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將碗收好,連著那顆蜜餞要一起端出去的時候,她卻忽然開口:「我既然要成親了,怎麽也要挑些首飾才是,明日讓匯滿樓給我送些來。」


    送首飾?


    小雅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哦了一聲:「那……讓誰來?」


    蘇箬芸挑眉:「我要最好的首飾,自然要讓掌櫃親自送來。」


    果然!


    小雅心裏為某人默哀一聲,端著托盤走了出去。


    ……


    翌日,蘇箬芸像往常一般用過早膳之後便去了外祖父蔣譚的院子。


    她坐在院中陪蔣譚說話,蔣墨就在一旁打著一套強身健體的拳法。


    儒雅的中年男子雖不是習武之人,但這套拳法也打的像模像樣,不知不覺間額頭出了一層薄汗。


    待他正要收拳之時,一個怡安院的小丫鬟跑來說要找大小姐。


    蘇箬芸轉過了頭,抬眸問道:「什麽事?」


    小丫鬟恭謹作答:「回大小姐,匯滿樓給您送了首飾過來,等您去挑呢。」


    院中的蔣墨聞言立刻扭頭看了過來,心裏咯噔一聲,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好。


    果然下一刻就聽蘇箬芸慢悠悠的說道:「我現在走不開,你讓他們把東西送到這裏來吧,我在這兒挑。」


    蔣墨額頭的汗越來越多,神色有些慌張。


    匯滿樓來送首飾,小滿卻特意讓人送來這裏,那來的一定是……木漁。


    眼見小丫鬟應了一聲福了一禮之後便要退下,他忙開口道:「小滿,你若有事就先回去吧,父親這裏有我看著呢!」


    「不必了,」蘇箬芸淺笑著回道,「幾件首飾而已,哪裏挑都是一樣的,我覺得……在這兒挺好。」


    蔣墨還要再說什麽,那小丫鬟卻不敢違背蘇箬芸的意思,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眼看著那小丫鬟離開,木漁隻怕待會兒就要過來,蔣墨汗都來不及擦,匆忙說了句:「我回房看書去」,便轉身跑進了屋子裏。


    片刻之後,木漁就來到了這裏,低著頭對蘇箬芸施禮道:「蘇大小姐,您要的首飾我送來了。」


    蘇箬芸點點頭,對著蔣墨的房間抬了抬下巴:「你先拿去給我小舅舅看看,他眼光向來好,等他挑過了一圈兒我再挑,準出不了錯。」


    木漁點頭應是,抬腳向房中走去。


    躲在房中的蔣墨聽到房門輕響,仰天歎了口氣,果然還是躲不過去。


    「木掌櫃。」


    他站起身對走進來的女子點頭施禮。


    木漁款步走了過去,來到男子身邊,勾唇輕笑:「三爺什麽時候跟我這麽客氣了?」


    「……應該的。」


    應該?


    木漁在桌邊坐了下來,身子稍稍前傾,手指搭在他的肩頭將他按回了椅子上:「那我上次問你的事,你是不是也應該給我答複了?」


    蔣墨眸光微閃,低下頭去不再看她:「木掌櫃風華正茂,理應……」


    「算了還是回頭再說吧,」木漁忽然開口打斷了他,轉而說起了昨夜的事情,「你以後別大半夜的拎著燈籠瞎晃,擾了人家小鴛鴦的好事。瞧把箬芸氣的,把我都喊來了。」


    蔣墨聞言臉色一沉,眉頭緊緊蹙起:「我這是為了小滿好!哪有未婚男女深更半夜共處一室的!齊錚如今就這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等真成了親還會對小滿好嗎?他若因此心中輕怠了小滿,今後就不會把小滿當回事!就會覺得小滿是個可有可無的物件兒,招之則來揮之則去!」


    「我看得出來,小滿是真心喜歡他,若是將來真有那麽一日,那她該怎麽辦?哭著跑回娘家嗎?這成安侯府可有人能給她做主?」


    他說得義憤填膺,顯然對蘇箬芸與齊錚夜半私會的事十分不滿。


    木漁認真的聽著,卻忽然從桌邊站了起來,長腿一抬膝窩一彎,靈蛇般的手臂攀著他的脖頸,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三十歲的少婦身量高挑,如此一來便比坐著的蔣墨高出不少,胸前的豐盈幾乎正對著他的麵頰。


    蔣墨一驚,想站站不起來,坐著卻又坐不踏實,一時間連手都不知要往哪裏放。


    「小魚,你……你起來。」


    他驚慌失措的道。


    木漁笑了笑,一手攬著他的脖頸一手撫著他的麵頰,輕聲道:「你會因為我這樣就輕怠我嗎?」


    蔣墨不敢看他,閉著眼緊緊地靠在椅背上不說話。


    跨坐在他身上的女子卻不肯就此放過,仍然堅持問道:「會不會?」


    一副得不到答案就不肯罷休的架勢。


    蔣墨無法,隻得答道:「不……不會。」


    木漁笑了笑,道:「所以你看,是不是輕怠一個人,其實並不見得跟這些有關,很多時候不過是有些人為自己心中原本就有的輕怠找的借口罷了。」


    她說完從蔣墨身上離開,背靠著桌案兩手撐在桌邊。


    「箬芸是個很有主見的人,跟你所知的那些大家閨秀或小家碧玉不同,不要用看待常人的眼光去看待她,也不要因為你覺得這樣對她好就去替她做決定,最起碼也要事先問問她才對。」


    「再說了,這件事你說的也不對。成安侯府現在可是箬芸當家,沒有她的首肯,齊世子能進的來?」


    「所以與其說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還不如說是箬芸想讓他來他才能來,箬芸想讓他走他才能走。這麽看來,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應該是他才對,你急什麽?」


    蔣墨覺得她起初說的還有幾分道理,但後麵越聽就越覺得是歪理。


    他想要反駁幾句,又怕她再一言不合騎到自己身上來,隻能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木漁見他雖然不說話,但臉上神情還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便繼續苦口婆心的勸道:「你也知道那個齊錚,一見到箬芸就膽小的像隻兔子似的,看都不敢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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