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現在的斐然還活著,也恢複了青春模樣,可現在的她也依舊氣若遊絲,仿佛隨時都會斷了這口氣。


    見我緊張,斐然便用力的回握了一下手,可盡管她已經很用力,卻還是無法像以前那樣讓我感受到她的生命力。


    我頓時有些心疼了,將斐然的手貼在臉上,略顯苛責的看著她,說,“你怎麽那麽傻?我當初是故意氣你離開,說的都是假話,你真的不知道嗎?”


    斐然卻是扯動了一下嘴角,小聲說,“是我賭一時之氣給你添了麻煩,在生命消逝的時候我也後悔了,我舍不得你,縱使是那樣趕我走的你,我也舍不得。”


    低聲說著,斐然動了動貼在我臉上的手,清亮的眸子裏流出了兩行清淚。


    我立刻抬手給她把眼淚抹幹淨,緊張的說,“你現在身子虛,別激動。”


    斐然平複了許久的情緒,這才稍微緩過來一點,轉而低聲說,“師父想見見你。”


    “見我?”我傻了一下,詫異的問斐然,“那老蛇想見我?”


    斐然點頭,然後將臉扭向了紅棺的方向。


    看她這意思似乎是想讓我去把棺材打開。


    其實之前清煞之期結束的時候,我就聽到這房間裏有棺材板子挪動的聲音了,所以這紅棺應該是已經打開過了。


    可斐然突然要我去開那口棺材,我還是猶豫了一下,想起萬佛讓我破棺取寶,他等的會不會就是現在這個時機?


    盡管我沒有答應他,也不會順他的意去迫害老蛇,可若是他親自出手,我又是否攔得住?


    見我猶豫著不動,斐然又說,“去吧,這是師父交代的,至於伯父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伯父?斐然是說萬佛麽?


    我又看了看那口棺材,猶豫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此時這棺材看上去平凡無奇,沒有了當初那無法撼動的氣勢,它隻是一口普通的棺材。


    稍稍穩了一下心神,我再次回頭看向斐然,見斐然朝我點頭,我隻好將手放在那棺材蓋子上,推了一下。


    木板搓動的聲音不算大,卻時刻刺激著我的神經。


    這棺材不知是什麽木料的,盡管看著沉實,實際上卻很輕,那棺蓋很輕易的就被我推開了。


    而映入我視線之中的是一把白骨,還有一顆血色的珠子。


    這白骨是蛇類的脊椎骨,很長一條盤在棺中,頭部平穩的搭在一旁的棺枕上,而那顆血色的珠子就在這蛇骨頭部的一側。


    這顆珠子就是萬佛讓我取的寶?


    我盯著那隻有一握大小的珠子有些出神,卻也沒敢用手去碰,隻是不自覺的湊近了一些去看。


    那珠子卻並非晶瑩剔透,雖然很像玻璃製品,可這血色太深了,深的有些發黑,所以看不透。


    我正瞅著那珠子出神,珠子裏卻是突然出現了一隻眼睛。


    那眼睛就像是從珠子深處猛地湊了過來,瞬間就占滿了整顆珠子,讓這血色的珠子變成了棕黑色。


    看著那棕黑色眼球旁閃閃反光的黑色鱗片,我嚇的差點兒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是死人也見過了,鬼也見過了,僵屍也見過了,甚至連那些山精野怪都沒怕過,可還真沒見過這種詭異的東西,忒特麽嚇人了。


    可幾乎是我這一哆嗦的同時,那珠子裏的眼球緩緩移動,消失了,卻是換成了一層緩緩蠕動著的黑色鱗片,給我的感覺就好像這珠子裏有一條很大的蛇,而這珠子裏的空間也無比龐大,那蛇隻是遊動在這空曠的空間裏。


    在外界我所能看到的也不過是那珠子裏小小的一角。


    見我一驚一乍的看著那個珠子,斐然有些無奈的說,“你把它拿起來。”


    斐然說老蛇想見我,然後我打開棺材卻看到了這顆珠子,之前李昌又說老蛇肉身不在了,應該是棺材裏有其他可以寄托精魄的東西。


    如今看來,這珠子裏的那條黑色巨蛇就是老蛇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去小心翼翼的將那個珠子拿了起來。


    圓潤的血色珠子很是沉實,拿在手裏有種涼颼颼的感覺,大小也剛好盈盈一握。


    而此時,那珠子裏的黑色鱗片已經不見了,又恢複了那種暗沉的血色。


    就在我盯著那珠子研究的時候,卻是聽到了老蛇略顯笨拙的語言,“我怕是不行了。”


    “嗯?你……”我頓時一驚,正要說話。


    老蛇卻是語調滄桑的說,“別聲張,小丫頭聽不到我的話。”


    聞言,我立刻回頭看了斐然一眼,卻見她正神色緊張的看著我。


    我隻得抿抿嘴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用精神與這珠子裏的老蛇交流,問它,“你是靈氣不夠麽?我可以去找更多的人供奉你。”


    我真的很感激老蛇救回斐然的命,所以我也不想它出事,更不想斐然因此而傷心。


    老蛇的聲音更顯沙啞不清,否認說,“沒用的,我肉身已毀,是不可能活過來的,也虧得這小丫頭有心,將道行還於我,幫我醒了這一絲精魄,可我這次先是給她吊命,又重傷了灰仙,精魄已然不穩,現下我將道行分了一半給小丫頭,你再去籌集三千香火,她便可穩坐常仙之位了。”


    我聽老蛇自己都快不行了,還在惦念著斐然的情況,不禁心中一陣愧疚,應道,“你說的我都知道了,可你怎麽辦?精魄不穩,是不是和魂魄耗盡陰氣一樣?會不會魂飛魄散?”


    可能是察覺到了我的緊張,老蛇的語氣變得有些欣慰了起來,誇讚了一句,“你這後輩心性倒是也不錯,比看上去靠譜點。”


    “老蛇,咱能說正事麽?”我是真著急了。


    我喚它老蛇,它也不在意,隻沉聲回答我,“倒是不至於魂飛魄散,我說的不行了,是不能醒著了,我要封魄修養精氣,所以另外幾個老妖精若是再來找麻煩,你們隻能靠自己了,最簡單的辦法便是盡快給小丫頭籌集三千香火,讓她強大起來。”


    我又問老蛇,“那你封魄修養精氣需要多長時間?我該怎麽和斐然交代?”


    老蛇沉默了一下,這才對我說,“時間我也不知道,或許百年,或許千年,甚至更長,也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可我確實沒有消失,我還在,若是小丫頭問起,你便回她,說我閉關修煉去了,不想管這些破事了。”


    “這……”我頓時一愣,皺起了眉頭,聽老蛇這意思封魄修養精氣和閉關修煉還不是一個意思?


    察覺到我的猶豫,老蛇又說了一句,“你也不想她心裏難過對不對?那便照我說的話去做。”


    聞言,我也隻得為難的應了一聲。


    見我應聲了,老蛇像是放下了心口的一塊大石頭,最後和我說了一句,“斐然那小丫頭就交給你了,最後一個陰陽師。”


    我被他這話說的有些愣怔,可當我再想追問什麽的時候,老蛇已經沒了聲音,就好像從來不曾與我交談過。


    而當我再看向那血色珠子的時候,裏麵那布滿黑色鱗片的身影卻是還在緩緩的遊蕩,偶爾靠近,偶爾遠去,這珠子也依舊涼颼颼的沒有任何變化。


    見老蛇真的是封魄而不是消失了,我這才稍稍放心,轉而看向了斐然。


    斐然見我看她,頓時顯得有些緊張了,問我,“師父都和你說什麽了?”


    我知道此時自己的臉色肯定很不好看,我想隱瞞也隱瞞不了,於是隻好按照那老蛇交代的說,“它說不想管世間的破事了,要閉關修煉,讓你也好好修道行,別總是給它找事兒。”


    聞言,斐然先是愣了一下,這才皺眉說,“你把那琉璃珠給我,我跟師父說。”


    一聽她要這珠子,我不禁有些緊張了,急忙說,“可是它已經閉關了,你看老蛇都一把年紀了,咱就別給它添亂了。”


    斐然依舊是執著的看著我,說,“你拿給我。”


    見她如此固執,我也隻好把珠子遞了過去,放到了斐然的手心裏,我這心裏就開始發虛了,生怕她看出老蛇有什麽不對勁兒。


    斐然盯著那珠子裏忽遠忽近的老蛇身影看了許久,似乎是沒有看出什麽不對勁兒,這才無奈的歎了口氣,嘀咕,“師父閉關,為何不與我道別?”


    我見她信了我的話,不禁頓時鬆了一口氣,轉移話題問斐然,“這珠子是什麽東西?”


    老蛇閉關,卻沒有跟她道別,這似乎讓斐然有些不高興,她將珠子還給我,說,“這叫琉璃珠,一些壽命極長的龜,貝,蛇,在死後肉身便會凝結出這種珠子,普通的琉璃珠很值錢,但師父的琉璃珠吸天地靈氣集日月精華,算是無價之寶了,甚至可能已經算是一件法器了,隻是這東西具體有什麽用,我還不知道。”


    我這個無語啊,心說不管有什麽用,你也不能用,那老蛇還在裏麵兒修養精氣呐,這要是亂用把老蛇搞魂飛魄散了咋整?


    再次看了看手裏的珠子,我猛然間想起了老蛇的話,於是問斐然,“老蛇說讓我為你籌集三千香火,這數量是怎麽算的?是要三千炷香,還是要三千人供奉?”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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