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逃離皇城之時,已教本太子拽住斬首了。」瀝諾冷冷道。


    他腦袋轟地一聲,一片空白了。


    「你為圖私利,不仁不義,殺了發妻,又害自己兩個兒子送命,你已家破人亡。」瀝諾道,這根本是他咎由自取。


    他聞言,身子向後晃了一下,似站不穩了。


    「不隻如此,你的女兒除了領我們過來取你性命外,在此之前早已背叛你,本太子能這麽快得知你在行宮,也是她留下線索引本太子過來的,你不隻家破人亡還眾叛親離。」瀝諾繼續說。


    周保強朝周婕嬋瞪去,目眥欲裂。「居然是你通風報信?!」


    周婕嬋不敢看她父王,忐忑心虛的低下頭。「我……父王已是強弩之末,又受舒麗迷惑,根本不知自己在幹什麽,我……我隻是自保……啊……」


    她話還沒說完,周保強已掐住她的頸子,就在她即將斷氣前,他身體突然僵直,兩眼一翻,鬆開她,倒地不起了。


    她死裏逃生,驚恐萬分的喘息著,見他凸目似斷氣,不禁大驚失色。


    「父……父王?!」她驚呼。


    國師上前輕觸他的鼻息後揺首。「刺激太過,腦門充血而亡了。」


    瀝歌與墨心聽了莫不感慨萬千,一代功臣最後竟落得暴斃下場,委實教人唏噓。


    「父王……我沒要您死,隻是恨您殺母妃……父王,您醒醒,別丟下嬋兒一人,父王!」周婕嬋撫屍哭泣。


    【第十一章 非留下不可的理由】


    東宮,東華殿內。


    「師父,她還能醒過來嗎?」瀝諾心痛如絞的問。


    瞧著床上的女人,燭光映照在她的臉上,肌膚蒼白勝雪,這已躺足了五十日,再不醒來他都快要崩潰。


    國師撫須眯眼的盯著藍筱悠,眼神中有著說不出的複雜,半晌後才終於開口道:「舒麗說的沒錯,她並沒有下毒,側妃會呈現幾近假死狀態,與她無關。」


    「那悠兒為何昏迷不醒?」他用盡方法皆喚不醒她,如今師父醒了,或許會知道原因。


    「唉,你忘了她不屬於這裏,她是兩百年後的人啊!」國師提醒他這件事。


    瀝諾一愣。「師父是說……」


    「你每每穿越到晏金見你的來世父母,為師皆要求你八個月內定得回來,而你從未逾時,便不曾像她一般昏睡,所以你不知這事的嚴重性。」


    他臉色泛白了。「會發生什……什麽事?」就如同師父所說,他從未逾時歸來,便不知後果,才會對她的昏迷一無所知。


    「她僅能待在此地一年,八個月後會長時間的昏睡,但隔一段時間會醒,醒來沒多久便又會昏睡,最後在睡夢中死亡,而她已昏睡近兩個月了,如此已在瀝淵待了近十個月,若繼續待下去,便等著一覺不醒。」國師告訴他結果。


    他震驚焦急起來,「一覺不醒……不,她不能死!師父,她與徒兒已是兩情相悅,請師父幫徒兒讓她留下,並且正常的活著,師父一定做得到的是不?」他懇求道。


    國師望著滿臉企盼的徒兒,歎了一口氣。「對不起,為師做不到,她留下隻有死路一條,無法可想。」


    瀝諾如遭雷擊,連呼吸都停止了。他曉得不同世的人,無法僅悟,所以他之前才會期待師父醒來後,告訴他留下藍筱悠的方法,然而他怎麽也想不到,根本沒有方法!


    「那徒兒帶著她去晏金——」


    「那死的換成是你,你們依然無法相守的。」國師揺頭。


    他胸口如受重捶,撕裂般疼痛。


    呆坐半晌後,他憤而取出長劍,蹌踉衝了出去,在外頭揮起長劍一陣亂砍,對著長空怒吼,淒厲破雲。


    國師走了出來,不住揺頭長歎。「都怪為師不好,明明算出你上一趟去到晏金會有劫難,但為師卻算不出自己何時會真正壽盡,偏偏在你遇劫時昏迷,讓你與這女子發展出不該有的情感,是為師誤了你。」


    瀝諾丟了長劍,在師父麵前跪下了。「師父,為何不能是她?」


    「你與她無緣又無分,她此生另有正緣,你……別浪費時間了。」


    「既不是徒兒,那與她有緣有分之人又是誰?」他語氣裏帶出一股恨了。


    「天機不可泄。」


    他忍不住嗤笑。「徒兒逆行於天地,早已窺知天下事,這天於徒兒能有什麽機密?」


    「你擁有來去自如的機運,是得天獨厚的異數,但若違天逆天,也難逃劫數!」國師當頭棒喝。


    他語氣晦澀不已。「師父,徒兒與她就……真不可能嗎?」


    「不可能!」


    「您如此斷然……」他慢慢跌坐下去,之後臉上是死一般的寂靜。


    「諾兒,天命如此,就別強求了,趁還收得住情感及早抽身吧!」


    他苦笑,「師父有所不知,徒兒早已情根深種,收不回來了……」


    「你真糊塗。」


    「對不起,徒兒自己也不知會對她放下如此深的感情,如今隻盼師父容徒兒去見見她的命中人,若那人值得托付,徒兒也就甘心放下,不去強求了。」


    「不成,你不得去見這人!」


    「為何不能見,莫非這人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都與你無關,為師說過,你與她無緣無分,她的事你根本不該過問。」


    「若真無緣無分,徒兒就不會與她相遇,師父的話未免矛盾。」


    「你質疑為師?!」


    「不,徒兒就事論事。」


    「你!總之,你二人在被此的這一世裏都是不可能的,記住為師的話,離她遠一點,她幹你沒有好處。」


    「師父……這是情願見徒兒苦?」


    「苦總比……」


    「總比什麽?師父為何不將話對徒兒說清楚?」


    「唉……能說得清,為師怎麽會不說……」


    「瀝諾……」忽然,殿門邊響起了微弱的呼喊聲。


    瀝諾一震,循聲望去,藍筱悠醒了,正虛弱的坐在門邊,淚水大顆大顆的往下掉,他與師父的對話,她全聽見了……


    藍筱悠趴在床上,頭深深的埋在被子裏,大聲的哭,喉嚨都哭到嘶啞了。


    瀝諾坐在床邊,胸口劇烈的疼痛,心像是被絞擰著。「別……別哭……你之前不是一直吵著要回去,如今……師父醒了,他能送你回去了……」他無比艱澀的說著這些話。


    她聞言哭得更厲害。「沒錯,我是想回去,我想爹娘,我想家,可該死的你,為什麽要招惹我,讓我做什麽側妃,嫁了人了,就是回去心也切了半截,你讓我怎麽辦?怎麽辦……」


    「對不起……」他苦澀黯然極了。


    她拉下被子,露出那哭得紅腫的眼睛,發狠的看著他。「我留下是死,你跟我回去也是死,那不如咱們一起痛快的死,殉情去吧。」


    「你舍得自己的爹娘?若舍得我便是陪你去死又如何?」


    藍筱悠張口無言了,還清晰記得在洛洛山時見到爹娘尋不到自己時那傷心欲絕的模樣,自己真能自私的拋下兩老不管嗎?


    她……不能。


    「瀝諾,國師說我不屬於這裏,待超過八個月,身子就會逐漸產生異狀,甚至死亡,可若我每次不逾時,八個月便走,或者你跟著我去到晏金,咱們來來去去,即便聚少離多,還是能在一起的不是嗎?」她想到法子,充滿渴求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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