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看她,當著趙岲的麵,斐然也沒說什麽,隻是又問了趙岲一遍,“有找到和凶手有關的線索麽?”


    趙岲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我,似乎是關於這個不想透露太多。


    他的反應,卻讓我也好奇了起來,直接說道,“既然你拿了主意找我們來,還有什麽好隱瞞的?你不說,我是不會幫你挪動這屍體的。”


    如果老道是鬼殺的,那現場肯定是不會留下任何線索的,但從趙岲的反應來看,警方手裏是有線索的,也就是說,殺死老道的不是鬼魂。


    趙岲咂巴了兩下嘴,這才不情願的說,“凶手行事很小心,現場甚至連一個完整的腳印都沒有,但我們在死者腹內提取到了半個指紋,雖然勉強可以進行指紋對比,但也很困難,一方麵因為指紋殘缺不全,另一方麵則是無法確定嫌疑犯,所以對比範圍也比較大。”


    聽他這麽說,我立刻說道,“先從這村子姓萬的查起,尤其是與老道年紀相仿的,甚至是比他大的,這些人裏有他的仇家,隻是我也不知道是誰,而且那人肯定隱藏的很好,所以你們得往深處挖。”


    我話音未落,斐然卻是說,“也不一定就是姓萬的,還是把和孟道長有過接觸的人都查一遍吧!”


    我不禁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這件事已經很明顯了,老道死在了萬家的墳地裏,凶手肯定和萬家人有關,而且我猜測那神秘人就是凶手,他也是萬家人,這些猜測隻需要一點證據而已,可斐然怎麽就要把警方的注意力往外轉呢?


    趙岲聽了斐然的話,也是有些狐疑。


    見我倆瞅她,斐然難得的露出了一點不自在的表情,說,“我隻是覺得孟道長的江湖交際太雜,這裏麵仇人應該不少,還是一起查查比較好。”


    趙岲這才點頭說,“李姑娘說的有道理,這方麵我也派人去查了,隻是還沒有結果,至於萬家方麵,我也盤問過了,並沒有人請死者來這裏,也就是說死者是自己來萬家墳地的,而且這口棺材也是死者自己帶來的,我們已經查到了這棺材的製作鋪子,那人也表示,孟道長買棺材的時候沒有任何的反常。”


    我問趙岲,“這件事,若不是發現了那半個指紋,你們是不是要當做自殺案處理了?”


    趙岲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但他還是實話實說,“若是那半個指紋查不到對應著,這也還會是一宗自殺案。”


    我頓時反感的皺了皺眉頭。


    趙岲卻是說,“不過那都是後話,現在重要的還是如何把死者的屍體弄出來,總不能讓他就地埋了吧?就算你我無所謂,萬家人也不會同意的。”


    聽他提起萬家人,我不禁奇怪,“現在二道河管事的是誰?”


    趙岲說,“是你養父。”


    聽他提起這人,我頓時便沒了問下去的興趣,轉而說,“我還是先看看這棺材吧!”


    聞言,趙岲立刻給我讓開了位置,說,“這棺材邪門兒的很,當真是紋絲不動。”


    我走下墳坑的斜坡,用手摸了摸那棺材,並沒有任何古怪的地方,甚至一點點的陰氣都沒有,而且這大白天的,也確實如趙岲所說,不應該出現這種狀況。


    我不解的想著,抓住了老道的手,想拽動他的屍體試試,看看是不是如趙岲所說。


    可就在我握住他手的一瞬間,我發現老道緊閉的雙眼流出了兩行清淚。


    然後他的屍體便隨著我的力道,直接栽倒在了我懷裏。


    這一刻,我一直強忍著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原來……沒有為什麽,他隻是在等我。


    身體因為支撐不住老道屍體的重量,我就這麽扶著他坐到了墳坑的斜坡上,趙岲立刻招呼人來,說,“快,抬擔架過來。”


    老道的屍體已經過了僵硬的時間段,此刻並沒有硬邦邦的,卻也不像活人那般靈活了,我抬手擦掉了他臉上的眼淚,也不管一個死人能不能聽到我說話,還是有些惱怒的問他,“你明知道自己不是那人的對手,又為什麽要這麽做,就算不想活了,就不能為小柔兒想想麽?你這樣走了,她怎麽辦?”


    這時站在一旁的斐然說,“她還有你,逝者已矣,不要讓他走的不安心。”


    聞聽斐然的話,我頓時將心窩子裏那些對老道的不快全部憋了回去,鼻子卻依舊止不住的發酸,眼眶也一直熱乎乎的。


    我和老道或許沒有多深的交情,之前我甚至一直在懷疑他,還想過利用他學些本事,可人畢竟是人,時間長了總會有感情,更何況,他是小柔兒的爸爸,是小柔兒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而且,老道在某些時候,對我還是不錯的,雖然一直不明白在他心裏我到底在怎樣的位置,但至少,能撼動他屍體的人是我。


    很快趙岲便找來了擔架,但也沒人催我,我在那斜坡上坐了一會兒,這才和趙岲一起把老道的屍體搭到了擔架上。


    趙岲問我,“這屍體,能解剖麽?”


    “不行。”雖然我對凶手是誰也很執著,但還是接受不了那些陌生人將老道開膛破肚。


    趙岲隻得點了點頭,吩咐人把老道的屍體抬走了,說,“屍體我先帶回警局,做進一步的檢查,之後你便將其領回去吧!記得,來領取屍體之前先辦一個關於他女兒的監護證明。”


    顯然這個時候趙岲若是強行解剖屍體,我是沒有資格攔著的,但他並沒打算那麽做,反而告訴了我該如何阻攔法醫的解剖。


    這也是自插手古墓三門聚煞的事開始,我第一次真心的對趙岲生出了一絲感激。


    之後,趙岲便帶著屍體走了,隻留了兩個警察在村子裏看守現場,其中一個我認識,就是上次破解三門聚煞時和趙岲一起扶著我的那個小周,還有一個叫秦飛揚,他年紀看上去比趙岲還大,我聽小周叫他秦叔,明顯是個老刑警了。


    其實案發將近兩天了,現場該提取的已經提取了,也沒什麽好調查的了,我之所以沒有跟趙岲一起走,隻是因為怕小柔兒看到老道的屍體,而且我也想祭拜一下爺爺,所以便晚走了一會兒。


    趙岲將老道的屍體帶走之後,我和斐然還有小柔兒、劉念,便進了村子,我要去小賣鋪買些燒紙,時隔四個月,再回到這村子,我卻覺得這個我長大的地方變得有些陌生了,街道上那些曾經與我見麵就打招呼人,也都是一副避之而唯恐不及的樣子,在背後對我們幾個指指點點的小聲議論著什麽。


    怕碰到養父尷尬,我也沒久留,買完燒紙,便去萬家墳給爺爺燒紙了,劉念直接把小柔兒帶到了車上。


    斐然卻是從我給爺爺買的燒紙裏,抽了兩遝出來,自顧自的去那埋著紅棺的地方,站在墳前隨手燒了。


    我給爺爺燒完紙,見斐然還在那邊站著出神,便走了過去,問她,“這棺裏的人是你的親人嗎?”


    斐然卻是搖了搖頭,說,“不是,但比親人更重要,我的命是他給的,如果可以,我寧願用自己的命,換他活過來。”


    斐然的話讓我心頭一顫,她不是那種輕視生命的人,既然這麽說了,那她心裏就確實是這麽想的,可見這棺中的人對她無比重要。


    片刻的驚詫一閃而逝,我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以後不準你說這種話,你還有我,你若是出什麽事,我怎麽辦?讓我也學老道去殉情麽?”


    聞言,斐然略顯嗔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朝遠處的車子走了過去,留下一句,“我就是死了,你也不可以做這種傻事,對你來說,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事比活下去更重要。”


    當時我並沒有明白斐然話中的含義,隻以為她是在隨口安撫我,便也沒多想,快步跟了上去。


    劉念把車子開回市區,我沒敢帶小柔兒去警局,直接回了凡德居,店門鎖著,屋子裏也收拾的很整潔,顯然老道走之前是回來過了。


    劉念進屋轉了一圈,就走了,我和斐然送她出去,再回店裏的時候,卻見小柔兒正在拿著一張紙看。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斐然卻是上去一把奪過了小柔兒手裏的紙,說,“小柔兒乖,去樓上看電視,大姐姐和大哥哥有話要說。”


    小柔兒一臉懵懂的瞄了瞄斐然手中的紙,然後有點不情願的上樓去了。


    等她上樓走了,斐然展開那張紙匆匆掃了一眼,這才遞給我。


    我接過那張紙一看,是老道留下的信,上麵寫著他的銀行卡密碼,以及一切財務的存放地點,還有就是對小柔兒的托付,希望我能好好照顧他的女兒,直到小柔兒長大。


    另外,老道已經找過了律師,關於監護人的事已經辦過了,隻要我去簽個字,就基本解決了。


    那張信最後留了那律師的電話號碼,還有一句被老道劃掉重寫了很多次的‘不要報仇’。


    這一句話,寫出來,劃掉,又寫出來,又劃掉,幾乎占了少半張紙,可見老道寫這個的時候很糾結。


    不過,他留下這樣一封信,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麽?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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