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何屹遠雖然依舊麵色冷峻,但仍舊比平時多了些不一樣的情緒。 心理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行了,你進去陪他吧。” “嗯。”何屹遠點點頭,重新回到診室中。 夏書睡得並不安穩,在診療室的門被推開後,就緩緩睜開了眼。 “……怎麽不睡?”本來輕手輕腳的何屹遠腳步頓住,溫聲問他。 “下午睡過了。”夏書說話時還帶著鼻音。 “我陪你坐會兒。”何屹遠說著,又把那小圓凳搬了過來,偌大一個人坐在圓凳上,顯得有些滑稽。 夏書盯著他看了會兒,往床裏麵挪了許多,騰出大片的位置:“坐……坐這裏吧?” 何屹遠緊盯著他,並不說話,這床並不大,夏書屁股都快落到床外邊去了。 夏書見他不動,以為他怕碰到自己,慌張地解釋:“別擔心……我、我沒事的!” “你要掉下去了。”何屹遠說著,走到夏書另一側,隔著衣服輕輕推著他的腰,把人送回了床上。 夏書有一瞬間的不適,但何屹遠動作很快,把他送回去後就收回了手。 “困了就睡,不困就玩會兒手機,或者我陪你聊聊天。” “……不困,也不想玩手機……可以看書嗎?”夏書問得很小心。 “想看什麽?”何屹遠問。 “都行,劇本相關的……有嗎?”夏書讀書時學的就是相關的專業,也一直都對各種劇本感興趣,隻是因為沒出門,多年沒接觸這方麵了,多多少少有些懷念。 “有,我手機裏有幾個之前存的好劇本。”何屹遠說著,打開手機裏的劇本遞到夏書麵前,“你看看。” 夏書真的認認真真翻起來,何屹遠就坐在旁邊默不作聲地陪著。 另一邊,一路衝到jaime工作室的夏喃原本還打算好好跟“章來”談談,但一看到他那張臉,火氣就上來了。 “你最好老實交代你還敢出現在這裏的理由!”夏喃快步衝到“章來”麵前,美目怒瞪。 章開很不爽地“嘖”了一聲:“你是夏書的姐姐?” “當初把你送進牢裏的人你都不認識了,倒也挺不錯。” “那你認不出我,你也挺不錯。”章開被扣在這兒半天了,現在都快半夜了,自然不爽,“還有臉問我來幹什麽?我就是來收個租都能碰到你們夏家,才是我真的倒黴。” 說完,章開站起身,一把推開夏喃,直直往外走。 夏喃那模特身高不是吃素的,手長腿長,一把拽住他:“你去哪兒?我話還沒問完。” “沒什麽好說的,我弟弟因為你們死了,現在你還要來找我麻煩,算我倒黴。”章開冷笑,“你們夏家人,我惹不起,也不想惹。” 夏喃在消化著“弟弟”這樣的說辭時,章開已經走出了門外。 管家李叔本想去攔人,卻被夏喃叫住:“讓他走。” 等章開走後,夏喃走到jaime麵前,問:“那人叫什麽?” “……章開啊。”jaime比劃了一下工作室內部,“我這裏是跟他爸租的,他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催租。” “他爸叫什麽?” “章平安。” 夏喃皺起眉頭,“章平安”這個名字的確沒錯,但“章開”卻有問題,明明當年和夏書發生衝突的那個人叫章來。 “小姐,需要我幫您安排下去嗎?”管家李叔領會到夏喃的意思,主動詢問。 “嗯。”夏喃點點頭,“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小書,等事情有了結果再說。” “好的。” 依照夏家的影響力,要查個人其實是輕而易舉的,當章開和章來的資料送到夏喃麵前時,她才捋清了思路。 看完資料,夏喃下意識地給何屹遠打了電話。 人在片場的何屹遠接到電話時挺詫異,夏喃在電話裏什麽也沒說,隻讓他去一趟片場附近的咖啡館。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病症被再度勾出,夏書最近睡的並不安穩,從診室回來後,總是做噩夢,所以他這幾天都沒去片場,自然不知道夏喃約了何屹遠見麵。 到了咖啡館,何屹遠坐到約好的位置,不過片刻就等到了被人送來的夏喃。 兩份資料大咧咧地攤開在何屹遠麵前,他默不作聲地掃完,冷峻的麵龐浮上濃濃的寒意。 “這是他們兩個人的資料,當年那個導致小書出現心理障礙的是章來,並不是章開。”夏喃道,“章開是他哥哥,章來多年前在獄中被人打死了。” “為什麽會被打死?”何屹遠緊緊握著兩份資料,對這個叫“章來”的總覺得有點印象。 “和獄中的人發生言語衝突,對方沒控製好力度,把他砸死了。” “和夏書……當年發生過什麽?”何屹遠猶豫再三,終究還是問出了口。 夏喃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五年前,上安國際中學,校園暴力。” 何屹遠聽到“上安國際中學”幾個字,像是久遠的記憶閥門被打開,他高中曾經在這個學校交流學習過一個月。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晚安-3- 最近太忙了,總有考試,給大家發發紅包吧,等更辛苦了qwq 我都不敢說雙更了(哭 感謝在2020-11-12 00:55:27~2020-11-14 01:02: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非洲染子無疑 30瓶;緣 6瓶;肖魚 3瓶;楓虺 2瓶;魚兒藍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43章 晉江獨家 何屹遠的讀書生涯情況複雜, 因為他父母早逝,輾轉於幾家親戚間,靠著獎學金交學費繼續學業。 雖然父母給他留下了大筆的遺產, 但親戚們都是貪心之人,律師對外稱遺產全部捐贈,其實留了不少給他,隻是他不敢動用, 以防貪心的親戚們發現。 後來這筆錢也被用進了投資中,利滾利翻了好幾番,當然這都是他成年之後的事情了。 高中時, 他靠著獎學金順利從上安中學初中部直升到高中部, 又因為英語成績年年滿分,被教務處老師看中, 送去了上安國際中學交流學習。 上安國際中學是上安市知名的貴族學校,外籍學生和華國學生各半,住宿製全英文教學,高中部和初中部是在一起的。 何屹遠剛去的那幾天很不習慣, 但他英文好,很快跟上了教學進度。 何屹遠交流的那段時間, 還成為了學校裏頗有名氣的人物,長得帥成績好,還自帶了骨子裏的清冷氣質,簡直是當時女孩子們的夢中情人。 不過他一向不與人親近,在上安國際中學待了一個月,愣是沒記住周圍同學的名字,反倒對一個灰頭土臉的小男孩有點印象。 如果不是因為夏喃給他看章開和章來的資料,這麽多年過去, 或許他根本想不起來。 那天他因為把一個重要的筆記本扔在了學校,才在晚上八點多返校去找本子。 當時學校門衛還攔住他盤問了很久,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告訴他:“學校裏來了警察。” 何屹遠當時沒明白怎麽回事,直到拿到筆記本,從教學樓裏走出來,才看到幾個警察和幾個穿著體麵但看起來卻很狼狽的人匆匆跑過。 “人怎麽不見了?” “讓你們看好了,一眨眼都能看丟?!” “快點找!找人!他狀態不對!” “萬一出事誰都擔不起責任!” “小書!小書你在哪兒?” 何屹遠淡淡地瞥了一眼,收回視線,默默往校門口走,卻在經過接近校門口的花壇時,看到了趴在矮籬笆叢中灰頭土臉的人。 當年的夏書才十三歲,剛上初一,但何屹遠完全無法把當初的夏書和現在的夏書聯係在一起。 當初的夏書不止是灰頭土臉,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幾乎都是傷,特別是手指和手心,血都幹的結了痂。臉上混著泥土和灰塵,還有幹掉的淚痕,一雙眼睛通紅,腫的比魚泡還誇張。 現在的夏書皮膚吹彈可破,精致的完全就是個從貴族大家庭走出來的小公子。 當年的何屹遠十八歲,剛剛成年,看到被矮籬笆叢劃破了臉卻仍舊固執地趴在地上的夏書,第一反應是問他:“這個紮到人很疼的,你疼不疼?” 然而,何屹遠並沒能等到夏書的回複,警察和那幾個穿著體麵的人就找了過來。 校保安知道何屹遠是交流生,怕他亂摻和事情,直接把人給拽出了校門口:“你趕緊回去,有錢人的事你摻和什麽?” 何屹遠話都沒說,就看到那些人不顧夏書的哭鬧,把人送上了救護車。 那天之後,何屹遠在學校裏留心過關於夏書的消息,但也隻是在不久後聽說跟他同年級的高二班級中,有幾個人被退了學,還有幾個初中部的學生被送進了少管所。 但是關於“夏書”這個人,以及當初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議論,他就好像從上安國際中學消失了,一切存在的痕跡都被抹去。 現在再看章開和章來的資料,何屹遠才想起,當年被退學的高二學生中,的確有個叫章來的。 之所以讓他印象這麽深,還要多虧了章來因為紋身、打架、“問候”老師等等劣跡,經常被請到國旗下念檢討。光是他交流學習的那一個月,恐怕都有個七八次。 收回遊離的思緒,何屹遠放下手中的資料,問:“夏書當年……” “被關在了學校後方一個年久失修,要拆除的舊倉庫裏。”夏喃說這些時,臉上有無法掩藏的痛苦,“關了兩天。” “小書的學業一直都有專門的私教老師來家裏教,後來到了上初中的年紀,小書主動提出想去學校看看,我們就幫他報了上安國際中學。”夏喃道,“我們一開始都很不放心,但每天放學,小書都會跟我們說學校裏發生的愉快的事情,包括因為校慶要表演的節目,有學長對他很照顧。” “而那個學長就是章來,還有他的一群朋友。” “出事那天,小書早上出門前跟我們打了招呼,說晚上會在章來家住一夜,商量校慶表演的節目修改,我們沒多想就同意了。但是第二天我去學校接小書放學,遇到的是跟狐朋狗友一起走的章來。” “章來見到我時,裝的很鎮定,但他那群朋友明顯不對勁,當時我才意識到有問題。” “我給小書打電話也一直是無人接聽,就趕緊報了警。”夏喃深吸一口氣,繼續說,“我們在廢棄倉庫找到他的時候,他渾身都是傷,周圍都是大的小的石頭塊還有玻璃碎片。” “後來配合路邊的監控,警察調查下來發現是章來帶了幾個人把小書關在了裏麵,石頭塊和玻璃碎片也是他們砸的。” “章來他們被抓了以後,警察盤問下來,他隻說了四個字,‘看他不爽’。” “跟他一群的好幾個人在警察的盤問下都嚇哭了,連連認錯。隻有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甚至覺得很正常。” “半數以上都是滿十八歲的了,盡管是學生,我們還是把人給送上了法庭。最後判下來章來是三年有期徒刑,其他幾個積極承認錯誤的判了一年,沒滿十八的那幾個送去了少管所。” “一開始,小書剛從醫院醒過來時,對密閉的環境都很不能適應,也完全不讓碰,醫生每次隻能給他打鎮定劑。好幾年的治療下來,密閉環境的問題算是克服了,但是對正常的肢體接觸還是有很大障礙。” “他怕疼。”何屹遠說。 夏喃張了張口,最終什麽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