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鬼魂最後的請求,和一個將死之人的遺願又有什麽區別?或許真的值得考慮一下。


    猶豫了一下,我沉聲說,“隻要你不傷人性命,這件事也不是不行,但一定要爭得鄭翔的同意。”


    鄭小雨臉上略帶哀求的表情頓時緩和了幾分,猛地起身說,“我去跟他商量。”


    我想到鄭翔那副屋都不敢進的樣子,頓時一陣糾結,阻止說,“還是我去跟他說吧……”


    那鬼明顯有些不情願,嘀嘀咕咕道,“那你會盡力幫我把這事兒說成?”


    我點頭表示會盡力。


    見狀,那鬼也隻好作罷,又盤膝坐到了床上。


    她同意了,我這才轉而出了房門。


    鄭翔還等在門外,看樣子似乎依舊有些緊張,正在盯著一旁供桌上那套鳳冠霞帔出神。


    見我出來了,鄭翔立刻湊了上來,緊張的問我,“小先生,怎麽樣了?”


    我又打量了鄭翔一眼,盡管我不會相麵之術,可這個鄭翔眉目間與鄭先生很是相像,盡管年紀不大,也不夠沉穩,但確實能給人一種正義凜然的味道。


    我皺眉盯著他瞅,鄭翔頓時更緊張了,問我,“小先生是不是也沒有辦法?”


    “不是,”我搖頭,轉而說,“那個鬼答應我可以不殺你們家的人,但是你要娶她。”


    鄭翔一聽這話,嚇的往後退了兩步,那張白白淨淨的臉卻是變成了一種難看的慘白色,隨即緊張的問我,“那她的意思是讓我下去陪她?”


    我正想解釋說不是,鄭翔卻是瞬間皺眉歎了一口氣,說,“也罷,讓她殺了我,換一家人不死,倒也值了。”


    得,這爺兒倆還真是像。


    無奈苦笑,我搖頭說,“沒有那麽嚴重,她自己都去不了下邊兒,更沒有必要讓你去下邊兒陪她了,這鬼往裏自己的名字身世,如今我要帶她離開,她想求個名分,問你是否願意給她這個名分。”


    鄭翔頓時一愣,有些激動的問我,“那我們都不用死了?”


    “不用了。”我繼續搖頭。


    “那……”鄭翔頓時激動的有些說不出話了,不知如何是好的來回走了兩步,隨即就要給我跪下,激動的說,“那真是謝謝小先生了,我鄭家無以為報。”


    這一個兩個的,怎麽動不動就下跪?


    我一把將人托住,故作沉穩的回了一句,“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怎可輕易向旁人屈膝。”


    “不,小先生就是我們一家的再生父母,鄭翔真是感激不盡。”鄭翔依舊很是激動。


    我這個無語,心說,你這話說的,怕是你爹要不同意了。


    見我依舊托著他不讓下跪,鄭翔隻好作罷,轉而小聲問我,“那我若是娶了這鬼,以後還能娶妻嗎?”


    “額,她隻是要個名分,隨後就要跟我離開了,所以不會妨礙你以後娶妻。”


    鄭翔又問我,“那我要怎麽娶她?隻拜堂就可以嗎?洞房肯定是不行的,那是我妹妹的身體。”


    說到這裏,鄭翔那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絲後怕的表情。


    我想了想,這才說,“古人結親講究個三書六禮,這方麵你父親應該懂,至於洞房……就不必了吧!普通人和鬼行夫妻之事,是會減壽的。”


    聞聽此言,鄭翔倒是鬆了一口氣,點頭說,“那就好,那就好……”


    我和鄭翔回到前廳的時候,鄭先生似乎剛回來不久,正在和老胡說話,見我出來了,鄭先生立刻迎上來問我情況如何了?


    我將這事跟他說了一遍,鄭先生也表示,隻要那個鬼不殺他的家人,他願意認這個兒媳,哪怕是將來在祖墳裏為她建個衣冠塚都可以。


    果然,和性命相比,其他的都是小事兒。


    見鄭家應下了這事,我也放心了,能和平解決的事當然最好還是和平解決的好。


    又與鄭先生商討了一下具體細節,他便和老胡一起出去買東西了,其實就是個過場,事情準備起來也沒有那麽麻煩。


    因為這女鬼的名字,八字,都不知道,所以這三書六禮倒也不必太過細致,能省過去的,就省過去了。


    鄭先生和老胡出去了,我就又去裏屋的臥室跟那個鬼攀談了一番。


    這鬼明顯也很訝異鄭家人會答應的這樣爽快,顯得心情很不錯。


    想到夫妻的拜堂之禮總是要行的,所以我問那鬼,“你能不能從鄭小雨的身上出來,這鄭小雨和鄭翔是親兄妹,總不能用她的肉身去拜堂。”


    聞聽我這話,那鬼卻是猶豫了,有些不情願的說,“我長得不好看,怕嚇到鄭翔,反正我又不會做什麽,隻是行個禮而已。”


    “這個你倒是可以放心,就算你長得其醜無比,鄭翔也一樣會娶你的,更何況,之後你就要跟我走了,就不想讓他見見你麽?”我還是覺得兄妹拜堂有所不妥,又想到之前這女鬼可能已經用鄭小雨的肉身親過了鄭翔,不禁心頭也是有些尷尬。


    那女鬼聽了這番話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說,“那你可做好心理準備啊,我真的長得不好看。”


    我這個無語,心說我沒腦袋的鬼都見過了,你還能不好看到哪兒去?


    見我點頭,鄭小雨盤膝正坐,隨即閉上了雙眼。


    下一刻我便見到一個人影從鄭小雨的身上晃了一下,然後化為一道陰風,落在了我身旁。


    這鬼倒真是一身古裝,素衣裹身,身材顯得有些瘦弱,除了有些平以外,倒也沒不能入眼的地方,隻是她依舊緊張的用雙手捂著臉。


    我隻好說,“我又不是鄭翔,給我看看怎麽了?”


    聞言,那鬼依舊是捂著臉,沒做反應。


    於是我又說了一句屁話,“重要的是心靈美,我相信你是一個善良的鬼,長相真的不重要。”


    我這話說出口,那鬼這才猶豫著把手放了下來。


    然而這一看,我頓時有些無語了。


    這個女鬼雖說不上有傾國傾城的美貌,但也並非長相平平,算是個美女了,隻是她的右臉頰留了個疤,看上去像是被刀子劃的,那疤痕是個‘九’字。


    五官精致,麵相玲瓏,白皙的皮膚卻留了這樣一個猙獰的疤痕,乍一看確實是很紮眼。


    察覺到我在看她臉上的疤痕,女鬼立刻又抬手捂住了臉,帶著哭腔說,“我是不是很難看?”


    “你怕看到自己的臉,所以打破了穿衣鏡?”我緩聲問著,抬手拿開了她捂在臉上的手,繼而說,“雖然不知道你臉上為何又這樣一個疤痕,但留下這個疤痕的人一定是嫉妒你的美貌。”


    那女鬼放下手,有些茫然的看著我。


    我繼續說,“女人要懂得什麽是自信美,相信我,你不醜。”


    我沒有說謊,盡管這個女鬼單純的有點兒傻,可她身上確實是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高貴,她也是真的不醜,盡管臉上有那樣一個猙獰的疤痕,也依舊遮蓋不住她的貌美如花。


    似乎是被我的話所鼓舞,那女鬼的麵色好看了許多,然後不好意思的轉頭看向了床上的鄭小雨,說,“這小丫頭被我上身了將近百天,盡管我已經盡量維持她的身體機能了,每天也會進食,可這之後怕還是要大病一場了。”


    “大病一場也比丟了性命好。”我無奈的回了一句。


    那女鬼頓時有些尷尬了。


    之後很快鄭先生就買來了婚事所需的一些必需品,親自著筆寫了一封聘書,因為不知道這女鬼的名字,便寫了‘九姑娘’來代替。


    待一切準備妥當,我將供桌上那鳳冠霞帔送去了臥室,讓女鬼穿上,然後去和鄭翔拜堂。


    這鄭先生明顯很是看重此事,這大晚上的也不知從哪兒找了身新郎的古裝服來,鄭翔倒也踏了心,乖乖換上,便等著那女鬼出來拜堂了。


    這女鬼衣服穿的有些慢,我們在客廳等了很久,這都快半夜了,她才打開臥室的門出來。


    這鳳冠霞帔雖然零件齊全,算是套完整的新娘裝,隻是少了蓋頭,鄭先生也是忘了這茬兒,沒買。


    所以那女鬼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客廳裏的幾人便都看到了她的臉,不過,就像我之前所說的那樣,那個疤痕並不能遮蓋住這個女鬼的貌美如花,一時間客廳的其餘三人都有些發愣了。


    尤其是鄭翔,那白白淨淨的小臉兒上甚至浮現出了一絲可疑的紅暈,看上去是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這女鬼看著鄭翔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我將手裏的紅綢遞給她,然後將這女鬼領到了鄭翔麵前,將係著大紅花的紅綢另一端遞給了鄭翔。


    一人一鬼定定的看了彼此一眼,隨即嘴角卻都是掛上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意。


    若不是那個疤痕,若不是一人一鬼,這郎才女貌的二人又何嚐不是天作之合?


    我心中有些悵然,穩了穩心神,這才喊道,“一拜天地。”


    彼此對視一眼,鄭翔和女鬼紛紛轉身朝南鞠躬一拜。


    我再喊,“二拜父母。”


    鄭翔和女鬼又轉身拜向了坐在椅子上顯得有些緊張的鄭先生。


    我再喊,“夫妻對拜。”


    一人一鬼彼此對望一眼,隨即微微俯身一拜。


    見事兒成了,我又喊了一句,“送入洞房。”


    這就是個形式,走過也算了,所以鄭翔的心裏並沒有什麽壓力,聞言便轉身牽著女鬼往自己的臥室走,那女鬼隨鄭翔走了兩步,卻突然僵住了身子。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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