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兒個在回燕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麽,能不能好好的跟我說一說?」


    趙焱嘴角一僵,看著齊夫人滿是笑意的臉,隻覺得上麵寫滿了「陷阱」兩個字。


    「夫人,您饒了我吧,」他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傷,「阿錚昨日隻是懷疑我跟您走漏了風聲就把我打成這樣,回頭若知道我真跟您說了什麽,還不直接把我往殘了打啊。」


    齊夫人笑著擺了擺手:「錯,他昨日是確定你真的跟我走漏了風聲,所以才來打你的。」


    趙焱扯著嘴角幹笑兩聲,還欲再說什麽,齊夫人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阿錚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若隻是懷疑萬不會真的跟你動手,既然跟你動手了那就是認定了。你沒做過的事他卻認定你做了,這不是冤枉你嗎?」


    她說的一臉同仇敵愾:「你跟他十幾年的朋友,比親兄弟也不差什麽,他對你卻連這點兒信任都沒有,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你說打就打,你還幫他隱瞞什麽啊?」


    「既然他冤枉你走漏了消息,還為此打了你一頓,那你索性就把消息走漏出去好了,不然這頓打豈不是白挨了?」


    「再說了,他都已經為此打了你一頓了,也不好為此再打你一頓。左右這消息也是透露給我這個親娘,我又不會害他,他犯不著真跟你急眼,你也犯不著為了這個……跟這把匕首過不去啊,是吧?」


    齊夫人說著又將那托盤往前推了推。


    趙焱看著齊夫人「真誠」的笑臉,又看看托盤裏那惦記了幾年的匕首,心中天人交戰,最終還是把手伸向了托盤:「我覺得夫人說得很有道理!」


    華燈初上,定國公齊沛回到府邸,意外的沒有聽到房中傳出清朗的笑聲,也沒有見到自家夫人嬉笑怒罵的迎出來。


    他今日在外麵有酒席,用過晚飯才回來的,照理說這個時候齊夫人應該已經回來了才是,以她的性子,房中不該這麽安靜。


    齊沛抬腳走入房中,順嘴問了打簾子的丫鬟一句:「夫人呢?」


    「在房裏。」丫鬟垂首答道。


    在裏麵?


    那怎麽那麽安靜?


    一定是出事了!


    齊沛眉頭一皺,三兩步邁入內室。


    「夫人。」


    窗邊的羅漢床上,齊夫人果然獨自坐在那裏,擰著眉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她今日先去了趙府,後又如往常般去成安侯府,從成安侯府回來後就坐在這裏想事情,連晚飯都沒吃,此刻聽得齊沛的聲音,才回過神來笑轉過頭去:「你回來了?」


    齊沛嗯了一聲,走上前坐到她身邊,伸手撫上她的肩頭:「出什麽事了?」


    齊夫人微怔,搖了搖頭:「沒出事啊,怎麽這麽問?」


    齊沛這才稍稍放心,攬著她的肩將她擁到懷裏:「那你剛剛在想什麽?」


    剛剛?


    齊夫人眉頭再次蹙起:「在想阿錚的婚事。」


    她今日從趙焱那裏打聽到了回燕山上發生的事,千算萬算卻沒算到自家的寶貝兒子竟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當著趙焱和成安侯府幾個下人的麵去扒蘇大小姐的衣裳,怪不得人家要撓他!


    「怎麽?夫人相中哪家的小姐了嗎?」


    齊沛饒有興趣的問道。


    齊錚八歲時曾經不小心墜馬,那馬蹄子好巧不巧的落在了他兩腿之間,嚇得齊夫人當時就差點兒暈過去。


    她這一生子嗣艱難,隻得了這麽一個親生的寶貝疙瘩,嘴上雖然不說多寵溺,但心中卻是當做眼珠子疼愛著的,這若是出了什麽事,那真是從她心頭剜了塊兒肉去。


    雖然當時請了無數的大夫都說那馬蹄子隻是在齊錚身下擦了一下,並無大礙,但她就是不放心,一直讓齊錚的小廝盯著,直到他十三歲時一覺醒來打濕了褲子,她才總算是稍稍放心。


    可隨著齊錚年紀漸長,卻對女色毫無興趣,莫說興趣了,就是多說幾句話也不耐煩,齊夫人的心便又懸了起來,想著難不成身體上沒落下什麽病根兒,心裏卻記下了不成?


    故而別人家男孩子十七八歲沒定親也不急,她卻早早的就給齊錚相看起來,就盼著他尋個自己喜歡的姑娘早些成了親,與妻子感情和睦,能早日給她生出個嫡孫來,似乎唯有這樣她才能徹底放下心來。


    齊沛卻與齊夫人不同,他覺得男孩子磕磕碰碰再正常不過了,大夫既然說了沒事那就肯定沒事,阿錚那小子不願成婚隻是因為還沒有遇到合眼的人,等真遇到了,自然就不用他們費心了。


    不過嘛……既然自家夫人天天的為這件事頭疼,那還是早早的讓阿錚娶了媳婦的好,不然他會心疼自己媳婦兒啊!


    齊夫人聞言搖了搖頭:「不是我相中了。」


    不是她?


    齊沛挑眉:「難道是咱們阿錚那榆木腦袋開了竅,自己相中誰了?」


    齊夫人噗嗤一聲輕笑,捶了他一下:「有你這麽說自家兒子的嗎!」


    你笑了就好,我管兒子怎麽著呢,左右他都這麽大的人了也不用他這個做老子的操心了。


    齊沛笑嗬嗬的又將她往懷裏緊了緊:「我這不是想夫人之所想,急夫人之所急嗎!不過話說回來,到底是誰家姑娘?」


    齊夫人想起趙焱所說,臉上神情又有些沉重下來,推開他坐直身子,將事情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齊沛哭笑不得,心想好小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竟敢直接上手扒人家女孩子衣裳!他這個做爹的可沒教過他這些!


    「那蘇大小姐如何說?」


    他問向麵色有些凝重的齊夫人。


    「正因為蘇大小姐什麽都沒說,所以我才為難。」


    「什麽都沒說?」


    齊沛再次挑眉。


    尋常人家都巴不得和他們定國公府攀上關係,遇到這樣的事定然會借題發揮,這蘇大小姐什麽都沒說倒真是有點兒意思。


    「許是她初回京城,對這裏的人事還不了解?又或者她一個女孩子家,不好就此事開口呢?畢竟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成安侯近來又不在京城,成安侯府也沒個主事的,不能替她做主。」


    齊夫人搖頭:「你沒明白我的意思,」說著又靠近他幾分,壓低聲音道,「阿錚自那日從落櫻園回來之後,每晚都睡不好覺!總是夜半起來沐浴,還用冷水!」


    噗嗤……


    齊沛沒忍住笑了出來。


    阿錚院子裏的人都是他自己費心調.教出來的,極其忠心,有時候連他這個親爹說話都不好使。


    可任憑他多少人,卻總能被他親娘給拉攏過來,這不連他每日洗幾回澡,用的是熱水冷水都知道了。


    想到自家夫人有這樣的本事,齊沛頗有些與有榮焉。


    齊夫人並不知道他心裏想著什麽,猶自憂心道:「阿錚過去看了多少姑娘也沒半點兒反應,如今這般可不就是動了心了嗎?我本想著探探蘇大小姐的口風,她若也有意,那就讓她嫁進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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