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提起斐然,我心裏不禁又是一疼,那個傻丫頭,這些事又何必要瞞著我,怕我心裏難受,可事實就是如此,該來的也總歸是會來。


    見我這個神經病一樣的父親說完這番話便要走,我立刻說,“你等一下!”


    那人回頭,意味深長的看著我,說,“我不叫‘你’,我是你的父親,如果你不想那樣稱呼我,我也有自己的名字,萬佛。”


    “……”我被他一番話說的有些無語,但還是沒有稱呼他什麽,而是直接問,“斐然什麽時候知道你是我父親的?”


    那人微微一笑,略一沉吟,說,“張莊,那小女子追我而來,我給了她兩刀,也警告了她,不要試圖反抗改變什麽,不過,這人還真是固執,當初我帶孟小柔走的時候,她不肯,我隻好再給她一點教訓。”


    “你警告她?你到底要做什麽?什麽不可以試圖反抗改變?”我聽的心裏發慌,見那人隻是笑盈盈的看著我,並不作答,我隻好轉而說,“我不會對那口棺材做什麽的,誰也別想傷害那口棺材,別想傷害斐然!”


    “那若是留著棺材,你的小媳婦會死呢?”萬佛的臉上依舊笑意盈盈,似乎並不擔心我會不聽他的話。


    我頓時緊張了起來,上前兩步說,“你不可以殺她,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的!”


    聞言,萬佛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略顯落寞的問我,“你的意思是,事情到了這一步,你還打算原諒我麽?”


    “我……”不,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可至少我對他確實下不去殺手。


    見我說不出個所以然,萬佛冷了臉,說,“斬仙,我暫時還不敢。我這方麵你倒是可以放心,不過,要置李斐然於死地的是那口棺材,你若是不想她死,就去找到那口棺材,奪了裏麵的東西,否則她不止會死,還會魂飛魄散。”


    “那口棺材?”我皺起了眉頭,那紅棺裏葬的是對斐然來說最重要的人,我去破棺,她會和我翻臉吧?而且,那蛇仙當年救了她的命,又怎麽會害她?


    “信不信由你,反正她的死活與我無關。”萬佛冷聲說著,轉身便朝大道上去了。


    我想去追,可追上去又能怎樣?殺了他嗎?我可能還沒那個本事。


    也沒想好到底要不要下這個手。


    父親……


    那到底是怎樣的一個角色?


    眼睜睜的看著萬佛走上大道,我卻沒有勇氣去追。


    這時,那個墨鏡小子也從村子那邊跑了過來,似乎沒有用神行符,所以累的氣喘籲籲的,老遠就喊了一聲,“師父!”


    萬佛回頭看了我一眼,這才轉而用手搭住了那墨鏡小子的肩膀,二人似乎是在說什麽悄悄話。


    然後我就聽那墨鏡小子有些不情願的哀求說,“師父,你能饒了我不?”


    萬佛沒再說什麽,隻是搖搖頭,便走了。


    而那個墨鏡小子卻是沒動地兒,就一臉為難的在原地站著,並沒有跟上去。


    見我一直盯著他瞅,便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我問他,“那個人是你師父?”


    墨鏡小子一臉不情願的打量了我一眼,這才把手揣到口袋裏,悻悻的說,“我叫任無涯,是你爹的小徒弟,那個孫諫之是我師兄。”


    他這話雖然在我意料之中,卻也讓我有些奇怪,以大爺爺留下的筆記來看,萬佛是個性子孤高不喜與旁人接觸的人,他這樣的人居然會收兩個徒弟?


    略一沉吟,我便追問任無涯,“他還有別的徒弟麽?”


    聞言,他卻是麵朝我的方向,說,“不就是你麽?無忌小師弟。”


    “額……”我不禁一愣,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詫異道,“他教你的陰符之術?”


    任無涯點頭,隨口說,“這陰符是個修道的就能用,可用起來這效力能與陽符不相上下的,也隻有這陰陽師一門,孫諫之體魄屬陽,修不來這符籙之術,師父便又收了我這個小徒弟,不過……你跟我們不一樣,你身體裏流的是陰陽師的血,天生便能驅使這陰符之術,我們隻不過是下個鬼咒推了你一把而已。”


    見這人提起陰陽師一門,我便問他,“你知道陰陽師是做什麽的?”


    他卻是撇了撇嘴,不快的說,“不知道,實際上我和孫諫之也算不上是陰陽師,這個是血脈傳承的,我們隻能算是門內弟子,而且我倆命不好,估計最後沒啥好下場。”


    沒好下場?沒好下場那也是你們作的。


    我略顯反感的掃了他一眼,這才問,“那你不走,回來做什麽?”


    “你以為我願意留下啊?”任無涯蹭了蹭鼻子,顯得有些焦躁,說,“師父說讓我盯著你,直到你拿到棺材裏的東西為止。”


    “之前偷偷盯著,現在光明正大的盯著?”我不快的反問。


    那人一聽顯得更不樂意了,嘟嘟囔囔的嘀咕道,“我特麽也不想,可師父什麽都好,就是愛拿我找樂子,本來我好好的名字非說什麽學海無涯苦作舟,我這牙白的都特麽可以閃瞎狗眼了,非讓我叫什麽無牙,現在又讓我滾來盯著你,好事兒都想不到我……”


    “無涯……”


    無忌?我略一愣怔,我這名字不也是當年萬佛給我改的麽?


    想到此處,我問這貨,“孫諫之也改名字了?”


    聽我提起這個,這人卻是搖頭,說,“沒有,就我改了,額,不對,難道你這名字也是後來改的?”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我倆彼此看了看,都沒再說什麽。


    任無涯,萬無忌,這算是陰陽師門內的道號了麽?去掉姓氏倒也不算咬嘴。


    可為什麽他沒有給孫諫之改名字?


    我心裏奇怪了片刻,卻也沒時間想這些沒用的了,我需要盡快找到斐然,這一路走來,她替我承受了多少,又被我傷了多少,讓我不敢想。


    不管那口紅棺怎樣,我都要先找到她再說。


    不過,話說回來了,既然萬佛讓我去找那口紅棺,破棺取寶,又為什麽任由斐然將棺材帶走?


    百思不得其解,我也不再搭理那任無涯,匆匆往家走著,我拿出了手機,給斐然打電話,對方已經關機了。


    在我的印象中斐然是個無處可去的人,又帶著口棺材,她應該是雇了輛車,而能供她安放棺材這種不祥之物的地方,想來想去也隻有太原的李家了,畢竟那棺材裏是李家的保家仙,就算是為了那口棺材的安全,斐然應該也會去找李湛。


    收拾了行李,當天天亮,我坐上了回大同的車,那個墨鏡小子倒是聽萬佛的話,縱使我沒給他好臉色看,他也一直跟著我。


    上午到大同之後,還沒出車站,我就給劉管家打電話要了李湛的手機號,我打算直接轉車去太原。


    可電話接通之後,我問及斐然的時候,李湛卻說他不在太原,所以不知道,也沒聽說斐然回去了李家,還說會幫我問問,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我等的有些心焦,過了大概兩分鍾左右,李湛就又給我打過來了。


    電話那邊的李湛依舊是說,“斐然仙姑並沒有回李家。”


    然後問我,“為什麽你會找不到她?是出了什麽事嗎?”


    於是我把氣走斐然,斐然又帶走柳銀龍棺材的事兒說給李湛聽,電話那邊的李湛卻一直默不作聲,最後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你別著急,我也會幫你找,但這件事……小道長,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聽他這麽說,我頓時有些急眼了,問他,“做什麽心理準備?”


    李湛沉默了一下,還是說,“清煞之期世間靈氣暴漲,對出馬仙來說是長道行修元神的好時機,若是你和斐然仙姑好好的,我也就不說什麽了,可你這樣對她,我怕她會生出不好的念頭。”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皺眉追問,我不信斐然那樣清冷的性子會因為這點兒小事而尋死覓活的,她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小女人。


    李湛卻是直接說,“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或許斐然仙姑不是那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小女人,可這三天之內,是那棺中柳仙修複元神的好時機,隻要斐然仙姑想,她完全可以把自己身上的道行還給柳銀龍,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麽?”


    “什麽?”我大驚失色,怒吼著問李湛,“你為什麽不早說?”


    電話那頭的李湛卻是不做聲了。


    這個李湛,他確實是沒理由告訴我這些,對他來說,或許斐然死掉,柳銀龍活過來,才是最好的結果!


    我憤恨的掛掉了電話,心裏亂糟糟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以柳銀龍在斐然心中的地位,我很難保證斐然不會那樣做,更何況我這個她世上唯一在乎的人又那樣傷了她?


    這個傻丫頭,千萬不要做傻事……


    李湛說也會幫我找,我便放棄了找去太原,而是回凡德居看了看,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希望斐然其實隻是回來了而已。


    可我回到古董街的時候就發現不對勁兒了。


    街口停著兩輛警車,而街裏,凡德居的門口也圍了很多人,還有幾個警察。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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