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益之住在原來翼王、楚王、恒帝幼時住的皇子所裏,和靜懿郡主一樣,都備了一位禦醫在宮殿裏,隨時可以傳喚。


    隻是靜懿郡主傷勢過重,受刑的當日夜裏竟發起了高燒,太醫院一眾太醫都過來診治,鬧騰到第二日晌午燒才退下去,卻不想,夜裏又燒了起來,這般反複了幾日,人還一直沒有醒過來,太醫都擔心,這般燒下去,便是救過來,可能也會燒壞了腦子。


    楚王爺為此,一直都沒再在恒帝跟前露麵,便是恒帝傳召,也不理會,恒帝幼時得楚王兄照顧良多,知道這位王兄是至情至性之人,並不惱怒,隻一意哄著。


    此時聽女兒說起這事,恒帝神情有些黯然,半晌拉著女兒柔軟的小手,哄道:「楚王叔最疼愛玉兒,便是和父皇鬧矛盾,也不會錯怪玉兒的!」


    玉榮公主看著父皇皺起的眉頭,大眼睛裏閃過不解道:「那父皇為何要和楚王叔鬧別扭,楚王叔待玉兒和父皇都是最好的!」


    恒帝愕然,憐惜地摸著玉兒的腦袋。


    劉貴妃見此,笑道:「母妃有話和父皇說,玉兒去裏頭玩吧!」


    待女兒下去,劉貴妃接過試毒的小太監端過來的吃食,服侍著恒帝用下一些,斟酌著道:「陛下,靜懿郡主一直未醒,如若真的此般救不過來,或是壞了腦子,邵國公府那邊?」


    恒帝有些頭疼,他本意不過以示懲戒,輕懲罷了,場麵做的嚴重些,以引出靜懿郡主那身蟬繡的幕後之人——如漪,不想卻被有心人鑽了漏子,越發恨那些不知輕重暗下黑手的人,問李公公:「慎刑司那邊可查出來,行刑的嬤嬤是受了誰的指使?」


    李公公躬身答道:「陛下,尚未有結果,兩人一問三不知。」


    劉貴妃訝異道:「難道還真有人對靜懿郡主下狠手不成?陛下,妾身瞧著,或許是靜懿郡主身子太過瘦弱,又驚嚇過度了!」


    恒帝淡淡看了貴妃一眼,道:「朕還有奏折要處理,貴妃帶著玉兒先回宮吧!」


    劉貴妃自忖或許是失言了,屈膝福禮應下,進去喚了玉榮。


    兩人一走,恒帝往龍椅後一靠,問李公公:「益之今日怎樣?」


    李公公笑道:「陛下,二公子真是少年多情,自個兒剛能下地,便要去瞧靜懿郡主,老奴想著,靜懿郡主畢竟已經嫁進邵府,沒敢帶他去,隻說陛下吩咐不得打擾靜懿郡主休養。」


    這些日子,恒帝無事倒喜歡去皇子所看看這位翼王府的二公子,這小子少年心性,頗有些江湖兒女執劍走江湖的灑脫和意氣,隻是難逃美人關。


    李公公想到些什麽,琢磨著道:「陛下,靜懿郡主自來京城後,和二公子是在大婚那日見的第一麵,二人之間卻像是舊相識,陛下,要不要沿著這根線,再去查一查靜懿郡主的身世?」


    恒帝挑眉,右手摸著左手上的玉扳指,沉吟道:「先前可曾查出,益之被翼王妃送到了哪裏?」


    「說是一位頗有造詣的道士帶走了,習武習字都是隨這道士!在江南一帶,不過行蹤不定。」


    恒帝點頭。


    李公公瞧瞧看了陛下一眼,他受邵國公囑托,要照看下靜懿郡主的安危,卻不想,此回靜懿郡主惹了這般大的事兒,也是邵國公府太胡鬧,竟兩次來敲登聞鼓,不過,焉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李公公問出這話,自個便提著心,忽聽恒帝歎道:「罷了,為了靜懿郡主,王兄已經和朕鬧別扭了,若是再查下去,怕是王兄和朕之間,就真的有芥蒂了,左右靜懿郡主是邵國公府的人,邵楚峰會看好的。」


    李公公連連點頭讚聖上英明,心下揣摩,這位靜懿郡主算是在陛下這裏得到認可了。


    恒帝起身,揮著袖子道:「走,去看看益之!」


    嘉熙宮裏,午後太陽暖暖地照在庭院裏,靜懿郡主的燒剛剛退下,身邊留了兩個伺候的宮女,二人伺候了這些天,知道這宮裏除了晨間楚王過來,和玉榮公主間隙過來,旁的時間靜悄悄的沒人,是以兩人一邊打著絡子,一邊便閑聊了起來。


    一個團兒臉的道:「仙草,我今個去禦膳房端藥,聽說,邵家軍的糧草被燒了,毀了大半!」


    被喚作仙草的道:「我昨個也聽小福字說了,說是禦書房裏頭,陛下大怒呢!」


    團兒臉的道:「嗯,說來也奇,但凡每次邵家軍出征,糧草總是會出問題,都道兩軍交戰,糧草先行,邵家軍的糧草卻是每次都先毀,可不影響士氣!」


    沈明錦聽到「邵家軍沒了糧草」,心中大驚,喊道:「玹哥哥!」


    正聊得熱絡的兩個小宮女,頓時都噤了音,神色忐忑地看了一眼床上,見床上的人閉著眼,嘴唇卻微動,仙草戳了戳團兒臉的宮女:「桐兒姐姐,是,是醒了嗎?」


    兩人探身過來,床上的人恰睜了眼睛,驚喜萬分,忙喊道:「太醫,太醫!快傳太醫!」


    沈明錦望著麵前兩個臉生的宮女,渾身痛的像是經曆了一場皮開肉綻般,皺著眉問道:「這,這是哪裏?」


    聲音暗啞,喉嚨有些扯著痛,忙捏了嗓子,桐兒反應過來,忙倒了一杯溫水過來:「郡主,先喝一點水!」


    沈明錦想起身,一下子便扯到了後背的傷口,痛的閉了眼,桐兒急道:「郡主,您身後的傷還沒好,不可起身,奴婢喂您!」


    沈明錦有些恍惚,她後背哪來的傷?


    見靜懿郡主麵上疑惑,桐兒目光一縮,難道真的燒壞了腦子,忐忑地問道:「郡主,您不記得了,您敲了登聞鼓狀告昭國夫人白氏,陛下為您作了主,您按規矩,受了藤仗,第五仗的時候暈了過去,剩下的,是翼王府二公子替你受的,您,還記得嗎?」


    沈明錦目光渙散,「登聞鼓,昭國夫人,白氏?翼王府?」


    她知道敲登聞鼓要受藤仗啊,可是,她為什麽敲登聞鼓?


    她現在又在哪裏?


    沈明錦直覺頭痛的厲害,後背上也是火燒火燎的,又有些酥癢的,像有許多小螞蟻在啃噬一般,借著桐兒的胳膊,道:「你幫我翻個身,我這脊背上,難受的厲害!」


    桐兒也不敢亂動靜懿郡主,慢慢讓她側身,再趴在床上,掀了後背的衣衫,仔細察看了一下,道:「郡主,在長疤了,一會太醫來了,給您敷些清亮的藥膏,要好受些!」


    沈明錦實在是難受的厲害,可是又惦記著玹哥哥,她好像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裏頭邵家軍的糧草出了問題,玹哥哥也沒了,忍著痛問桐兒:「你可知道,邵家軍現在如何了?」


    桐兒一愣,不想靜懿郡主一醒過來,惦記的就是邵國公,淺淺笑道:「郡主暫且放心,邵國公才去西北不久,想來正在安營紮寨呢,還沒聽說開戰。」


    沈明錦有些糊塗,「安營紮寨?不是已經和耶律國打了很久了嗎?怎麽才安營紮寨?」


    桐兒不可思議地看著靜懿郡主,「郡主,九年前,耶律國已經被趙國滅了啊,這次邵國公是去黨項國了啊!」


    沈明錦有些疑惑,為何這宮女一直和我說邵國公,邵國公和我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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