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李叔擔心的並不是何屹遠不能照顧好夏書,擔心的是夏書的接觸恐懼症。 夏書知道李叔的擔憂:“李叔,你回去吧,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李叔沉默了一陣,恭敬地回答:“好,小少爺有任何需要隨時聯係我。” “嗯。” 目送著車開遠,夏書跟隨何屹遠進了酒店。 劇組訂的酒店條件還算可以,隻是夏書一次也沒來過,此時跟著何屹遠進來,夏書滿心滿意都被緊張占據,就連看到電梯都是害怕的。 何屹遠見他有些奇怪,甚至往樓梯間靠,忍不住說:“我住在二十層。” 夏書垮了臉,頗為無辜地站到電梯前。 好在電梯門打開時,裏麵一個人也沒有,夏書這才跟著何屹遠走了進去。 順利地到達二十層,酒店的走廊裏鋪著紅色的地毯,牆上還掛著之前春節貼的“福”字,看起來喜氣洋洋。 “滴”的一聲,房間的門打開,何屹遠打開燈後側身:“請進。” 夏書很緊張,雙手貼在身側,整個人很僵硬地往裏麵走。 何屹遠的房間裏很幹淨,除了酒店本身的配置,隻有一個簡單的黑色行李箱,桌上擺著劇本和兩瓶水。 夏書進了房間後,都不知道該站著還是坐著,最後緊貼著牆壁站,動也不動。 何屹遠看他在這兒跟雕像一樣,也不說他,轉身在行李箱裏把幹淨的換洗衣服拿出來。 “去洗澡吧。” 夏書盯著何屹遠手裏的黑色平角內褲和睡衣,有些語無倫次:“我我我、我穿自己、自己的……” 何屹遠微微皺眉,對夏書不願意換幹淨的衣服睡覺表示不解。 夏書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會讓何屹遠誤以為他很不愛幹淨。 慌慌張張從何屹遠手中接過衣服,夏書什麽東西也沒拿,匆忙跑進了淋浴間。 打開淋浴頭,等到浴室裏氤氳著熱氣時,夏書才冷靜下來,捂著臉自我反省到底都幹了什麽。 直到浴室的門被敲響,何屹遠的聲音朦朧地隔著門,穿透水聲傳進來:“夏書,我幫你把拖鞋放在外麵。” “啊,好。”夏書垂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光腳,無語凝噎。 為了不讓男神誤會自己不愛幹淨,夏書前所未有認真地洗了澡,然後擦幹淨渾身的水,站在外間麵對何屹遠的衣服,陷入了人生的難題。 他! 要穿! 男神的衣服! 了! 一想到這些,夏書整張臉燥的通紅,好半天才拿著衣服慢慢往身上套。 整個過程對他來說既享受又煎熬,夏書緊張地都不敢呼吸,直到何屹遠再度來敲門。 “別洗太久,會感冒的。” 夏書支支吾吾地應聲,快步走過去打開門,把光著的兩隻腳塞進了拖鞋中。 何屹遠看到他帶著一身的水汽走出來,忍不住走過去:“把頭發擦幹,吹風機在桌上。” 夏書乖巧地應聲,往桌子邊走。 何屹遠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半晌,沉聲問:“衣服嫌大?” “……有點。”夏書垂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鬆鬆垮垮的睡衣,尷尬地撓了撓腦袋。 何屹遠心說:何止是有點。 銀灰色的絲質睡衣穿在夏書身上,大了起碼一個號,因為最上麵一個扣子沒扣,都滑肩了,白花花的肩膀露在外頭。 褲子也是,如果不是夏書單手微微提著,可能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何屹遠走過去:“睡褲太大就脫了吧,反正一會兒睡覺了。” 夏書抬起頭看他,一對上視線又慌慌張張垂下腦袋,拚命搖頭:“不不不不了……內褲……內褲也會……掉……” 何屹遠貼在身側的手微動,不說話了。第26章 第 26 章 何屹遠一直看著夏書睡下,才抱著備用的棉被靠坐在沙發上看劉維運發來的照片。 之前劉維運提到過的朋友做的結合華國傳統元素的服裝代言最近又一次被他提到,並且發來了整理好的部分服飾照片。 何屹遠晚上聚餐拿到的照片,現在才有空看。很仔細地翻看完,有古裝也有日常的現代服飾,日常服飾相對簡潔,古裝就要複雜很多,聽劉維運說,古裝上那些刺繡都是手工的。 放大了刺繡部分,何屹遠仔仔細細看完,忍不住感慨,做工精致,這樣一件恐怕沒有一兩個月的時間完不成。 何屹遠現在不擔心衣服的質量問題,倒是擔心起這樣巨大的工程量,代言以後有人買的話,根本不能量產。 把自己的想法發給劉維運,何屹遠蓋好被子陷入夢鄉。 今天是何屹遠重生以來難得睡的一個好覺,倒是夏書,連著做了好幾個夢。 夢到了一片灼熱的火海,明明燒的是一片虛無,他卻覺得心髒被人狠狠抓住,指甲陷入其中,血流不止,疼得他站都站不住。 夢到了一個光怪陸離的舞台,一個金色的羽毛獎杯從眼前一晃而過,他心中滿是悵然,總覺得那個獎杯應該由什麽人捧起來的。 夢到了一個朦朧的身影,朝他伸出了手,把他扯出了無邊無際的夢境。 猛地從床上坐起,夏書急促地喘息著,直到借著淡淡的月光捕捉到躺在沙發上的何屹遠,過快的心跳才漸漸平穩。 夢裏的都是假的,男神還在,睡得很安穩,就是個子太高,蜷縮在沙發上的姿勢給人感覺並不是很舒服。 夏書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正準備下床,突然發現睡褲和內褲滑下去一大截。 雖然何屹遠沒醒,他還是害臊的不行,趕緊慌慌張張提起來,一手捏著褲腰,確定不會掉了才挪到沙發邊。 半蹲在地上盯著何屹遠的睡顏好半晌,夏書迎著月色,很小聲地說:“阿遠哥,謝謝你。” 第二天,何屹遠難得地睡到了自然醒,他洗漱完出來時,夏書還在睡,半張臉埋在被子裏,能看到露在外麵的一點肌膚白裏透紅,顯然睡得很暖和。 不知道為何,看著這樣的夏書,何屹遠有種被治愈的感覺,所以他並沒有把人叫起來,而是去酒店的用餐廳挑了些早點。 夜裏沒睡好,後來又睡了回籠覺的夏書在九點半終於睜開了眼,何屹遠已經去片場拍戲了,留了張字條在桌上。 夏書看到“這是給你拿的早餐,睡醒了吃”這句話,心裏就跟打翻了蜜罐子,甜的他腦袋發暈。 乖乖吃完了早飯,夏書抓緊時間去了片場,卻意外地在片場看到了姐姐夏喃。 “姐……”夏書走到夏喃麵前,乖巧地問早。 “吃過早飯了?”夏喃等了他一陣子了,站起身輕輕握了下夏書的手,是暖和的。 “嗯。”夏書點頭。 “我今天正好有空,你們什麽時候方便?去公司挑挑團隊的成員。”夏喃做事一向雷厲風行,自從昨天夏書跟她提過團隊成員的事情後,就在著手安排,隻用了一天就初步篩選出了可選名單。 “我……我要看他有沒有戲……”夏書想讓何屹遠跟自己一起去。 “問過了,下午沒戲。”夏喃早就打聽好了。 夏書趕緊點頭:“那去,姐,帶著何屹遠一起?” “好。” 就這樣,姐弟兩說好了挑團隊成員的事情,下午何屹遠下戲後,三個人直接去了喃風娛樂。 夏喃篩選出來的名單一共有十個人,人數不多,但都是昨天下午筆試合格,第一輪麵試也過了關的,還算有點本事。 夏書他們到時,夏喃的秘書已經安排好了專門的二輪麵試用的會議室。 夏喃怕自己留下來會影響夏書他們的選擇,主動提出先一步回辦公室,讓他們自己好好挑。 “小書,你挑完了來我辦公室,有東西給你。” “好。”目送著夏喃離開後,夏書跟何屹遠一人一張椅子坐在了麵試官的席位。 不多久後,篩選出來應征團隊成員的十個人就一齊走了進來。 原本還算隨意的何屹遠握著筆的手一緊,身體略顯緊繃地坐直了。 這十個來麵試的人裏麵,有他上一世的經紀人陳敏博,還有上一世那個在他身邊隻做了兩個月的助理。 人都齊了,可真是一出好戲。 麵試正式開始,何屹遠示意十個人從左到右做自我介紹。 “我、我叫陳敏博!今年二十六歲,畢業於xx工科大學物理係,來應征藝人團隊成員是因為夢想一直是從事藝人相關工作,所以才會在看到應征信息的第一時間就遞交了資料。”陳敏博看起來很誠懇,今天大概是抱著必勝的心來的,不僅把自己的唯唯諾諾藏了起來,還特地穿了一身體麵的新西裝。 但何屹遠絕對不會選他。 “兩位老師好,我叫夏來,今年二十一歲,畢業於m大學,主修經管。這次來應征何老師的團隊成員,並沒有什麽特殊的目的或夢想,但我有自信把這份工作做到最好。”夏來就是上一世何屹遠身邊那個新助理,當時他的自我介紹也是這樣簡短。 何屹遠那時並不在麵試現場,是事後看的錄像。當初的他因為這過於簡短的自我介紹,一直認為夏來沒有什麽誠意,隻是在說空話,所以一直對他不滿意。 但在發生過那麽多事情後,他的心境已經變得複雜很多,看夏來的眼神也充滿打量。 也因此,他並未注意到,坐在左手邊的夏書微微動了動手,在夏來剛開始做自我介紹時,就在他的名字後麵打了勾。 十個人的全部聽完以後,何屹遠很快有了答案,團隊初步領隊人員四個,夏來自然占據其中一個位置,剩下三個兩男一女,都是從事過藝人相關工作的。 陳敏博沒料到自己會被刷掉,臉色蒼白之餘掛滿了不解。 夏書那邊的名單和何屹遠的沒有出入,唯一就是定下來的順序不同,夏來被他寫在第一個。 “那就這樣,四個人留下來,我有點要求要提,其他人可以走了。”何屹遠的“逐客令”已經下達,沒被選上的幾個人垂頭喪氣地離開,隻有陳敏博,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直到其他淘汰的人都走了,陳敏博才走上前,像是醞釀了很久,憋紅著臉問:“請問為什麽我落選了?” “專業不對口,沒有相關工作經曆。另外,我覺得你首先需要控製自己的情緒和欲望。”何屹遠很想直白地跟他說:我從你眼中看到的隻有貪婪和虛偽。 但他沒講,留著以後親自教他做人也不遲。 陳敏博聽到這些話,隻覺得別人的視線如芒在背,好不容易強行塑造起來的精英形象瞬間崩塌,又恢複成了之前那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垂著頭不算光彩地離開了。 何屹遠跟夏來他們四人交代了一些在自己身邊工作的注意事項,就讓他們先回去了。 夏書等到會議室裏空無一人後,對著何屹遠說:“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那個叫陳敏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