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狠下心來,一咬牙道:「海生,你告訴大哥,你有沒有……有沒有……」


    「有沒有什麽?」秦海生仿若未覺,依舊笑著。


    秦明月仿若被針紮了一下,忍不住道:「大哥,你別問了!」


    可一向疼愛弟妹,甚至從不會咄咄逼人的秦鳳樓,今日卻莫名固執起來。他眉頭壓得很低,眼神直直地看著秦海生,緊緊抿著嘴角:「你必須告訴大哥,若不然這任命狀你自己收回去!」


    兄弟二人都是同樣的斯文俊秀,唯一不同的是,秦鳳樓清秀占多,容貌並不能讓人驚豔,但卻氣質出眾,渾身充斥著一股儒雅的氣質。而秦海生卻是俊美的,這種美並沒有歧異,美得並不女性化,而是一種介於男性與中性之間的美,說是潘安再世也不為過。且年紀越大,越是俊美,反正秦明月隔了一年多再見秦海生,發現竟有些不敢直視他的臉,因為那種俊美會讓人忍不住產生一種窒息感。


    且兄妹二人的區別也越來越大了,明明是同一張臉,秦明月卻偏為女性化,整個人是嬌美且柔媚的。而秦海生則多了一股陽剛之氣,給他俊美的外表增添了一股別樣的氣質。


    似乎也變得從容,以前的秦海生總是讓人忍不住心生保護之意,而如今的他,卻是穩重篤定起來。


    秦明月總算明白二哥是哪裏變了,不光是外貌,不光是氣質,而是他的笑容。以前的二哥從來不會笑這麽多,而如今這笑容似乎永恒不變的掛在他的臉上。


    她不禁怔了一下。


    而那邊,秦海生還是笑著,笑容裏的味道卻變了,似乎有些忍俊不住:「大哥,你想到哪兒去了。好吧好吧,我把事情告訴你們,其實也沒什麽好遮掩的,就是之前那事我是被人救下的。因為一些原因,當時我不能露麵,也不能來找你們,可人卻是好好的。為了感激救我那恩人,我就用唱戲償之,大抵是因為我戲唱的好,在我回來的時候,人家送了我這張任命狀。」


    「真的?」秦鳳樓皺著眉,依舊有些不信。


    秦海生笑著,點點頭:「真的。」


    其實他不說還好,這麽一說秦明月更是擔憂了。她忍不住抬頭看了大哥一眼,剛好對上大哥看過來的眼神,兄妹二人眼神交匯,到底沒把疑慮再問出來。


    秦鳳樓略微一沉吟,抬眼鄭重地看著弟弟:「這官你真不做,要知道——」要知道這可是官。甭管大小,算是一種身份徹頭徹尾的改變。


    「我還是喜歡唱戲。」秦海生渾不在意地笑道。


    既然事情已經說清楚了,秦明月也未在廣和園留宿,而是又回了私宅。


    這是她答應祁煊的。


    在事情還未塵埃落定之前,她是不適宜出現在廣和園裏的。祁煊的意思是最好等朝廷將查封的胡宅還回來,到時候她和寶兒一同搬到胡宅去,算是一種身份的宣示。


    不過祁煊並沒有明說,但秦明月已經從他的行為舉止中看出了這個意思。


    而現在擺在她麵前的就是,以後她還能不能唱戲。


    打從一穿越過來,秦明月麵臨的困境就讓她必須迎難而上。她不得不也隻能利用自己在現代那會兒的謀生手段,繼續在這裏混口飯吃。汲汲營營一年多,名聲闖出來了,期間發生了不少事,而她一直耿耿於懷的身份也改變了,唱戲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似乎就成了‘雞肋’。


    有它沒它都可以,因為這個世道的女人是不用自己謀生的。當一個女人嫁了人,她就從依附娘家,變成了依附丈夫。不管這個男人好不好,能不能養家糊口,她都不能有其他異議。


    若是用別的其他手段貼補家裏也就罷,偏偏是唱戲,是世人最不能容忍的女子在外麵拋頭露麵。


    祁煊一直沒說,秦明月也就一直沒提這事,沒人知道當初她答應嫁給祁煊,是下了什麽樣的決心。她舍棄的不光是自食其力,也是她一直以來的堅持。


    可她認為他值,當一個男人為了你絞盡腦汁,從蘇州到京城,從京城到河南,跨越的何止千裏,他巧布暗棋,密密織網,也許之間存在過隱瞞,卻不能抹除這份心。


    所以她說不出拒絕的話,也生不出拒絕的心。


    可當一切都定了下來,她又不甘了起來,難道她嫁給他以後,就隻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中相夫教子?那是她想要的生活?


    秦明月想不出答案,於是這件事就一直放在她心中,她在想要不要坦誠公布和祁煊談談。


    而在這期間,還發生了一件事。


    那就是關於追封前河東總督一事,已經被提到朝堂上議了。


    這個封賞必須給,不然寒的何止是胡成邦的英靈,而是數百數千甚至數萬官員的心。以後若再有等同之事,誰還敢給朝廷盡忠?!


    胡成邦死之前是正二品的官身,按照朝廷的慣例,三品之上的官員若是為朝廷犧牲,亦或是為朝廷做出一定的功績,是需在其死後進行追封,並需給其一個諡號的。


    這個諡號一般是根據其生前功勳及品德給出,有這麽一句俗話,文正武穆,這是文臣武將最夢寐以求的諡號。


    曆代文官之中,以‘文正’為最高一等的諡號,這種諡號一般是不輕易給出的。能得到這種諡號的,都是為朝廷做過很大的功績,或是品德高尚從未有過毀譽,抑或是為當代文人所敬仰之人,才配擁有這個諡號。


    顯然胡成邦是夠不上‘文正’的,但他的死卻又是撕開河道弊政之契機。不管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其他緣由,事實本就是因為他,祁煊才順利打開了一個口子,讓河道弊政得以顯現在世人眼前。雖這事至今依舊僵持不下,朝堂之上為此鬧得沸沸揚揚,但對胡成邦的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而現如今的問題就是給他一個什麽樣的諡號,如何去追封。


    按惠帝的想法,他巴不得能看到下麵這些人吃癟跳腳,自然要借著此事狠狠打臉,怎麽高調怎麽來,於是他便提了‘文正’這一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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