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我臉到白了,腦海中瞬息之間劃過一副副無以言表的痛苦不堪的畫麵,心痛欲裂,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誰料就在這時,前一秒還潸然淚下的白薇卻忽然咧出一抹冷笑,‘哼’了一聲道:“你還真信啊,老娘是什麽人,能讓他們這麽容易就占便宜?”


    白薇話一出口,老四也在旁邊哈哈大笑了起來,接話說:“是啊小六子,小師傅騙你的,你別看我們最後被綁到了這裏,之前那些想占小師傅便宜的混混可都被打得老慘了,斷手斷腳住院的都有,後來他們拿我們沒轍,這才把我們綁起來關在了這裏,逼著我們賠錢……”


    我如釋重擔,趕忙長籲了一口氣,回答說:“我就知道,我的白薇怎麽可能這麽不堪一擊呢?不過這群人也真是混賬,忘恩負義落井下石,雖然沒幫上他們的忙,化解這邊的事,但也不至於這麽敲詐咱們吧?”


    聽我一陣抱怨,白薇微微皺眉,問道:“小六子,聽你這語氣似乎也已經和屋裏那個女人交過手了吧?你又是怎麽被抓來的?”


    我一聲長歎,索性將被王老板坑了的事前前後後一說,老四聽完哈哈大笑,說道:“我以為小師傅我倆已經夠慘了,沒想到你更慘,竟然連法器都被沒收了……”


    我無言以對,隻能惘然興歎,瞥了一眼仍躺在一旁偷閑的媼說:“還不是得怪這孫子,他分明就知道那東西到底什麽底細,可就是不說!弄得我被人暴揍了一頓,差點連命都丟了!”


    我話才說完,白薇卻搖搖頭道:“不,被揍倒是沒錯,但那東西分明是不想害人性命……”


    “你怎麽知道?”我問。


    問話才出口,就見白薇晃了晃頭,把脖子上被衣領遮住的兩個紫黑色的大手印露了出來,看在眼裏,我心頭不禁一顫,那手印明顯也是被人給掐出來的。


    這時就聽白薇說道:“我和你的經曆差不多,雖說不算高手,可我的道行倒也不低,結果使盡渾身解數就是對付不了那女人,我們源宗的各種驅魔避鬼的術法對他幾乎都沒有效果,詭異得很。後來我一時不慎也被她給掐住了脖子,同樣是被掐得昏厥了過去,後來多虧老四一直跟那女人纏鬥到了天亮,打得滿身是傷卻換了我的安危,天亮後女人的狂性竟有所收斂,外麵也開了門,老四這才把我給救了出去,結果,結果才把我救醒沒多久,就又把我們給關來了這地窖裏……”


    話說到這兒,白薇意味深長地望了滿臉是傷的老四一眼,又道:“不過由此也能現,附在王老板妻子身上的這東西,雖有害人之意,但應該沒有殺人之心,否則的話,憑老四的道行,怎能跟她一直周旋到天亮?恐怕我們兩個早就已經葬身在她手中了……”


    聽白薇說完,我點了點頭,又問:“可這東西到底是什麽?難道老四你倆也沒有一點眉目?”


    兩人聽完相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忽然就聽又一個聲音從角落裏傳來——


    “這東西置身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話音一出,我立刻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就見最遠處牆角下一堆枯草‘嘩啦’一動,已鑽出個幹瘦的身影來,是個渾身髒兮兮的長男人,看模樣應該比我要大幾歲,臉上身上也同樣是傷痕累累的。


    “你又是誰?”


    我問話時,就見男人拍打著身上的稻草灰塵站起身來,笑嗬嗬就開始朝我們走。


    不等他回答,白薇已然抬手朝他一指,說道:“忘了給你介紹了,這位小哥是我和老四的難兄難弟,也在被王老板給抓起來的……”


    白薇說話時,那人已走到我們身前,右手豎劍指左手抱右拳於胸,點頭施道家禮。


    驅魔界各派禮法不同,我還是稍微懂一些的,於是立刻裝模作樣地問:“閣下是道家人?哪一道?是天師道還是全真道?”


    那人笑答道:“閣下好眼力,在下天師道龍虎宗第六十四代門人……”


    “龍虎宗六十四代?”


    一聽這話我暗自細想,天師道下設三大分支,名為‘符籙三山’,其中以龍虎山張天師一脈為尊,在位天師正是張家六十三代掌門人——張碧清老道,也就是楊死、楊左生等人的師傅。眼前這小道士說自己是六十四代,也就是和楊死、楊左生等人同代,就算不是張碧清的弟子,也該是楊死、楊左生的師兄弟。


    想到這些我又笑嗬嗬說:“原來你是龍虎山的門生啊,那一定知道楊死吧,我們可是好兄弟。”


    我見這小道士文質彬彬不像是有什麽高道法之人,難免想在他麵前賣弄一下,哪知接下來這小道士的一句話,卻嚇得我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說楊死啊,我當然認得,他是我同門師弟,自幼就跟隨在我父親門下學道了……”


    對方話一出口,我心頭‘咯噔’一聲,已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白薇頓時逗得在一旁偷笑了起來,朝我一使眼色,似是在調侃我說:‘小子,沒裝對付吧?’


    而隨後就聽媼趴在我背後懶洋洋地道:“你們就別在這兒互相賣關子了,這小子叫張叢雲,是張碧清老道的兒子。多年前龍虎山六十四代弟子鬥法競技,以道行、法器運用、道家基礎知識以及日常操行等各項指標等列成分數排列名次,其中四人躍然榜上,後得名‘龍虎山四大弟子’,其中位列第一的就是這小子……”


    媼說這事我確實聽過,而且是以前楊死親口說的。


    據說那次六十四代弟子鬥法共設有六大打分標準,除出身龍虎山張家的張叢雲一馬領先之外,楊死當仁不讓、依靠著九世奇人的命格以及常年艱苦修行得來的道行緊隨其後,位居第二,除兩人之外,倒是還有另外兩人上了榜,分別位列第三第四名,但分數都隻過其他參賽弟子不多,和前兩位最終分數相比,幾乎是遙不可及,這兩人分別是排名第三的楊左生,以及當初前往三河縣時我們在深山裏遇到過的江一峰。


    說起來,楊左生道法平平,江一峰更還不及他,兩人單看道法修為屬於六十四代弟子中的中下等拙劣弟子,但有句話叫‘勤能補拙’,雖天賦不好,但楊左生無論日常操守以及對道家各種法器法具的基礎知識了解都高人一等,江一峰更依靠自己與生俱來的明天賦,為龍虎山改良過幾件趁手的驅魔法器,因此分數遙遙領先,如果放在一個班級裏,絕對是一個班長、一個學習委員的不二人選,這才依靠著最後的綜合分同穎而出,拿下了四大弟子中的兩個名額。


    媼說這些時頭都沒抬一下,倒是那張叢雲一見了媼竟有些激動,抬手朝媼一指驚呼道:“白毛豬,你怎麽也在這裏?真是好多年沒見了!”


    “是啊,當年龍虎山一別,至今少說四五個年頭了吧。”


    媼嘿嘿一笑,就聽白薇饒有興趣地問:“媼,怎麽你們倆還認得?”


    “當然認得,自楊死被帶上龍虎山後,我時不時就會偷偷潛入山上看看他,然後悄悄離開,那時除了楊死本身洞察到過我的存在之外,就隻有兩人曾現過我,一個是張碧清老道,另一個,就是叢雲,這小子可是大天師張道陵的後代傳人,天賦極高……”


    被媼一誇,張叢雲連連拱手道謝,竟盤腿坐過去跟媼敘起了舊來,管都不管我了。


    我有些尷尬,就問:“叢雲兄,我聽說你可是龍虎山六十四代裏唯一能和九世奇人楊死平分秋色的高手,怎麽,怎麽你也落到這步田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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