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刺蝟還以為自己偷看的不明顯。  正準備扔垃圾,忽然聽見身後一道腔調有些奇怪的男聲響起:“賀!這麽巧!又見麵了!”  打招呼的男孩子骨架偏小,發色金黃,是個混血的omega。  他穿著一個搖滾組合的應援衣服,手裏還拿著一個超大號的燈牌,臉上塗著油彩,似乎是組合裏某位成員的鐵粉。  要是賀昀沒記錯,這好像是第四次在音樂節碰到他了:“是挺巧的。”  男生摸著自己的黃頭發笑了,帶著點不熟練的口音:“還是跟林一起來的嗎?”  賀昀揚了揚嘴角:“不是。”  小黃毛把燈牌放在腳邊,掏出手機發了個信息:“不是林啊……誒?!你和他一起來的嗎?”  “嗯,”alpha大方地承認,“和他一起來的。”  “哇!congrats!”小黃毛發出一聲驚歎,還想說什麽,卻突然縮了縮脖子,“賀,那邊那個人眼神好凶……咦?他過來了……啊?不會就是他吧……”  江黎一回來就看見賀昀身邊多了個矮矮小小的omega。  混血的五官很是精致,一對藍眼睛正盯著自己看。  ?  看我幹什麽?  男生似乎跟賀昀認識,一邊盯著自己看一邊小聲跟他說著什麽。  心裏莫名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  像是嗓子裏堵了一團棉花,又像是悶了一大口檸檬汁。  讓人忍不住想皺眉。  薄唇拉成一條不近人情的直線,校霸裝作若無其事地返回桌邊,明著接過了賀昀手裏的垃圾,暗著悄悄豎起了耳朵。  偷聽可恥。  可恥但有用。  “……reighchris明年一月份才會再來這邊,”隻聽那個男生說著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具體哪個城市還沒定,但在那之前是不會再來了。”  “知道了,”賀昀點頭:“謝謝。”  那個男生又看了江黎一眼,友好地朝他笑了笑:“表演要開始了,我先走了。”  ……  男生走後,兩個人又繞著另一側賣周邊的地攤逛了一圈。  走走停停半個多小時,天南海北閑聊了很多,江黎才沒憋住,裝作不經意地問:“剛剛那個人……是誰啊?”  alpha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並沒有立刻回答,慢悠悠道:“我以為你不會問。”  “……”  像是被抓到偷偷幹了什麽的小孩一樣,江黎雙頰迅速冒起一片薄紅。  他別開臉,小聲嘟囔了一句:“那不問了。”  隻是……隻是好奇而已。  賀昀笑出了聲。  江黎的臉更紅了。  ……早知道不問了。  笑罷,賀昀輕輕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看向不遠處的立牌:“看見那個主唱了嗎?”  江黎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是個搖滾組合的立牌。  “……喬森是主唱的男朋友,所以每場音樂節都會來看表演。”alpha解釋道,“前年,他把可樂灑在了林軒的吉他上,這才認識。”  “林軒沒要賠償,所以偶爾他會和我們透露一下哪場音樂節會有dj參加。”  少年踢了一下腳下的小石子,嘴唇動了動:“……哦。”  “還想問什麽嗎?”  “……沒了。”  “真沒了?”  “……真沒了。”  臉上莫名好像更燙了。  alpha微沉的笑聲近在咫尺,透著藏不住的愉悅,拉住了越走越快的人:“江黎。”  “……幹嘛?”江黎被拉停,卻不太敢抬眼看賀昀。  仿佛隻要對視,羞於啟齒的小心思就會被對方發現。  夕陽搖搖欲墜,暖橘的光為周圍的一切鍍上了一層曖昧的溫柔。  “放心,”alpha拇指輕輕蹭了蹭對方的胳膊,溫聲保證道,“……隻追你,不會有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崽已經會吃檸檬了。    謝謝支持,鞠躬第40章 棉花糖  心髒跳得實在是太快了,又快又響,似乎蓋過了周圍一切其他的聲音。  一下一下撞在耳膜上,江黎甚至生出了對方都能聽見自己心跳的錯覺。  藏不住的緋紅一路從臉頰蔓延到耳根,少年的睫羽驚慌失措地顫了一下,眼神閃躲得厲害,不由自主想抽手後退。  賀昀卻沒有鬆手,握著的地方就這樣從小臂滑到手腕,然後拉著人朝自己輕輕帶了一下。  過近的距離迫使江黎抬頭,避無可避地看進了那對酒色的眼睛裏。  “你呢?”手腕被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他聽見對方問,“讓不讓我一個人追?”  “……不、不是都……”一時沒反應過來,江黎呐呐道,“……都答應你了嗎……”  低笑一聲,賀昀稍稍俯身,兩人之間的距離再次縮短,江黎幾乎能在那對淺色的眸子裏看清自己的倒影。  “不好好審題,”靜候獵物的捕獵者一步一步狡黠地蠱惑道,“題幹的重點是我一個人。”  “可、可是……沒有別人……要……要……”  “有,”肯定的語氣裏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咬牙切齒,被掩飾得很好,“剛才還有人想跟你套近乎。”  “……她、她隻是……”  “以後還會有的。”賀昀又輕輕捏了捏他的手腕,然後重複了一遍,“以後還會有的。”  蠱惑,誘哄,等待獵物自己上鉤,然後被牢牢套住,再也逃不開。  江黎就這麽被繞進去了,結結巴巴地應道:“哦、哦……那……那答應你……”  “答應我什麽?”  “答應……答應你……”江黎緊張地抿了一下發幹的嘴唇,補全了句子,“不、不讓別人……隻、隻讓你追……”  少年紅著臉小聲答應的樣子太乖了。  又乖又軟。  賀昀眸光暗了暗,緩緩低頭……  “叮叮叮”  手機不適時宜地狂響起來,把氣氛破壞得一幹二淨。  兩個人都是一頓,然後江黎慌裏慌張地退了一步:“我、我、我接電話……”  被打斷的alpha麵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不滿,看似無意地掃了一眼亮起來的屏幕:“好。”  江鹿一般給他打微信電話,其他人更是發信息為主。  會在周末傍晚給江黎打電話的,除了醫院,就是……  江黎看著六位數的來電顯示,眼皮一跳,邊往僻靜的角落避邊接起電話。  聽筒裏響起的是一道溫和的女聲:“喂?您好,這裏是慶合省第一監獄,請問是江黎先生嗎?”  少年呼吸一滯:“……我是。”  “是這樣的,您的父親許傑仁先生在前天遞交了假釋申請,”女聲依舊溫和,說出來的話卻讓少年頓時不寒而栗,毛骨悚然,“我們需要提前通知一下家屬,如果假釋申請通過,那您需要向第一監獄繳納五千元整的保證金……”  女接線員後麵說的話江黎都沒聽清,他腦子裏反反複複隻在重複一句話:  遞交了假釋申請……  假釋,一種法律製度,可以附條件地將被判處有期徒刑的罪犯提前釋放。  有一瞬間,江黎隻覺得四周忽然變得冰涼,頭皮都有點發麻。  視線似乎都因為憤怒而開始扭曲,等他回過神來後,隻聽接線員溫和地問道:“您有其他的問題嗎?”  “……有。”少年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理智岌岌可危,“他用什麽理由申請的假釋?”  “請您稍等……”接線員那邊隱約響起了敲鍵盤的聲音,“許傑仁先生的申請理由是家庭有特殊困難,需要本人照顧……”  江黎聽著接線員開始念長長的申請理由,說不上來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麽感受。  “……兩個孩子都是未成年,妻子又常年臥病在床……”  想笑,想大笑,想哈哈大笑。  太諷刺了。  “……特此申請假釋,望能早日與家人團聚……”  眼眶卻又有點酸。  空著的那隻手握緊又鬆開,江黎問:“……假釋申請通過的幾率高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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