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宸太妃的背景】


    冬梅一開,京中也迎來了第一場雪,但京中的氣溫變化不大,雪一落下都變成淅瀝瀝的雨水,兩個女官同時撐著傘,緊緊的跟在後麵。


    淺瑜從嬴準那裏出來便直接去了太後寢宮,剛剛聽嬴準提起,太後年前要去寺廟吃些齋飯,估計半年後才會回來,所以想先去看看。


    她最近被嬴準纏得緊,每天早上不能按時起來,已經許久沒去太後那裏坐坐了。


    褚太後得了消息讓福嬤嬤出門去迎,淺瑜進門時,看前些天麵色不大好的褚太後這會臉上添了幾分喜色,當下放心許多。


    褚太後在寢宮裏間擺弄些玩意,多是她做姑娘時先太後賜下的,她自小便被定下做了太上皇的側妃,那時先太後中意她,早早賜給她許多首飾珠寶,而先皇後又去的早,故宮裏最得先太後喜歡的便是她。


    見人進門,褚太後放下手裏的東西,笑著道:「今兒個下著雪,怎麽過來了?」


    淺瑜行禮落坐,輕輕掃過一眼,竟看到褚太後烏發處有一縷白絲,「母後為何年前就要離開,若是悶了,年後回春之時再去散心不是更好?」


    淺瑜一向愛恨分明,既然離了郡王府便未再關心過,所以並不知道褚太後去過郡王府。


    褚太後輕輕一歎,她了解兒子的脾氣秉性,時機一到,那人的下場不會好過,端陽到底是她養大,哪能沒有感情,她見不得,不如不見。


    不去再想那人,褚太後從錦箱裏拿出一件件首飾,一一指給淺瑜看,「這是本宮做姑娘時先太後送的,本想等淺瑜與皇上有了公主再送給你,又怕世事變遷,不如今日就都拿出來給你。」


    淺瑜看向那些首飾,都是嶄新的,想來褚太後一次都沒戴過,聽聞褚太後一及笄便成了太上皇的側妃,哪有機會再帶這些姑娘用的玩意,是除了早逝的先太後,褚太後應該是伴在太上皇身邊最久的妃子了。


    看了半晌,褚太後想起一事,旁敲側擊問道:「皇後喜歡公主還是皇子?」


    淺瑜斂眉,知褚太後的心思,嬴準的後宮有不少人盯著,自己沒有響動,朝中不免有人說話,褚太後雖然沒有別的心思,問出這話估摸是想探探她與嬴準的意思。


    淺瑜麵皮薄,但還是開了口,「喜歡皇子。」是男孩至少不擔心被欺負了去。雖然知道嬴準會護好他們的孩子,但她比較喜歡男孩。


    褚太後隻是一問,重點不在男孩女孩,隻是想看看他們的打算,性別都想好了,自然是有要孩子的打算,便稍稍放心下來,想著自己要離開又想提點兩句,笑著道:「皇上與太上皇一樣,自小便優秀,想當年太上皇也是這般不近女色、潔身自好,有了皇後許久才納妃,皇後故去後,宮裏沒再進過新人,宮裏也不過四五個妃子,曆來皇帝都沒有這般過。」


    淺瑜看著褚太後的笑容,而後垂下眼,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答應嬴準後,她也曾想過這個問題,之前她或許能理智麵對這件事,現在她卻有些不確定了,一想起就想與嬴準發脾氣,每每弄得他摸不著頭腦地哄著自己,這麽一想便記了他一好,原來自己這般多次無理取鬧了。


    就像褚太後所說,太上皇隻有四五個妃子,便算得上潔身自好堪稱明君了,因為不多不少,嬴準不納些個妃子反而不正常。


    她之前想不通為何褚太後為何如此平淡的麵對這些,現在卻能如此平淡的與她說起,可她如今似乎明白了,褚太後不喜歡太上皇,因為不喜歡,所以能夠理智麵對。所以太上皇離開時她不曾挽留,太上皇回來後她也不曾熱忱。


    這廂淺瑜想東想西,褚太後也想起當年宮中的場景,兒子其實有些地方像太上皇的,淡漠肅然,時常沉默不語,或許就像兒子對淺瑜,是不是他心裏也曾有一方柔軟?印象中,他似乎對那個女人笑過,想到那個女人,褚太後心裏又是一痛,不免又想到了端陽,到底是她的女兒而非自己親生,所以自己這麽久才看清端陽。


    想及此,褚太後拉過淺瑜的手,猶猶豫豫地開口,「淺瑜向來寬和,母後離開後,歸期甚遠,有一事想托付與你。」


    淺瑜抬頭看向褚太後,心裏一歎,能讓褚太後放心不下的除了端陽公主,她猜不到第二個人,「母後既然舍不得端陽,何不留下?」


    褚太後一歎,淺瑜心思聰明,但這話她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沉默半晌才道:「端陽是已故宸太妃之女,那時本宮與她一同入宮,多得她照拂,她下場慘澹,留下一雙兒女,本宮實在不忍那兩個孩子在這深宮中受到傷害。」


    端陽和蜀王的親娘是宸太妃,這淺瑜知道,但更多的細節卻是不知,因宸太妃似乎曾是宮中禁忌。她突然想到娘親也曾說太上皇曾盛寵過一人,雖沒談及稱謂,想來也應該是這位宸太妃。


    難怪太上皇對一眾皇子公主平平淡淡,卻對端陽和蜀王安排得很是妥帖,蜀王的舅舅周揚手握兵馬,雖不能與朝堂抗衡卻也能護蜀王平安,而端陽養在褚太後膝下,加之褚太後的性子,端陽若不出大錯便後世無憂。


    原來那個性格淡然的太上皇並非真的對一眾兒女一視同仁。


    既然太上皇如此寵愛宸太妃,那為何宸太妃會忽然暴斃成為禁忌?她甚至從未聽過宸太妃的背景。


    這些疑問淺瑜不好向褚太後問出口,卻明白了褚太後為何能得太上皇另眼相待,不爭不搶,不識情愛,溫潤心軟,與所有府中的夫人一樣賢德大度,適合做一個皇帝的妻子,至於為何太上皇沒有將褚太後立為皇後,隻怕在他心中,後位早已許給了有過盛寵的宸太妃。


    從褚太後的寢宮出來,淺瑜心頭縈繞著疑惑,看著淅瀝瀝的雨雪,心情不大通暢,隻想快點見到嬴準,沒想到剛剛抬起頭就見到了那人。


    即便有人撐著傘,卻可見那人肩上有些濕潤,似是等了許久,不過那人依舊卓然而立,一身的錦緞黑紋的龍袍還來不及換下,腰間上戴著一塊小豬粉玉,那是她前天出宮想送弟弟卻被他拿去的,他俊美的麵容帶著笑意看向她。


    見自己的寶兒遲遲不上前,嬴準隻得幾步走近,攬住她的腰,「寶兒犯什麽傻?」


    淺瑜掐了一下他的手背,她最近都不許他在外麵如此親昵,讓宮人們看了笑話,「你才傻。」戴著個小豬玉佩,一點都不合適他。


    大手握上她的纖手,將那些微的寒意驅散,嬴準笑道:「嗯,我傻得離不開寶兒,今日為夫陪寶兒一同出宮吧。」


    淺瑜任他拉著自己,思索片刻,心裏卻不大願意,每每他與她一同回府,府裏的下人總有些戰戰兢兢,娘也不大自在,但難得他今日閑暇,想來是想與她一起,淺瑜便沒再拒絕。


    兩人上了馬車,嬴準拿了巾帕替她擦拭些許染濕的發絲,吻了吻她的額角,「怎麽魂不守舍的,又在想亂想什麽?」


    淺瑜靠在他懷裏,蹙眉看著他,「當年宸太妃是如何離開的?」


    嬴準手下動作未停,似隻有眼前的人才是他最關心的,待發絲稍乾,又拿過暖爐給她取暖,不加隱瞞的開口,「宸太妃是已滅周國公主,父皇征戰得勝後周國和親而來,後來周國滅亡,她生下端陽當晚便懸梁了。」


    這是他這一世才調查出來的,至於這樣一件事為何能成為秘密,他倒覺得是因為當年周國滅國的原因並不簡單。為君之道便是征服,父皇雖與宸太妃有過兒女情長,但也有過旁的女人,宸太妃在他心中自然沒有一個國家重要,那麽周國的滅亡或許與父皇有關。


    淺瑜一怔,宸太妃的哥哥周揚也是周國人,宸太妃離世是不是為了保全哥哥呢?畢竟隻有宸太妃的兒女才被另眼相待,想來太上皇是喜歡過宸太妃的吧。


    嬴準吻了吻淺瑜的的額角,「那人與周揚有過聯係,一明一暗卻拿不到把柄。」


    淺瑜蹙眉,「那人當真不是蜀王?」若是想逆謀,隻怕沒有蜀王的身分也難以起兵拉攏朝臣。


    嬴準勾唇,看著她認真的模樣,道:「不是,但那人十有八九是宸太妃的兒子。」


    淺瑜一怔,而後腦海裏想起一個詞——偷梁換柱。


    蜀王不是真的蜀王。


    淺瑜心裏一緊,竟然想起那日望果林中看到蜀王的場景,他對她說過一句話,錯身之際他說她說的沒錯,皇室沒有一個好人。


    蜀王不是蜀王,那他是誰?淺瑜問出所想,嬴準拿過披風為她係上,啄了一下她的唇瓣,聲音低啞,「隻怕與當年滄州皇商一家滅門有關。」他已經差人去查,不日便能知曉蜀王的身分。


    馬車一停,嬴準率先下了車,而後將人抱下車來,淺瑜欲言又止,看了看自家府邸,將剩下的疑問壓了下去,與嬴準相攜進入將軍府。


    兩人一進府門便看到在院子中間打滾的小肉團。


    玨哥兒翻來覆去的打著滾,嘴裏不斷的抽泣,胖胖的四肢「撲騰」個不停,口中不斷喊叫著,「不要不要,我要妹妹,要妹妹!」


    周圍的仆從被那小短腿來回掃蕩的不敢靠近,唯有玨哥兒身邊的嬤嬤心疼的跟著小肉團,口中還說著,「小公子,地上涼,快起來吧,嬤嬤心疼了。」


    珩哥兒太小,一直沒讓淘氣的玨哥兒去看,今日好不容易看見了,發現不是妹妹便生著氣,擔心娘親揪他耳朵,出了娘親的門才開始發作,「我要妹妹,明明說過要給我妹妹的啊。」


    那嗓門之大,震得隨行而來的小公公都忘了通報,還是院子裏的丫鬟看見低呼,所有人才回過頭行禮,「拜見皇上,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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