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亞公主和阿木紮使臣的臉色都不大好看,兩次受辱,加上大梁皇帝所說的大學士之女,豈不是在打雲渙的臉,暗指不開化。


    忽而,阿木紮使臣目光掩掩,道是有國寶回禮相贈,元景帝正是心悅之時,哪會拒絕,隨即便有雲渙國侍從抬上一隻木籠子。


    華蓋揭下,是隻五彩斑斕的大型鳥雀,羽毛上華光溢彩,與透進來的光線折射流光幾乎刺得人睜不開眼。


    這不過是電光火石之瞬的事,四名抬籠的雲渙國侍從趁機往前,直往寶座而去。先前還歌舞升平的大殿瞬間充滿了轟然的爆炸聲響,在太監尖聲喝斥護駕的驚叫聲中血腥味不斷濃重起來,整個宴廳陷入混亂。


    眾人紛紛往後殿湧去,被踩踏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亂哄哄成一團。


    沈如意本欲拉著封文靜逃離,卻被人群衝散,慌張無措中被一雙溫暖熟悉的大手握住,便緊緊隨了那人躲閃。待退到宮殿另一壁,方是看見封晏沉凝的麵色,目光緊張查探自個。


    「我沒事,文靜呢?」她倚靠這那人堅實胸膛,稍是定下心來。


    隨著問話,她順了封晏找尋的目光看了過去,待充滿硝煙味的濃霧散去,便看見曹駿趴在封文靜死死護著,後背一片血肉模糊,明明受了那麽重的傷卻還是不忘將封文靜帶去安全處,倒是令人動容。


    封晏見文靜由曹駿護了安全,眉宇之間有一絲鬆懈,旁的封延卿和封墨台互相扶著站起,都是在爆炸來臨之際用桌子擋了下,並無受傷,不多時便過來與封晏匯合。


    「這些侍衛……是那幫雲渙蠻子的人。」封延卿看向門口堵著的侍衛,雖然是作大梁將士打扮,可從身形麵貌上還是能依稀分辨出一些。而後便分神看向了主座龍椅旁,與元景帝並立一道的寧王,在侍衛團團護衛之下當是安全。


    「有些奇怪。」封晏全力護著嬌娘,皺起眉頭。


    封墨台看向封晏懷裏的,即便是如此危機時刻,也不見她跟殿內女子一般驚慌失措大叫,刮得他耳膜疼,便不由多看了兩眼。


    「我怎麽覺得……」封延卿正凝向假扮大梁的雲渙死侍,啟口之際又湧入一批將士,禦林軍趕到,兵戎相接,緩解了困局。


    「雲渙國借獻寶圖謀不軌,意欲謀害,狼子野心,其心可誅,給本王全部拿下!」寧王驟然喝道。


    眾將高聲應和,如何能在自己的地盤上讓別國如此肆意妄為,俱是被激發了戰意,而雲渙國發動攻擊本就是冒險,短攻未得手卻是陷入被動。


    托亞公主和阿木紮使臣被護著占據殿內另一方,阿木紮使臣眼見殿內情形,直視元景帝身旁的寧王神情憤怒:「寧王殿下,這就不合我們當初的約定了罷。」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這襲擊竟是寧王勾結雲渙所致!


    封延卿猛地看向,同樣掃見了元景帝驚疑的眼神,自古君王多疑,心陡的一沉。


    「胡編亂造,吾皇聖明豈會中你們的計!」寧王沉著麵色喝道。正是往元景帝身旁去了一步,卻不料侍衛俱是護著元景帝退了半步,一雙陰柔眸中劃過痛意。


    「殿下,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阿木紮此時的表現完全是和寧王撕破臉般,咬牙恨恨,「是您說太子已廢,元景帝幾番病重命懸一線仍不肯放權,您等不及,想借這機會由我們替你達成所願,可沒說要付出我們的性命為代價!」


    「休得滿口胡言!」封延卿於殿內猛地暴起。


    寧王佇立原地,承受四麵八方意味不明的探究視線,反而鎮定下來般,「臨死還要咬上一口,本王……」


    「皇上,皇上——」太監扯著尖細的嗓子失控大喊,一壁扶住突然倒下的元景帝發著抖地喊著禦醫。可雲渙的蠻子堵了去路,別說禦醫,就是連個蒼蠅都飛不進來。


    寧王神情陰鬱,猛喝:「還快不些將人拿下!」


    「皇上,皇上沒氣兒了……」太監抖著手指探過了元景帝的鼻息,一下癱軟在了地上,慟哭起來。


    殿內所有人俱是屏息一震,突的下跪,大呼皇上。


    「殿下達成所想,又何必裝腔作勢呢。」阿木紮陰測測開口,依舊是引導輿論。


    因為雲渙死侍身攜炸藥,戰到最後便自我引爆,大大加劇了傷亡。寧王親自執劍,不顧底下勸阻勢要生擒托亞公主與阿木紮使臣來控製,隻是剛行到半路,卻聽到一聲熟悉喝令。


    「將這些逆賊拿下!」正這時,太子身披甲胄出現殿門口,湧入的一批禁軍將雲渙國死侍團團圍困起,將抓到的一名雲渙國探子扔到了殿內大廳。「寧王,你勾結外敵謀害父皇,證據確鑿,還不速速伏法認罪!」


    太子的出現更是令本來就混亂的場麵愈演愈烈,在場的隻看見刀光劍影呼嘯,而較於明顯有備而來的太子,寧王漸是力不從心,不多時便被太子的人控製住。


    「你被囚東宮,如何能出來!」


    「聽聞父皇深陷危機,寧王包藏禍心,本宮當然不能袖手!」寧頊瞥向他,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笑容。隨後望向禦林軍扶著的元景帝方向,痛心呼道:「父皇——兒臣救駕來遲!」


    然其中卻有人阻攔他靠近元景帝,似乎遠遠將人隔離開來。


    寧頊暗暗顰眉,與阿木紮暗中交接一眼,被圍困的死侍中一名男子衣衫爆裂,猛地震退了鉗製他的人,直直撲向元景帝的方向。


    「小心——」寧王突的瞪大眼眸,在那人摸向腹部之際同樣掙開了束縛……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爆炸聲轟的炸開,於元景帝前哪還有寧王身影。大殿內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硝煙味混著血腥氣,與血肉渣滓,散落在地。


    眾人俱是叫這一幕深深震撼,「啊——!」人群中封延卿撕心裂肺的喊聲穿透,卻是被封墨台死死攔住。


    沈如意亦是瞪著眼,仿佛不能從那一幕中回神,攥著封晏的袖子,「寧……寧王……」


    這一下,宮中眾人俱是炸開了鍋,震撼,憤怒,唏噓……寧王以身護駕的行徑,便教太子所說弑父篡位罪名不成立。


    廢太子寧頊神情詭變,似乎也叫這一變故驚了一瞬,不過片刻便斂下眸子,都死了麽……他背向著,幾乎克製不住內心的激動。


    撫向金光閃閃的龍椅,這……終於是他坐的了。


    整個殿內,昏的昏,死的死,傷的傷,餘下的被太子的侍從控製,眾人都不是傻的,當然覺察這件事的不對勁,以及這位廢太子隱隱透露出的意圖。


    「寧王以身護主,絕不是謀逆之徒,反是您,出現時機如此巧合,分明是別有——」


    耿直的老臣剛提出異議,話還沒羅卻被血濺當場,一雙渾濁眸子映出寧頊殘酷神情,慘然倒地。這血腥殘暴的一幕,令餘下眾人俱是屏息大驚不敢妄動。


    這位,慣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而今,還有什麽不明了的。


    寧頊俯身探過元景帝鼻息後,回身作勢悲痛,「寧王勾結外敵弑父篡位已被本宮就地正法,父皇駕崩,吾等甚是悲痛,爾等且都散了。今日之事如何,本宮不想聽到另一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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