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是要見,邵楚峰自是全了她的心願,見她一張小臉因皺著眉頭顯得皺巴巴的,忍不住捏了她鼻子道:「不過見個女子罷了,你這頭小強驢擔憂什麽?」


    沈明錦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小美人吃了?」


    我倒是怕她把你吃了,邵楚峰道:「這女子來曆不明,見一見可以,我帶你去,你自己莫一個人跑過去!萬一著了道,我再離了軍營去找你,陛下怕是得怪罪了!」


    說起軍營,沈明錦正色道:「聽說你們被劫了糧草?現在的可能夠撐兩個月?」


    邵楚峰點頭,「兩個月尚可,嶽丈那邊還在籌備!」


    沈明錦道:「若是不行,我那邊還有一些首飾,拿去給父王,左右我平時也用不了那麽多!」上次給了一些,她手頭還留了一些平日裏出門赴宴用的,雖是不多,卻件件更貴重。


    她說的認真,邵楚峰笑道:「尚不用如此,不過,我送你的那支烏木簪子,你倒是十分喜歡的模樣!」


    「嗯,用著順手!」


    沈明錦確實是喜歡的,看著便覺得十分安心。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上一世沈明錦並不曾和邵楚峰聊過這許多時候,二人雖然定親後,有了書信往來,他去戰場前,也曾見過一麵,那時候,聊得還是複仇。


    隔了一世,她還是十五歲,他已經二十五歲了。這般平靜地聊著各自的生活,卻還是頭一次。


    夕陽西下,日落的餘暉透過西邊窗戶灑在地麵上,邵楚峰握著沈明錦的手,沈明錦沒有掙脫。


    當夜兩日睡在一張床上,邵楚峰隻是握著明錦的手,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吃早飯的時候,沈明錦有些奇怪,邵楚峰今個何以一直黑著一張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沈明錦忍不住輕聲問道:「你今個臉色不好,可是趕路太累的緣故?」


    邵楚峰輕撩眼皮,看了她一眼,見她麵上一副擔憂又不解的模樣,從剛開始的憤怒、難堪,到此時,竟忽有幾分泄氣。


    兩塊火石,便那般放在了沈明錦麵前,那是她昨個落在那破房子裏的,邊梁徹查失火的原因,找到了這兩塊火石。


    邵楚峰啃了一口饅頭,慢條斯理的咽了下去,才淡道:「火是你放的!你是想……」死在裏麵,可是這一個「死」字,邵楚峰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一想到,她又像上回一樣,不打一聲招呼,就這樣消失,便覺得那八年漫無邊際的黑暗又要向他襲來。


    上回是沉湖,這回是,邵楚峰手微微顫抖,放下了手中的饅頭,盯著沈明錦的眼睛看。


    對麵的沈明錦不想這東西還被找到了,歎道:「我有什麽法子,鎖又打不開,我隻想到把門燒掉,雖然不想承認自己很愚蠢,可是,我也是在努力地進行自我拯救了!」


    「自我拯救?那門後頭的桌子又是怎麽回事?」邵楚峰耳朵豎直,盯著碗裏的粥輕聲問道。


    「哦,是要把門撞開啊,我手都快推斷了,可是那門都沒什麽動靜!」沈明錦紅著臉道。


    邵楚峰看著明錦微紅的臉,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她難道不知道,門從外麵好踹,從裏麵卻是很難嗎?


    要是他沒有及時趕過來,她真的將自己蠢死在裏麵。


    沈明錦見邵楚峰嘴角微揚,一副看傻瓜的眼睛看她,頭皮忽地就一麻,扭過身子不看他。


    邵楚峰淡道:「你要不要去看看李公子?」


    沈明錦這才知道,那吳家爺孫兩人怕李弢逃走,將李弢的右腿踢折了。


    沈明錦氣憤道:「那吳家兩土匪怎麽處置?」她當初嚇唬翠花姑娘說,她夫君來了,會滅了她口,現在,她是真的想滅了她口!


    邵楚峰夾了一筷子酸瓜給她,道:「你想怎麽處置都行,不過,那姑娘,我一會去問下李弢!」


    沈明錦一驚,「難道他二人昨日……」真的白日洞了房?


    邵楚峰淡淡地看了一眼畫風和他在京城時完全不一樣的某人,道:「你若是有什麽不明白的,我可以代問問李家公子,想來我救了他一場,這點人情,他還是願意賣給我的!」


    「哦!」沈明錦見他有意無意地提李公子和翠花姑娘,知道是對她不放心,也懶得理他。


    過了一會,沈明錦忽地放了筷子,委屈道:「昨日那姑娘將半個饅頭往我嘴裏塞,差點沒噎死我,我可不管她和李公子有什麽關係,我得報仇!」


    昨天翠花姑娘那般變態,差點嚇死她好嗎,而且,難道留著她在此處張揚邵國公夫人曾落難在她手上,還是讓她隨著李弢回京散播什麽詭異的謠言。


    「不行,我得滅口!」沈明錦說著,對薄荷道:「你去問昨日那大夫拿一副啞藥過來!」


    薄荷依言下去,邵楚峰還不曾見她對誰動過狠手,道:「隻是毒啞嗎?」


    沈明錦點頭,「先毒啞吧!李公子若是沒有什麽異議,再送到牢裏好了!」


    邵楚峰垂眸,李弢怎會有異議,怕是此時恨不得殺了那二人,他一個翩翩貴公子,落在這齷齪的二人手裏,受了許多侮辱,怎會輕易罷休。


    明錦到底還是心腸軟了些,他昨個便已經將二人各斷了一隻腿。「一會我們便回康平了,你和我一起去和李公子道個別吧!」邵楚峰想到還躺在床上的李弢,輕聲道。


    沈明錦悶悶地點頭。


    邵楚峰和沈明錦過來敲門的時候,李弢尚躺在床上,大夫說他的腿隻是折了,幸好沒壞了骨頭,但是也需要修養一段時間。


    沈明錦換了女裝,一身胭脂色鴛鴦錦襖,絳紅色百蝶戲花羅裙,腳穿一雙明豔豔的粉紅繡鞋,梳著飛月髻,頭插一支簡單的烏木簪子,跨過門檻的時候,身旁的男子體貼入微地頓了一下,扶了身後的女子,她微微側首,月華如水的眸子輕嗔了男子一眼,便微微笑著走過來。


    「一直不知道原來姑娘便是子卿兄新近娶的夫人,那日李某還曾奉上賀儀!」李弢笑道。眼眸裏的苦澀一閃而逝。


    沈明錦微愕,他先前問她可是邵府的,她以為他知道她是誰?難不成是當成邵楚峰的妹妹了,沈明錦輕輕拉了拉邵楚峰的袖子。


    邵楚峰上前半步,恰好站在明錦身前,不著痕跡地擋了李弢的視線,道:「他日立汴大婚時,若此邊戰事結束,邵某也定當上門討一杯喜酒,隻是眼下,我夫婦二人卻是要告辭了,還望立汴在這邊多多修養幾日再回京不遲,邵某留四位護衛下來,立汴還請隨意差遣!」


    沈明錦估量,立汴該是李弢的表字,他和邵楚峰年紀相當,當年約莫也是書院同窗。


    李弢的眸子微暗,望著邵楚峰,謝道:「多謝子卿兄,子卿兄和嫂子在西北要多加注意安全,立汴一介書生,還仰賴子卿兄保家衛國!」


    邵楚峰聽了那一句澀味滿滿的「嫂子」,麵上也更客氣了幾分,「子卿兄自貶了,文武本就分工不同!」


    此時不論是邵楚峰還是李弢,說起場麵話,都有些索然無味,又說了幾句多加保重,邵楚峰便帶著沈明錦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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