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情的clumsy boy(笨拙男孩)
和你戀愛什麽,應該是不可能的 作者:筏田かつら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這個房間真大啊,靖貴感歎道。
行李的搬出今天中午前就做完了。雖然大型的家具和家電可以到那邊去了再置辦,但書、衣服、pc周邊配件、雜物之類雜七雜八的東西大致都送過去後,房間裏空得出奇。
哈,因搬家作業而疲勞的靖貴倒向了床上。自己早已睡慣了的床也是,「因為膝蓋不行了,上下床都變得有些困難了」就這樣被一個親戚老爺爺拿去了。
就這樣發了一會兒呆,在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的時候,放在鼻子前麵30厘米處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似乎來了信息的樣子。
『靖桑,明天,打算幹啥?』
發信人是克也。克也意外在很早的時候就決定複讀了,想來他應該很失落吧,之後見到他本人的時候卻似乎有些開心的說著「這樣就終於和明日香醬成為同級生了」之類的話。靖貴對這了不起的積極想法有些吃驚。
總之自己搬家到那邊是在後天,所以明天並沒有什麽要做的事。行李基本上也都運過去了,一整天都呆在家裏也很無聊。
說起來,靖貴突然想到一件事。雖然打算後天坐新幹線前往搬家的地方,但買學生票的證明書已經沒了。
定期票也早已經過期,學生票與正規費用間的差價比起專程往返高中花費的電車費也並不是有很大的差別……。靖貴想著到底該要怎麽辦,明天反正有空,於是他就決定騎自行車去學校拿證明書。剛好也想要活動一下身體了。到學校的路基本上是十三~四公裏的平坦道路,雖然下雨的話會有些麻煩,確認過天氣預報,明天全國都包裹在高氣壓中,會是晴天的樣子。
『預定去學校拿學生票證明書』
這樣發送後,五分鍾左右就收到了來信。
『這樣啊。那麽,正好。我也有要事要去學校。完事之後,再去玩吧。』
嗯,靖貴點頭到。
克也應該也知道,之後會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了,作為關係最好的朋友,最後再見一次也好。
「了解」這樣送出後,在回信中約定好了大概的時間。
第二天。
吃完有些稍晚的早飯,剃掉胡子後就出門前往學校。天上一片雲都沒有,風也很小,天氣感覺挺暖和的。雖然為了以防萬一披上了大衣才出門,但不一會兒又就覺得很熱,在等紅綠燈時就脫掉了。
悠閑地踏著踏板看著周圍的景色。不管是看得都有些厭煩的國道附近的景色也好,還是田園風景也好,一想到是最後一次,就有些難受了起來。
快一個小時的時候就到了學校。大概是已經開始春假的原因,校內基本上見不到在校生的身影。雖然在走廊中行走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外,還是有社團活動的聲音,但周圍卻靜得出奇。
從事務室裏態度有些生硬的職員那平安地拿到了證明書,之後在外麵尋找應該已經到了的克也的身影。雖然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會兒,他卻已經來了,就靠在樹叢的附近的欄杆上。
喂——,靖貴朝那邊舉起手喊到。之後,克也把手裏的手機放到了耳朵附近。似乎是在和誰通話的樣子。
為了不打擾他,靖貴慢慢靠近。並沒有打算偷聽克也的對話卻傳到了耳中,他向電話裏的人這樣說著。
「莫西莫西,內田隊員?我是齊藤。成功發現飯島氏了,請講。」
(啥……?)
在說什麽啊,靖貴這樣想著向前伸了伸腦袋。克也一邊朝靖貴使眼色一邊笑著用空著的手抓住了靖貴的手腕。
「了解!我立刻把他帶過去!」
克也快速地結束通話,抓著靖貴強行的帶他走了起來。
「等……,打算去哪啊!」
發出無謂的抵抗聲後,克也平靜地回答道。
「大家……那裏」
「現在班上的人正在開宴會……雖然這麽說,有的也隻是男生而已」
靖貴驚訝於意料之外的展開。本身還以為隻有自己跟克也兩個人,但事實似乎並不是那樣。
「實際上啊,『後期考試結束後大家一起慶功吧』這樣說著,從很早之前就計劃在今天了」
靖貴並沒有把自己的號碼和郵箱告訴克也以外的其他人,所以也就沒有收到聯絡。所以自己不知道這件事並不是因為自己被孤立了,而且,似乎從以前開始聯絡自己的方法就有「跟齊藤說過後也就傳達給飯島了吧」這樣的形式。所以如果是被克也屏蔽了的情報,靖貴基本上就不知道了。
「但是,靖桑最近都不怎麽想和周圍扯上關係,直接告訴你的話你就不會來了吧」
確實,就算他「去參加慶功宴吧」這樣邀請自己,也會被自己用「馬上就要搬家了」的理由拒絕吧。也並不是討厭班上的同學,但果然麵對大量的人就會覺得麻煩,感覺會很累。不管如何「關係不好」,也覺得今後反正不會再有聯係了,無所謂。
也就是說昨天郵件的「剛好」是說的這件事。原本克也就打算把自己邀請到學校來。在那個時候自己說了「要去學校」,正可謂是雪中送炭啊。
指定時間也可能是為了這個,靖貴欽佩於克也的善於疏通。同時,來校日那件事也很簡單地被掩埋了,這令靖貴頹廢地垂下了肩膀。
克也似乎看穿了靖貴的不信任感,為了緩和氣氛,笑了起來。
「內田也超想和靖桑見麵,最後說點道別的話總可以吧」
以這為理由真是效果拔群,內田對自己也有恩,他如果說「想要見麵」的話自己就沒辦法無視了。
我知道了,我去取一下自行車,這樣說後克也終於放開了手。但是仍在懷疑靖貴是不是想溜,於是還專程陪他到了自行車停車場。
「兩個人一起騎吧」
你看,就像那樣,這樣說著克也舉出了有名的動漫電影的名字。但是作品中那樣做的兩個人是天真浪漫的中學情侶。他們來模仿那樣的事是要鬧哪樣啊。
連理他都覺得麻煩的靖貴用「沒有後座所以不行」立刻駁回了他的申請。
到了慶功會場所在的三層建築的卡拉ok店後,前同班同學們聚集在接待處前的休息廳裏。大概有20人左右。花哨組的男生似乎不在的樣子,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些熟麵孔。明明都已經放假了,虧他們還能聚集這麽多人,靖貴感歎於作為發起人的內田的人脈之廣。
好久不見啊。哦,我才是。一邊穿插這之類的會話,一邊收著會費。
果然這個人數的話一個房間全員是坐下全員的,於是決定適當的分一些人到二樓的另一個房間,之後再來去自由。
靖貴什麽都沒有考慮就和克也選擇了同一個房間。不知是何時練習的,克也用假聲唱的「麵向女童的魔發少女動漫」的主題曲之類的歌完成度值得讚揚般的高,大概是受到了這樣的吸引,其他的家夥們也開始選類似這種風格的歌,房間裏一度成了「動漫歌曲祭」的狀態。
靖貴埋頭地吃著送上來的小菜,看著眼前的這幅光景。幾次麥克風傳向了他的時候,他也隻是以不冷場的程度應付著。
杯子裏已經空了,靖貴為了去飲料吧取飲料而站了起來。離開了充斥著異樣熱氣的房間,吵鬧感逐漸減小讓他稍微鬆了一口氣。
他悠閑地走向樓梯附近的售貨機。在「薑汁汽水」的指示標下放下杯子接入了飲料時。「誒?」從身後傳來了女生的聲音。
「難道是,飯島君?」
回頭看去,站在那的是之前的同班同學,大塚心菜。她拿著和自己一樣的空杯子。而且不知為何,她還穿著製服。
大塚飽含興趣地窺視著這邊,然後用她那跟以前一樣的悠閑的語調說。
「雖然很像,但不是的吧,有一瞬間這樣認為了。完全變成了別人的28號了啊」
28號是什麽東西啊,靖貴感到很疑惑。總之這孩子對自己私服的樣子感到相的當意外吧。說起來不久前久美子也說過類似的話。這讓靖貴稍微感到了有些懷念。
你才是為什麽穿著製服,這樣詢問後,得到了因為再過一段時間的話,穿這個就會成cosy了吧,根本就是不知能不能稱之為理由的奇怪回答。
「飯島君是和誰一起來的?」
「嗯——,內田呀,佐佐木呀,班上的男生們一起。類似於送別會一樣的?」
大塚嗯嗯地搖動著她的短發點了點頭。
「這樣啊。雖然從內田那聽到過慶功的事,原來就是今天啊。我們也是哦。班上的女生基本上都來了」
不經意間心跳就加快了。班上的女生,也就是說和這個孩子關係很好的那家夥有很高的可能性也來了吧。
算了,並不關自己什麽事,讓自己冷靜下來後,「這樣啊」靖貴回答了她,大塚還是微笑著繼續說著。
「別的班的人也有不少哦」
「不知怎麽,大家的想法都一樣呢」
靖貴苦笑著回了她,現在這個卡拉ok店裏的客人一定大部分都是我們學校的家夥吧。
就這樣在飲料吧前「你唱什麽樣的歌?」「不,我基本上隻聽」這樣說著,轉角處又出現了認識的人。是內田。他似乎也是來取飲料的。
「哦,這不是塚嗎。真巧啊」
「小內~。哈嘍~」
於是,「和誰一起來的」「為什麽穿著製服」和自己那時一樣的對話又來了一遍。
「小內對卡拉ok之類的東西,很擅長嗎?」
大塚竊笑著調侃道,內田瞪大眼睛回答道。
「誒——你說什麽的?我是能賺錢的級別哦」
「真的?」
「之後會到那邊的房間去看看的,等著哦」
是吧,飯醬,內田突然把話題丟向了靖貴。
說實話,自己並不是特別想去女生那邊,但也不能在大塚麵前表現出嫌棄的樣子,姑且「啊啊」地迎合著他們。
之後,就被邀請著來到了內田所在的男生們的另一個房間。內田所在的房間聚集的是前運動部的男生,比之前克也所在房間更加充滿了高漲的感覺。和他們在合宿的時候關係就還不錯,一看到靖貴的臉就「總之先坐下吧」這樣迎了上來。
靖貴和內田找到還空著的地方挨著坐下。內田一邊喝著剛拿到的可樂,一邊和周圍的男生聊著天。
「剛才在那邊遇見塚了哦。似乎是和班上的女生們一起來的。」
聽見這個的前網球部的佐佐木驚訝地走了過來。
「誒,真的?她們在哪個房間?」
「嗯——,好像是在314來著?」
聽到靖貴的回答後,佐佐木就一邊說著「抱歉」一邊從靖貴身前走過出了房間。內田隻是笑嘻嘻地看著什麽都沒做。
雖然是今天才第一次知道的事,內田聽歌的風格似乎和自己很相似。靖貴對內田點的歌「啊,我知道這首歌」這樣反應到,於是被「那,一起唱吧」強行塞給了麥克風。這樣來回數次之後,周圍的人就擅自把自己認定成了內田的搭檔。在這期間,佐佐木一直都沒有回來,但並沒有什麽人特別在意這件事。
「下一首,一起跳吧,大家準備好了嗎?」
「啊——,稍等,有點熱了等我脫一件」
就這樣內田所在房間裏,玩嗨了的男生們開始了他們的團體秀,之後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差不多該回克也他們那邊了吧,這樣想著的時候,作為「搭檔」的內田坐到了靖貴旁邊。
「那麽,這邊差不多就完事兒了,去完成之前的約定吧」
「啥約定……?」
不好的預感從腦中溜過。
「當然是那件事,剛才不是跟塚說過了?到她們的房間去看看。別說你忘了哦」
逃不掉了,手腕被他狠狠地抓住。靖貴就這樣被帶著笑容的內田抓著走出了房間。在內田的牽引下爬上了三樓的樓梯。
……至少,請不要演變成最糟糕的事態,靖貴盡全力地祈禱著。
「啊啊,好的……。我知道了。鬆井明天來不了是吧。沒關係的,我白天也有空」
從房間裏出來走到緊急出口附近的惠麻,把手機放到耳邊這樣回答道。對方是她打工處的店長。明天白天的工作人員似乎不夠了,於是就匆忙地找到夜間排班的惠麻商量「白天也能出勤嗎」。
總算是勉強考上了東京都內女子大學的惠麻,在畢業典禮之後,為了把空閑的時間過得有意義而開始了打工。隻是家附近沒有什麽好的打工地點,但到都內去的話,回來又會很麻煩,折中選擇了在千葉站附近找一個不錯的店。雖然跟高中時代上的預備學校在相反的方向隔了一個車站的位置,但還是自己去過幾次,也比較熟悉的地方。
千葉站周邊募集打工中的飲食店有很多,惠麻選擇了其中的一家愛爾蘭酒吧風格的餐廳,準備接受麵試。時薪比起其他同業的公司要高一些,所以她帶著「落選也是沒有辦法的」這樣的覺悟接受了麵試。但結果並沒有問什麽大不了的問題就被作為樓層負責人采用了。很快地第二天就開始上班了。
作為前輩的領班很嚴厲,第一天開始就「遣詞很奇怪」「收拾得太慢了」之類的斥責了惠麻,而倔強的惠麻也賭氣般地記住了這些,可能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最近兩三天被斥責的次數減少了不少,今天終於一次都沒有被斥責就結束了白天部分的工作。之後稍微有些遲到的參加了在高中附近卡拉ok店裏舉辦的女子會,會中突然來了電話,也就是她剛才接的那個電話。順便說一下,因為今天作為幹事的心菜提案,全員都穿著高中時代的製服。惠麻雖然覺得這樣帶的東西會變多有些麻煩,但最後想著「這是最後一次了」和大家一起互相拍照什麽的比起其他最後沒機會穿了的女生,自己賺大了。
「那麽,白天和晚上我都會出勤的。請多多關照」這樣傳達後掛斷了電話。明天的一天似乎會很長的樣子。光是想著就很累了,但這也是為了打工費,惠麻這樣想著切換了心情。
拿到打工費後該買什麽好呢。一邊幻想著一邊滑動著剛結束通話的手機畫麵。用拇指滑動確認是否有新的通知,因為知道每天的信息大部分都是廣告或者熟人的信息,並沒有什麽令惠麻特別期待的內容。
又來了嗎,惠麻一邊耷拉著腦袋一邊又讀了一遍畢業典禮那天晚上木村晉發來的信息。已經看了無數次的一成不變的信息卻還想再看一遍,這已經算半個嗜好了。
『今早我直接從飯島那問了一下,來校日那天跟他一起的女生,兩人並沒有在交往哦,你已經知道了嗎?』
剛收到的時候「明明跟他不怎麽親近的樣子,虧你能從他那問到這種事」,一邊驚歎於晉的厚臉皮程度一邊這樣回複了他。之後晉像舔狗一般繼續回複著。
「對了,接下來還有可以值得等待的好事哦,太好了呢~」
什麽
啊,雖然這麽想著,結果,自己明明都沒有相信晉說的話卻還是一直在「等待著」。但是到現在為止像是「好事」的事情也並沒有發生。況且這些可能都隻是晉在瞎編而已。變成這樣的話,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了。
總之先回到班上女生所在的314號房間吧。將手機收進口袋裏,就在這個時候。
「惠—麻—醬!」
突然被人給叫停了,回頭看去從,從房間的角落裏鑽出來一個斜帶著帽子的男生。那個麵容,似乎是高三的時候一個班的佐佐木亮。驚訝於他埋伏的時機,同時自己還在到處張望著。
「誒,佐佐木?為什麽會在這裏?」
「現在,和f班的男生們一起唱歌來的。從內田那裏得知班上的女生們也來了」
在說完之前,佐佐木就抓起了惠麻的手腕,「稍微打擾一下好嗎」將她帶到了一個沒有人使用的房間。
如果被突然被襲擊了怎麽辦啊。但是心菜她們就在附近應該沒問題吧。一邊這樣考慮著一邊提心吊膽地坐了下來。關上門在自己斜前方坐下的佐佐木,用喪氣的語調說了出來。
「實際上,稍微有些想商量的事……」
「……什麽事?」
「大概已經注意到了吧,能和我交往嗎?」
誒,意外的展開讓惠麻呆住了。這種事情自己完全沒注意到啊,根本沒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況且佐佐木在暑假合宿的時候,不是專程跑到女生的房間裏,「我愛你!」對著美優熱烈的告白了嗎。
「為什麽……,話說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暑假結束的時候惠麻醬變得非常可愛,讓我大吃一驚。啊,不是,那個,之前也一直覺得很可愛。現在的樣子正合我口味,從那以來就喜歡上了,每次一看見惠麻醬心髒就會咚咚直跳。就算畢業了也忘不了,於是就覺得『啊,果然這不說不行啊』」
暑假結束的時候也就是,稍微變了一下發型,在自己為了吸引別人注意的時候。當時的佐佐木正好被美優甩了,從時機上來說講,他就算要轉而攻別的女生也沒什麽問題。說起來來校日的時候他也是,「給我巧克力」對自己說過這樣的玩笑話。但是,完全沒想到他竟然是真的迷上了自己。
佐佐木有些害羞的說。
「誒?,完全沒注意到嗎?」
「嗯……,啊……」
「但是,我一直覺得你很好。也向珠裏醬確認過了。你現在應該沒有和別人在交往吧」
確實現在沒有在和別人交往。雖然珠裏也沒有搞錯,但把自己單身的事情就這麽說出來還是有點不太好吧。
隻是自己現在就算再說些多餘的事也是自掘墳墓。該怎麽辦才好啊,正困擾著尋找最優解的時候,佐佐木有用沮喪的語氣說道。
「……難道說,有忘不了的家夥嗎?」
「誒」
「惠麻醬沒有男朋友這件事,雖然對我來說算是幸運的事。確實那個人是個不錯的家夥長得又很帥,我也知道你不可能那麽簡單就忘掉」
有一瞬間被「忘不了的家夥」這個詞搞得有些狼狽,但似乎佐佐木說的人是那個癡迷於自己姐姐的青梅竹馬·晉的事。
似乎認為自己是晉的前女友的人還很多的樣子。惠麻目瞪口呆地看著佐佐木,因為很麻煩所以並沒有特意去更正他。
「但是,一直放不下也很辛苦吧?說不定,和別的男生交往的話馬上就能忘掉他了」
雖然被誤會了,但總感覺他的發言有點說到點子上了,惠麻再次嚇了一跳。
確實,現在自己什麽都做不到的心情很難受。來校日也好畢業典禮也好,「那家夥」什麽都沒有說。說不定那就是他的回答了。所以在這裏的佐佐木,大概就是當初文化祭上那個吉祥物玩偶對自己說過的,「將視線轉向別的男生」也是一種賢明的選擇,這些自己當然知道。
(但是——)
佐佐木站了起來,走到了和混亂著的惠麻距離隻有一步位置說道。
「所以,怎麽樣。試著和我交往一下,我覺得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啊——,真的來了啊」
兩人來到了房間後,大塚非常高興地笑了起來。別的女生也對親切的對內田來訪表示歡迎,並沒有注意悄悄跟他在後麵的靖貴,也有可能是誰都沒認出穿著私服還換了不同的眼鏡的靖貴。
314號房間裏的班上的七個女生。不知為何全都穿著南總高中的製服,坐在包圍著整個房間的四方沙發上。在班上和大塚心菜關係最好安藤珠裏也在。但持田美優似乎並不在的樣子。而且北岡似乎也不在,一直懸在心頭的焦慮瞬間消失了。
靖貴在牆角發現了一個很大的紙袋。裏麵放著幾本有著複古花紋封麵的少女漫畫。
會是誰的興趣啊……這樣想著的時候,大塚對在靖貴麵前的內田「那麽,小內~你們唱點什麽吧」說著,就把麥克風遞了過來。
「這樣的話——……飯醬,唱一下剛才的歌?」
「啊啊,好啊」
那麽,我負責說唱,飯醬負責歌唱,這樣分工吧。悄悄地對著內田耳邊說著,僅限一曲哦,內田表示知道了不停地點頭。
前奏響起,女生們打起了拍子。受了現場氣氛的感染,靖貴也不管什麽了,自暴自棄的情緒高漲了起來。
「那麽,記得也到我們這邊來玩啊——」
順著說唱,內田這樣宣言到,總算是唱完了的靖貴為了不和女生們麵對麵而轉過了身。女生們雖然說著「再來一首」,但內田以「已經沒梗了」為由拒絕了她們。
總之不用在女生麵前繼續丟臉真是太好了,靖貴來到走廊後,遲來的疲憊感最終還是落到了他的肩上。
「那麽,下次再見——」
「嗯,要聯係我哦」
來到大樓的外麵,天色漸晚,作為白天晴朗的餘韻,天空中飄著暗紅色的雲。
在卡拉ok店前和徒步組道別的靖貴,和剩下乘電車回家的成員一起慢慢的往車站走去。剛才舉行的隻有男生的班級聚會意外的很熱烈,三小時的宴會感覺不一會兒就結束了。最初沒打算參加的靖貴也不知不覺的產生了「真想再玩一會兒啊」的想法。
在大路上走了不一會兒,在車站內的售票機買票的同時,靖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啊……」
「怎麽了嗎,靖桑」
「說起來,我今天是騎自行車來的」
一直以來的老毛病了,自己把自己是騎自行車來的這件事給完全忘記了。克也應該也知道這件事,不過他似乎是和靖貴一樣都忘了。「說起來好像是這樣誒」說著就露出了很悲傷的表情。
「靖桑……。那就在這裏告別了,多保重」
靖貴似乎為了消除這沉重的氣氛,笑了起來。
「你這家夥,反正不會好好學習的吧。就當做是放送,記得要來我這邊玩啊」
我會一直等著你的,這樣傳達給克也後,他凝視著靖貴什麽也沒說。渾圓的眼睛中,慢慢地滲出了眼淚。
「真的,就在最近就去玩,記得要準備好我住的地方啊」
就隻是有一段時間見不到而已,真是大驚小怪啊,雖說也並不是沒有這樣的想法。但是靖貴並沒有恥笑這些,克也不是個冷酷薄情的人。自己也很喜歡克也。所以不要露出這樣的表
情啊,靖貴安慰著輕輕抱著他肩膀的克也。
以為會被周圍的男生們冷眼相看,但意外地他們用平靜的視線看著自己這邊。到了快發車的時間了,靖貴也隻好有些抱歉地催促著克也「必須要走了」。
「下次見了,拜拜」
「嗯,下次見」
告知電車到來鈴聲響起,靖貴再在原地,目送消失在檢票口的舊友直到最後一刻。
「那麽,惠麻。打工加油哦——」
負責會計工作的珠裏在窗口處支付了費用,在正門口向大家道別離去了。剩下的前同班同學的女生們打算去家庭餐廳舉行第二場,惠麻因為明天一整天都要打工,所以就拒絕了她們。
惠麻一個人向著後門走去,從後門出去的話,稍微要離家近一點。胸前抱著的袋子裏放著大量的漫畫書。「抱歉,這個一直借著沒還,超有趣哦」這是剛在心菜歸還給了自己的。也不用非要在今天還給自己吧,雖然這樣想著,但如果自己突然要心菜還的話,她也會很困擾吧。結果最後還是忍耐著討厭的心情,收了下來。
(啊—啊……)
雖然東西很重,但是心情更沉重。對佐佐木的那個告白,自己也是含糊不清的沒有作答。就在自己磨磨蹭蹭煩惱著的時候,「之後回複我就好。稍微考慮下吧」佐佐木這樣說完就離開了。
說起來,在被佐佐木叫住的這段時間裏,她們的房間裏好像有男生來玩了的樣子……「那家夥」也不是會在全是女生的地方露臉的類型,況且他會不會來這種班級聚會都說不準。年後他基本上學校都很少來了,而且性格上也不是很擅長交往。
就在想著這些事的時候,向門外邁出的那一步,沒有注意到有一個台階的落差。
慌張的在腳還沒落地之前,就感覺自己伸出的手碰到了什麽,自己就這樣撞到了路過的人,手中的紙袋也因為慣性摔了個底朝天。
「啊——!」
真是禍不單行啊。不經意間對自己的黴運叫了一聲,在她低著頭的視線裏碰到的人似乎嚇了一跳一般僵住了。
終於看到了卡拉ok店第二停車場的靖貴,有些著急了起來。如果橫穿過大樓後門外的停車場的話,到第二停車場會近一些。明天還有搬家,還是早點回去較好。
在通過後門的時候,突然身體受到了衝擊。似乎是正好有人從後門出來,撞到了自己。
「啊——!」能聽見這樣的聲音,漫畫書落了滿地。那似乎是撞自己的人抱在胸前的東西。
慌張地「對不起」的時候,看見對方是誰的靖貴沉默了。全身都僵住了。
(北岡……)
這個發色,這個身形。雖然她現在坐在地上臉朝下正在回收漫畫書,無法確認長相,但是一定沒錯。在這種地方偶遇什麽的,完全沒有預想到,一定隻是自己去的時候沒有在場,她應該還是參加了這次班上的女子會吧。
靖貴一邊動搖著一邊撿起腳邊的漫畫,「給」出聲搭話到。她隻是說著「不好意思」並慢慢的抬起頭。
「啊……」
看見自己臉的北岡稍微呆了一會兒,像是為了振作精神般接過了書,把它放進了手中破爛的紙袋中。
那是剛才在放在314號房間的少女漫畫。標題很有名所以自己也知道。好像靖貴的姐姐也從誰那裏借來看過。
「你喜歡看這種書?」
把其中一冊拿在手中,北岡慢慢地搖著頭。
「是姐姐的興趣」
「這樣嗎?」
「剛才,『抱歉忘了還你了』從心菜那裏收回了很久之前借給她的……」
也就是說把姐姐的漫畫借給了大塚,然後她剛剛還了回來,是這個意思吧。
終於全部裝了回去,北岡用雙手抱起紙袋,慢慢站了起來。
「東西,相當多呢」
除了紙袋還抱著另外兩個袋子。雖然不是特別清楚北岡的家住哪邊,但抱著這些走路的話怎麽看都覺得很難受。
「其他的女生呢?」
「大家都去二次會了,我明天要打工,所以拒絕了……」
也就是說,沒有其他能人能幫忙拿了吧。
看不下去了的靖貴,提出了一個提案。
「要放到自行車車籃上嗎?我今天騎自行車來的」
也作為不小心撞到你的道歉。於是北岡以一個微妙的表情沉默了。
自己也知道和她現在的關係很不好,但總覺得不能放任不管,一不小心就向她伸出了援手……自己這麽做果然是多餘的嗎。
「抱歉,討厭的話就算了」
這樣說了之後,北岡緊繃著臉,動了動她那小小的嘴唇。
「……可以拜托你嗎」
靖貴推著車籃裏裝滿漫畫的自行車。街道和天空都被夕陽染成了金黃色,「自己要是有帶相機的話就好了」心裏稍微有點後悔。
旁邊的北岡小聲對他說。
「感覺,好像很久不見了呢」
「是啊」
從年末的結業式之後就一直在躲著她,除了冬休最後一天的那次,她就再也沒有來找自己搭過話。雖然之前來校日的時候在車站偶然遇到過一次,但兩人有實質上的交流這還是三個月來的第一次。或許是因為很長時間沒有說過話的關係,兩人都有些生硬,再加上此時的靖貴還推著自行車,感覺就像是回到了暑假的時候。
「……其實剛才,中途的時候被內田帶著去了女生那邊的房間,但是那個時候沒有看到你」
北岡稍稍露出了一點笑容
「這樣啊。我在外麵被人叫住了,應該正好是在那個時候吧。要是當時我也在就好了」
自己那不咋地的歌聲可是一點都不希望被她聽到,這樣反而要安心一些。同時也對她剛才說的,「在外麵被叫住了」這部分的內容有些在意。
於是靖貴就順勢詢問。
「莫非,佐佐木去找你了?」
聽到了她吸一口氣的聲音。本來隻是隨便說說,沒想到居然還真的說中了。北岡的口齒突然變得含糊了起來。
「啊,應該說是稍微谘詢了一下。或者說是拜托了一下……」
「哼~嗯……」
「啊,但是,因為是沒辦法的事情,已經好好拒絕了。沒關係。不用那麽擔心」
還真是讓人在意的否定方式啊,多少覺得有些驚異。她到底被拜托了些什麽。
「他說了什麽讓你很困擾的事情?」
「誒……。因為那個,沒辦法是事情就是不行吧。當時要是馬上拒絕他就好了….」
「沒辦法當場拒絕麽?」
「因為他說讓我好好考慮一下…。所以我覺得裝做有在認真考慮是不是會好一點……」
她果然還是沒有說明谘詢的內容。但是結合她在學校的立場,在綜合考慮佐佐木的行動規律,還是能大概推測出發生了什麽。然後北岡為什麽不想接受的理由也——
「…….因為已經有其他的了?」
「誒?」
聽到她的回應,靖貴意識到自己這麽說好像不太合適「不,沒什麽」他糊弄了一句。北岡跟佐佐木之間的事情,靖貴不想再深究下去,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
穿過主幹道,周圍變得更安靜了一點,北岡像是突然
想到了什麽一樣的再次開口。
「那個,大學的考試通過了?」
「嗯」
「結果去了哪裏?」
明明她隻是不經意的詢問,但不知為什麽靖貴卻語塞了。說起來,之前從預備學校跟她一起回去的時候,也有問過要考哪裏的學校這種問題。那個時候自己的回答是「全都是都內的學校。」
不過這種事情倒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靖貴似乎想通了,語氣平靜毫無動搖的說出了自己從四月份開始就是要去的那所學校的名字。
聽到了那個名字的北岡,不出預料的吃了一驚「誒……」她嘴上喃喃念叨著,一時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還真是很遠的學校呢」
「還好吧,新幹線大概四五個小時的距離吧」
所以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遙遠,單就距離上而言的話,自己的同學裏頭去更遠地方上學的大有人在。…….事實上,自己隻是想去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所以才選了這所學校,遠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什麽時候搬家呢?」
「明天」
「…….好突然啊」
「嗯。到那邊也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所以想早點過去習慣一下」
感覺那邊好像很冷的樣子呢。而且自己二年級以後要去的校區不隻是冷,積雪也相當厲害…….靖貴心裏抱著對那邊這樣的印象回答道。
「那個…」
就在北岡剛想說什麽的瞬間,靖貴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抱歉,稍等一下」靖貴打斷了她的話,同時停下了自行車,是自己姐姐發來的信息。「今天晚飯比較早,你別回來太晚了哦」上麵寫著這樣的內容,「知道了」自己回信之後沒過一會兒,「嗯,那就這樣」姐姐單方麵地結束了交流。過於簡陋的回答讓靖貴不知道怎麽回複,隻好呆呆的擦拭了一下屏幕上的髒汙,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切的女生說。
「手機,你也買了呢」
啊,靖貴這才突然想到。
自己啥都沒想就這麽直接拿出來了,學校的人應該都還不知道這件事。不過事到如今也無所謂了。反正這都已經是最後一麵了,將錯就錯吧。
「嗯。最近買的」
「那麽,交換一下聯絡方式吧」
聽到她的提議,靖貴反射性的發出了疑問。
「誒,為什麽?」
自己離開這裏之後,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需要跟她聯係吧,既然這樣也就沒有交換聯絡方式的必要。而且本身在學校跟她的關係也不是很要好。
兩人今天會像這樣在這樣聊天也是出於意外,本身自己是不打算跟北岡有什麽交集的。自己已經打算舍棄過去,重新開始人生了。既然都已經這麽決定了,要是再跟她有了聯係的話那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北岡說這句話或許本身並沒有什麽深意,注意到靖貴不想說了之後,她就慌慌張張的搖搖頭。
「…….不,什麽都沒有」
再度邁開腳步的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了小孩子嬉戲的聲音,在傳出聲音的兒童公園前,北岡停住了腳步。
「到這裏就好了」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麵前的北岡無力的笑了。
「要到我家那邊的話就太晚了……。而且,到這裏我想應該就沒問題了」
她說出這些時候的語氣意外的很幹脆。或許隻是因為她不想讓自己陪她一直到家。也就是說,自己已經沒有用了。
「啊,這樣」
在靖貴附和她的時候,她從已經停下的自行車籃中拿出了另外一個盒子遞了過來。
「謝謝,這個送給你了」
她居然少有的這麽直率地道謝,靖貴稍微思考了一下,帶著玩笑意味的回答。
「不不不,我才是。最後一次能跟這麽可愛的女生一起我還真是幸運啊」
本身靖貴說這話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但是在聽到這些之後北岡的臉上不知道為什麽泛起了潮紅,感覺已經忍耐到了極限的她呢喃的聲音越來越大。
「啊~!」
在這樣大叫了出來之後,她突然不停的拍打著靖貴的肩膀。隻是因為手裏還抱著東西所以力量並不大,靖貴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這樣對自己。
「幹什麽啊!別這樣!」
被這麽一叫,北岡暫時停下了手,但是臉上依舊還是難掩憤怒的樣子。
「為什麽,為什麽你可以這麽自然的說出這種話?」
「啥?」
「飯島從以前就是這個樣子了!別人很可愛什麽的。為什麽你能麵無表情的說出這種話來?」
「說過麽?」
「你這不就是在說麽!」
算了算了,靖貴冷靜下來重新麵對她。她死死瞪著自己的大眼睛中現在還含著淚水。
「真是的,每次聽到你的話就會得意忘形。然後,就有了奇怪的誤解!」
聽著北岡的話,靖貴歪過了頭。北岡這樣的外表,稱讚她「可愛」應該是再正常不過了吧,而且實際上自己也不止一次從班上同學的聊天中聽過類似的內容。還以為她早就已經習慣了,不會每次都為這種事情開心。
「是這樣嗎?」姑且先確認一下。然後北岡沒有回答,隻是看起來很不開心的說。
「……總之,不要那麽隨便地對女生說出這種話。知道了麽!?」
「知道了知道了」
就算聽到了這樣的回答,北岡還是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子,總之,現在自己還是不要反駁她比較好。
靖貴把裝著剩下的東西還有漫畫的紙袋遞給她。
「那麽。這就是最後的了」
「嗯」
跨上自行車,靖貴向雙手抱著紙袋的北岡輕輕的揮了揮手。
「保重」
「你也是,下雪的時候要注意」
「啊啊」
她一直盯著自己的臉。就像是在等著自己對她說些什麽一樣,或者是她還有什麽話想對自己說。不管怎麽說,連視線都挪不開的自己沒辦法就這麽轉身離去。
如果自己最後要對她說點什麽的話,那要說什麽好呢。「永別」不對,「再見」也不是。
思考到最後的結果,自己從過去的記憶眾所編織出來的語言就是這句了。
「……一直以來都很開心」
北岡的眼角抽動了一下。
這句話應該聽起來就很假吧。但卻是真的。至少,從夏日合宿的時候一直到冬季的那天為止,自己隻要在北岡身旁就會有這種感覺。就算她對自己的態度全都是裝出來的。
「我也是……」
北岡用聽起來隨時都會消失的聲音喃喃的說。
這樣啊,這樣就好,自己也能安心了。靖貴的表情變了,或許是受到他的影響,北岡也生硬的笑了。
他揮手的同時踩下自行車的踏板。
漸漸的遠離了公園離。因為籃子裏的東西已經沒了,感覺自行車變得很輕,不經意間速度就變得越來越快,感覺,已經快得要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
夕陽下橘黃色的街上,一輛自行車在疾馳。
腳下不停踩著踏板
,「這樣就好了麽」靖貴的腦中冒出來各種各樣的聲音在責怪自己。
『這不就是在報複麽?』
『根本就是在騙人』
(……煩死了!)
自己當然知道。結業式那天她說的話不可能是她的真心所想。雖然自己在聽到的時候很震驚,還陷入了消沉,但是冷靜的想一想,她怎麽可能在那麽長的時間裏,都一直保持著那麽好的演技呢,這些事情,就算是自己也當然明白。
但真正重要的問題不在這。自己必須要從她身邊離開。
因為她——
『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或者說是在意的人』
文化祭的時候,她一臉羞澀的說過。當時她雖然用的是「在意」這個詞,但是從北岡當時臉上那既羞澀又幸福樣子。可以肯定她對那個人是認真的。
如果跟她和好,再次變回朋友的話,總有一天,自己就不得不親眼看著她被別的男人帶走。那是自己絕對不想看到的場景。不管現在的自己多麽痛苦,就算胸口痛得像是要裂開一般,比起見到那種場景都還是要好得多。所以自己現在要徹底斬斷與她的聯係。
『感覺,心跳一直在加速』
『好奇怪呢。奇怪。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微妙得有些讀不懂氣氛』
這算什麽,突然就冒出了這樣的想法。她真的喜歡那個人麽。仔細想想看,她在已經知道了對方有著各種各樣缺點的情況下她還是迷上了對方,這根本就已經可以算是老夫老妻了。既然她對那人都有這麽強烈的感情了,那自己更應該是一點機會都不會有了才對。
『也不知道你是在恭維還是什麽意思,突然就說出「很可愛」這種話來』
自己,從以前就一直覺得北岡很可愛了。今天兩人一起走在路上的時候,自己的視線就一直沒能離開她的側顏,為了不讓她發現自己一直在盯著她可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她那看起來意誌堅定的大眼睛,挺拔的鼻梁,顏色漂亮而且看起來還很柔軟的雙唇,隻要看過了一次就會難免想要一直看下去。
所以自己才會在回去的時候,沒有多想就對她說出了「很可愛」這種話來。雖然聽起來像是輕浮地隨便說說,不過這確實是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但北岡在聽了這些之後別說高興了,甚至還對自己生起氣來。
「我喜歡你」佐佐木一定是這樣對她告白的吧。雖然北岡對他沒有那種意思這點讓自己覺得安心,但是反過來說不管是佐佐木還是別的什麽男生,她應該都不會答應吧。就算自己去告白,結果也隻會是跟佐佐木一樣的被她拒絕。
可惡,靖貴的臼齒狠狠的咬在一起。那個男的跟自己到底有什麽不一樣。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的什麽人,但自己跟他不是也差不多麽,既然這樣的話選自己不就好了——
(……誒,奇怪?)
這個時候靖貴的內心稍微察覺到了一點什麽。
(跟自己差不多?差不多的…….也就是說)
『大概……,應該是大家都不知道的人吧』
因為北岡的這一句話,自己直接就排除了那人跟自己是同一個學校的可能性。但是,萬一那隻是不想讓別人去擅自推測而編出來的謊話,事實上那個人是「自己可能認識的人」,這樣的話情況就徹底變了。在北岡的認知裏,千婆裏頭的人是跟自己同一個學校的女生,並不是可以毫不掩飾吐露真言的對象,所以完全有這種可能。而且今天大塚心菜也說了。在學校外的自己根本就是「其他人」。
撲通,靖貴感覺到自己心髒在狂跳。不,等等,雖然已經在心中已經不斷克製自己了,但是越想越覺得,所有條件都匯聚向了同一個答案。
從關係開始變好的那個時候,她就總管自己叫死宅,如果在她心裏是把『死宅=奇怪』照這樣的意義來使用的話…….
(呐,然後——)
在那之後,『也不知道是該說他天然,還是不可思議?』她是這麽說的,如果這句話實際上的意思是指『讀不懂氣氛』如果是這樣的話……
(然後——)
再極端一點,今天,她說自己是『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一副平淡的表情讓別人產生誤解』。而北岡在心理所想的那個人也是『突然就說自己可愛什麽的』,加上她今天還對自己說『不要輕易對女生說出這種話』這麽說來的話……
(會是這樣的麽?)
自己一直在探尋的那個答案突然一下就變得觸手可及,而且那個答案似乎還非常的簡單,心中類似喜悅的感情漸漸湧上心頭,在身體裏擴散開來。
或許是因為剛才一直都在想事情的緣故,不知不覺間就迷路了,此時的靖貴又後退回到了原來的道路上。
這裏,如果自己此時右轉的話,就是剛才跟北岡分別的那個公園的方向,左轉的話就是回家的方向。
這隻是自己思考推測出來的結果。並沒有證據證實。但就算這樣自己還是想知道。就算到最後這些都隻不過是自己的臆想,知道了之後自己會大受打擊。但是,就算真的到了那個時候,自己需要的也隻是「再重新站起來」就好了。
『她會不會也在等自己呢』
『為什麽要這麽固執呢?』
『加油,要抓住幸福』
靖貴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躁動。快點快點,這半年間,不,是自己這十八年間所有的相遇,經驗,還有後悔,這些感情現在都在驅使著自己。現在的話或許還來得及。能不能趕的上,不做出行動的話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那些許的自尊心還有鬱悶感現在隻會礙事。自己應該做的,就是把這些被全部舍棄,直率地麵對自己的內心。
(不行,北岡)
踩著踏板的腳再次增大了力量。靖貴隻想能更早一點到達那個地方。
(現在你還不能走)
奮力踩著踏板再度加快了自行車的速度,行駛到臨近拐角的位置。自己要去的方向——
當然是,這邊。
麵朝著自行車離去的方向,惠麻目送那個背影漸漸融化在了夕陽中。
(走掉了)
就在她這麽想著的瞬間,悄無聲息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回到家的話因為有姐姐在,所以沒有辦法哭泣。不想讓她為自己擔心。胸口傳來的疼痛逐漸增加,眼角溢出的淚水也愈發止不住。
在公園的入口旁邊,惠麻把手上拿著的東西放到腳邊,在樹叢邊的台階上坐了下來,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明明一直都喜歡著他。但剛才的自己不管是感謝還是懺悔,什麽都沒能傳達出去。他那剛剛與自己道別時候的表情再次浮現在了腦海中,心中無法忍耐的,訴說起了那些回憶。
——飯島,呐,你還記得麽?
合宿那次,你把鞋子借給我的時候,我是真的很高興哦。走在路上的時候也是,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有你幫我真是太好了,心裏一直都在這麽想。
在去你家的時候也是。「我送你」就是希望你這麽對我說,所以才會選在那個稍微有點晚的時間過去。那之後你說的雖然不是「我送你」而是「告訴你一條近路」,盡管說法上有著微妙的差異。但是兩人又有了短暫交流的機會,真的非常非常開心。
接下來是九月份從預備學校回去的時候,第一次跟你打招呼,其實那次並不是偶然。從很早以前就知道星期三的時候你會在那,但是因為每次都有
齊藤跟你在一起所以沒辦法靠近。你那時候的表情,真可以稱得上是傑作。
球技大會那次,從班上的慶功宴裏頭溜走,你真的以為那隻是順便麽?我都覺得已經暴露得不能再暴露了,但你卻一下子就相信了。是不是蠢啊,當時一沒注意就說出來了。腦袋沒有傷到真是太好了。萬一你要是有什麽事的話…….我其實還是挺擔心你的。
再然後,文化祭的時候。久美子也在,本身還在想至少最後一起去看場演唱會的,所以就在學校裏頭到處找你,結果根本找不到。在鄉地研的教室裏也沒找到。呐,你到底去哪裏了呢?
後來,在滿員電車裏被你握住手的時候,真的超級激動。那個時候飯島也是一樣的心情吧?「不想離開」。「想要一直這樣牽著手」。
然而,為什麽現在的你卻這麽輕易就離開了呢。
那大概是自己的錯。為什麽你跟我保持了距離呢,我甚至沒有勇氣去確認真相。「抱歉」一直在等待一個契機去對你說出這句話,結果就一直沒有抓住機會。結果就是到最後你連聯絡方式都沒有告訴我,兩人之間的聯係肯定就此切斷了吧,因為已經不想再有任何關係了。不止這樣,連覺得對方很煩的想法,都不會再有了。
但是……
「飯島~…….」
從眼角,又流下了更多的淚水。
一想到再也見不到他那溫柔的笑容了,就覺得是這麽的寂寞,情不自禁的呼喚起那個名字。
為什麽在分別之前你要說「一直很開心」還有「最後能一起真是太幸運了」這種話呢,那家夥。明明自己都已經準備放棄了,卻在最後的最後又對我露出溫柔的一麵,結果到現在我的內心也還是在渴求著他。這種狀態下,自己根本不可能會答應其他男生。要是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就應該把他帶到家裏去就好了。其實在三天前時候,自己就去了距離他家最近的車站,但是因為沒有勇氣,什麽都沒做就又回來了,現在卻又為當時自己沒骨氣的樣子而後悔。
就算這樣,如果能再見他一次的話,自己一定可以毫不猶豫的說出來。「抱歉」。還有「請不要拋下我」。就算隻有一點點也好,自己真切的希望能取回一點和他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但是這種魔法,就算找遍全世界也不可能有——
就在這個時候,從不遠處傳來的尖銳的刹車聲。
惠麻驚訝的抬起頭。就在右前方,距離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個好像在什麽見過的男性的背影,此時他正在停自行車。看他好像很焦急的樣子,自行車總是穩不住,結果他就放棄了,粗暴的把自行車扔到路邊。
就在因為驚訝而渾身僵硬的時候,男生向這邊跑了過來。然後,他在自己麵前停住了腳步。麵對還弄不清楚狀況的惠麻,伴隨著肩膀起伏,大口喘著氣的他像是在找借口一樣,眼鏡後方眯著的眼睛,嘴角還難堪的扭曲著。
「抱歉,忘了點東西」
到了跟北岡分別的那個公園門前,她就在跟自己分別時候相距沒多遠的地方,低著頭,坐在綠化帶邊緣,磚砌的台階上。
因為車速過快的緣故,稍微有一點衝過了。停下來總是立不住的自行車就那樣直接丟到一旁,回過頭,小跑著向北岡那邊跑去。或許是因為聽到了刹車時候發出的聲音,她已經站了起來,吃驚地望了過來。耳朵現在甚至能直接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忘記東西了,說著站到了北岡的麵前,正麵看著她,她的臉頰現在已經被止不住的淚水所打濕。
(糟了,她在哭)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怎麽了,在自己問出這句話之前,她就低著頭,艱難的擠出聲音。
「飯島,抱歉」
咚,胸口側邊被她用拳頭打了。這落寞的動作,比起被打的位置,真正感覺到疼痛的卻是在更深層的地方。看來,讓她哭泣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珠裏還有美優她們說的那些奇怪的事情,沒有否認。但我是最清楚的,那些都是騙人的」
「那種事情,已經無所謂了」
自己會回來不是為了聽她說這種話的。而且自己也一點都不想看她哭泣的樣子。
但是現在,靖貴除了疑惑以外一點辦法都沒有,北岡繼續發出語調上揚的聲音。
「一直都在說謊的,明明就是我。『那種家夥』心裏根本沒有這麽想過」
我知道的,沒關係的,靖貴帶著這樣的意味撫摸著她的頭,而她卻還在止不住的哭泣。
「北岡」
就算叫她的名字也沒有回應。
靖貴拍著她的肩膀,不管再怎麽安慰她,北岡的嗚咽都沒有停止,現在的她,完全不是能正常對話的樣子。
總之,不想再看到她哭泣的樣子了。自己一點也不想看到重視的女生露出這麽悲傷的表情。
但是自己要怎麽安慰她好呢,這讓沒什麽女生經驗的靖貴覺得不知所措。
就在這個時候,如果自己這麽說了的話她或許會因為驚訝而停止哭泣,那句話浮現在了靖貴的腦海裏。完全想象不到她聽了那句話之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但是自己想告訴他。自己就是為了對她說出那句話才會回到這裏。
靖貴下定決心,微微吸了一口氣。「北岡」再度呼喚了她的名字,她用滿是淚水的眼睛,慢慢地看了過來。
用手指拂去她臉頰上的淚水。她那濕潤的大眼睛正盯著自己。靖貴調整了一下呼吸。就是現在了——
「我喜歡你」
所以沒關係的,不用在意那種事也沒關係的。不管是虛榮也好還是說謊也好,在自己喜歡的心情麵前那些全都無所謂。
就像預料中的一樣,北岡的肩膀劇烈的顫動著,一瞬間她停止了哭泣。但馬上她又低下了頭,爆發出了比剛才更劇烈的嗚咽聲。
自己果然還是不應該說這些的啊,就在靖貴有些後悔的時候,預想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視野中她茶色的頭發消失了。就在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的時候,靖貴感覺到有什麽熱熱的東西壓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背後被手臂抓住,身體沒有辦法移動。心髒正在狂跳。
北岡就這樣抱住了自己,用小小的聲音呢喃著。
「我也是……,喜歡。最喜歡你了」
就在自己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感覺到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一般,興奮不已。
自己,喜歡她。
然後,她也喜歡自己。
隻是因為這樣就感覺到無比的開心還有幸福,就算讓自己現在去死也不會有遺憾了。這種讓自己渾身麻痹般的感動,此生應該再都體會不到第二次了吧.
猶猶豫豫的自己也抱住了她纖細的身體。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終於,身體的顫抖停止了。
「飯島」
她用現在正貼在自己脖子旁邊的嘴輕聲說。
「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誒」靖貴想都沒想就發出了疑問。剛才那是自己順勢才說出來的,現在她讓自己再說一遍,感覺好羞恥。
「喜歡……吧」
聽到這句尾發音變得渾濁的回答,她噗的一下笑了出來。
「這算什麽」
她發出了嗤嗤的笑聲。看到她終於笑了出來,這讓靖貴安下心來。
「啊~……」靖貴這個時候又發出了聲音,「怎
麽了?」北岡抬起頭向他詢問。
「我才是的…抱歉。一直都在給自己的行為找借口,對你的心情都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
從預備學校回來,球技大會那天的放學後,文化祭上的的告白,還有手牽手的那天…
明明都已經發生過了那麽多的事情,自己卻還是被瑣碎的語言束縛住,沒辦法正視她的內心。
「一直,都在等待吧」
笨拙的自己,對男女關係又不習慣,她會那樣一點點向自己靠過來,也是因為考慮到了這些,覺得強硬地推進關係不太好吧。
「能注意到,真是太好了」
自己是真心這麽想。要不然的話,心中懷抱著膽怯和深切的愛意這兩種矛盾心情的自己,是沒有辦法拯救思緒纖細的她的。
「嗯」北岡直率地點了點頭,用臉頰摩擦著自己的脖子。
「這以後也是,我會一直等著你的,總有一天要記得回來哦」
(誒……)
因為她突然展現出撒嬌的樣子,太過害羞的靖貴突然回過神來。
他看了看周圍,或許是因為時間已經臨近日落,這個坐落在住宅區中的公園裏沒有什麽人,當然也沒有銳利的目光在盯著自己這邊。
靖貴繼續抱著他,用帶著揶揄的語氣輕聲說。
「也沒有那麽遠吧」
所以別說得好像是今生永別了一樣。隻要想的話隻不過是當天就可以回來的距離,所以,大概並沒有北岡想象中的那麽遙遠。
明明是為了讓她安心才說出這種話,但是她聽了之後卻不停地搖著頭。
「但是沒有辦法每天都見麵吧」
她用伴隨著因反駁她而再次飽含淚光的眼睛看向自己,靖貴的心中又泛起了悲傷。
以前的自己跟她一直沒有定下過約定,因為隻要去了學校就能見麵。在教室裏就算兩人沒有對話,也還是能夠看到對方的樣子。這究竟是何等的幸福到現在自己也還不能完全理解。但是有一點卻很明白,那就是不管自己再怎麽祈求,也回不到那個時候了。
「這樣啊。那還真是有些寂寞」
「太寂寞了」
為了打消這種不安,靖貴緊緊地抱住了她。比自己小了一圈的她的身姿是如此的惹人憐愛,仿佛自己所能傾注的所有愛情,都被緊緊塞在了這小小的身體裏一樣。
雖然想一直保持現在的這個樣子,但是差不多也到了不得不回去的時間了。不知不覺間太陽逐漸西沉,夜幕披在了綠化帶的樹木還有地麵上。
仿佛身體要被撕裂一般,靖貴慢慢從她身上離開,北岡用她因為哭泣而變得紅腫的眼睛抬頭看著自己。
「怎麽了麽」
小小的嘴唇還在微微的顫抖。
她想從那裏發出來的聲音會是「必須要走了」。還是「加油」呢。但是最後傳到靖貴耳中的,卻兩者都不是。
「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樣。飯島居然會回來什麽的……」
突然,靖貴的臉頰就熱了起來。從這句話,足以感受到她究竟是有多麽渴求自己,深切的甚至有些心痛。
「這不是在騙人…….」
她拉著衣袖,十指交錯的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
「看,你真的就在這裏」
眼前的這一切不是幻影。自己確確實實就在這裏,而且比你心中所想像的還要強烈的想著你。然後,雖然馬上就要出發開始自己的旅程了,但總有一天肯定還會再次回到你的身邊。
靖貴在心中暗暗發誓,然後他就像在滿員電車中的那個時候一樣,加大了手上的力量,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我喜歡你」
所以沒關係的,不用在意那種事也沒關係的。不管是虛榮也好還是說謊也好,在自己喜歡的心情麵前那些全都無所謂。
就像預料中的一樣,北岡的肩膀劇烈的顫動著,一瞬間她停止了哭泣。但馬上她又低下了頭,爆發出了比剛才更劇烈的嗚咽聲。
自己果然還是不應該說這些的啊,就在靖貴有些後悔的時候,預想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視野中她茶色的頭發消失了。就在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的時候,靖貴感覺到有什麽熱熱的東西壓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背後被手臂抓住,身體沒有辦法移動。心髒正在狂跳。
北岡就這樣抱住了自己,用小小的聲音呢喃著。
「我也是……,喜歡。最喜歡你了」
行李的搬出今天中午前就做完了。雖然大型的家具和家電可以到那邊去了再置辦,但書、衣服、pc周邊配件、雜物之類雜七雜八的東西大致都送過去後,房間裏空得出奇。
哈,因搬家作業而疲勞的靖貴倒向了床上。自己早已睡慣了的床也是,「因為膝蓋不行了,上下床都變得有些困難了」就這樣被一個親戚老爺爺拿去了。
就這樣發了一會兒呆,在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的時候,放在鼻子前麵30厘米處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似乎來了信息的樣子。
『靖桑,明天,打算幹啥?』
發信人是克也。克也意外在很早的時候就決定複讀了,想來他應該很失落吧,之後見到他本人的時候卻似乎有些開心的說著「這樣就終於和明日香醬成為同級生了」之類的話。靖貴對這了不起的積極想法有些吃驚。
總之自己搬家到那邊是在後天,所以明天並沒有什麽要做的事。行李基本上也都運過去了,一整天都呆在家裏也很無聊。
說起來,靖貴突然想到一件事。雖然打算後天坐新幹線前往搬家的地方,但買學生票的證明書已經沒了。
定期票也早已經過期,學生票與正規費用間的差價比起專程往返高中花費的電車費也並不是有很大的差別……。靖貴想著到底該要怎麽辦,明天反正有空,於是他就決定騎自行車去學校拿證明書。剛好也想要活動一下身體了。到學校的路基本上是十三~四公裏的平坦道路,雖然下雨的話會有些麻煩,確認過天氣預報,明天全國都包裹在高氣壓中,會是晴天的樣子。
『預定去學校拿學生票證明書』
這樣發送後,五分鍾左右就收到了來信。
『這樣啊。那麽,正好。我也有要事要去學校。完事之後,再去玩吧。』
嗯,靖貴點頭到。
克也應該也知道,之後會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了,作為關係最好的朋友,最後再見一次也好。
「了解」這樣送出後,在回信中約定好了大概的時間。
第二天。
吃完有些稍晚的早飯,剃掉胡子後就出門前往學校。天上一片雲都沒有,風也很小,天氣感覺挺暖和的。雖然為了以防萬一披上了大衣才出門,但不一會兒又就覺得很熱,在等紅綠燈時就脫掉了。
悠閑地踏著踏板看著周圍的景色。不管是看得都有些厭煩的國道附近的景色也好,還是田園風景也好,一想到是最後一次,就有些難受了起來。
快一個小時的時候就到了學校。大概是已經開始春假的原因,校內基本上見不到在校生的身影。雖然在走廊中行走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外,還是有社團活動的聲音,但周圍卻靜得出奇。
從事務室裏態度有些生硬的職員那平安地拿到了證明書,之後在外麵尋找應該已經到了的克也的身影。雖然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會兒,他卻已經來了,就靠在樹叢的附近的欄杆上。
喂——,靖貴朝那邊舉起手喊到。之後,克也把手裏的手機放到了耳朵附近。似乎是在和誰通話的樣子。
為了不打擾他,靖貴慢慢靠近。並沒有打算偷聽克也的對話卻傳到了耳中,他向電話裏的人這樣說著。
「莫西莫西,內田隊員?我是齊藤。成功發現飯島氏了,請講。」
(啥……?)
在說什麽啊,靖貴這樣想著向前伸了伸腦袋。克也一邊朝靖貴使眼色一邊笑著用空著的手抓住了靖貴的手腕。
「了解!我立刻把他帶過去!」
克也快速地結束通話,抓著靖貴強行的帶他走了起來。
「等……,打算去哪啊!」
發出無謂的抵抗聲後,克也平靜地回答道。
「大家……那裏」
「現在班上的人正在開宴會……雖然這麽說,有的也隻是男生而已」
靖貴驚訝於意料之外的展開。本身還以為隻有自己跟克也兩個人,但事實似乎並不是那樣。
「實際上啊,『後期考試結束後大家一起慶功吧』這樣說著,從很早之前就計劃在今天了」
靖貴並沒有把自己的號碼和郵箱告訴克也以外的其他人,所以也就沒有收到聯絡。所以自己不知道這件事並不是因為自己被孤立了,而且,似乎從以前開始聯絡自己的方法就有「跟齊藤說過後也就傳達給飯島了吧」這樣的形式。所以如果是被克也屏蔽了的情報,靖貴基本上就不知道了。
「但是,靖桑最近都不怎麽想和周圍扯上關係,直接告訴你的話你就不會來了吧」
確實,就算他「去參加慶功宴吧」這樣邀請自己,也會被自己用「馬上就要搬家了」的理由拒絕吧。也並不是討厭班上的同學,但果然麵對大量的人就會覺得麻煩,感覺會很累。不管如何「關係不好」,也覺得今後反正不會再有聯係了,無所謂。
也就是說昨天郵件的「剛好」是說的這件事。原本克也就打算把自己邀請到學校來。在那個時候自己說了「要去學校」,正可謂是雪中送炭啊。
指定時間也可能是為了這個,靖貴欽佩於克也的善於疏通。同時,來校日那件事也很簡單地被掩埋了,這令靖貴頹廢地垂下了肩膀。
克也似乎看穿了靖貴的不信任感,為了緩和氣氛,笑了起來。
「內田也超想和靖桑見麵,最後說點道別的話總可以吧」
以這為理由真是效果拔群,內田對自己也有恩,他如果說「想要見麵」的話自己就沒辦法無視了。
我知道了,我去取一下自行車,這樣說後克也終於放開了手。但是仍在懷疑靖貴是不是想溜,於是還專程陪他到了自行車停車場。
「兩個人一起騎吧」
你看,就像那樣,這樣說著克也舉出了有名的動漫電影的名字。但是作品中那樣做的兩個人是天真浪漫的中學情侶。他們來模仿那樣的事是要鬧哪樣啊。
連理他都覺得麻煩的靖貴用「沒有後座所以不行」立刻駁回了他的申請。
到了慶功會場所在的三層建築的卡拉ok店後,前同班同學們聚集在接待處前的休息廳裏。大概有20人左右。花哨組的男生似乎不在的樣子,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些熟麵孔。明明都已經放假了,虧他們還能聚集這麽多人,靖貴感歎於作為發起人的內田的人脈之廣。
好久不見啊。哦,我才是。一邊穿插這之類的會話,一邊收著會費。
果然這個人數的話一個房間全員是坐下全員的,於是決定適當的分一些人到二樓的另一個房間,之後再來去自由。
靖貴什麽都沒有考慮就和克也選擇了同一個房間。不知是何時練習的,克也用假聲唱的「麵向女童的魔發少女動漫」的主題曲之類的歌完成度值得讚揚般的高,大概是受到了這樣的吸引,其他的家夥們也開始選類似這種風格的歌,房間裏一度成了「動漫歌曲祭」的狀態。
靖貴埋頭地吃著送上來的小菜,看著眼前的這幅光景。幾次麥克風傳向了他的時候,他也隻是以不冷場的程度應付著。
杯子裏已經空了,靖貴為了去飲料吧取飲料而站了起來。離開了充斥著異樣熱氣的房間,吵鬧感逐漸減小讓他稍微鬆了一口氣。
他悠閑地走向樓梯附近的售貨機。在「薑汁汽水」的指示標下放下杯子接入了飲料時。「誒?」從身後傳來了女生的聲音。
「難道是,飯島君?」
回頭看去,站在那的是之前的同班同學,大塚心菜。她拿著和自己一樣的空杯子。而且不知為何,她還穿著製服。
大塚飽含興趣地窺視著這邊,然後用她那跟以前一樣的悠閑的語調說。
「雖然很像,但不是的吧,有一瞬間這樣認為了。完全變成了別人的28號了啊」
28號是什麽東西啊,靖貴感到很疑惑。總之這孩子對自己私服的樣子感到相的當意外吧。說起來不久前久美子也說過類似的話。這讓靖貴稍微感到了有些懷念。
你才是為什麽穿著製服,這樣詢問後,得到了因為再過一段時間的話,穿這個就會成cosy了吧,根本就是不知能不能稱之為理由的奇怪回答。
「飯島君是和誰一起來的?」
「嗯——,內田呀,佐佐木呀,班上的男生們一起。類似於送別會一樣的?」
大塚嗯嗯地搖動著她的短發點了點頭。
「這樣啊。雖然從內田那聽到過慶功的事,原來就是今天啊。我們也是哦。班上的女生基本上都來了」
不經意間心跳就加快了。班上的女生,也就是說和這個孩子關係很好的那家夥有很高的可能性也來了吧。
算了,並不關自己什麽事,讓自己冷靜下來後,「這樣啊」靖貴回答了她,大塚還是微笑著繼續說著。
「別的班的人也有不少哦」
「不知怎麽,大家的想法都一樣呢」
靖貴苦笑著回了她,現在這個卡拉ok店裏的客人一定大部分都是我們學校的家夥吧。
就這樣在飲料吧前「你唱什麽樣的歌?」「不,我基本上隻聽」這樣說著,轉角處又出現了認識的人。是內田。他似乎也是來取飲料的。
「哦,這不是塚嗎。真巧啊」
「小內~。哈嘍~」
於是,「和誰一起來的」「為什麽穿著製服」和自己那時一樣的對話又來了一遍。
「小內對卡拉ok之類的東西,很擅長嗎?」
大塚竊笑著調侃道,內田瞪大眼睛回答道。
「誒——你說什麽的?我是能賺錢的級別哦」
「真的?」
「之後會到那邊的房間去看看的,等著哦」
是吧,飯醬,內田突然把話題丟向了靖貴。
說實話,自己並不是特別想去女生那邊,但也不能在大塚麵前表現出嫌棄的樣子,姑且「啊啊」地迎合著他們。
之後,就被邀請著來到了內田所在的男生們的另一個房間。內田所在的房間聚集的是前運動部的男生,比之前克也所在房間更加充滿了高漲的感覺。和他們在合宿的時候關係就還不錯,一看到靖貴的臉就「總之先坐下吧」這樣迎了上來。
靖貴和內田找到還空著的地方挨著坐下。內田一邊喝著剛拿到的可樂,一邊和周圍的男生聊著天。
「剛才在那邊遇見塚了哦。似乎是和班上的女生們一起來的。」
聽見這個的前網球部的佐佐木驚訝地走了過來。
「誒,真的?她們在哪個房間?」
「嗯——,好像是在314來著?」
聽到靖貴的回答後,佐佐木就一邊說著「抱歉」一邊從靖貴身前走過出了房間。內田隻是笑嘻嘻地看著什麽都沒做。
雖然是今天才第一次知道的事,內田聽歌的風格似乎和自己很相似。靖貴對內田點的歌「啊,我知道這首歌」這樣反應到,於是被「那,一起唱吧」強行塞給了麥克風。這樣來回數次之後,周圍的人就擅自把自己認定成了內田的搭檔。在這期間,佐佐木一直都沒有回來,但並沒有什麽人特別在意這件事。
「下一首,一起跳吧,大家準備好了嗎?」
「啊——,稍等,有點熱了等我脫一件」
就這樣內田所在房間裏,玩嗨了的男生們開始了他們的團體秀,之後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差不多該回克也他們那邊了吧,這樣想著的時候,作為「搭檔」的內田坐到了靖貴旁邊。
「那麽,這邊差不多就完事兒了,去完成之前的約定吧」
「啥約定……?」
不好的預感從腦中溜過。
「當然是那件事,剛才不是跟塚說過了?到她們的房間去看看。別說你忘了哦」
逃不掉了,手腕被他狠狠地抓住。靖貴就這樣被帶著笑容的內田抓著走出了房間。在內田的牽引下爬上了三樓的樓梯。
……至少,請不要演變成最糟糕的事態,靖貴盡全力地祈禱著。
「啊啊,好的……。我知道了。鬆井明天來不了是吧。沒關係的,我白天也有空」
從房間裏出來走到緊急出口附近的惠麻,把手機放到耳邊這樣回答道。對方是她打工處的店長。明天白天的工作人員似乎不夠了,於是就匆忙地找到夜間排班的惠麻商量「白天也能出勤嗎」。
總算是勉強考上了東京都內女子大學的惠麻,在畢業典禮之後,為了把空閑的時間過得有意義而開始了打工。隻是家附近沒有什麽好的打工地點,但到都內去的話,回來又會很麻煩,折中選擇了在千葉站附近找一個不錯的店。雖然跟高中時代上的預備學校在相反的方向隔了一個車站的位置,但還是自己去過幾次,也比較熟悉的地方。
千葉站周邊募集打工中的飲食店有很多,惠麻選擇了其中的一家愛爾蘭酒吧風格的餐廳,準備接受麵試。時薪比起其他同業的公司要高一些,所以她帶著「落選也是沒有辦法的」這樣的覺悟接受了麵試。但結果並沒有問什麽大不了的問題就被作為樓層負責人采用了。很快地第二天就開始上班了。
作為前輩的領班很嚴厲,第一天開始就「遣詞很奇怪」「收拾得太慢了」之類的斥責了惠麻,而倔強的惠麻也賭氣般地記住了這些,可能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最近兩三天被斥責的次數減少了不少,今天終於一次都沒有被斥責就結束了白天部分的工作。之後稍微有些遲到的參加了在高中附近卡拉ok店裏舉辦的女子會,會中突然來了電話,也就是她剛才接的那個電話。順便說一下,因為今天作為幹事的心菜提案,全員都穿著高中時代的製服。惠麻雖然覺得這樣帶的東西會變多有些麻煩,但最後想著「這是最後一次了」和大家一起互相拍照什麽的比起其他最後沒機會穿了的女生,自己賺大了。
「那麽,白天和晚上我都會出勤的。請多多關照」這樣傳達後掛斷了電話。明天的一天似乎會很長的樣子。光是想著就很累了,但這也是為了打工費,惠麻這樣想著切換了心情。
拿到打工費後該買什麽好呢。一邊幻想著一邊滑動著剛結束通話的手機畫麵。用拇指滑動確認是否有新的通知,因為知道每天的信息大部分都是廣告或者熟人的信息,並沒有什麽令惠麻特別期待的內容。
又來了嗎,惠麻一邊耷拉著腦袋一邊又讀了一遍畢業典禮那天晚上木村晉發來的信息。已經看了無數次的一成不變的信息卻還想再看一遍,這已經算半個嗜好了。
『今早我直接從飯島那問了一下,來校日那天跟他一起的女生,兩人並沒有在交往哦,你已經知道了嗎?』
剛收到的時候「明明跟他不怎麽親近的樣子,虧你能從他那問到這種事」,一邊驚歎於晉的厚臉皮程度一邊這樣回複了他。之後晉像舔狗一般繼續回複著。
「對了,接下來還有可以值得等待的好事哦,太好了呢~」
什麽
啊,雖然這麽想著,結果,自己明明都沒有相信晉說的話卻還是一直在「等待著」。但是到現在為止像是「好事」的事情也並沒有發生。況且這些可能都隻是晉在瞎編而已。變成這樣的話,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了。
總之先回到班上女生所在的314號房間吧。將手機收進口袋裏,就在這個時候。
「惠—麻—醬!」
突然被人給叫停了,回頭看去從,從房間的角落裏鑽出來一個斜帶著帽子的男生。那個麵容,似乎是高三的時候一個班的佐佐木亮。驚訝於他埋伏的時機,同時自己還在到處張望著。
「誒,佐佐木?為什麽會在這裏?」
「現在,和f班的男生們一起唱歌來的。從內田那裏得知班上的女生們也來了」
在說完之前,佐佐木就抓起了惠麻的手腕,「稍微打擾一下好嗎」將她帶到了一個沒有人使用的房間。
如果被突然被襲擊了怎麽辦啊。但是心菜她們就在附近應該沒問題吧。一邊這樣考慮著一邊提心吊膽地坐了下來。關上門在自己斜前方坐下的佐佐木,用喪氣的語調說了出來。
「實際上,稍微有些想商量的事……」
「……什麽事?」
「大概已經注意到了吧,能和我交往嗎?」
誒,意外的展開讓惠麻呆住了。這種事情自己完全沒注意到啊,根本沒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況且佐佐木在暑假合宿的時候,不是專程跑到女生的房間裏,「我愛你!」對著美優熱烈的告白了嗎。
「為什麽……,話說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暑假結束的時候惠麻醬變得非常可愛,讓我大吃一驚。啊,不是,那個,之前也一直覺得很可愛。現在的樣子正合我口味,從那以來就喜歡上了,每次一看見惠麻醬心髒就會咚咚直跳。就算畢業了也忘不了,於是就覺得『啊,果然這不說不行啊』」
暑假結束的時候也就是,稍微變了一下發型,在自己為了吸引別人注意的時候。當時的佐佐木正好被美優甩了,從時機上來說講,他就算要轉而攻別的女生也沒什麽問題。說起來來校日的時候他也是,「給我巧克力」對自己說過這樣的玩笑話。但是,完全沒想到他竟然是真的迷上了自己。
佐佐木有些害羞的說。
「誒?,完全沒注意到嗎?」
「嗯……,啊……」
「但是,我一直覺得你很好。也向珠裏醬確認過了。你現在應該沒有和別人在交往吧」
確實現在沒有在和別人交往。雖然珠裏也沒有搞錯,但把自己單身的事情就這麽說出來還是有點不太好吧。
隻是自己現在就算再說些多餘的事也是自掘墳墓。該怎麽辦才好啊,正困擾著尋找最優解的時候,佐佐木有用沮喪的語氣說道。
「……難道說,有忘不了的家夥嗎?」
「誒」
「惠麻醬沒有男朋友這件事,雖然對我來說算是幸運的事。確實那個人是個不錯的家夥長得又很帥,我也知道你不可能那麽簡單就忘掉」
有一瞬間被「忘不了的家夥」這個詞搞得有些狼狽,但似乎佐佐木說的人是那個癡迷於自己姐姐的青梅竹馬·晉的事。
似乎認為自己是晉的前女友的人還很多的樣子。惠麻目瞪口呆地看著佐佐木,因為很麻煩所以並沒有特意去更正他。
「但是,一直放不下也很辛苦吧?說不定,和別的男生交往的話馬上就能忘掉他了」
雖然被誤會了,但總感覺他的發言有點說到點子上了,惠麻再次嚇了一跳。
確實,現在自己什麽都做不到的心情很難受。來校日也好畢業典禮也好,「那家夥」什麽都沒有說。說不定那就是他的回答了。所以在這裏的佐佐木,大概就是當初文化祭上那個吉祥物玩偶對自己說過的,「將視線轉向別的男生」也是一種賢明的選擇,這些自己當然知道。
(但是——)
佐佐木站了起來,走到了和混亂著的惠麻距離隻有一步位置說道。
「所以,怎麽樣。試著和我交往一下,我覺得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啊——,真的來了啊」
兩人來到了房間後,大塚非常高興地笑了起來。別的女生也對親切的對內田來訪表示歡迎,並沒有注意悄悄跟他在後麵的靖貴,也有可能是誰都沒認出穿著私服還換了不同的眼鏡的靖貴。
314號房間裏的班上的七個女生。不知為何全都穿著南總高中的製服,坐在包圍著整個房間的四方沙發上。在班上和大塚心菜關係最好安藤珠裏也在。但持田美優似乎並不在的樣子。而且北岡似乎也不在,一直懸在心頭的焦慮瞬間消失了。
靖貴在牆角發現了一個很大的紙袋。裏麵放著幾本有著複古花紋封麵的少女漫畫。
會是誰的興趣啊……這樣想著的時候,大塚對在靖貴麵前的內田「那麽,小內~你們唱點什麽吧」說著,就把麥克風遞了過來。
「這樣的話——……飯醬,唱一下剛才的歌?」
「啊啊,好啊」
那麽,我負責說唱,飯醬負責歌唱,這樣分工吧。悄悄地對著內田耳邊說著,僅限一曲哦,內田表示知道了不停地點頭。
前奏響起,女生們打起了拍子。受了現場氣氛的感染,靖貴也不管什麽了,自暴自棄的情緒高漲了起來。
「那麽,記得也到我們這邊來玩啊——」
順著說唱,內田這樣宣言到,總算是唱完了的靖貴為了不和女生們麵對麵而轉過了身。女生們雖然說著「再來一首」,但內田以「已經沒梗了」為由拒絕了她們。
總之不用在女生麵前繼續丟臉真是太好了,靖貴來到走廊後,遲來的疲憊感最終還是落到了他的肩上。
「那麽,下次再見——」
「嗯,要聯係我哦」
來到大樓的外麵,天色漸晚,作為白天晴朗的餘韻,天空中飄著暗紅色的雲。
在卡拉ok店前和徒步組道別的靖貴,和剩下乘電車回家的成員一起慢慢的往車站走去。剛才舉行的隻有男生的班級聚會意外的很熱烈,三小時的宴會感覺不一會兒就結束了。最初沒打算參加的靖貴也不知不覺的產生了「真想再玩一會兒啊」的想法。
在大路上走了不一會兒,在車站內的售票機買票的同時,靖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啊……」
「怎麽了嗎,靖桑」
「說起來,我今天是騎自行車來的」
一直以來的老毛病了,自己把自己是騎自行車來的這件事給完全忘記了。克也應該也知道這件事,不過他似乎是和靖貴一樣都忘了。「說起來好像是這樣誒」說著就露出了很悲傷的表情。
「靖桑……。那就在這裏告別了,多保重」
靖貴似乎為了消除這沉重的氣氛,笑了起來。
「你這家夥,反正不會好好學習的吧。就當做是放送,記得要來我這邊玩啊」
我會一直等著你的,這樣傳達給克也後,他凝視著靖貴什麽也沒說。渾圓的眼睛中,慢慢地滲出了眼淚。
「真的,就在最近就去玩,記得要準備好我住的地方啊」
就隻是有一段時間見不到而已,真是大驚小怪啊,雖說也並不是沒有這樣的想法。但是靖貴並沒有恥笑這些,克也不是個冷酷薄情的人。自己也很喜歡克也。所以不要露出這樣的表
情啊,靖貴安慰著輕輕抱著他肩膀的克也。
以為會被周圍的男生們冷眼相看,但意外地他們用平靜的視線看著自己這邊。到了快發車的時間了,靖貴也隻好有些抱歉地催促著克也「必須要走了」。
「下次見了,拜拜」
「嗯,下次見」
告知電車到來鈴聲響起,靖貴再在原地,目送消失在檢票口的舊友直到最後一刻。
「那麽,惠麻。打工加油哦——」
負責會計工作的珠裏在窗口處支付了費用,在正門口向大家道別離去了。剩下的前同班同學的女生們打算去家庭餐廳舉行第二場,惠麻因為明天一整天都要打工,所以就拒絕了她們。
惠麻一個人向著後門走去,從後門出去的話,稍微要離家近一點。胸前抱著的袋子裏放著大量的漫畫書。「抱歉,這個一直借著沒還,超有趣哦」這是剛在心菜歸還給了自己的。也不用非要在今天還給自己吧,雖然這樣想著,但如果自己突然要心菜還的話,她也會很困擾吧。結果最後還是忍耐著討厭的心情,收了下來。
(啊—啊……)
雖然東西很重,但是心情更沉重。對佐佐木的那個告白,自己也是含糊不清的沒有作答。就在自己磨磨蹭蹭煩惱著的時候,「之後回複我就好。稍微考慮下吧」佐佐木這樣說完就離開了。
說起來,在被佐佐木叫住的這段時間裏,她們的房間裏好像有男生來玩了的樣子……「那家夥」也不是會在全是女生的地方露臉的類型,況且他會不會來這種班級聚會都說不準。年後他基本上學校都很少來了,而且性格上也不是很擅長交往。
就在想著這些事的時候,向門外邁出的那一步,沒有注意到有一個台階的落差。
慌張的在腳還沒落地之前,就感覺自己伸出的手碰到了什麽,自己就這樣撞到了路過的人,手中的紙袋也因為慣性摔了個底朝天。
「啊——!」
真是禍不單行啊。不經意間對自己的黴運叫了一聲,在她低著頭的視線裏碰到的人似乎嚇了一跳一般僵住了。
終於看到了卡拉ok店第二停車場的靖貴,有些著急了起來。如果橫穿過大樓後門外的停車場的話,到第二停車場會近一些。明天還有搬家,還是早點回去較好。
在通過後門的時候,突然身體受到了衝擊。似乎是正好有人從後門出來,撞到了自己。
「啊——!」能聽見這樣的聲音,漫畫書落了滿地。那似乎是撞自己的人抱在胸前的東西。
慌張地「對不起」的時候,看見對方是誰的靖貴沉默了。全身都僵住了。
(北岡……)
這個發色,這個身形。雖然她現在坐在地上臉朝下正在回收漫畫書,無法確認長相,但是一定沒錯。在這種地方偶遇什麽的,完全沒有預想到,一定隻是自己去的時候沒有在場,她應該還是參加了這次班上的女子會吧。
靖貴一邊動搖著一邊撿起腳邊的漫畫,「給」出聲搭話到。她隻是說著「不好意思」並慢慢的抬起頭。
「啊……」
看見自己臉的北岡稍微呆了一會兒,像是為了振作精神般接過了書,把它放進了手中破爛的紙袋中。
那是剛才在放在314號房間的少女漫畫。標題很有名所以自己也知道。好像靖貴的姐姐也從誰那裏借來看過。
「你喜歡看這種書?」
把其中一冊拿在手中,北岡慢慢地搖著頭。
「是姐姐的興趣」
「這樣嗎?」
「剛才,『抱歉忘了還你了』從心菜那裏收回了很久之前借給她的……」
也就是說把姐姐的漫畫借給了大塚,然後她剛剛還了回來,是這個意思吧。
終於全部裝了回去,北岡用雙手抱起紙袋,慢慢站了起來。
「東西,相當多呢」
除了紙袋還抱著另外兩個袋子。雖然不是特別清楚北岡的家住哪邊,但抱著這些走路的話怎麽看都覺得很難受。
「其他的女生呢?」
「大家都去二次會了,我明天要打工,所以拒絕了……」
也就是說,沒有其他能人能幫忙拿了吧。
看不下去了的靖貴,提出了一個提案。
「要放到自行車車籃上嗎?我今天騎自行車來的」
也作為不小心撞到你的道歉。於是北岡以一個微妙的表情沉默了。
自己也知道和她現在的關係很不好,但總覺得不能放任不管,一不小心就向她伸出了援手……自己這麽做果然是多餘的嗎。
「抱歉,討厭的話就算了」
這樣說了之後,北岡緊繃著臉,動了動她那小小的嘴唇。
「……可以拜托你嗎」
靖貴推著車籃裏裝滿漫畫的自行車。街道和天空都被夕陽染成了金黃色,「自己要是有帶相機的話就好了」心裏稍微有點後悔。
旁邊的北岡小聲對他說。
「感覺,好像很久不見了呢」
「是啊」
從年末的結業式之後就一直在躲著她,除了冬休最後一天的那次,她就再也沒有來找自己搭過話。雖然之前來校日的時候在車站偶然遇到過一次,但兩人有實質上的交流這還是三個月來的第一次。或許是因為很長時間沒有說過話的關係,兩人都有些生硬,再加上此時的靖貴還推著自行車,感覺就像是回到了暑假的時候。
「……其實剛才,中途的時候被內田帶著去了女生那邊的房間,但是那個時候沒有看到你」
北岡稍稍露出了一點笑容
「這樣啊。我在外麵被人叫住了,應該正好是在那個時候吧。要是當時我也在就好了」
自己那不咋地的歌聲可是一點都不希望被她聽到,這樣反而要安心一些。同時也對她剛才說的,「在外麵被叫住了」這部分的內容有些在意。
於是靖貴就順勢詢問。
「莫非,佐佐木去找你了?」
聽到了她吸一口氣的聲音。本來隻是隨便說說,沒想到居然還真的說中了。北岡的口齒突然變得含糊了起來。
「啊,應該說是稍微谘詢了一下。或者說是拜托了一下……」
「哼~嗯……」
「啊,但是,因為是沒辦法的事情,已經好好拒絕了。沒關係。不用那麽擔心」
還真是讓人在意的否定方式啊,多少覺得有些驚異。她到底被拜托了些什麽。
「他說了什麽讓你很困擾的事情?」
「誒……。因為那個,沒辦法是事情就是不行吧。當時要是馬上拒絕他就好了….」
「沒辦法當場拒絕麽?」
「因為他說讓我好好考慮一下…。所以我覺得裝做有在認真考慮是不是會好一點……」
她果然還是沒有說明谘詢的內容。但是結合她在學校的立場,在綜合考慮佐佐木的行動規律,還是能大概推測出發生了什麽。然後北岡為什麽不想接受的理由也——
「…….因為已經有其他的了?」
「誒?」
聽到她的回應,靖貴意識到自己這麽說好像不太合適「不,沒什麽」他糊弄了一句。北岡跟佐佐木之間的事情,靖貴不想再深究下去,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
穿過主幹道,周圍變得更安靜了一點,北岡像是突然
想到了什麽一樣的再次開口。
「那個,大學的考試通過了?」
「嗯」
「結果去了哪裏?」
明明她隻是不經意的詢問,但不知為什麽靖貴卻語塞了。說起來,之前從預備學校跟她一起回去的時候,也有問過要考哪裏的學校這種問題。那個時候自己的回答是「全都是都內的學校。」
不過這種事情倒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靖貴似乎想通了,語氣平靜毫無動搖的說出了自己從四月份開始就是要去的那所學校的名字。
聽到了那個名字的北岡,不出預料的吃了一驚「誒……」她嘴上喃喃念叨著,一時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還真是很遠的學校呢」
「還好吧,新幹線大概四五個小時的距離吧」
所以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遙遠,單就距離上而言的話,自己的同學裏頭去更遠地方上學的大有人在。…….事實上,自己隻是想去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所以才選了這所學校,遠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什麽時候搬家呢?」
「明天」
「…….好突然啊」
「嗯。到那邊也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所以想早點過去習慣一下」
感覺那邊好像很冷的樣子呢。而且自己二年級以後要去的校區不隻是冷,積雪也相當厲害…….靖貴心裏抱著對那邊這樣的印象回答道。
「那個…」
就在北岡剛想說什麽的瞬間,靖貴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抱歉,稍等一下」靖貴打斷了她的話,同時停下了自行車,是自己姐姐發來的信息。「今天晚飯比較早,你別回來太晚了哦」上麵寫著這樣的內容,「知道了」自己回信之後沒過一會兒,「嗯,那就這樣」姐姐單方麵地結束了交流。過於簡陋的回答讓靖貴不知道怎麽回複,隻好呆呆的擦拭了一下屏幕上的髒汙,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切的女生說。
「手機,你也買了呢」
啊,靖貴這才突然想到。
自己啥都沒想就這麽直接拿出來了,學校的人應該都還不知道這件事。不過事到如今也無所謂了。反正這都已經是最後一麵了,將錯就錯吧。
「嗯。最近買的」
「那麽,交換一下聯絡方式吧」
聽到她的提議,靖貴反射性的發出了疑問。
「誒,為什麽?」
自己離開這裏之後,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需要跟她聯係吧,既然這樣也就沒有交換聯絡方式的必要。而且本身在學校跟她的關係也不是很要好。
兩人今天會像這樣在這樣聊天也是出於意外,本身自己是不打算跟北岡有什麽交集的。自己已經打算舍棄過去,重新開始人生了。既然都已經這麽決定了,要是再跟她有了聯係的話那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北岡說這句話或許本身並沒有什麽深意,注意到靖貴不想說了之後,她就慌慌張張的搖搖頭。
「…….不,什麽都沒有」
再度邁開腳步的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了小孩子嬉戲的聲音,在傳出聲音的兒童公園前,北岡停住了腳步。
「到這裏就好了」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麵前的北岡無力的笑了。
「要到我家那邊的話就太晚了……。而且,到這裏我想應該就沒問題了」
她說出這些時候的語氣意外的很幹脆。或許隻是因為她不想讓自己陪她一直到家。也就是說,自己已經沒有用了。
「啊,這樣」
在靖貴附和她的時候,她從已經停下的自行車籃中拿出了另外一個盒子遞了過來。
「謝謝,這個送給你了」
她居然少有的這麽直率地道謝,靖貴稍微思考了一下,帶著玩笑意味的回答。
「不不不,我才是。最後一次能跟這麽可愛的女生一起我還真是幸運啊」
本身靖貴說這話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但是在聽到這些之後北岡的臉上不知道為什麽泛起了潮紅,感覺已經忍耐到了極限的她呢喃的聲音越來越大。
「啊~!」
在這樣大叫了出來之後,她突然不停的拍打著靖貴的肩膀。隻是因為手裏還抱著東西所以力量並不大,靖貴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這樣對自己。
「幹什麽啊!別這樣!」
被這麽一叫,北岡暫時停下了手,但是臉上依舊還是難掩憤怒的樣子。
「為什麽,為什麽你可以這麽自然的說出這種話?」
「啥?」
「飯島從以前就是這個樣子了!別人很可愛什麽的。為什麽你能麵無表情的說出這種話來?」
「說過麽?」
「你這不就是在說麽!」
算了算了,靖貴冷靜下來重新麵對她。她死死瞪著自己的大眼睛中現在還含著淚水。
「真是的,每次聽到你的話就會得意忘形。然後,就有了奇怪的誤解!」
聽著北岡的話,靖貴歪過了頭。北岡這樣的外表,稱讚她「可愛」應該是再正常不過了吧,而且實際上自己也不止一次從班上同學的聊天中聽過類似的內容。還以為她早就已經習慣了,不會每次都為這種事情開心。
「是這樣嗎?」姑且先確認一下。然後北岡沒有回答,隻是看起來很不開心的說。
「……總之,不要那麽隨便地對女生說出這種話。知道了麽!?」
「知道了知道了」
就算聽到了這樣的回答,北岡還是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子,總之,現在自己還是不要反駁她比較好。
靖貴把裝著剩下的東西還有漫畫的紙袋遞給她。
「那麽。這就是最後的了」
「嗯」
跨上自行車,靖貴向雙手抱著紙袋的北岡輕輕的揮了揮手。
「保重」
「你也是,下雪的時候要注意」
「啊啊」
她一直盯著自己的臉。就像是在等著自己對她說些什麽一樣,或者是她還有什麽話想對自己說。不管怎麽說,連視線都挪不開的自己沒辦法就這麽轉身離去。
如果自己最後要對她說點什麽的話,那要說什麽好呢。「永別」不對,「再見」也不是。
思考到最後的結果,自己從過去的記憶眾所編織出來的語言就是這句了。
「……一直以來都很開心」
北岡的眼角抽動了一下。
這句話應該聽起來就很假吧。但卻是真的。至少,從夏日合宿的時候一直到冬季的那天為止,自己隻要在北岡身旁就會有這種感覺。就算她對自己的態度全都是裝出來的。
「我也是……」
北岡用聽起來隨時都會消失的聲音喃喃的說。
這樣啊,這樣就好,自己也能安心了。靖貴的表情變了,或許是受到他的影響,北岡也生硬的笑了。
他揮手的同時踩下自行車的踏板。
漸漸的遠離了公園離。因為籃子裏的東西已經沒了,感覺自行車變得很輕,不經意間速度就變得越來越快,感覺,已經快得要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
夕陽下橘黃色的街上,一輛自行車在疾馳。
腳下不停踩著踏板
,「這樣就好了麽」靖貴的腦中冒出來各種各樣的聲音在責怪自己。
『這不就是在報複麽?』
『根本就是在騙人』
(……煩死了!)
自己當然知道。結業式那天她說的話不可能是她的真心所想。雖然自己在聽到的時候很震驚,還陷入了消沉,但是冷靜的想一想,她怎麽可能在那麽長的時間裏,都一直保持著那麽好的演技呢,這些事情,就算是自己也當然明白。
但真正重要的問題不在這。自己必須要從她身邊離開。
因為她——
『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或者說是在意的人』
文化祭的時候,她一臉羞澀的說過。當時她雖然用的是「在意」這個詞,但是從北岡當時臉上那既羞澀又幸福樣子。可以肯定她對那個人是認真的。
如果跟她和好,再次變回朋友的話,總有一天,自己就不得不親眼看著她被別的男人帶走。那是自己絕對不想看到的場景。不管現在的自己多麽痛苦,就算胸口痛得像是要裂開一般,比起見到那種場景都還是要好得多。所以自己現在要徹底斬斷與她的聯係。
『感覺,心跳一直在加速』
『好奇怪呢。奇怪。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微妙得有些讀不懂氣氛』
這算什麽,突然就冒出了這樣的想法。她真的喜歡那個人麽。仔細想想看,她在已經知道了對方有著各種各樣缺點的情況下她還是迷上了對方,這根本就已經可以算是老夫老妻了。既然她對那人都有這麽強烈的感情了,那自己更應該是一點機會都不會有了才對。
『也不知道你是在恭維還是什麽意思,突然就說出「很可愛」這種話來』
自己,從以前就一直覺得北岡很可愛了。今天兩人一起走在路上的時候,自己的視線就一直沒能離開她的側顏,為了不讓她發現自己一直在盯著她可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她那看起來意誌堅定的大眼睛,挺拔的鼻梁,顏色漂亮而且看起來還很柔軟的雙唇,隻要看過了一次就會難免想要一直看下去。
所以自己才會在回去的時候,沒有多想就對她說出了「很可愛」這種話來。雖然聽起來像是輕浮地隨便說說,不過這確實是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但北岡在聽了這些之後別說高興了,甚至還對自己生起氣來。
「我喜歡你」佐佐木一定是這樣對她告白的吧。雖然北岡對他沒有那種意思這點讓自己覺得安心,但是反過來說不管是佐佐木還是別的什麽男生,她應該都不會答應吧。就算自己去告白,結果也隻會是跟佐佐木一樣的被她拒絕。
可惡,靖貴的臼齒狠狠的咬在一起。那個男的跟自己到底有什麽不一樣。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的什麽人,但自己跟他不是也差不多麽,既然這樣的話選自己不就好了——
(……誒,奇怪?)
這個時候靖貴的內心稍微察覺到了一點什麽。
(跟自己差不多?差不多的…….也就是說)
『大概……,應該是大家都不知道的人吧』
因為北岡的這一句話,自己直接就排除了那人跟自己是同一個學校的可能性。但是,萬一那隻是不想讓別人去擅自推測而編出來的謊話,事實上那個人是「自己可能認識的人」,這樣的話情況就徹底變了。在北岡的認知裏,千婆裏頭的人是跟自己同一個學校的女生,並不是可以毫不掩飾吐露真言的對象,所以完全有這種可能。而且今天大塚心菜也說了。在學校外的自己根本就是「其他人」。
撲通,靖貴感覺到自己心髒在狂跳。不,等等,雖然已經在心中已經不斷克製自己了,但是越想越覺得,所有條件都匯聚向了同一個答案。
從關係開始變好的那個時候,她就總管自己叫死宅,如果在她心裏是把『死宅=奇怪』照這樣的意義來使用的話…….
(呐,然後——)
在那之後,『也不知道是該說他天然,還是不可思議?』她是這麽說的,如果這句話實際上的意思是指『讀不懂氣氛』如果是這樣的話……
(然後——)
再極端一點,今天,她說自己是『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一副平淡的表情讓別人產生誤解』。而北岡在心理所想的那個人也是『突然就說自己可愛什麽的』,加上她今天還對自己說『不要輕易對女生說出這種話』這麽說來的話……
(會是這樣的麽?)
自己一直在探尋的那個答案突然一下就變得觸手可及,而且那個答案似乎還非常的簡單,心中類似喜悅的感情漸漸湧上心頭,在身體裏擴散開來。
或許是因為剛才一直都在想事情的緣故,不知不覺間就迷路了,此時的靖貴又後退回到了原來的道路上。
這裏,如果自己此時右轉的話,就是剛才跟北岡分別的那個公園的方向,左轉的話就是回家的方向。
這隻是自己思考推測出來的結果。並沒有證據證實。但就算這樣自己還是想知道。就算到最後這些都隻不過是自己的臆想,知道了之後自己會大受打擊。但是,就算真的到了那個時候,自己需要的也隻是「再重新站起來」就好了。
『她會不會也在等自己呢』
『為什麽要這麽固執呢?』
『加油,要抓住幸福』
靖貴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躁動。快點快點,這半年間,不,是自己這十八年間所有的相遇,經驗,還有後悔,這些感情現在都在驅使著自己。現在的話或許還來得及。能不能趕的上,不做出行動的話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那些許的自尊心還有鬱悶感現在隻會礙事。自己應該做的,就是把這些被全部舍棄,直率地麵對自己的內心。
(不行,北岡)
踩著踏板的腳再次增大了力量。靖貴隻想能更早一點到達那個地方。
(現在你還不能走)
奮力踩著踏板再度加快了自行車的速度,行駛到臨近拐角的位置。自己要去的方向——
當然是,這邊。
麵朝著自行車離去的方向,惠麻目送那個背影漸漸融化在了夕陽中。
(走掉了)
就在她這麽想著的瞬間,悄無聲息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回到家的話因為有姐姐在,所以沒有辦法哭泣。不想讓她為自己擔心。胸口傳來的疼痛逐漸增加,眼角溢出的淚水也愈發止不住。
在公園的入口旁邊,惠麻把手上拿著的東西放到腳邊,在樹叢邊的台階上坐了下來,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明明一直都喜歡著他。但剛才的自己不管是感謝還是懺悔,什麽都沒能傳達出去。他那剛剛與自己道別時候的表情再次浮現在了腦海中,心中無法忍耐的,訴說起了那些回憶。
——飯島,呐,你還記得麽?
合宿那次,你把鞋子借給我的時候,我是真的很高興哦。走在路上的時候也是,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有你幫我真是太好了,心裏一直都在這麽想。
在去你家的時候也是。「我送你」就是希望你這麽對我說,所以才會選在那個稍微有點晚的時間過去。那之後你說的雖然不是「我送你」而是「告訴你一條近路」,盡管說法上有著微妙的差異。但是兩人又有了短暫交流的機會,真的非常非常開心。
接下來是九月份從預備學校回去的時候,第一次跟你打招呼,其實那次並不是偶然。從很早以前就知道星期三的時候你會在那,但是因為每次都有
齊藤跟你在一起所以沒辦法靠近。你那時候的表情,真可以稱得上是傑作。
球技大會那次,從班上的慶功宴裏頭溜走,你真的以為那隻是順便麽?我都覺得已經暴露得不能再暴露了,但你卻一下子就相信了。是不是蠢啊,當時一沒注意就說出來了。腦袋沒有傷到真是太好了。萬一你要是有什麽事的話…….我其實還是挺擔心你的。
再然後,文化祭的時候。久美子也在,本身還在想至少最後一起去看場演唱會的,所以就在學校裏頭到處找你,結果根本找不到。在鄉地研的教室裏也沒找到。呐,你到底去哪裏了呢?
後來,在滿員電車裏被你握住手的時候,真的超級激動。那個時候飯島也是一樣的心情吧?「不想離開」。「想要一直這樣牽著手」。
然而,為什麽現在的你卻這麽輕易就離開了呢。
那大概是自己的錯。為什麽你跟我保持了距離呢,我甚至沒有勇氣去確認真相。「抱歉」一直在等待一個契機去對你說出這句話,結果就一直沒有抓住機會。結果就是到最後你連聯絡方式都沒有告訴我,兩人之間的聯係肯定就此切斷了吧,因為已經不想再有任何關係了。不止這樣,連覺得對方很煩的想法,都不會再有了。
但是……
「飯島~…….」
從眼角,又流下了更多的淚水。
一想到再也見不到他那溫柔的笑容了,就覺得是這麽的寂寞,情不自禁的呼喚起那個名字。
為什麽在分別之前你要說「一直很開心」還有「最後能一起真是太幸運了」這種話呢,那家夥。明明自己都已經準備放棄了,卻在最後的最後又對我露出溫柔的一麵,結果到現在我的內心也還是在渴求著他。這種狀態下,自己根本不可能會答應其他男生。要是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就應該把他帶到家裏去就好了。其實在三天前時候,自己就去了距離他家最近的車站,但是因為沒有勇氣,什麽都沒做就又回來了,現在卻又為當時自己沒骨氣的樣子而後悔。
就算這樣,如果能再見他一次的話,自己一定可以毫不猶豫的說出來。「抱歉」。還有「請不要拋下我」。就算隻有一點點也好,自己真切的希望能取回一點和他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但是這種魔法,就算找遍全世界也不可能有——
就在這個時候,從不遠處傳來的尖銳的刹車聲。
惠麻驚訝的抬起頭。就在右前方,距離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個好像在什麽見過的男性的背影,此時他正在停自行車。看他好像很焦急的樣子,自行車總是穩不住,結果他就放棄了,粗暴的把自行車扔到路邊。
就在因為驚訝而渾身僵硬的時候,男生向這邊跑了過來。然後,他在自己麵前停住了腳步。麵對還弄不清楚狀況的惠麻,伴隨著肩膀起伏,大口喘著氣的他像是在找借口一樣,眼鏡後方眯著的眼睛,嘴角還難堪的扭曲著。
「抱歉,忘了點東西」
到了跟北岡分別的那個公園門前,她就在跟自己分別時候相距沒多遠的地方,低著頭,坐在綠化帶邊緣,磚砌的台階上。
因為車速過快的緣故,稍微有一點衝過了。停下來總是立不住的自行車就那樣直接丟到一旁,回過頭,小跑著向北岡那邊跑去。或許是因為聽到了刹車時候發出的聲音,她已經站了起來,吃驚地望了過來。耳朵現在甚至能直接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忘記東西了,說著站到了北岡的麵前,正麵看著她,她的臉頰現在已經被止不住的淚水所打濕。
(糟了,她在哭)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怎麽了,在自己問出這句話之前,她就低著頭,艱難的擠出聲音。
「飯島,抱歉」
咚,胸口側邊被她用拳頭打了。這落寞的動作,比起被打的位置,真正感覺到疼痛的卻是在更深層的地方。看來,讓她哭泣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珠裏還有美優她們說的那些奇怪的事情,沒有否認。但我是最清楚的,那些都是騙人的」
「那種事情,已經無所謂了」
自己會回來不是為了聽她說這種話的。而且自己也一點都不想看她哭泣的樣子。
但是現在,靖貴除了疑惑以外一點辦法都沒有,北岡繼續發出語調上揚的聲音。
「一直都在說謊的,明明就是我。『那種家夥』心裏根本沒有這麽想過」
我知道的,沒關係的,靖貴帶著這樣的意味撫摸著她的頭,而她卻還在止不住的哭泣。
「北岡」
就算叫她的名字也沒有回應。
靖貴拍著她的肩膀,不管再怎麽安慰她,北岡的嗚咽都沒有停止,現在的她,完全不是能正常對話的樣子。
總之,不想再看到她哭泣的樣子了。自己一點也不想看到重視的女生露出這麽悲傷的表情。
但是自己要怎麽安慰她好呢,這讓沒什麽女生經驗的靖貴覺得不知所措。
就在這個時候,如果自己這麽說了的話她或許會因為驚訝而停止哭泣,那句話浮現在了靖貴的腦海裏。完全想象不到她聽了那句話之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但是自己想告訴他。自己就是為了對她說出那句話才會回到這裏。
靖貴下定決心,微微吸了一口氣。「北岡」再度呼喚了她的名字,她用滿是淚水的眼睛,慢慢地看了過來。
用手指拂去她臉頰上的淚水。她那濕潤的大眼睛正盯著自己。靖貴調整了一下呼吸。就是現在了——
「我喜歡你」
所以沒關係的,不用在意那種事也沒關係的。不管是虛榮也好還是說謊也好,在自己喜歡的心情麵前那些全都無所謂。
就像預料中的一樣,北岡的肩膀劇烈的顫動著,一瞬間她停止了哭泣。但馬上她又低下了頭,爆發出了比剛才更劇烈的嗚咽聲。
自己果然還是不應該說這些的啊,就在靖貴有些後悔的時候,預想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視野中她茶色的頭發消失了。就在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的時候,靖貴感覺到有什麽熱熱的東西壓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背後被手臂抓住,身體沒有辦法移動。心髒正在狂跳。
北岡就這樣抱住了自己,用小小的聲音呢喃著。
「我也是……,喜歡。最喜歡你了」
就在自己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感覺到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一般,興奮不已。
自己,喜歡她。
然後,她也喜歡自己。
隻是因為這樣就感覺到無比的開心還有幸福,就算讓自己現在去死也不會有遺憾了。這種讓自己渾身麻痹般的感動,此生應該再都體會不到第二次了吧.
猶猶豫豫的自己也抱住了她纖細的身體。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終於,身體的顫抖停止了。
「飯島」
她用現在正貼在自己脖子旁邊的嘴輕聲說。
「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誒」靖貴想都沒想就發出了疑問。剛才那是自己順勢才說出來的,現在她讓自己再說一遍,感覺好羞恥。
「喜歡……吧」
聽到這句尾發音變得渾濁的回答,她噗的一下笑了出來。
「這算什麽」
她發出了嗤嗤的笑聲。看到她終於笑了出來,這讓靖貴安下心來。
「啊~……」靖貴這個時候又發出了聲音,「怎
麽了?」北岡抬起頭向他詢問。
「我才是的…抱歉。一直都在給自己的行為找借口,對你的心情都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
從預備學校回來,球技大會那天的放學後,文化祭上的的告白,還有手牽手的那天…
明明都已經發生過了那麽多的事情,自己卻還是被瑣碎的語言束縛住,沒辦法正視她的內心。
「一直,都在等待吧」
笨拙的自己,對男女關係又不習慣,她會那樣一點點向自己靠過來,也是因為考慮到了這些,覺得強硬地推進關係不太好吧。
「能注意到,真是太好了」
自己是真心這麽想。要不然的話,心中懷抱著膽怯和深切的愛意這兩種矛盾心情的自己,是沒有辦法拯救思緒纖細的她的。
「嗯」北岡直率地點了點頭,用臉頰摩擦著自己的脖子。
「這以後也是,我會一直等著你的,總有一天要記得回來哦」
(誒……)
因為她突然展現出撒嬌的樣子,太過害羞的靖貴突然回過神來。
他看了看周圍,或許是因為時間已經臨近日落,這個坐落在住宅區中的公園裏沒有什麽人,當然也沒有銳利的目光在盯著自己這邊。
靖貴繼續抱著他,用帶著揶揄的語氣輕聲說。
「也沒有那麽遠吧」
所以別說得好像是今生永別了一樣。隻要想的話隻不過是當天就可以回來的距離,所以,大概並沒有北岡想象中的那麽遙遠。
明明是為了讓她安心才說出這種話,但是她聽了之後卻不停地搖著頭。
「但是沒有辦法每天都見麵吧」
她用伴隨著因反駁她而再次飽含淚光的眼睛看向自己,靖貴的心中又泛起了悲傷。
以前的自己跟她一直沒有定下過約定,因為隻要去了學校就能見麵。在教室裏就算兩人沒有對話,也還是能夠看到對方的樣子。這究竟是何等的幸福到現在自己也還不能完全理解。但是有一點卻很明白,那就是不管自己再怎麽祈求,也回不到那個時候了。
「這樣啊。那還真是有些寂寞」
「太寂寞了」
為了打消這種不安,靖貴緊緊地抱住了她。比自己小了一圈的她的身姿是如此的惹人憐愛,仿佛自己所能傾注的所有愛情,都被緊緊塞在了這小小的身體裏一樣。
雖然想一直保持現在的這個樣子,但是差不多也到了不得不回去的時間了。不知不覺間太陽逐漸西沉,夜幕披在了綠化帶的樹木還有地麵上。
仿佛身體要被撕裂一般,靖貴慢慢從她身上離開,北岡用她因為哭泣而變得紅腫的眼睛抬頭看著自己。
「怎麽了麽」
小小的嘴唇還在微微的顫抖。
她想從那裏發出來的聲音會是「必須要走了」。還是「加油」呢。但是最後傳到靖貴耳中的,卻兩者都不是。
「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樣。飯島居然會回來什麽的……」
突然,靖貴的臉頰就熱了起來。從這句話,足以感受到她究竟是有多麽渴求自己,深切的甚至有些心痛。
「這不是在騙人…….」
她拉著衣袖,十指交錯的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
「看,你真的就在這裏」
眼前的這一切不是幻影。自己確確實實就在這裏,而且比你心中所想像的還要強烈的想著你。然後,雖然馬上就要出發開始自己的旅程了,但總有一天肯定還會再次回到你的身邊。
靖貴在心中暗暗發誓,然後他就像在滿員電車中的那個時候一樣,加大了手上的力量,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我喜歡你」
所以沒關係的,不用在意那種事也沒關係的。不管是虛榮也好還是說謊也好,在自己喜歡的心情麵前那些全都無所謂。
就像預料中的一樣,北岡的肩膀劇烈的顫動著,一瞬間她停止了哭泣。但馬上她又低下了頭,爆發出了比剛才更劇烈的嗚咽聲。
自己果然還是不應該說這些的啊,就在靖貴有些後悔的時候,預想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視野中她茶色的頭發消失了。就在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的時候,靖貴感覺到有什麽熱熱的東西壓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背後被手臂抓住,身體沒有辦法移動。心髒正在狂跳。
北岡就這樣抱住了自己,用小小的聲音呢喃著。
「我也是……,喜歡。最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