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加對於雲佩並不滿意,覺得她是沒父親的孤女,娶了她也沒有得力的嶽家相助,不劃算。


    可李家不是什麽高門大戶,能娶著雲佩這位尚書的孫女,其實算是高攀了。


    因此盡管李加不知足,李加的母親卻不傻,知道自家兒子不成器,她就是死咬著,也不肯放棄和雲家的婚事。


    「那位大師還說了,你不光會和李家退親,而且你的名聲一點也不會受到損害,你會好好的。」雲傾送佛送到西天,索性把謊話說得更加動聽。


    雲佩漸漸信了,激動得身子發抖,流下激動又幸福的淚水。


    「好妹妹,謝謝你!」她握緊雲傾的手。


    雲傾溫婉地一笑,「自家姊妹,客氣什麽。」


    雲佩滿懷感激的謝了又謝,忽地想起一件事,又問︰「咦,剛剛大伯母握了你的手被刺得流血,我為什麽不會?」


    雲傾便演示給她看,「若將這戒指轉一轉,花心裏的刺便立起來了,自然紮人,再轉轉便回去了,便是一枚尋常的戒指。」


    雲佩大開眼界。


    提到杜氏,她又想到一件事,瞧瞧四下無人,便小聲告訴了雲傾,「前天我聽到大伯母和四嬸嬸在吵架。」


    雲傾笑了,「嫡親妯娌吵架,想必定是精彩紛呈了。」


    雲佩也抿嘴笑,「大伯母這次回來,是她娘家哥嫂的功勞,她娘家哥哥升了三司使,這事你知道吧?大伯母和四嬸嬸吵架,互相揭短,大伯母說她娘家哥嫂待她如何體貼、如何好。


    「四嬸嬸便反唇相譏,說她娘家哥哥隻不過是削尖了腦袋想往上爬,不擇手段,之所以會把他們母子三人接來,不過是因為杜家想向上鑽營,和貴人聯姻,卻沒有適齡的女孩兒,萬般無奈才想到雲儀身上了……」


    雲傾微笑,星眸中譏諷的笑意一閃而過。


    敢情雲儀隻不過是杜家的工具?


    也對,前世杜氏將夫家侄女視為棋子,肆意玩弄,現在風水輪流轉,同樣的命運落到雲儀身上了啊。


    【第五十一章 四爺鬧醜聞】


    雲佩提到雲儀,難免自傷身世,悵然道:「從前大伯在的時候,四妹妹何等嬌貴,現在沒了大伯,四妹妹便落魄成這樣了。唉,沒爹的孩子苦啊,但凡我爹爹還在,我也有個撐腰做主的人,不至於事事忍讓,連句話也不敢說。」


    說到傷心處,她的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流了下來。


    雲傾想到前世自己沒了父母之後的遭遇,也是黯然神傷,卻打起精神勸雲佩,「大姊姊,雖然二伯不在了,你還有我爹爹、四叔和五叔,對不對?他們一樣也會為你做主的。」


    雖然為了安慰雲佩才提到雲湍的,但雲傾這聲「四叔」也說得極為勉強,雲佩本是細心人,傷心難過之際卻沒聽出來,感激道:「三叔對我極疼愛,我如何不知?可惜住得遠了些,四叔和五叔……唉,當然是很好的,隻是他們事情多,顧不到內宅……」


    雲湍和雲湞哪有心思管她呢?雲佩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雲家的男人似乎都不管內宅事。」雲傾冷冷的道。


    前世不管她的處境如何悲慘,從不見雲守篤出過一次頭,說過一次話,所以迫害她的始終是杜氏、程氏之流,好像跟雲守篤這位家長無關似的。


    嗬嗬,真是撇得乾淨。


    「是,不管。」雲佩點頭,「五叔就不說了,天天要上禮部去,四叔便是閑在家裏,也是諸事不理的。」


    雲傾微微一笑,「四叔賦閑已經六年了呢,說來也是令人歎惜。」


    按理說雲湍有定國公這位嶽父在,事情過後,再設法官複原職應該不難,無奈雲守篤當時一心戀棧,四處奔走,把左丞相給得罪了。


    不僅左丞相對雲守篤不滿,丁侍中等一直和雲守篤不和的人也極力阻撓,每每提及雲湍就是因公出使之時嫖妓風流,有辱國體,這樣的人萬萬不能重用,所以雲湍直到現在還是白身,一直閑在家裏。


    「是很可惜,不過有定國公在,四叔遲早還是能官複原職的。」雲佩道。


    雲傾笑答,「那可好了,四嬸便高興了。」


    兩人正說著話,侍女來稟報,「姨太太來了。」


    雲佩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


    雲傾知道這姨太太指的是小方氏,不忍讓雲佩難堪,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笑道:「既是姨太太來了,那快請進來啊。」


    侍女忙曲膝答應,出去了。


    雲佩臉上通紅,坐立不安,雲傾看在眼裏,有些心酸,心道:這是五房的醜事,大姊姊卻窘成這個樣子,雲家雖然沒把大姊姊當回事,大姊姊卻真把這裏當家,真把這些人當家人了。


    一個年約二十三四歲,神態風流的女人含笑進來了。


    雲佩緊張的看了看,見她手裏沒抱著孩子,鬆了一口氣。


    唉,她真怕小方氏不顧體麵地把孩子抱出來,那可有多難堪……


    雲傾見這小方氏眼珠骨碌碌亂轉,便知她是個不安分的人,礙於她是方氏的妹妹,不得不起身施禮,叫了聲「姨太太」。


    雲佩也起身施禮。


    小方氏滿臉陪笑,「兩位姑娘快別客氣了,我擔當不起。」


    雲佩請小方氏坐了,又讓丫頭送茶上來。


    小方氏端起茶杯抿了口,笑容滿麵的道:「方才我去找姊姊要個鞋樣子,聽小丫頭說她在這兒,我便找過來了。」


    雲佩忙道:「五嬸嬸在和我娘親、三嬸嬸說話,姨太太若著急,我這便讓人進去回稟。」


    小方氏忙道:「不過是找個鞋樣子,急什麽呢?姑娘快別這樣。」


    雲佩客氣了幾句,也沒堅持。


    小方氏和雲佩、雲傾一起坐著,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雲佩不知她的來意,隻笑著和她敘話。


    雲傾也不知她的來意,卻是冷眼旁觀。


    這小方氏能投奔到姊姊家裏,在姊姊家裏生下孩子,還能大言不慚聲稱是夢到亡夫所以有孕,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看樣子她和雲佩也不熟稔,卻坐下便不走了,想必她今天來,一定有她的目的。


    這小方氏生得雖不甚美,眉眼卻很靈活,堆著一臉笑問雲傾,「六姑娘是翰林家的小姐,真是讓人羨慕死了!翰林院都是天子近侍,前途光明,說不定哪天就升做大官了呢,到時三爺升官,六姑娘不就跟著沾光了嗎?」


    小方氏很是諂媚,雲傾謙虛了幾句,心裏有幾分疑惑。


    難道她是有求於我,可我一個姑娘家能幫她什麽呢?真是奇怪。


    這小方氏又把雲傾誇了一通,無非是生得實在標致,將來定有好人家求去,定能做一品誥命夫人之類的話。


    雲傾聽她話說得越來越沒規矩,不由得皺眉頭。


    雲佩心慌臉紅,如坐針氈,對雲傾生出歉疚之心。


    雲傾是個嬌生慣養的姑娘,如果不是好心陪她說話,也遇不上小方氏這麽粗俗的人啊。


    小方氏用誇張的語氣和話語誇過雲傾,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六姑娘,這翰林院的官職油水厚不厚啊?三年清知府都有十萬雪花銀了,這翰林院是京官,賺得更多吧?」


    雲佩聽了小方氏這話,臉紅得似要滴出血來,低下頭,恨不得地上突然有條縫,她好鑽進地縫裏,躲躲這場羞臊。


    小方氏是錦繡裏雲家這裏的親戚,聽聽她說的這是什麽話啊,油水厚,賺得多,她當做官是經商嗎?


    雲傾前世是在鄉下躲避過的,村婦也見過不少,對小方氏這粗鄙不堪的言論倒不覺得稀奇,隻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小方氏一點自覺也沒有,身子往雲傾這邊斜了斜,殷勤的詢問︰「這翰林院的官員升得快,將來能做大官,沒錯吧?」


    小方氏那張帶著村氣的俗豔麵龐離雲傾很近很近,電光石火間,雲傾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她的孩子不是五叔的,而是四叔的!


    對,一定是這樣,小方氏連孩子都有了,五叔卻不肯娶她做二房;五嬸嬸既把她留在家裏,又不讓五叔給她個名分;四嬸嬸一向講究名聲、家風,小方氏這種傷風敗俗的女人留在家裏,她也沒有管……


    想明白了這一點,所有的怪異都不怪異了。


    小方氏之所以沒撕開臉皮鬧,定是四叔把她哄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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