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太原市楊興鄉的龍兒溝,一輛破麵包車停在一座廢棄的村莊外。


    車子裏,萬無忌、李斐然、孫諫之、任無涯、以及被神魂附身的呂登峰,幾個人人手一隻望遠鏡,均是麵色緊張的望著村莊的東南角。


    任無涯抱怨說,“真的會有龍嗎?都他媽等兩個小時了,怎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怎麽?你著急回去給媳婦兒暖床啊?”孫諫之調笑。


    聞言,任無涯也不似以前那般惱羞成怒了,一副老油條的樣子,直接說,“好歹我還有床可暖,你就不行了,隻能看著,不能暖。”


    孫諫之的臉頓時一黑,瞄了一下端著望遠鏡的萬無忌,張了張嘴,終是沒敢說出口,隻能在心裏嘀咕,誰說不能暖的,就算不能逾越最後一步,老子也有辦法爽到飛起。


    不過,這話他隻能在心裏想想,若是說出來,萬無忌估計又要提著刀子追著他了。


    想到小柔兒那軟軟的小嘴,溫熱的小手,孫諫之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老流氓的猥瑣笑意。


    任無涯看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萬無忌的注意力依舊在那望遠鏡的所及之處,不耐煩的說,“你倆能不能少說兩句?”


    頓時,任無涯和孫諫之都是閉上了嘴。


    萬無忌又問,“玄師兄,你確定是今天嗎?怎麽還沒動靜?”


    聞言,被神魂上身的呂登峰笑了笑,說,“不會錯,師父說了,就是今天,再等等看吧!”


    玄師兄這樣說,萬無忌皺了皺眉,也隻得繼續等。


    又過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天色已經漸晚,到了傍晚,原本就因暴雨格外陰沉的天色,更顯昏暗。


    空中炸雷連響,一道刺目的閃電斜劈而下,直接落在了這龍兒溝,緊隨其後又是好幾道劈落的閃電。


    玄師兄下意識的嘀咕了一句,“小師弟,你的另一具肉身,不會被雷劈的詐屍吧?”


    萬無忌這個無語,無奈的說,“你想多了。”


    玄師兄隻好閉上了嘴。


    這時候,廢棄村子的東南角突然傳出了震耳欲聾的嘶吼聲。


    這嘶吼聲悶在山體之下,與空中連滾不斷的炸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來了來了!”任無涯一陣緊張,趕緊端好了手裏的望遠鏡。


    孫諫之默默吐槽,“你特麽注意一下措辭。”


    任無涯身子一僵,頓時就滿臉黑線了。


    就在這時,那東南角堆著碎石的山體突然崩塌,山體崩塌的轟然巨響回蕩在龍兒溝,盡管因為暴雨的緣故,並未煙塵四起,可坐在車裏的幾人,還是感到了一陣地麵的顫動。


    隨即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一個巨大的黑影猛的從崩塌的山體中竄了起來。


    頓時車裏的幾人都是驚得放下了手裏的望遠鏡,直愣愣的看著不遠處那巨大的黑龍,一陣啞然。


    那黑龍的身子從山體裏竄出了一半,猙獰的嘶吼著,虎視眈眈的望著陰沉的天際。


    李斐然頓時緊張了起來,緊緊的握著萬無忌的手,聲音有些發顫的說,“師父…師父是不是被山石壓住了?”


    “不會的,它修出了神格,化龍隻是擺脫凡胎的飛升過程,你見過神仙被石頭壓住的嗎?”萬無忌低聲安撫著,摟了摟李斐然的肩膀,以示安慰,可他自己心裏也是一陣突突。


    老蛇化龍飛升,確實是一件隻得高興的事。


    可飛升又稱渡劫,山體是壓不住一條龍的,就看它能不能避過天雷了。


    黑龍掙紮在山體之內,咆哮嘶吼,那模樣凶殘的讓人生畏。


    可它猙獰了許久,嘶吼了許久,就是沒有擺脫那山體,就連萬無忌都有些懷疑它是不是被石頭壓住尾巴了。


    傍晚,陰沉的天空,黑雲滾滾,一道比之前都要響的炸雷轟然爆響,嚇的車裏的幾人均是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


    萬無忌忍不住直接打開車門,站到了磅礴的暴雨之中,朝黑龍那邊大喊大叫,“天雷來了!你倒是飛啊!”


    盡管他喊叫的聲音很大,卻依舊在轉瞬之間便淹沒在了暴雨之中。


    黑龍依舊猙獰在山體裏,不停的咆哮嘶吼。


    李斐然擔心自己的師父,可她也不想萬無忌出事,立刻推開了車門,招呼他,“你快回來!”


    萬無忌卻是將胳膊擋在額頭,抵著風雨,說,“它好像真的被石頭卡住了,你們在車上等著,我去幫它!”


    “不要!”李斐然尖叫一聲,想推車門去阻攔萬無忌,可一陣狂風掃過,愣是將車門狠狠摔上了,李斐然身形不穩直接摔回了車上。


    她剛才那一句阻攔顯然也淹沒在了狂風之中,萬無忌根本就沒有聽到,抽出神行禦力兩道符紙,默念了啟符令,便要朝那崩塌的山體靠近。


    誰都明白,就算是修出了神格的老蛇和萬無忌,隻要被渡劫天雷劈中,一樣會形神俱滅,到時就是真的死了,消失了。


    所以李斐然被狂風掃回來的一瞬間,玄師兄已經立刻拉開車門下車了。


    他雙腳才落地,萬無忌也還沒跑出多遠,那崩塌的山體頓時又是一陣轟然巨響,黑龍猛地掙脫了山體,騰空而起的同時,空中一道刺目的閃電劈落,直擊在了黑龍剛才所困的山體上,頓時飛沙走石崩落,隨著狂風的席卷,四處飛落。


    黑龍騰空,擺尾而行,它的嘶吼咆哮仿若化為了道道天雷,回蕩在陰沉的空中,緊隨其後又是幾道炸雷轟響,刺目的閃電接連劈落,無一不是在追擊那黑龍的蹤影。


    萬無忌站在暴雨之中,看的心頭發緊。


    化龍飛升要過九雷劫,顧名思義,九道天雷的追擊,被打中一下就徹底完了。


    盡管老蛇和老神仙贏了布置千百年的棋局,打開了人間通往仙境的神道,可供擁神格者飛升,可這飛升又豈是那麽容易的,最後這一道難關,把關的已經不是老神仙了,是天。


    他們可以鬥天,甚至贏了天,但最後的結果還是要由天定。


    五道天雷已過,這天雷的追擊速度明顯更新很快,第五道天雷的時候已經險些劈中黑龍的龍尾。


    緊隨其後的第六、第七道天雷,已然讓黑龍躲避的很吃力了。


    遊走在龍兒溝的上空,原本威風凜凜的黑龍此時卻顯得有些狼狽不堪,四處逃竄試圖躲避天雷預判的攻擊位置。


    然而,那黑龍看似如過街老鼠一般狼狽,那虎視眈眈的眼神卻不曾退卻,依舊猙獰,依舊野心勃勃。


    老蛇這一生,生生死死的走到了最後一步,它不會服輸。


    第八道天雷急速擊落,已然預判了黑龍的移動方位,先一步,從黑龍前方劈落了下來,眼看著黑龍就要一頭撞到那刺目的閃電上了,一個急速劃過的黑影從左至右,直接狠狠的撞擊在了黑龍的腦袋上。


    這導致黑龍腦袋一歪,順勢躲過了那一道雷擊。


    隨即黑影盤旋輾轉,繞著黑龍的身體翱翔了兩圈,振翅而起,騰空到了黑龍龍頭的正上方,隨著黑龍的遊動而移動。


    好大的一隻黑鷹。


    萬無忌站在暴雨之中,看的嘖嘖稱奇,隨即傻了一下,暗罵,臥槽,那黑鷹,那黑鷹不會是……


    不等他將結論定下,第九道天雷已然擊落,依舊是預判了黑龍的移動位置,這天雷就好似是黑龍自己擊落的一般,它想去哪兒,就將這天雷擊落在哪兒。


    然而那黑鷹也再一次狠狠撞在了黑龍的龍頭上,幫它改變了行動軌跡,堪堪避過第九道雷擊,似乎是不放心,這一龍一鷹又在空中翱翔了片刻,確定不再有天雷擊落,那黑鷹翱翔一圈,便要離開。


    萬無忌看著朝南而去的黑鷹,頓時心頭一緊,萬佛,父親……


    他想喊,想招呼那隻黑鷹,可他沒有那麽做,或許這都是命,老天注定他們做不成父子,甚至連一聲‘爸爸’萬無忌都不曾當麵喊過。


    然而就在萬無忌看著那黑鷹出神的時候,盤旋之後的黑龍低吼一聲,突然擺尾一掃,狠狠的掃向了那黑鷹。


    萬無忌始料不及,那黑鷹顯然也沒預料到會這樣,瞬間便被黑龍的龍尾掃中,猶如一顆隕落的星辰,急速斜衝,朝萬無忌這邊摔落了過來。


    萬無忌已經傻住了,因為承受了太重的攻擊,這黑鷹根本就是被黑龍一尾狠狠拍落在了地上,直接摔在萬無忌麵前,腦漿迸裂,碩大的身軀亦是炸裂,也不知是被擊中的時候就這樣了,還是摔在地麵上導致的,總之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老蛇!”萬無忌怒上心頭,怒視著陰沉黑雲下的黑龍,隻恨自己不能生翅衝過去為父報仇。


    那黑龍卻是已經沒了虎視眈眈的眼神,顯得有些懶散,擺尾遊移了兩下之後,便昂頭鑽進厚重的烏雲裏,消失了。


    萬無忌急的直跺腳,但他不會飛,又不能飛上天去抓那黑龍,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跑了。


    龍兒溝的暴雨瞬間停了,就像有人關上了水庫大壩的閘門,前一秒還磅礴傾盆而下的暴雨,下一秒一滴都沒了。


    車上的幾人也都下車跑了過來,李斐然的臉色很不好看,孫諫之和任無涯愣了一下,隨即孫諫之猜測說,“這鷹……我記得無忌師弟你是說三年前師父投胎為鷹了吧?”


    萬無忌黑著一張臉,沒說話。


    任無涯一聽,直接跪到了那黑鷹麵前,苦逼的喊道,“師父啊!”


    “起來!”萬無忌冷聲說著,一把拽起了任無涯,轉而看向呂登峰,問道,“玄師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玄師兄愣了一下,隨即搖頭說,“我也不知道,這件事,你去問問地府,我去問問師父,回頭聯係。”


    說罷,呂登峰臉上那柔和的神色瞬間消失了,顯然這玄師兄是見勢不妙,開溜了。


    醒過神的呂登峰皺眉看了看那隻爆體而亡的黑鷹,盡管沒說話,心中也是不禁一陣唏噓。


    事已至此,回天無力,萬無忌師兄弟三個隻得挖了個坑,把那倒黴的黑鷹埋了。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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