一隻拖鞋也甩掉了。“鬱兒,這麽一大早的你去哪啊?”夏母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早飯我已經做好了,都坐下來吃點東西吧。”“不吃。”夏鬱打開門。夏母躊躇地看看客廳裏的丈夫,又看看已經走出門的兒子,最終還是站在原地衝夏鬱的背影喊“你出去幹嘛啊?”夏鬱扭頭,嘴角揚起笑容“去做點錯事。” 第34章 第 34 章“嘭”一聲, 夏鬱重重摔上門。暴怒的父親和軟弱的母親被關在門後,他低著頭,不停地往前走。沒有方向, 也沒有目的地,隻是一直走,一直不停地走。風聲在耳邊呼嘯,早起的人從旁邊一個個掠過, 夏鬱沒有偏一下視線, 隻看著前麵的路一直不停地走,直到腿實在疼得走不穩,接連跌了兩跤後, 他才終於找了一個太陽照不到的僻靜窄巷,坐了下來。一坐下, 他就渾身虛脫地往牆上一靠。不去管流血的膝蓋和手肘, 也不看一眼腫脹的小腿, 隻那麽靜靜地坐在石磚上, 垂著眼, 一動不動地看著地麵。怎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夏鬱覺得好沒意思,可這些問題又不停在他腦子裏徘徊。一場對話, 顛覆了他十幾年的認知, 也顛覆了他對父親和母親的印象。他甚至懷疑他們真的愛他嗎?生他難道就是為了看他結婚生子嗎?不結婚生子是不是也會放棄他?他們到底把他當什麽了?牽線木偶嗎?手指插進發間, 夏鬱把頭抵在沒受傷的膝蓋上。他閉著眼, 不停地做著深呼吸。一下、兩下、三下……然而胸悶的感覺一點也沒能得到緩解, 腦子裏也混混沌沌,亂七八糟。時間慢慢過去, 太陽也越升越高。由於兩邊房子的遮擋, 窄巷裏能見度高了許多, 但依舊籠罩在陰影裏。“夏鬱。”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略帶遲疑的聲音響起。夏鬱從膝蓋上抬起頭,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周鼎。“你怎麽在這兒?”他問。周鼎往前走了兩步“我就住在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