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狐疑的看向懷裏的盒子,還真有了那麽一絲絲打開看看的衝動,但最後這可怕的念頭還是被我強壓了下去,聰明人都要懂得忍耐,要知道,好奇心是會害死貓的。


    見我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老道卻是說,“如果真想看,三天後打開,貧道保你平安,隻是別受了驚嚇。”


    又是三天後?


    可是鬼媳婦兒讓我把盒子還給萬毅啊,難道我還要把這個盒子留在身邊?


    我和老道在一邊嘀咕,那邊已經有人找來了繩子,一群老爺們兒開始順著河麵往岸上拖棺材,我見他們都上手了,就把盒子扔在一邊,也去幫忙了。


    這棺材倒不是很沉,也許真如那老道所說裏麵是空的?


    不過,盡管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沉,但七口大棺材拖上來,也確實費了不小的力氣,尤其是最後一口棺材,不知是大夥兒都累了,還是這口棺材真的比另外六口沉,拉著著實有些費勁。


    等把七口棺材都擺上了岸,老道就上前挨個兒檢查了一遍,最後指著第七口棺材,說,“把這個打開。”


    周圍的人彼此看看,都沒人動地兒,雖然這些人不會主動去招惹老道,找他的麻煩,但也確實沒有理由對他一個外來人言聽計從。


    見沒人動地兒,老道自己從懷裏抽出了一把黑亮的匕首,然後用匕首沿著棺材蓋子的邊沿劃了一圈兒,在頭部一撬,一抬,一推。


    伴隨著沉重的摩擦聲,這棺材就開了。


    眾人目瞪口呆,都察覺出了不對勁兒,這都是老棺材,沒理由這麽好開,至少得有封棺木橛才對,難道以前合棺的都不下木橛?


    一群人彼此看看,老道卻是突然捏住鼻子後退了老遠,直言說,“裏麵有死人,新鮮的。”


    他一句話嚇的眾人不輕,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我父親,他皺眉湊上去看了看,然後臉色有些難看的說了一句,“是良子。”


    聽他這麽說,大伯和二哥,以及那些叔伯都圍了上去,我也湊過去看了看,棺材裏的人麵色鐵青,雙眼圓睜,嘴巴痛苦的大張著,雖然表情因為痛苦而顯得有些扭曲了,但確實是良子哥。


    兩天的時間,屍體沒有明顯的腐壞,但也悶出了一股子爛肉味兒,眾人隻是看了兩眼,便都退了回來,開始對這詭異莫名的狀況議論紛紛。


    而大伯早就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過去了,二哥忙著背大伯回家,就把這邊的事兒交給了我父親。


    等那父子二人走遠了,我才小聲問老道,“良子哥為什麽會在棺材裏?這說不通啊,那棺材裏沒有進水,但棺材是從水底飄上來的,良子哥是怎麽在棺材不進水的情況下鑽進去的?”


    “你傻啊?”老道瞪了我一眼,鄙夷的說,“誰會沒事自己往棺材裏鑽?不管你信不信,他可能是被鬼拉進去的,也可能是被人塞進去的,不過前者的麵兒大,畢竟一口棺材拖上來容易,再按到水底就難了。”


    看著老道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我繼續問他,“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不說這棺材是壓邪的嗎?棺材上來了,下麵壓著的東西怎麽辦?要是真有鬼,難道要用萬家人填滿這七口棺材不成?那,那…;…;那還得死六個啊?”


    “有你這麽咒自家人的嗎?”聽我這麽說,老道抬腳踹了我一下,這才轉而憂慮的說,“棺材壓的東西怕是早就出來了,不然萬良是怎麽進棺材的?”


    “你是說…;…;那個盒子?”我皺眉說著,回頭去看被我扔在一邊的盒子,可那塊地兒空蕩蕩的,哪裏還看得到被我扔下的盒子?


    我一驚,上前兩步,抓住站在一旁的幾人,問,“剛才我放地上的盒子呢?”


    眾人卻都是一臉茫然狀,老道的臉色也頓時難看了起來。


    那盒子丟了,有人拿走了那隻盒子。


    見我有些慌神,老道強作鎮定的說道,“沒事,盒子沒了,人還在,隻要問清盒子的來曆,也許能想出辦法。”


    老道說的人自然是昏迷不醒的萬毅。


    那七口棺材留在了河岸邊,畢竟這種東西肯定不會有人偷的,而且在老道的建議下,良子哥的屍體就留在了那口棺材裏,因為怕弄出來之後,會再死進去一個,那就麻煩了。


    把萬毅送回大伯家,我和父親就留在那兒了,老道為了蹭口好吃喝,跑靈棚念咒去了。


    萬毅一直昏睡著,下午的時候有大夫來看過,說是觀察一晚,若是早上還不醒,最好送醫院照個片子,但應該沒什麽大礙。


    至於他的手,那大夫看過,卻說隻是普通的皮膚病,上了藥是可以好的。


    這讓大伯一家稍稍寬心了些,也就把注意力都放到了良子哥的喪事上,經過老道的一番煽動,萬家人堅決反對把良子哥從那口棺材裏弄出來,畢竟誰也不想躺進去,所以大伯隻好連人帶棺材都抬到了靈棚,總不能找回了屍體,還擺衣冠塚。


    我在屋裏守著萬毅一直到晚上,七點多的時候,大夥兒見人還沒醒,就都去吃飯了,偏偏走的隻剩我一個人的時候,萬毅醒了。


    “三哥…;…;”


    這小子也沒糊塗,還知道喊我一聲三哥,我自然是應了,然後問他,“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萬毅卻是搖頭,說,“謝謝你?”


    “恩?謝我什麽?”我一愣,心說救你的又不是我。


    萬毅卻是轉移話題,沒等我問就自己說,“那盒子是我和大哥從河裏撈上來的,大哥以為裏麵是什麽寶貝,不讓我和人說,就偷偷的藏到了家裏。”


    “你們打開那個盒子了?”我試探性的問萬毅,怕再刺激到他。


    萬毅點了點頭,悶聲說,“開始那個盒子根本打不開,後來大哥不小心劃破了手指,不知怎麽回事那盒子就開了。”


    劃破了手指?這有什麽關係嗎?我繼續緊張的問,“那裏麵是什麽?”


    萬毅的表情突然有些糾結,他想了很久才說,“一個像人手一樣的東西,幹巴巴的,又像是樹根。”


    我被萬毅這形容說懵了,隻好問,“那到底是人手,還是樹根?”


    “我也不知道,大哥隻看了一眼,就把盒子扔了,我也嚇到了,那盒子裏的東西掉在了地上,還是我撿起來重新裝回盒子的,”萬毅有些後怕的說著,然後又補充道,“不過,那個東西很輕,那時候的盒子也沒現在那麽沉。”


    “什麽?那個盒子自己變沉了?”聽萬毅說到這裏,我更奇怪了,甚至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在故意拿我開涮?


    萬毅卻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說,“我也很奇怪,但沒敢再打開過,直到大哥出事,那天晚上我就想把東西扔掉,誰知被你們撿了回去。”


    “那晚你弄死了我家的大黑狗?”我繼續問。


    “沒有,那晚我直接…;…;”萬毅的話解釋到一半,就像是,錄音機突然被關掉一樣,沒了聲音。


    我還在想黑狗到底是誰弄死的,聽萬毅突然沒聲了,這才看過去,隻見萬毅的眼睛睜的圓圓的,嘴巴張大到幾乎裂開,他眼珠的瞳孔死死的盯著我,喉嚨裏卻隻能發出‘哈啊哈啊’,略顯沙啞的出氣聲。


    但是隻有出氣聲,沒有進氣聲。


    看他這副和良子哥死狀幾乎無二的樣子,我嚇的已經忘了驚叫,立刻伸手過去想要幫他順氣。


    可我的手剛伸出去,還沒碰到萬毅,萬毅那具略顯魁梧的身體突然一沉,就這麽消失在了炕上。


    那種感覺就像早上他在水麵遊動,突然被什麽東西拽到了水底一般。


    我的手一把抓空,然後使勁兒拍在了炕上,並且用力連拍了好幾下,直到感覺手心火辣辣的疼,我這才確認這真的隻是一張炕,而不是水麵,這是在現實,而不是夢裏。


    一個大活人,就這麽在我麵前被未知的東西拉走了。


    感受著手心火辣辣的疼,我衝出了房間,院子外麵是正在吃大鍋飯的萬家人,我隻是嚷了一句萬毅不見了,然後就直接出門去找那老道了。


    老道在飯棚的酒桌上,似乎有些喝大了,正用筷子敲著酒杯念順口溜兒。


    我衝進去,見桌上除了大伯一家和我父母便沒了旁人,這才直言說,“萬毅被鬼拉走了!”


    我的話讓當場大多數的人都沒反應過來,老道喝的迷迷糊糊的,反倒是我父親問我,“什麽時候的事?”


    我急的汗都下來了,簡略的說,“就剛才,他醒了,我倆說著話,他好像突然喘不了氣,然後身子一沉,人就沒了。”


    對啊,人就沒了,就好像之前我們根本就沒有把他帶回來一樣,就像在河裏一樣,身子一沉,就沒了。


    飯桌上的人都沉默了,敲著酒杯的老道,突然使勁兒一甩,把筷子甩飛了出去,猛的站起來,有些醉醺醺的說,“那還愣著幹什麽?人沒了,趕緊找啊!開棺材!”


    老道的話頓時讓眾人茅塞頓開,我們也沒管嚷完這一句就突然栽倒呼呼大睡的老道,立刻急匆匆的拿了手電帶人去河邊了。


    老道說的沒錯,如果萬毅真是被鬼拉走的,那他一定也被塞到了棺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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