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老道把我打暈了,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村後的土窖裏了。


    老道打了手電,就在土窖的角落裏閉目養神,察覺到我醒了,便睜開了眼,第一句話,卻是說,“如果你真想給你爺爺出氣,那就跟我學本事吧!”


    我看著老道,沒說話,心裏卻是一陣五味雜陳,明白萬家這些事不一定都是養父做的,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很有本事的人,而且現在不管我想不想跟老道走,那個家我肯定是回不去了。


    見我不說話,老道又補充道,“不用拜師,本事照教,你給我做助手,還有工資拿。”


    我卻是轉移話題,問老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拿走盒子的人是我父親的?”


    老道的目光閃躲了一下,卻還是直言說,“你二哥被鬼拉走的時候,我已經有些懷疑了,真正確認則是在他故意拿斷手給你看的時候,我之所以沒跟你說,也是顧忌你們的父子關係,想著能息事寧人最好。”


    “那他背後的人呢?是誰?”我認真的看著老道,並不覺得老道當時不告訴我是在顧忌我和養父的父子關係,也不覺得他是想息事寧人,反而更像是希望事情鬧大。


    但老道畢竟幫了我,不到逼不得已,我也不想相信老道是那樣的人。


    聽我問這個,老道卻是一愣,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搖頭說,“不知道,我隻是覺得你爺爺不會無緣無故的自殺,一定是有人跟他說了什麽,而這段時間你父親一直跟我們在一起,另外這鬼殺人的事兒結束的有些太過順利了。”


    順利?一點兒都不順利好嗎?


    死了那麽多人,要不是鬼媳婦兒出現,我都死了,那鬼八成也早就徹底擺脫封印成了氣候,這還能叫順利?


    默不作聲的看著老道,我卻聽不出他那話有幾分真假。


    這時,老道問我,“你父親…;…;以前學過陰陽先生那一套嗎?”


    聽到‘你父親’這個稱呼,我不禁一陣反感,糾正道,“他不是我父親,我是他抱養的孩子,不過經這盒子的事一折騰,有件事倒是清楚了,盡管我不是他親生的,但我確實是萬家人。”


    老道聽我說這個,似乎很感興趣的追問了一句,“你的親生父母呢?”


    我被老道問的一愣,隨口回道,“可能早就死了吧?”


    “也對,不然誰會把自己的兒子送給別人養。”老道讚同的點了點頭,又把話題轉了回來,繼續說,“既然他不是你親生父親,你又何必留在這兒討人白眼?跟我走,掙點兒小錢,也未嚐不是一條出路。”


    我看老道說的真切,其實也動了跟他離開的心思,隻是走之前,有些事我是不是要說清楚?


    猶豫再三,我還是把自己八字壓棺活不久的事,以及鬼媳婦兒如何幫我的事兒,都和老道說了。


    老道坐在一旁靜靜的聽著,直到我說完,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一點兒意外,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似的。


    我見他不說話,於是追問,“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


    老道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看來你這個養父還是懂一些陰陽之道的,不過,你這鬼媳婦兒倒是個重情重義的,我可以給你那鬼媳婦兒弄個牌位,你帶她一起離開,等日子到了,也方便你跟她走。”


    我聽的一陣氣結,皺眉問老道,“你重點是不是放錯了?就不能給我想點兒保命的法子嗎?”


    老道卻是搖頭說,“人的命,天注定,豈是你我這種小人物就能改變的?”


    放屁,如果人的命真是天注定,那我的八字被壓到棺材上也是天注定的嗎?天注定我就是個短命鬼?


    我沒好氣的看著老道,心裏不愛聽這話,卻也沒多說什麽,也許他隻是沒有辦法,我又強求個什麽勁兒。


    老道說要給我鬼媳婦兒弄個牌位,但最後因為找不到合適的物件兒,這事也就暫時擱下了。


    我倒不是很在意,因為不管有沒有牌位,似乎都不耽誤鬼媳婦兒來取我的命。


    當晚,在土窖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我便隨老道離開了。


    不管老道是好人,還是壞人,既然他真的願意教我本事,那我就用這一年的時間好好學,不管最後能不能活下來,隻希望能有機會找出養父背後的那個人,也給枉死的爺爺討個公道。


    隨老道離開家鄉,我倆步行到鎮上吃了點兒東西,然後,老道買了兩張南川的車票,我心裏好奇,於是問老道,“這是要去哪兒?”


    老道也不隱瞞,拽著我上了車,解釋道,“南邊兒出了點兒事,咱去平事,順便討口飯吃。”


    老道的話讓我更納悶兒了,我奇怪的問,“你怎麽知道南川出了事兒?”


    老道卻是抬手,一掐指,悠然道,“貧道掐指一算,可知天下禍福。”


    “扯淡吧!小心扯出毛病來…;…;”我臉色一暗,頓覺老道又要敷衍我。


    老道卻是瞄了我一眼,悻悻的說道,“捉鬼平事也是一門活計,你這樣可不行,出來辦事得會裝,你不裝就算了,還老拆穿我,給旁人看了,誰還會信服貧道?”


    我撇了撇嘴,說道,“你要是有真本事,那還用裝嗎?如果沒本事,裝半天,萬一碰上大事,那不是作死嗎?”


    老道一愣,想了想,這才繼續說,“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問題的,想有事兒做,有錢賺,那就得裝,裝過了沒事,你要不裝,雇主不信你的邪,那誰還願意掏錢給你?”


    我倆說話間,這班車已經發車了,搖搖晃晃的拐上了一條土道,奔向了南邊的山溝子。


    破舊的客車行駛在滿是車軋溝的土道上,搖搖晃晃的,好像隨時都會翻過去。


    車上的乘客不多,除了我和老道,還有一個身材略顯消瘦的小哥,以及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奶奶。


    那老奶奶倒是沒什麽特別的,就坐在我和老道的前麵,懷裏抱著個小包袱,一臉慈和。


    不過,那個身材消瘦的小哥卻很奇怪,明明這客車上隻有我們四個乘客,在這樣顛簸的路上,他居然選擇坐在了車子最後排的角落裏。


    想也知道,那個位置很顛,身體素質稍差一點的,甚至會被扭來扭去的車尾甩到暈車。


    出於對那人的好奇,我這一路上都會時不時的回頭去看一眼,心裏也難免有些幸災樂禍。


    畢竟在這種鄉下地方裝高冷的人很少見,而裝高冷裝到他這種受罪份兒上的,就更少見了。


    然而,就在車子快到終點站的時候,我很是驚詫的發現原本坐在後排角落裏的那個小哥不見了?


    當時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立刻站起身冒著被甩出車的危險前前後後環視了好幾遍車廂,但確實是沒有那個人的身影了。


    見我一驚一乍的站起來,老道皺眉問道,“怎麽了?腚疼?”


    我不是腚疼,我是有點兒蛋疼,於是指了指後排的角落,跟老道說,“剛才還坐在後麵的那個人不見了。”


    聞言,老道隨著我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卻是一臉的不在意,隨口說道,“可能下車了吧?畢竟那個地兒坐著估計不太舒服。”


    “不是,這一路上車好像沒停過吧?他什麽時候下車的?”話問出口,我突然覺得有些脊背發涼,又問老道,“不會是…;…;大白天的見鬼了吧?”


    老道抬眼掃了我一下,直接說,“這車慢的跟王八似的,想下車就下了唄,那小子估計是沒買票,怕到站司機要錢,就先下去了。”


    是這樣嗎?


    我略顯鄙夷的看著老道,這時候客車也到了終點站,老道催促著我下車,坐在我們前麵那老奶奶也慢悠悠的下了車。


    我們三個剛下車沒多久,身後便傳來那司機下車找人卻沒找到的謾罵聲,似乎真的像老道所說的那樣,那個小哥隻是因為沒錢付車費,所以偷偷下車了。


    客車的終點站,是南川西頭的一個村莊,名叫張莊。


    我和老道順著坑坑窪窪的街道往村子裏走,那老婆婆就跟在我倆身後也往村子裏走。


    走了沒多遠,老道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把手裏那破幡子塞給我,然後回身去扶後麵的老奶奶,滿嘴客氣的問,“大娘,你是這村子的人?”


    那老奶奶茫然的打量了我倆一下,這才點點頭,說,“我是這村兒的娘家,回來喝喜酒的。”


    一聽老奶奶說喝喜酒,老道頓時眼前一亮,說道,“巧了巧了,貧道也是來喝喜酒的,不知大娘你與辦喜事的張家是什麽親戚啊?”


    老奶奶一聽老道也是來喝喜酒的,頓時親切起來,笑嗬嗬的說,“娶媳婦兒那小子是我的小侄孫,他得管我喊姑奶奶呢,親姑奶奶。”


    “喲,那您沒少掏份子錢吧?我聽說這小子命有點兒硬,這娶第三個老婆了吧?”老道試探性的問著,似乎是怕那老奶奶不愛聽。


    老奶奶卻是放低了聲音,跟老道說,“道長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你來這兒不就是為了平這事兒的嗎?”


    聞言,老道也不覺尷尬,而是繼續打聽,“我這不剛來嘛,裏邊兒的事兒不是很清楚,大娘你給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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