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翻譯:js-あの山/d薑い晨°寐(intude)


    校對&潤色&嵌字&epuber:airsterra


    所有的開始是——


    「——我,我喜歡你! 」


    她的,這樣的請求。


    「請和我交往! 」——


    帶著水氣的寶石般的眼瞳裏,瀨戶內的太陽照得臉頰有點灼熱。


    不及肩膀的頭發在放學後的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嘴角因為緊張而緊緊閉合。


    水手服的緞帶隨風飛舞,雙手緊握於胸前,脖頸潔白通透。


    我不禁地深吸一口氣。


    「.……抱,抱歉!突然這麽說讓你嚇了一跳吧!」


    是因為我的反應而變得不安了嗎,她慌慌張張地這麽說。


    「但,但是,我是認真的……。我,喜,喜歡頃橋君……想要成為女朋友……確實可能會覺得有點意外,但是即使如此——」


    「啊,沒有,我倒是沒有覺得意外」


    「——誒!?」


    「倒不如說,我覺得你差不多快告白了吧。」


    「誒誒誒!?」


    雖然自己這麽說也感覺有點害羞,但是,嗯,我對這個告白早有預料。


    誰都能夠明白的sign迄今為止已經有過很多次了。


    向她的背後——眺望我們居住的暮尾道街。


    瀨戶內海在夕陽下閃耀,山的斜對麵古老房屋鋪張而開。看著緩緩駛向島嶼的渡船和樹木繁茂的島嶼,我想起了我們直到現在的過往——


    葉群(hamure)日和(hiyori)。


    這個人是和我在同一所高中同一間教室上課的,我的同班同學。


    而且,在從春天開始同班的時候,我就覺得她很可愛。


    雖然不是引人注目的類型,但是咯咯的笑顏天真無邪,誰都能接受的溫柔也給人留下好的印象,仔細看的話,相貌也很端正。


    盡管不是那麽受歡迎,但是男生中有很多秘密的粉絲。


    葉群同學就是這種類型的女孩子。


    第二學期最開始換座位的時候,事情開始有了轉機。


    這件事的結果就是我和她成為了同桌。


    「——哇,坐在附近,還是第一次呢……」


    「——總感覺,有點緊張……」


    「——小,小女子不才,請多多指教……」


    (注:此為日本女性出嫁時的用語。)


    以微妙的打招呼為開端,之後距離就縮短了。


    變得每天都會說說閑話,明明並不是特別談得來但是卻直到午間都一直在一起,休息日也會用line一起聊天。


    更進一步地


    「——這,這次,能和我一起去廣島玩嗎……!?」


    「——我,我有點想要買的東西……」


    「——可以的話,兩個人一起去吧……?」


    在給出這種提案的那天,我就這麽想了。


    難道葉群同學喜歡我……!?


    在期待和我的關係能有進一步的發展,所以就來接近我了……!?


    可能是自我意識過剩了。可能是自大過頭了。


    但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我直接動搖了,站都站不穩了。


    然後,在突然的廣島約會(叫做約會應該沒問題吧……?)結束,繼續回到浮躁生活的某天的午休時,她終於提出了這樣的請求。


    「有,有很重要的事情。放學後能占用你一點時間嗎?」


    ……來了。


    這一定是,告白吧……?


    終於葉群同學能夠傳達自己的感情了嗎……?


    而且,放學之後和她約好的地方還是學校的絕景點,通稱"鼓岩"。在這樣的景色之前想要傳達的『重要的事情』,除了告白我想不帶其他的了。還請,務必是這樣。


    然後,她猶猶豫豫了幾分鍾,我提心吊膽的看著她。終於她還是把自己的心意傳達了出來——


    要說感想的話,嗯,很開心。


    高興地快要笑出來了。


    畢竟是第一次被告白,而且還是被這麽可愛的人,真的很高興。


    ……不過。


    「——哎呀,那個孩子怎麽了?」


    「——不是本地的高中生嗎……?」


    「——難道說……是在告白中?」


    「——那個男生——!加油啊——!」


    有遊客從內心天人交戰的我們的身旁走過真的很尷尬。


    還有剛才給我應援的那個家夥!我不是告白的一方而是被告白的一方!


    葉群同學的臉也很紅,仔細看一看就知道了吧!


    「……哈啊」


    為了轉換心情,我呼出一口氣。


    在回答之前,我想先確定一件事。


    「……為什麽,是我?」


    我就是不明白這一點。


    「確實最近我們的關係變好了,但是我的哪一點讓葉群同學你看對眼了?」


    雖然自己說出來有點羞恥,但還是很在意。


    葉群同學的給人的印象,就是個溫柔軟糯的女孩子。


    當然沒有被看到和人爭論還有說人壞話的時候,倒不如說各種各樣的時候都沒有辦法做出決斷,一直都很迷茫。


    「——嗯,飲料,喝什麽呢……酸奶……桃子汁……酸梅汁……」


    「——頃橋君,中午想要吃點什麽?誒,怎,怎麽辦……這邊有那種店嗎……」


    「選修課選什麽好呢,音樂,家政都可以……嗯……」


    對我來說,這都是根本不會成為煩惱的問題。


    「——我要喝咖啡」


    「——去吃那邊的漢堡吧」


    「——我學程序設計。說起來,再煩惱就要過選課期限了哦」


    我們說話合不攏的情況很多,也很難進行下去。葉群同學應該也是這麽想的。


    但是,為什麽會喜歡我……。


    「……嗯」


    葉群同學麵帶著我所熟知的表情斟酌著說辭,


    「……因為你有著我所沒有的東西,吧……」


    「葉群同學沒有的東西?」


    「嗯。你看,我總是會在各種事情上糾結來糾結去的吧?」


    葉群同學困擾地哈哈笑了笑。


    這個表情——總感覺,心被觸動了。


    「在優柔寡斷的時候,機會就沒有了……。但是,頃橋君和我完全相反呢。能好好地持有自己的意見,爽快地把事情決定下來。」


    說著,葉群同學閃耀著的雙眼微眯,


    「我對那樣的你——很憧憬。」——


    心髒怦怦直跳。


    自己有主見。


    能夠受到這樣的評價,嗯,很開心。


    從別的家夥那邊受到的是神經大條和高冷的評價。對於我自己而言被這麽看待倒是不怎麽在意。


    但是這個人,稱讚了我的這一麵,還說很憧憬。


    「所以……拜托了。」


    再一次這麽說,葉群同學微微低下頭——,


    「和我交往吧……?」


    這樣啊。我長舒一口氣。


    她確實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時常煩惱,有時也令人著急。


    但是——就算隻有一點,請求別人倒是相當熟練。


    「……我想自己思考一下。為了整理一下思緒,在回答前能當我一個人想一下嗎?」


    「時間?……嗯,嗯!我知道了!」


    葉群同學不停地點著頭。


    「是呢,沒辦法馬上做出決定呢……。順便問一下,要考慮多久呢?一周?我的話無論是一個月還是一年我都會等著的……!」


    葉群同學氣勢洶洶的向我探出身子。


    我向這樣的她傳達了我現在的想法。


    「不用,一晚上就好。」


    「好快!」


    *——


    『世界』這個詞,長期經曆著濫用的時代……


    我想,應該是濫用。


    隻是用來指代自身周圍的很小的一個範圍。


    或者是暢想自身無法觸及的一切。


    然後有時——有很多人把兩者混同,這樣消費這種言辭。


    在那之後過了很久,到了現在。世界是理所當然的,在我們所有人手中。


    「——新型病毒感染擴大,東京要求市民減少外出,嗎」


    一邊確認著手機上的新聞,我走在回家的(注)阪道上。


    (注:阪道就是一種日式坡道,你的名字宣傳圖裏男女主站的那種就是阪道)


    一步一步地走上樓梯,雖然姑且還是有在在意周圍,我還是思考起來屏幕裏麵的事情。


    「新型病毒的事情變得卻來越大了……。東京證券所也停擺了。沒問題嗎,這個……」


    在回家的路上,看新聞列表確認今天發生的事情是我的日常習慣。


    屏幕上緊密排列的社會話題,動畫新聞,專欄評論和解說文章。


    雖然葉群同學的告白讓我十分動搖。雖然心跳還是很快,手腳也坐立不安,但是看著看慣了的東西還是稍微靜下了心來。


    「對了,說起來首腦會談的結果怎麽樣了呢」


    突然想到這個,我把菜單從『國內新聞』切換到『世界新聞』。


    「啊,做出了這樣的共同宣言就結束了嗎。事實上完全是別的東西吧。」


    (注:根據新冠肺炎的時間線,大概是朝鮮和美國的首腦峰會。)


    不過,會變成這樣才是這個世界預測的主流。我對那兩個國家的攜手合作不是很了解。


    但是今天的我對這個新聞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實際上,雙方都能有一致的考量是很難的吧」——


    僅僅是對於葉群同學的告白就這麽動搖了,而國家之間的利害關係什麽的,到底是有多麽複雜多麽困難。感覺都要暈過去了。


    歎了口氣抬頭一看——眼前的是狹窄的阪道,夾在古老的住宅之中蜿蜒曲折。


    尾道市的街區大致可以分成三種。


    尾道車站周邊的商業地域。


    山的斜對麵的廣闊的,胡亂散布著古老住宅和寺院的地域。


    隔著瀨戶內海的向島的造船所和住宅街。


    而我家位於第二個街區,在山的斜對麵的住宅區——要回家的話,必須要經過夾在古舊的房屋之間的阪道。


    本來就覺得這個很麻煩,現在腦海裏又是這樣那樣的就更覺得這玩意兒礙事了——我又一次逃避地把目光回到了『世界新聞』——


    過去的人們,覺得『世界』這個詞很浪漫。


    美麗而又觸不可及的遙遠場所。


    遙遠的彼方,亙古不變的光景。


    在過去,『世界』是讓人聯想到這些事情的詞語。


    然而——這是錯誤的。


    這是定然更加脆弱的,不用雙手確認馬上就會分崩離析。


    對於生活在現代的我們來說,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想著想著就到了家裏。


    打開像是繪本中小人的家一樣的小門,在玄關脫下鞋子。


    「——我回來了——」


    「啊——歡迎回來——」


    走廊的另一邊傳來母親的聲音。


    「繪莉說一會兒會來這裏玩。午飯要做好了,讓她方便的話就一起來吃點吧。」


    「啊啊,嗯……」


    回答了一下,我走上向梯子一樣的樓梯,到了自己的房間。


    三疊間,作為房間有點太狹窄了。


    小小的桌子和書架,還有輕薄型電視和遊戲機。之後再強行鋪上被子,滿打滿算就是全部的空間了。


    由於處在斜坡的中間地段,這所房子的占地麵積比起平地的房子小得驚人。這樣來看,作為高中生的我的私人空間也就這樣了。


    躺在陳舊的榻榻米上,我繼續看新聞。


    然後,並排的記事標題之中——,


    「……啊啊,又是〈天命評議會〉嗎」


    看到這見慣了的這文字排列,我不由得坐了起來。


    這表示的是——對於極東的獨裁國家民主化的續報。


    那麽,會怎樣呢——,


    「——你好啊——」


    突然插入房間的聲音將我的思考消除了。


    「……至少先敲個門啊」


    「無所謂吧。畢竟又沒有什麽見不得的東西」


    「真要是發生什麽的話就晚了吧……」


    這麽說著闖入房間的人坐到了榻榻米的旁邊——擅自打開了電視和遊戲機的電源。


    「深春,快點下來吃飯了——」


    這麽說著,她向我扔來了手柄。


    她名叫卜部繪莉。從我家裏走幾分鍾就能到她家,從0歲開始就是青梅竹馬。


    順帶一提,從幼兒園開始直到現在高中,一次都沒有被分到不同的班級。


    今天也是,明明在幾個小時之前還在同一個教室裏上課,突然就到我家裏來玩了。


    「……話說,你又在看新聞嗎?」


    「嗯。我就快要看完了。先等一等」


    「都說了搞快點」


    「都說了先等會兒」


    說完我又把視線重新回到新聞上。


    雖然這個原本的獨裁國家在民主化之後仍然持續發生著各種各樣的事情,軍隊的政變好像連聯合國的介入都成功壓下去了,不過好像是有理由讓〈天命評議會〉搭把手了。


    〈天命評議會〉——這個有著誇張名稱的組織是最近經常能夠在新聞裏看到的類似智囊團的機關。就比如說這一次的民主化,輕易地就做到了不可能的交涉,沐浴著國際社會的極大的期待。


    循著他們的動作,我自己有的時候也會覺得不對勁。


    我不止一次地這麽想過,工作是不是太輕鬆簡單了?


    不過,一旦〈天命評議會〉介入的話,事情確實會有極大的改觀。


    所以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實力。事實上,他們據說是現在世界上最活躍的組織。


    順帶一提,有很多的地方不清楚。


    活動開始的時期,成員,所屬的國家。全部都不明。有一種說法是——這是一個由普通民眾所構成的組織。


    「……相當厲害啊」


    視線離開手機,我不由得吐了口氣。


    「如果真的是普通平民的話,相當不得了啊」——


    我覺得可能是謠言。


    這應該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而自然產生的謠言,實際上應該是某個國家的公共組織。


    人會理所讓然地改變世界。


    雖然是像夢一樣的說法,但在這個時代說不定真的存在——我希望是這樣。


    「剛才開始就一直,好厲害好厲害什麽的,怎麽了?」


    「沒有,世界真的有很厲害的組織哦」


    「……是嗎」


    卜部看上去毫無興趣,打開了遊戲機。


    但是,我的意識還停留在新聞上。


    我想在什麽時候——我也能這樣在世界裏左右大局。


    想要成為能在世界裏做出重要決斷的這種人。


    想要這樣的話,首先就是努力學習。學習,吸收知識,走出這個街區進入大學——未來必須這樣才行。


    所以我不能一直呆在這種小小的三疊間之中。


    「……看完了嗎?看完了就搞快點」


    「是是」


    在卜部的催促下,我回到了現實。


    放下手機拿起手柄。


    「今天怎麽樣?模式選困難模式可以嗎?」


    「那個啊。我昨天找到了個想要試試的防衛方法」


    「哦——是嗎——」


    這麽說著,卜部右手摸了摸頭發。


    有洗發水還是什麽的香氣,不過我打心底覺得聞著難受。


    卜部小時候隻是個不討喜的小鬼,幾年之後也變得漂亮了。


    在原本就可愛伶俐的臉頰上精心化妝之後,細長的雙眸更加銳利了。


    精心打理像墨一樣漆黑的頭發,製服的穿著也是最潮流的。


    回過神來她就已經是我班上顯眼係團體的中心人物了。


    老實說,對於要應對那種煩人類型的我來說,心情很複雜。


    就連卜部都變成這種樣子的話,感覺有點討厭啊……。


    但是——但我這麽擔心的時候,卜部對我的態度卻一直都沒有改變。


    「——那我就衝陣了。畢竟槽也滿了」


    「——行。那麽神輿(mikoshi)就交給我了。」


    「——拜托了。我會召集其他人的。」


    作為小學時候就養成的習慣,直到現在卜部也會頻繁來我家和我玩遊戲。盤著腿坐在我旁邊,穿短裙這一點現在也沒有改變。


    不過,對我來說的話,因為經常能夠看到內褲所以在不知道目光往哪兒放。給我多注意一下啊。


    「……啊,深春,那邊有狙擊手。很可能會被狙」


    「真的假的。超,居然是真的!」


    「打的很漂亮嘛」


    「我還沒塗嘞。也不能再這兒塗。……啊啊!」


    「啊——倒了」


    「抱歉了,交給你了」


    她和網絡對麵的隊友一起合作守護己方陣營。


    但是……為什麽我不能像平常一樣操作。


    人體描邊走位稀碎,瘋狂失誤拖了隊友後腿。


    就這樣對方的進攻增強,陣地也緩緩陷落。


    「啊——,寄了——!」


    比賽結束。


    裁判角色的鳥君高聲宣布對方勝利。


    「可惡啊,哪裏的問題啊」


    「啊不,開局就不行,後期一直覺得要寄」


    對著悔恨的我,卜部聲音幹冷的說。


    雖然我覺得明明安慰我一下也好,不過就是這種率直的性格給了我好印象。


    「喲西,來下一個遊戲吧。這次我會更加集中注意力的——」


    「——話說你啊」


    之前一直看著遊戲屏幕的卜部——突然看向了我。


    「深春,你怎麽了?」


    「哈?哪裏?」


    「你很奇怪啊」


    「所以是哪裏啊」


    「沒有,全部都是。從剛才開始就慌慌張張地,操作也很雜亂」


    然後,卜部驚訝地瞥了我一眼,


    「發生了什麽?」——


    嚇了我一跳。


    我以為我已經恢複了平常心。查看新聞還有和卜部的遊戲讓我以為已經把因為葉群同學的告白而產生的動搖給打消了。


    但是,


    「……果然,發生了什麽吧」


    卜部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像偵探一樣地皺了皺眉,


    「怎麽了啊,能讓深春變得這麽慌張」


    「沒,什麽也沒有……」


    「難道說……」


    卜部將臉湊過來,


    「……怎,怎麽了」


    對因為這種距離而慌張後退的我問道。


    「……被告白了?」——


    臉上浮現動搖的神色。


    如此正中要害,完全無法保持平常心。


    怎麽辯解呢,從哪裏開始說呢……。


    不知道為什麽以被責備的心情考慮之後,


    「……嘛啊,無所謂了」


    突然卜部又回到了遊戲畫麵。


    「反正深春被誰告白了,和誰交往了,都跟我沒關係」


    ……什麽啊。


    這樣的話一開始就不要這樣壓迫我啊。這樣不是讓我很焦慮嗎。


    不過這樣也好。


    「……呼」


    吐出一口氣,我稍微安下心來。


    我們之間的關係和男女關係相隔數萬光年。


    一直都認為青梅竹馬之間的戀愛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卜部應該也是這麽想的吧。所以,正因如此,這樣的關係才讓人心情愉快,也才能持續到現在。


    「好的,下次再贏吧」


    這麽說著,我又一次緊握住手柄,將視線移向下一場比賽的匹配畫麵。


    *


    「——早上好。那個,是關於我的回應的事」


    第二天早上,教室裏。


    我向慢騰騰進入學校的葉群同學這麽搭話,


    「早……早上好!」


    她身體猛烈地震了震,用著迷之情緒問我。


    「請問您思考得怎樣了!?請問對於頃橋君您而言,已經決定好答案了嗎!?」


    「什麽語氣啊,是介紹商品的博客嗎。而且這也不是能在這裏說的吧」


    我不由得笑了。


    值得慶幸的是,因為我這邊也很緊張,這讓我稍微放鬆了點。


    「是,是呢……這樣啊,不能在這裏說啊……」


    「嗯,所以放學之後,想稍微占用你一點時間」——


    我這麽說著,往卜部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知道為什麽,不想讓那家夥看到這個場麵。


    畢竟又尷尬,有害羞,還要被各種各樣的人察覺。


    但是卜部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我們這邊,


    「——誒,繪莉今天好像臉色不好啊?」


    「真的嗎?明明今天一直在掩飾但還是暴露了嗎?」


    「我一眼就發現了。怎麽了?睡眠不足?」


    「啊——,昨天玩遊戲熬夜了——」


    像是沉浸在和平日的幾個華麗係女子的聊天中。


    不過也確實是這樣。


    我對這種事情完全沒有興趣,也不會去在意。


    一直以來的上學的途中,有關告白的話題一次都沒有過。


    「啊啊,放學後……嗯,沒問題!在哪裏說呢?」


    「那麽,就在樓頂吧。那裏中午之後沒什麽人。」


    我就讀的高中,極少能有學生獲得利用樓頂的許可。


    因為占地麵積小,能自由使用的空間也就很少,而且因為從那裏能拍到的照片裏,映照出的十分美麗的瀨戶內海和向島非常的『協調』(注),學校也將之視為非常貴重的宣傳點吧。


    (注,日語"映える"既有映照也有協調的意思,兩者原文均為映える)


    「我,我明白了……」


    葉群同學緊張地點點頭。


    「那麽,感覺會在那裏聽到答案……」


    「嗯」


    然後,她若無其事地盯著前方——突然瞪圓了眼睛。


    「誒……我,我今天值日?」


    聽了她的話我轉過頭,的確在黑板右下角的值日框裏寫著『葉群』的名字。


    「哇,還真是」


    「不,不好……完全忘記了!」


    「得快點去職員室拿到今天的複印件才行。大概老師還在等著哦」


    「嗯,嗯……!我去了!」


    慌慌張張地點點頭,葉群同學把包放在座子上,向教室出口狂奔而去。


    「那麽頃橋同學,一會兒再見!」


    「嗯,嗯。小心點啊」


    麵帶苦笑地看著啪嗒啪嗒地離開教室的背影。


    還真是個冒失的人啊……。


    那樣的話隻會徒勞地浪費體力,從早上到最後都會感到疲勞。


    然後,她胡亂放在桌上的包失去平衡,從桌子上落下。


    「唉,哎呀」


    慌張的伸手在空中將之抓住。


    雖然避免了落在地上,但是從包裏好像飛出了什麽掉到了地板上——


    是個記事本。


    將手攤平就能容下,在哪裏都有賣的小小的記事本。


    撿起來的時候無意看到了,本子的表麵她這麽寫著——


    願望本。


    什麽啊,是家族的交換物嗎。


    本來是想直接放回去的,但是在本人不在的地方把包收起來也不太好。於是,


    「之後再親手交給她吧。」


    這麽決定之後,我把本子放到了口袋裏。


    *——


    放學之後,我一個人在屋頂上等著葉群同學。


    值日的工作好像還留有一點點,好像會稍微遲到一會兒。她在之前就這麽跟我說了。


    但是,這對我來說也挺好。


    畢竟今天也沒有什麽安排,也想要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一會兒。


    我把身體壓在欄杆上,看著眼前的風景。


    今天的尾道也是一片晴朗,街道有些狹小,瀨戶內海閃閃發亮,不停散發著細膩的光輝。


    臉頰感受著迎麵吹來的散發著香氣的海風——我吐出一口氣——


    拒絕。


    我會拒絕她『希望你能和我交往』的請求。


    ……的確,我心裏很開心。我對她也抱有好感。


    即使到現在內心也有『就這樣和她交往不也挺好的嗎』這樣的想法。和別人談了一下也會是『總之先試試ok吧』這樣的建議吧。


    但是——一旦站在這個立場上,就不是這麽輕鬆的事了。


    而且……說到底,我迄今為止也沒有和任何人交往過。


    如果真的說了ok的話,這就是我最初的男女交際了。


    這樣的話——最好還是打心底喜歡得不得了的人比較好。


    雖然對葉群同學很抱歉,可能是太過潔癖了也說不定——隻是因為稍微可愛一點這種理由就交往的話,總感覺是不對的。


    「……哈啊……」


    不由地歎了口氣。


    甩別人真是相當困難啊……。


    雖然因為是第一次的經驗所以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但是不去回應對方的好意,這應該是相當過分的吧。那孩子悲傷的表情無止境地浮現在我腦海中,胸口像針紮一樣地刺痛。


    然後,


    「……嗯?」


    充滿罪惡感地咬著嘴唇時——突然感覺到製服的口袋裏有什麽。


    留著圍成一圈紙束,手掌大小的什麽。


    「啊啊,忘記了……」——


    是葉群同學的『願望本』。


    早上就撿到了,然後一直沉溺於各種各樣的思考中,一直都忘了還回去。


    ……然後有點在意。


    沒有惡意,也沒有什麽別的意思,我就這樣打開了第一頁。


    其他的事情都充滿了我的大腦,實在是顧及不到隱私與優雅。


    在那裏——散發著葉群同學的氣質的文字在文章中一一列舉。


    ?請求了姐姐給我買pino。


    請求了咲惠給我劇透karekoi。


    請求老師不要因為我忘帶作業而生氣。


    「什麽啊,這個。」


    看起來像是葉群同學將向周圍的人提出的請求都記錄了下來。


    『願望本』……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大概『姐姐』就是葉群同學自己的姐姐。咲惠是班上的朋友,『karekoi』是在手機應用上看的最近的人氣漫畫吧。


    但是特地這麽記錄下來還真是無法理解。


    是因為像是因為太過高興而不想忘記,這樣的嗎?


    然後,因為很在意就繼續翻了下去,接著就看到了我的名字。


    請求老師在換座位的時候將我換到頃橋君旁邊。


    請求頃橋君和我一起吃便當。


    請求頃橋君和我一起約會。


    「……誒?」


    ……請求了老師的幫助?換座位?


    我覺得這種事情老師應該不會同意才對……怎麽回事?


    總感覺,胸口開始激動了。


    並不隻是因為這些筆記,而是還記錄了別的什麽大事,這樣的預感。


    帶著不穩的心情翻開了下一頁,


    「——!」


    我深吸一口氣。


    密密麻麻的寫著字。


    就像是聚集在糖上的螞蟻,或是民族的咒文,寫在這一頁之上——


    條例——安全——部隊——逃離——


    宗派——毫無遺漏——拒絕——指導者


    對於肌膚感受到的不穩,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一瞬間我還以為是詩(poem)什麽的。


    葉群同學中二病炸裂從而寫出的,確定了黑曆史的詩。


    然而,能感受到從字裏行間(注)透露出的並非自我陶醉的氣味,而是走投無路的,切實的,在她的內側沸騰的『什麽』。


    (注,透露原文為香る,一指散發香氣)


    這裏一定寫著什麽重要的事情——


    稍微湧出了一點(注)沉重的興趣。


    (注,原文為暗い,一指心情沉重,或內心陰暗)


    變成純黑的一頁,她的內心所存在的『什麽』。


    那裏有著蠱惑我難以抵抗的魅力,無論如何也無法移開目光——


    「——啊!!」——


    因為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


    中彈一樣地抬起頭——是在進入屋頂的入口的門前。


    葉群同學睜著眼睛。


    「我,我的『願望本』!」


    ……糟糕!被看到了!


    擅自偷看私物,被物主看到了……。


    事到如今我才回過神來。有了做了不好的事情的實感。


    怎麽辦,首先是謝罪嗎?還是說找些這麽做的接口呢……!?——


    這麽思考著的時候,她嘶的深吸一口氣,看向我。


    然後——奇怪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


    像是直接在我腦海中想起的——向我這麽說。


    「——還,還給我……」——


    啊啊……還給她把。


    把記事本還給她吧……。


    「……是」


    走到她的麵前,帶著反省的心情低下頭,把記事本交給她。


    真的,做了相當不禮貌的事情啊。


    「抱歉。今天早上就撿到了,本來是想在什麽時候還給你的,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


    「這,這樣啊……」


    (她)把記事本僅僅地抱在胸口,


    「謝謝,能夠撿到……。看了裏麵了嗎?——告訴我看到了什麽?」


    不安地抬起頭看向這邊。


    「看到了上麵寫了各種各樣的願望喲。但也就這樣了。其他的我就看不懂了」


    「……這樣啊」


    葉群同學視線下垂,思考著什麽。


    帶著迷茫的表情,嘴裏嘟嘟囔囔著什麽……怎麽了呢。


    葉群同學在想什麽呢。


    「……這,樣呢……。對著喜歡的人,還保留著秘密……實在是不誠實呢……好!」


    她抬起頭——看向我。


    帶著和昨天決定表白一樣的表情,


    「那個……頃橋君!實際上我……有個向大家都隱瞞的事情……」


    「隱瞞的事情?」


    「嗯……這個啊……」


    「——我的願望是絕對的」


    「……哈?」


    願望是……絕對的?


    ……完全不懂。什麽意思?


    「那,那個小的時候!各種各樣的事情我都試了!」


    因為注意到我驚訝的表情了嗎,葉群同學帶著略顯慌張的表情向我說明。


    「我的雙親,雖然很嚴格……總覺得,會不會回應我的請求呢……。然後就注意到了這麽做的同時再做『某件事情』的話,就絕對會聽從我的請求……」


    「……『某件事情』?」


    「嗯……啊!詳情保密!但是,向對方這麽做的同時拜托『請○○』的話,就絕對會照著我說的去做……。不僅僅是家人之間,班上的同學也是,不認識的人也是……要是語言相通的話就算是外國的人也可以……」


    「……誒?」


    「直到現在,我也會時不時地請求周圍的人……但我總覺得這樣是不好的……帶著告誡自己的意味,我就把自己做過的請求記錄在了這個記事本裏麵……」


    「原來,如此」


    「能夠,理解了嗎……?」


    ……啊啊,我非常理解了。


    葉群同學,有著能讓別人絕對聽從自己的請求的方法。


    使用這個,就能時不時的操作周圍人的意願,這樣的……。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葉群同學,是無法區分妄想與現實的,相當不妙的人嗎。


    能使請求絕對實現的方法什麽的,根本不可能。


    就算假設這個是真的,我也不可能在這種鄉下田野的看到作為女子高中生的她,而是在世界最前端的研究所或者是大學醫院或者是什麽企業吧。


    也就是說,葉群同學沉浸在自己的妄想之中。是一個有點不妙的人。有點危險啊,真要是直接就對她的告白說ok了的話,說不定會變得非常慘……。


    「……嗯——?」


    突然,葉群同學看向我,


    「難道說,頃橋同學不相信我嗎……?」


    「啊沒有,也不是說不信。人總是會看到各種各樣不同的現實啊。對於葉群同學來說這樣的就是現實的話,一定是沒有錯的吧」


    「……這不就是不相信嗎」


    葉群同學不滿地嘟起嘴。然後她——,


    「算了,就用實力來讓你明白吧」


    吐出一口氣,麵向我。


    「頃橋君——請跳一支舞」


    「啊啊,我明白了」


    ……跳舞麽。


    幾乎沒有會跳的舞。那就沒辦法了。那就跳回想起來的中學文化祭班級跳的一半像是體操的舞吧。


    「……謝謝了。雖然是很奇怪的舞,能跳成這樣也相當的可愛呢。那麽接下來就是——表演一個樂劇」


    「ok」


    樂劇……我所知道的也就是四季劇團的有名的那個了吧。


    暫且先在校園大聲唱這個吧。


    葉群同學聽到了這個爆笑出來,


    「啊哈哈哈!真擅長!頃橋君,很擅長唱歌嘛,我都不知道。那麽最後——模仿一個名人」


    「(注)……等,等等啊!喂,等,等等啊真的!」


    (注,模仿人物為日本藝人木村拓哉。)


    「這個也相當神似……!這個啊,雖然有種不擅長的印象,不過意外地靈巧啊。……所以話說回來頃橋君」


    葉群同學微微一笑,輕輕歪了歪頭,


    「『請求』,實際聽了之後……怎麽樣?這樣能相信了嗎?」


    「……誒?」——


    到這裏我第一次。


    被這麽問了之後第一次——注意到了自己的行動很奇怪。


    「……真,真的,嗎!」——


    跳舞,樂劇,模仿。


    平時的我的話,無論怎樣被拜托都絕對不會去做,因為實在是太羞恥了。


    然而我——毫不存疑,就這麽按著葉群同學的請求全力以赴了……——


    愕然失色。


    雖然有點害羞,但在這之上更多的是震驚。


    真的——言出法隨了。


    對於她的請求,真的就如理所當然地這麽做了。


    「騙人,的吧……?但是,實際上我……」


    仔細想想的話,迄今為止都是這樣。


    午休,被引導和她說話也毫無疑問地就這麽做了。說兩個人一起出去也是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這些現在想來微妙地有點不自然的事情,如果是被『請求』所操縱的話就說得過去了……。


    「但是,這種事情真的可能嗎?這看上去就像是超能力漫畫啊……」


    「嗯真是的——!還有疑問嗎?頃橋君,你該不會還認為剛才你的跳舞,樂劇,還有模仿都是出自於個人意願嗎?」


    「的確……的確這是不可能的」


    這樣的話——已經不能不相信了吧——


    葉群同學的請求是絕對的。


    「……嗯?但是這樣的話」


    想到這裏,我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考慮到她的能力的話,當然會選擇的選項。


    想到這種強大的力量的話,當然會出現的可能性。


    「昨天的告白也是——使用了『請求』的話,就絕對會給出ok的回複了吧……」


    對,會變成這樣。


    她持有改變人類意願的方法,在此之上向我表白了。


    這樣的話,我一定會回複ok。


    但是,


    「這,這種事情我才不會去做呢……!」


    帶著必死的表情——用控訴不符事實的聲音,葉群同學如此主張。


    「喜歡的人的心情什麽的……我是絕對不會去歪曲的。就算這麽做了,我也不會高興的……!所以,在向頃橋同學告白的時候,我沒有使用『請求』!」——


    這話應該是沒錯的。


    因為我——本來是準備拒絕表白的。


    在這種確實十分重要的場合,葉群同學沒有使用『請求』。


    對於這個事實,我注意到自己有些地方想錯了。


    本來我以為她是一個迷迷糊糊的人。軟弱,具體來說是意誌薄弱,輕緩柔和生活著,這就是我之前以為的葉群同學。直到現在我也認為有這樣的地方。


    但是——不僅如此。


    這個人,能在重要的場合強大地控製住自己。


    是個用強大的意誌,能夠嚴格地對待自己的人。


    「所,所以……我再重申一遍!」——


    現在用著泫然欲泣的表情。


    用尖銳的聲音,她向我『請求』。


    「——我喜歡你!和我交往往往往往往!」


    「……啊哈哈」


    不知怎麽地笑了出來。


    這樣啊。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也知道自己完全明白了。


    名為葉群同學的這個女孩子,她的內心。軟弱的她,強大的內心。


    而且——我還注意到了一件事。


    葉群同學雙手緊握,緊咬嘴唇,雙眼泛著淚光看著我。


    她相當不安,心情極大動搖卻渾然不自知,毫無防備。


    自己覺得——想要更加地去了解這個人更多的事。


    想要在這個人的身旁,她的心情,喜悅和憤怒和哀傷和快樂,想要一起經曆。


    這樣的話,是啊。


    雖然曾經決定過,但說不定可以重新再考慮一次。


    雖然我不太喜歡推翻決心……但這次說不定從這種框架裏麵走出來也挺好。


    「……嗯,我明白了」


    我——這麽說著向她低下了頭。


    「交往吧。請多多指教——」——


    她的眸中湧出大滴大滴的淚珠。


    *——


    一旦下定了決心的話,等待的一定就是簡單的幸福感。


    正式成為男女朋友之後。


    和葉群同學前往與瀨戶內海相隔的向島回歸乘坐渡輪的地方的途中。


    從學校前麵的坡道走下來的時候,我們漫無目的地談論著彼此的話題。


    「——這樣啊,葉群同學家一直都是造船的啊」


    「嗯,好像是從爺爺那一代就開始了……。頃橋君的家呢?好像是在東土堂附近吧?」


    「啊啊,我們家是開麵向遊客的居酒屋的。父親是店長,母親負責清潔。葉群同學的家人應該也來過吧。叫做『酒坊頃橋』的店……」


    這麽說著,突然感覺好像是在雲上行走似的,莫名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明明是那麽迷茫煩惱痛苦,即便如此一旦成為了男女朋友又會有種淡淡的幸福。對於這麽現實的我,總覺得有點有趣。


    而且,就這麽一起走路的時候,會因為身旁的對於葉群同學強烈的好意而感到不可思議。想要珍視。我想要對第一次成為我女朋友的葉群同學,在能辦到的範圍內盡可能地珍視她。


    然後,一直被她盯著的我,注意到了葉群同學微妙的表情。


    「怎麽了?」


    「……那個,頃橋君」


    「怎麽了啊」


    「既然,因為我已經成為了女朋友」


    說著,葉群同學瞪了我一眼,


    「我不想你叫我……葉群同學」


    「……啊啊」


    的確這麽說的話,已經成為了男女朋友卻還以『姓氏 plus 同學(桑)』有可能過於冷淡了。


    「那麽,怎麽樣稱呼比較好?」


    葉群同學像是有點發癢似的抿了抿嘴,


    「……日和,就好。我也會叫你深春……」


    嘛啊,確實這樣的話說不定會更妥當一點。


    不管是直呼其名還是其名字,交往了的話都應該是很普通的。


    但是,


    「嗯。這個還是有點害臊啊。直呼名字什麽的,果然還是像平時一樣叫葉群同學不行嗎?」


    「誒——!這不就還是跟同班同學一樣完全沒變嗎——!」


    「但是,突然就說改變稱呼什麽的……」


    「——請叫我日和」


    「就算你這麽說。日和你就叫我深春好了,我就還是如往常一樣——嗯!?我剛才叫日和日和……。嗯!?嗯嗯!?難不成日和……你剛才用了請求!?」


    「因為深春君你太固執了嘛!」


    「真的假的啊。日和……日和……真的啊!已經改不回原來的叫法了!」


    怎麽會有這樣離譜的強製力啊!


    喂喂有點恐怖啊『請求』……。要是日和心情不好的話,完全不知道會被幹什麽啊……。


    「……總之,別亂用啊,那個『請求』」


    「嘛,嘛啊我也,我也不是太想依賴這個……」


    就像是犯錯了的小孩子一樣,日和撅起嘴唇。


    雖然有些罪惡感,這麽有趣的事情就這麽放手了的話果然還是很可惜。


    「那麽,比如說……」


    日和用著試探的表情這麽說,


    「向有車的姐姐……請求買回來點心這種的呢?」


    「嘛啊,這種應該無所謂吧。隻要不是每天都這樣的話」


    從被依賴的一方考慮的話會覺得很討厭,但是因為自已也要買東西順路去一下,應該是safe的。


    「那向母親請求做自己喜歡的飯菜呢?」


    「雖然要看頻率,不過應該也可以吧」


    畢竟這種程度的依賴我也會做。


    「那麽,那麽!」


    好像是稍微鼓起勁來了,日和雙目發光,


    「向老師請教下次考試會出的題目呢!?」


    「這個當然是不行的吧!完全出界了啊!」


    「誒——……那就提示!僅僅隻要點提示!」


    「這也不行!考試與成績相關,成績與將來相關,不可以在這裏耍滑頭!」


    「那就考試範圍!事前請教考試範圍呢!?」


    「……這個不是本來就會事前公開的嗎!」


    「……這,這樣啊……!」


    帶著一副才意識到的表情,日和愕然定在原地。


    這麽天然的嗎。這樣的人使用『請求』,仔細想想是相當恐怖的話題啊……。


    這麽說著——到了乘坐渡輪的地方。


    在這條尾道上,乘坐通向與瀨戶內海相隔的向島的渡船的泊船地有三個碼頭。隔海相望,這麽說起來看上去像是有著相當長的距離,實際上兩岸相隔大概也就不到200米。據說以前這裏還沒有風靡的時候還有人遊泳,實際上乘坐渡輪五分鍾就到了。


    話說回來——這個渡輪本身,恐怕也不是常人所想象的『豪華遊船』。是總計十人滿員的小型船。順帶一提單程60日元。


    然後剛好下一班船就要來了。


    「那麽,明天見了,深春君!」


    「嗯,明天見,日和……」


    這個稱呼還是一樣的令人害羞——日和卻相當自然,和一直以來的表情相同,


    「……對了,最後一個問題!」


    在這之前——又向我詢問。


    「——比如說,為了救助一個無罪的人質,讓五個綁架犯死去這種可以有嗎?」


    倉皇失措。


    與迄今為止的體溫色彩完全不同——從日和的口中提出的是未曾設想的,深刻的提問。


    一瞬間我還以為這是個玩笑。


    和平日不同的一個小小的玩笑。


    但是——她一如平常帶著一種悠閑的表情……所以我明白這不是玩笑。


    「……可以的吧」


    短暫考慮之後,我清楚地這麽回答。


    「倒不如說,這個可能的話就應該這麽做的吧。就算現在人質隻有一人,今後說不定還會增加。更何況,無罪的一方的生命,比起有罪的五人更加重要吧。」


    我打心底這麽想。


    的確,如果短期地隻看人數的話,說不定隻會是死的人更多。


    但是,我也想到了最近看的新聞。這個世界的無罪犧牲的人太多了,對於惡人的懲罰絕不能原諒。


    所以——我想要救助這一個人質。


    這種願望,我認為沒有錯。


    「……這樣啊,嗯。謝謝!」


    和往常一樣,用著和平時一樣的笑容。


    「不愧是頃橋君呢!感覺醍醐灌頂了啊!」


    這也和『平時一樣』。她的表情毫無動搖,我卻能清楚地感受到違和感。


    然而,


    「那麽,這次是真的明天再見了!」


    說完,日和向渡輪的方向飛奔而去。


    她的背影逐漸遠離棧橋——我卻沒能問出她這個問題的意義。


    *


    【速報】國聯軍、在■■投下炸彈。死者一百五十人。


    7號(星期三),日本,時間不明。在■■的過激派組織■■的據點,國聯軍進行了空襲。


    這次攻擊造成■■至少一百五十名人員死亡,有人推測作為指導者的■■?■■■■氏被害身亡。


    另外,雖然有人認為普通民眾有一部分被害,作為人質的三十四名學生全員安全解救。


    此次攻擊確實大幅削弱了■■的實力,目前仍在等待被認為參與了此次行動的〈天命


    評議會〉的正式聲明。


    ■■■■年■月■■日 ■■時■■分(■■報道)


    *


    「──『1天的維他命果汁』……『豆奶拿鐵』……(注)『奇亞籽飲料』……嗯嗯……」


    (注,奇亞籽(chia seed)是薄荷類植物芡歐鼠尾草(salvia hispanica l.)的種子,原產地為墨西哥南部和危地馬拉等北美洲地區。顆粒口感類似於百香果不過更為滑膩,有點淡淡的魚肝油的味道。)


    「日和,你到底還要糾結到什麽時候啊」


    「啊,抱,抱歉!再稍微等一下!馬上就要決定了……!」


    「嘴上這麽說,實際上已經糾結了快十分鍾了啊……」——


    怎麽說呢,嘴上抱怨著,我卻難以抑製自己的笑容。


    明明平時我都很討厭這樣浪費時間,和日和在一起卻感覺很開心,最後我也是會因為交了女朋友而內心興奮——


    和日和成為男女朋友的第二周。放學後,便利店。


    這個時間點,和女朋友在一起成為了每天的必修課,兩人都有時間的話也會在尾道站的附近晃來晃去。今天也是,一會兒會在海邊的長椅上一起喝飲料,現在就是在買要喝的東西。


    「嗯——……深春君要喝什麽呢?」


    「咖啡。挺喜歡的所以基本都是決定喝這個。」


    「誒——!對啊,隻要盯住一個就很簡單了。而且總覺得,咖啡很有深春君的風格……。啊——怎麽辦呢~……」


    「倒不如說,你到底在糾結些什麽啊。畢竟現在無論選哪個對於今後都沒有什麽很大的影響,選哪個不都一樣嗎?」


    「誒!才沒有這回事呢——!」


    日和帶著「真沒想到!」的表情向我說。


    「因為,因為是和深春君說話的時候喝的東西……就算隻是會更好喝一點點也好,更能夠引起歡快的心情的更好!要是失敗了的話,交談的時候心情就會變得很微妙……」


    「嘛啊,你能這麽考慮我也很開心就是了。但是就算是失敗了,不是這個也能夠成為話題嗎。」


    「……嚇!的確!確實是這樣!但,但是……這樣的話選擇不是就更多了嗎……?」


    帶著混亂的樣子,日和將視線移回飲料角。


    「我到底,喝什麽好呢……味噌飲料……碳酸咖啡……?」


    糟了,看上去我說了多於的話了。


    甚至還考慮了能量(maniac)係的飲料,日和更加混亂了。


    「嘛啊,慢慢選吧。直到選到了想要的那個之前……」


    到這種地步,也隻能讓她精挑細選了。我也不再急躁了,悠閑地等著。


    但是,就這麽一直發呆等著也有點那啥,去漫畫角看看吧。說不定一直在看的漫畫又更新了。


    這麽想著,突然從收銀台那邊傳來了什麽聲音。


    「——哇,發生什麽了啊!」


    在安靜的便利店裏突然出現了震耳欲聾的聲音。


    發生什麽了,是犯罪嗎這麽想著我看向那邊——收銀台之前站著一位高齡男性,在和店員說著什麽。


    然後——,


    「著,這是真家夥嗎……!(注)包丁……!?到底在索取什麽!」


    (注:包丁,一種日式刀具)


    「別,別出聲!把錢交出來就不會為難你!」——


    反射性的,背後遊走過一股緊張感。


    慌慌張張地假裝沒注意到地轉移視線。


    乍一看這名店員有點像我的班主任。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性。越過收銀台的對麵是遠比這年老的,大概是五十歲左右的男性。看臉色看起來非常差,表情也相當疲憊。


    然後他的手上——握著一把家用類型的包丁,刀尖對著店員。


    一瞬我還以為是開什麽玩笑。


    超過youtuber的那種程度的攝影。或者是什麽綜藝,電視劇什麽的……可能隻是自家人之間玩笑性質的恐嚇而已。再者就是流淌在店內充滿陽氣的氣氛,也為這樣的期待助力。


    然而,再次偷看了一眼收銀台之前後。


    手持包丁的男子的手不停顫抖,店員嘴唇發青,用肌膚也能理解了——


    這是真物。真正的,便利店強盜。


    心中的躁動一口氣加速。頭腦發熱,汗噴湧而出。


    「快,快點……!裝進這個袋子裏!」


    男性這麽說著,拿出一個背包一樣的東西放在收銀台上。


    但可能是因為手的原因嗎,掉到了地上,又慌慌張張地重新撿起來。


    仔細想想的話,眼前的人沒有戴帽子遮住容貌,手裏拿著的包丁也是明顯進入了平時使用的年限。完全看不出來已經習慣了這種事。


    再者——這條尾道根本就是與犯罪無緣的悠閑自在的鄉村。


    這種無憂無慮的氣氛之下,不適合當強盜也是有限度的,犯人說不定是由於經濟上的原因才走向犯罪的道路的——


    不過就算這麽說,店員看上去是相當地害怕啊。


    男性帶著發青的臉打開收銀台,開始裝錢。


    「……唔,包裹裏還有錢吧!收銀台完了接下來就是那裏了!」


    「是,是……!」——


    看到這裏,我帶著祈禱的心情打心底思考。


    嗯,對,就這樣不抵抗地將錢交出去就好了……。


    反正是這麽粗糙的犯罪,犯人應該幾下給就給抓住了。


    所以在這裏,誰都不受傷才是最重要的。就先按著犯人說的做就好了……


    在此期間——我們就先在這裏躲起來吧。


    從收銀台那邊應該是看不到商品區的角落的。


    犯罪之前應該也沒有進行過店內確認。就這樣過去的話我和日和應該都不會受傷——


    然而,當我想到這裏時。


    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最糟糕的情況。


    萬一——犯人到了這裏的話。要是加害我們的話……,


    「!」


    瞬間感覺背上滲出一層冷汗。


    真要是這樣的話……我不能不去幫助日和。


    我成為了日和的男朋友。那家夥經常脫線,自己守護自己也很奇怪。這樣的話——即便是挺身而出,我也必須要保護她。


    因為上升的緊張感,我的手緊緊地抓住了書包——


    這個時候。


    「……!?」


    突然,之前都還在貨架之前的日和,走向了收銀台。


    和平時一樣感覺輕飄飄的,步伐仿佛與世隔絕。


    「喂,喂!你要幹嘛……!」


    我小聲的從背後叫她。


    「很危險啊!好好在這兒等著!」


    日和要幹什麽!?難不成,明明有強盜卻沒有注意到嗎!?


    是要正常地去結賬嗎……!?


    然而,日和回頭看向我。


    「使用『請求』,什麽都可以實現……」——


    請求。


    聽到這句話,一會兒我就明白了。


    ……這樣啊。要是她用了能力的話。要是『請求』便利店強盜「不要這樣做」的話,就有可能在這種局麵下做些什麽嗎。


    「頃橋君就在這裏等等」


    (注:漫畫為深春,推測可能為作者的疏忽)


    日和用著不變的柔和聲音繼續向前。


    ……但是,真的沒問題嗎?


    這種情況下,、向對麵傳達『請求』真的沒問題嗎?


    失敗了的話……不是會變得很不妙嗎……。


    不知底細的不安湧出——我根本無法行動。


    像是被金屬絲緊緊困住一樣無法動彈。


    然後——


    「……那個」——


    從犯人的背後,日和如是說。


    「現在馬上,放下凶器——」


    「——你tm誰啊!」


    犯人的聲音抵消了日和的請求。


    「——想請你,不要再幹——」


    「——吵,吵死了!你個小鬼懂什麽!給我閉嘴!!」


    指向店員的包丁的刀鋒轉而指向日和。


    其前端還嗡嗡地顫抖著。


    「——放下刀——」


    「閉嘴!」


    這麽叫著,犯人踩著雜亂的步伐靠近日和,


    「——已,已經結束了!你就是人質!」


    他強行挾持著日和的身體。手持的包丁,指向她的臉頰。


    頭腦一陣麻痹。


    不妙——日和被捕了。她的臉馬上就要被包丁的刀鋒給。


    「喂,店員搞快一點啊!要是太遲了……這人就要受傷了啊!」


    「是……是!」


    必須得做點什麽。必須要幫助日和。


    不停的在腦海回響,身體全部強烈投入這個指令之中。


    然而——,


    「……!」——


    我果然還是動彈不得。恐怖和混亂使得我根本無法移動。


    怎麽了。為什麽在這種關鍵的場合,我卻什麽也做不了。


    「豈可修……太慢了!」


    焦躁不安地叫著——犯人一下將裝著錢的包搶過。


    然後,慌慌張張地奔向店門口。


    「要,要撤了!你也快點過來!」


    糟了,要給他跑了。


    說不定外麵還早已經備好了車。


    日和真要是這樣作為人質被挾持走的話,根本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麽。


    「日和!」


    已經不能再藏起來了。


    雖然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些什麽,總之先將日和給——,


    「——別過來!!」


    犯人尖叫著將刀尖指向我。


    「再靠近一點,我就宰了這家夥!!」


    我的身體又一次凍結了。


    不行……動不了。我再也就不上去了。


    兩人走出店門口的自動門,逐漸靠近入口附近的古舊自行車。


    然而——是為了去拿車鑰匙嗎。摸口袋的時候犯人把刀弄掉了。


    「……該死!」


    犯人慌慌張張地想要去撿。


    然後,就在這一瞬。


    「——聽著」


    日和平靜的聲音再度響起。


    「請不要去撿刀——」


    眼中日和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什神色平穩毫無動搖,就這麽向犯人說道。


    說出來了。


    到最後,成功傳達了請求。


    然後,經過了短短的時間,


    「啊,啊啊……」


    犯人丟下了撿起的刀,呆呆地站在一旁。


    甚至,


    「——這種事情,以後請不要再做了。請放了我。而且因為要叫警察過來,還請老老實實地被帶走」


    「……嗯,我明白了」


    犯人環繞日和的手腕力道減小了。


    兩人身體分離,犯人像是要說給自己聽一樣自言自語。


    「這樣啊,是啊。當強盜什麽的,以後就別再做了吧……」


    明明之前還那麽興奮。


    更別說是已經一副忘我的表情的犯人,冷靜了下來。


    『請求』,發揮效力了——


    過了一會兒,我就有了實感,


    已經——沒問題了。


    日和,被救了。


    「……日,日和!」——


    聲音從喉嚨中流出。


    移動凍結的關節,我一拐一拐地走向日和。


    回過神了不知何時太陽已經落下,天空變成群青和橙色的大理石圖案。


    瀨戶內海的波紋反射的亮閃閃的光點開始向向島匯聚。


    在這種背景之下——日和的臉上浮現出柔和的笑容——


    想更早一刻觸碰到她。


    接過她的手,確認她的存在。


    笑容比起高興,更多的是害羞。


    但是,現在已經不想再隱藏了。


    日和也一定很害怕吧。被拘束的時候,也是不安得不得了吧。


    所以我一定要帶著最燦爛的笑容迎接她。


    能讓她稍微安心一點也好——


    piu——


    像是水流的聲音——


    視線被鮮豔的紅色取代。


    接下來,就是咚嚓的沉重的聲音。


    停下來看過去——犯人倒下了。


    「……誒?」——


    爆炸了。


    剛才犯人的頭在的地方,頭的最前端,爆出白,紅,粉,黃色的內容物。


    然後是汩汩流出的鮮紅色的液體——


    一旁的日和則是。


    我的女朋友皺起眉,像是相當可惜地低下頭看向犯人——嘟囔著。


    「……明明都已經趕上了的」


    ……我不理解。


    發生了,什麽?


    平常一樣的景色,麵前的女友,風攜帶著香氣一如既往地在街中徘徊。


    然而——究竟發生了什麽?


    現實感全無。


    像是在哪裏看電影一樣的——像是看遊戲畫麵一樣的感覺。


    犯人奇怪的樣子,恐怕是已經沒有生命的身體,也生不出什麽感慨了。


    在此之上更加難以理解的事情發生了——


    走位開始密集響起引擎的聲音。


    抬起頭——不知何時停車場的周圍被黑色的車包圍。


    同型號,車種的麵包車。


    然後像是黑點一樣的,機動隊一樣站立的人降臨,背著手向四周散開。


    有人跑向亡者的屍體處,將它搬進了車裏。


    有的人漸漸向周圍的人打招呼。


    甚者——其中一人,唯一穿著西裝的弱氣初老男性站在日和麵前。


    「……為什麽要攻擊呢」


    日和用嘶啞的聲音向男人詢問。


    「明明,請求已經生效了的。明明不需要殺掉的……」


    像是已經說過無數次的,然而確實商業化與禮貌的語氣。回過神來她的臉上——粘有是犯人的血還是腦漿還是腦內的什麽的粉色的東西。


    「……以防萬一」


    初老男性很不幹脆地這麽回答。


    「還請您稍微正確認識一下自身的價值……」


    日和聽了這句話沉默了。是因為同意並且接受了嗎,男性恭恭敬敬地取出手帕將日和的臉擦幹淨,再次開口說道,


    「還需要您再使用幾次『請求』。縣警,病院……還有目擊者也是。我想內容是消除記憶……」


    「嗯,我明白了」


    日和歎著氣點點頭。


    然而,她看向我,


    「……能不能隻讓我男朋友一個人記下來?」


    「您這話說得,被您『請求』了我也拒絕不了啊」


    「這樣啊」


    說完——日和帶著一絲悲傷的微笑走向我。


    然後站在我麵前,


    「……抱歉,嚇了你一跳吧。突然就發生了這種事……」——


    和那天告白的時候是同樣的台詞。


    然而——和有所預料的那時不同,現在我眼前發生的一切我都無法理解。


    「這,這到底是什麽啊。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她對著我困擾地笑了笑。


    「……就是呢,最開始的時候,我的請求都隻是些很小的願望。」


    她慢慢說明。


    「像是對周圍的人說一些任性的話,允許我失敗什麽的……就都隻是些這樣的小事。但是呢,那個時候在電視上看到了令人悲傷的新聞,我就在想自己能不能做些什麽。現在回想起來的話,那就是契機吧」——


    回過神來,日和的衣服上到處都濺著血花。


    像是有意的設計(design)一樣,在牛仔褲上散開的油漆一樣的紅色汙點。


    「在那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請求的對象,從周圍的人變成了罪犯,從罪犯變成了政治家,不僅僅是日本人,也會去請求外國人……。規模日漸擴張,得救的人也變多了。組織也日漸龐大,外務省,(注)安保理還有其他的ngo什麽的都會來依賴我——」


    (注:安保理,即聯合國安全理事會,聯合國下屬六個重要機關之一,中文簡稱安理會。


    ngo為non-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縮寫,指非政府組織)


    「——喂,等,等等啊!」


    我不由得打斷了她說話。


    處於偶然——我用了回答告白那天用於模仿的台詞。


    「你在說什麽啊?完全……聽不懂啊。安保理?組織?日和,你在說什麽啊……」


    「……是這樣呢,抱歉」


    然後,日和斟酌了一下語言,微微低頭


    「……你知道〈天命評議會〉嗎?這是最近有關獨裁國家的民主化的組織……」


    這個名字,我已經在新聞上麵看到了好幾次了。


    盡管與自己的理念背道相馳,也不得不承認它的實力……內心深處無法抑製對這個組織的憧憬與敬意。


    然後——日和她,


    我的女友,她帶著困擾的笑容向我說。


    「——這裏全員都是〈天命評議會〉的成員……」


    「而我……就是它的創始人,和領導」


    「……要保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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