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就這幾個人？”歡歡是剛考進上安傳媒的研一學生，高馬尾紮在腦後，有點肉嘟嘟的臉蛋此刻垮著，明顯因為人少不高興。 “哈哈哈，學長還幫咱們借了這麽大的大禮堂。”沈康適也沒料到隻有這麽幾個人，試圖用笑來緩解尷尬。 博導編劇比較內向，戴著眼鏡，留著厚重的劉海，不是很想說話，但握著茶杯顫抖的手暴露了她的緊張。 何屹遠正襟危坐，他要的不是人頭數，要的是演技。 就在所有人都做好了隻有這幾個人的準備時，大禮堂門口突然喧鬧起來，不一會兒，熙熙攘攘走進來數十人，各個盤靚條順，為首的那個尤為出眾，被身後幾個人笑著推了進來。 “來試試嘛，你天天縮在宿舍裏幹什麽？” “就是，你可是咱們表演係的招牌。”“什麽招牌？又不是掛稱上賣的豬肉。”為首的男生滿臉不樂意。 沈康適眼睛亮了下，用胳膊肘碰了下身邊的歡歡：“學姐，那是表演係的係草吧樊宣吧？” “對，他竟然來了耶，學弟真的太可愛了。”歡歡眼睛都亮了，立馬坐直了盯著看。 何屹遠打量了一下這個叫樊宣的，外貌的確出眾，但並不是那種溫和的長相，而是略帶著侵略性的，再加上整個人懶洋洋的，倒是和劇本裏的男二號很像。 就是不知道演技如何，要是不好，還真的可惜了這張適配性高的臉。 樊宣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打上了類似商品的標簽，隻覺得坐在評委席那個神色冰冷的人眼神不善，頓時後悔被同學們拉出來了。 兩個人正在進行著眼神交鋒時，坐在主控室裏的夏書原本還崇拜地看著何屹遠的表情一變，很有危機感地打量進來的樊宣。 因為完全不知道這兩個人眼神交流了什麽，夏書急的咬著下唇，心裏就跟打翻了醋罐子，嫉妒的不行。 小型海選正式開始後，在場的氛圍一下子變了，原本還嘻嘻哈哈的學生們都開始緊張起來，尤其在聽到何屹遠句句戳中痛點的點評後，大家都一改原本來玩玩的態度。 上安傳媒表演係的學生演技比想象中要優秀很多，十幾個人試下來，有個別很出眾的已經被何屹遠做了標記。 輪到樊宣時，下麵又熱鬧起來，好多人給他喊“加油”，還有拚命誇他帥的，可見他的人氣在學校是真的高。 然而，人氣再高，何屹遠一抬頭，注意點也被大禮堂角落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引了。 夏書想來想去都不放心，拿著自己的手機，輕手輕腳地從主控室走了出來，一路貼著牆走到大禮堂的下方角落，找了個周圍無人的空位置坐下。 正要舒一口氣，再一抬頭，和何屹遠直白的目光對上，夏書就像做了虧心事，臉“噌”的紅了。第11章 第 11 章 感覺到臉頰發熱，夏書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麽奇怪，他直直迎上何屹遠的目光。 然而，不到十秒，他就光榮地垂下了頭。 何屹遠也收回了目光，繼續專注在選角的事情上。 和大家期望的一樣，雖然樊宣是被同學們推過來的，但還是選擇了最適合他的男二號試鏡。 《河岸》大致講述的是住在河岸邊上的流浪漢目睹了一場豪門的凶殺案，作案人是豪門的大少爺。流浪漢向警方報案後，警方因證據不足，沒有逮捕這位大少爺。後來流浪漢在河邊被謀殺，這位大少爺仍舊出現在了現場，便順理成章地變成了警方的第一嫌疑人。 實際上，這位大少爺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何屹遠飾演的豪門內仍在讀大學的幺子。 也就是說，《河岸》這部電影的男主其實是反派，男二號就是那位一直被誤認為是凶手的大少爺。 從本質上來說，男二號是個比男一號還要討喜的角色，甚至是整部電影的笑點所在。 沈康適從提前準備好的考核詞條中，就男二號的劇本隨便抽了一張出來遞給樊宣。 考慮到來試鏡的都是學生，他們本來給了每個人十分鍾的準備時間，但樊宣隻用了五分鍾，就放下紙片，迅速進入了狀態。 短短三分鍾的演繹，樊宣的能力比之前的所有人都要出色，沈康適他們對他誇讚有加。 輪到何屹遠點評時，何屹遠沉默了一陣，才說：“入戲很快，但是出戲太慢。而且不知道你是對自己的能力比較有自信還是怎麽，我覺得你沒有拿出百分之百的實力來，大概隻有七成？” 樊宣確實出戲慢，他微喘著氣，一時間沒能理解何屹遠的意思。等到他緩過神來時，對方已經繼續往下說了。 “我希望見到的是一個全身心投入到劇本中的演員，而不是一個懶洋洋、不把演戲當回事的‘好’學生。”何屹遠在“好”字上特地加重了咬字。 樊宣臉色變了變，什麽也沒說，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坐下了。 在他周遭的同學麵麵相覷，怎麽也沒想到表演係之光沒被老師批評，反倒被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外人給批評了。 “別理他，誰知道他是幹什麽的？” “就是，其他人倒是有名有姓的，就他一個又不是咱們學校的又不是什麽大明星。” 夏書坐在不遠處，聽到大家這麽評價何屹遠，不太高興。 何屹遠倒是聽多了，覺得無所謂，抬眼輕飄飄地掃了一圈，複又垂下頭：“繼續，下一個。” 學生們被他那一眼掃的背脊發涼，就好像有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喉間，再多看一下都能要了他們的命。然而，何屹遠下一秒說話時，卻又恢複成了那副冷漠的模樣。 他讓所有人切身體會到了什麽是收放自如的演技，不管何屹遠身份是什麽，隻是一個眼神，都教得起他們在座的所有人。 “下一個是誰呀？”沈康適見氣氛有些僵硬，笑著打破沉默。 坐在後排的一個學生這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走上前來：“我……我是大一新生，聽說有試鏡一直想來展現一下自己，可能沒有前麵的學長學姐們那麽優秀，但我會努力的！” 新生聲音嘹亮，讓滿場的人都打起了精神。 很快，試鏡進入尾聲，學生們收拾好東西離開校大禮堂，何屹遠也收好了桌上的東西。 夏書在人幾乎走光後，磨磨蹭蹭從觀眾席挪到了舞台下方等何屹遠，卻看到樊宣不僅沒走，還往何屹遠這邊走過來。 “你好。”樊宣不是很自在地抓了抓頭發。 何屹遠淡淡看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 “剛剛……算了。”樊宣思來想去，不知道該怎麽說，“謝謝指導，也謝謝你讓我領會到什麽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樊宣說完，轉身就走，經過夏書身前時，因為夏書戴著帽子口罩，覺得很奇怪，用餘光瞄了他一眼。 夏書心中的雷達“滴滴”作響，直到何屹遠走到他麵前，對方手裏還拿著張列好的名單。 “要看一下嗎？我們選好的人。” “啊……不、不……看一下，就一下。”夏書本來不想看的，突然想起樊宣，還是接過了名單。 本著為電影好的原則，夏書覺得樊宣的演技是這群學生中最出眾的，來演男二當然最好。但是本著不為人知的私心，他不太想讓樊宣來。 心中小天使和小惡魔在他耳邊嘀嘀咕咕個不停，一個讓他放下嫉妒心，一個在瘋狂慫恿他把人給踢出去。 結果視線落在名單上，夏書才發現，樊宣不在名單裏。 “樊宣……不在名單裏？”夏書很詫異地抬起頭。 “為什麽要在？”何屹遠聽到他這麽問，不自覺皺起眉頭。 “因為他演得很好。” 沈康適遠遠地聽到這句話，也跑了過來，聳了聳肩：“我們也這麽認為的，但是何先生說‘不尊重演員這個行業的，沒資格站在鏡頭前’。” 何屹遠問：“有問題嗎？” “當然沒有！”領教了何屹遠演技的沈康適自然不敢有問題。 “你呢？”何屹遠又看向夏書。 夏書張了張口：“但是……為了電影好，我覺得要不還是把他加進來？” 何屹遠微皺了下眉頭：“你們好像都挺喜歡他？” “那、那那沒有的！”夏書再三搖頭，他一心向何屹遠，天地可鑒。 “那就照我說的。”何屹遠說著，又補充了句，“如果那個叫樊宣的願意改正態度，我可以再考慮一下，現在免談。” 回去的路上，夏書乖巧地坐在後座，雙手交疊，回頭看到何屹遠緊繃的側臉，鼓起勇氣說：“何屹遠。” 何屹遠扭過頭來，看到夏書白嫩的臉蛋，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在大禮堂命令“金主”的囂張模樣。默默得出一個結論，夏書太好欺負了。 “何屹遠，我一點也不喜歡樊宣。”夏書強調。 “嗯，你那天在咖啡廳說了，有喜歡的人。”何屹遠淡淡應聲。 夏書卻覺得哪裏不太對，就聽到何屹遠突然問：“我和那個人長得很像？” “……啊？”夏書眨了眨眼，沒聽明白。 何屹遠沒再吭聲，兀自得出了結論：原來不是豪門小少爺包養小明星的套路，是豪門小少爺的替身白月光套路。第12章 第 12 章 《河岸》重要角色海選的事情告一段落後，上安傳媒迎來了略顯短暫的寒假，夏書的父母也從忙碌的工作中抽身，很快回了國。 夏喃親自去接的人，路上，鹿娜特意問了一句何屹遠的事。 “那個叫何屹遠的還住在公館呢？” “在，前幾天小書還跟他去搞了個海選，好像準備拍戲了。”接近年關，是娛樂公司最忙的時候，夏喃仍舊不忘讓李叔多跟自己匯報夏書的行程。 “小書出去了？”鹿娜過於驚訝，都坐直了身體。 “不止，出去好幾次了。”夏喃回頭，“我知道的時候也很驚訝。” “我倒是真想見見這個何屹遠了，到底有什麽魔力。”鹿娜頗有些感慨，“明明小書從那之後幾乎不願意出門的。” “慢慢的也在變好了。”夏紅俊輕拍鹿娜的後背，以示安慰。 鹿娜點點頭：“的確。小書還有其他變化嗎？” “稍微開朗了點？隻不過還是一樣不能碰人，就算是何屹遠也不行。” “嘖，我還以為這小子多厲害呢，我們小書還是我的寶貝。”鹿娜一聽，頓時有了優越感。 夏喃和夏紅俊哭笑不得，其實他們這一家子都把夏書當成寶貝寵愛，如果不是因為鹿娜總愛說夏書最愛的是她，一家子估計都要為這個頭銜爭一番。 車開到夏鹿公館附近時，院子裏等的夏書遠遠地看到了，跳起來往門口迎。 鹿娜一下車，也不顧還穿著高跟鞋，跑到夏書麵前就是一個擁抱。雖然隻短暫地抱了一下就分開，她還是很滿足：“寶貝，媽媽回來了！” “媽媽好久不見。”夏書比起鹿娜之前過生日那陣，要開朗太多。 夏紅俊之前在車上聽夏喃說了，因為沒實感還不覺得，如今真的見到夏書，麵上波瀾不驚，心裏卻已經對何屹遠的存在重新審視起來。 不遠處，何屹遠站著沒動，畢竟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麽身份出現在這一家人麵前。 夏書卻在和父母打過招呼後，朝何屹遠招了招手，臉頰上還泛著粉。 何屹遠猶豫了下，緊繃著臉走了過去：“夏先生，鹿女士，你們好，我是何屹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