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儀驚恐之極,鳴柳抖似篩糠,便是那管事婆子經過些事,也嚇得上牙齒和下牙齒直打架,說話囉囉嗦嗦,「這是……這是……怎麽回事……」


    車簾一掀,三人麵前出現一張黑黑肥肥的臉,色迷迷的,一臉淫笑。


    雲儀見到這麽醜陋不堪的人,三魂不見了七魄,胡不竭把人看清楚之後,卻是勃然大怒,「媽的,老子上當受騙了!這不是她,根本不是她!」狂怒不已,命令手下,「把這三個醜婆子揪下來,狠狠打一頓!」


    胡不竭的手下是在福建橫行霸道慣了的,更何況現在是在深山老林中,附近又沒人,毫無顧忌,知道這位少爺的脾氣是你順著他便有賞金可拿,不順著他便是劈頭蓋臉一頓鞭打,更不遲疑,紛紛上前把雲儀、鳴柳、管事婆子三人揪了下來,打亂發髻,喝令她們跪在地上,「為何欺騙我家公子?」


    那車夫已經倒在地上了,頸間中刀,血流了一地,奄奄一息,眼見得是不活了。


    雲儀、鳴柳、管事婆子三人魂不附體,管事婆子叫道:「大王饒命!大王,老婆子跟你素不相識,怎麽會欺騙於你呢?便是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幫閑踢了她一腳,啐道:「這沒眼色的!我家公子是什麽身份,難道是劫道的山賊不成?你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管事婆子暈暈呼呼,「公子?哪家公子會半路劫王府家眷啊?」她說的是王府家眷,如果胡不竭和幫閑們聽見了,或許會有所警覺,但胡不竭已經氣得發瘋,幫閑們也都慌了,哪裏還顧得上聽這婆子的囈語?竟沒人注意到。


    就算注意到,現在也已經晚了,來不及了。


    數十名身穿黑色緊身衣臉蒙黑布的武士出現在路上,手持長刀,向他們逼近。


    胡不竭一個幫閑不經意間回頭,看到這群黑衣人,登時心驚膽戰,失聲尖叫。一名武士手中的長刀刺入他頸間,準確狠辣,他隻叫了半聲便已氣絕。


    胡不竭橫行多年,今天終於遇到比他更狠的人了,一張又胖又醜的臉變了形,喝令幫閑、仆從,「快跑,快保護本少爺逃跑!」


    這些武士就是來殺人的,哪容得他們跑了?武士是久經沙場之人,生平不知殺了多少敵人,胡不竭這些幫閑仆從卻是跟著他混飯吃的,沒有真功夫,武士們手起刀落,一刀一個挨個砍翻,輕鬆的不像殺人,像切瓜。


    卻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要直接殺了的,有十來個被綁了起來,打暈了,然後把他們身上穿著的衣裳剝了下來,換成了另一身衣裳,連他們的佩刀也給換了。換好之後再殺,卻換了另一種刀法。


    最後殺的隻剩下胡不竭一人,押著他在雲儀身邊跪下,卻不急著處決他了。


    胡不竭和雲儀、鳴柳、管事婆子看著眼前這一幕,俱是喪魂失魄,六神無主,驚駭莫名,卻是被人牢牢的挾製,一動也動不了的了。


    「我爹是福建總督……」胡不竭到了這時,還想抬出他爹的名頭來嚇人。


    他身邊是名身量高大魁梧的武士,狠狠踹了他一腳,道:「福建總督很了不起麽?再敢囉嗦,老子一刀劈了你!」


    雲儀手腳早就酸軟了,這時壯起膽子央求道:「壯士,這廝無誤侮辱於我,幸蒙壯士搭救,小女子感激莫名。壯士若能送我回家,定有重酬。」


    「回家麽?你很快便可以回家了,哈哈哈。」武士譏諷的看了雲儀一眼,大笑起來。


    雲儀心中一喜,「回家,他們會送我回家……」


    這些武士們忽然全部單膝下跪,神情恭謹,齊聲道:「參見主人!」


    雲儀一驚,不由自主順著他們下跪的方向看了過去。


    前方來了乘步輿,這步輿異常寬大,由十六人抬著,上方飄著朱紅傘蓋,轎倚和寶座由象牙製成,潤白如玉,堅潔細膩,寶座上一名身披白色披風的麗容男子,俊美無儔,氣度高華,猶如神仙中人。


    「是他,是他!」雲儀本是驚駭之極,看到這從天而降的男子,慘白的臉上卻泛起片片紅暈。


    雲儀本是滿肚子怨念的,這時卻覺得暖融嘖喜氣洋洋了。重生還是有好處的,不是麽?前世她到最後也沒能見著麵的人,這一世不隻見到了,還是在這樣的場合,在她極度危險的時候,在她絕處逢生的時候……


    雲儀這時真想合上雙掌,感謝上天了。


    看到步輿越來越近,陸晟那冷峻卻雋美無可挑剔的麵龐越來越近,雲儀熱淚盈眶。


    「事情辦妥了麽?」陸晟聲音淡漠中卻有著說不出的威嚴之意。


    「回主人,辦妥了。」首領恭敬的道:「屬下已將他們的衣裳兵器換過。」


    胡不竭這時忽然聰明起來,嘶啞著聲音叫道:「你不隻要殺我的人,還要偽裝成他們是兩撥仇人互殺,對不對?你心腸太歹毒了!」


    陸晟幽深冷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這豬一般的人,竟敢覬覦我的愛妻。我不殺你,難消我心頭之恨。」


    「你……你的愛妻……」胡不竭愕然。


    雲儀心狂跳不已,「愛妻,他的愛妻……」但隨即想到胡不竭要劫的並不是她,而是弄錯了人,滾燙的心驟然冷了下去,「四王子說的人不是我,我和他並無婚姻之約,我怎會是他的愛妻?」


    陸晟伸出一張如白色雕塑般的手,旁邊便有武士恭敬的雙手捧上十幾把鋒利無比的飛刀,刀刃極薄,形狀特別。


    「你,你要做什麽?」胡不竭死到臨頭,恐懼已極,手撐在地上往後退,雖然明知逃不走,還是本能的想逃走,「我爹是福建總督,你一定不敢殺我,我爹是福建總督……」


    陸晟眼睛微咪,十幾把飛刀從不同方向向胡不竭疾射,胡不竭胸口、脖頸、腹部、兩肩、大腿等被飛刀刺中,沒命似的慘叫起來。


    陸晟可以一刀致命,卻偏偏不讓他死得太痛快了,胡不竭多處中刀,血流如注,一時又死不了,痛苦萬分。


    「你這廝一生之中害了多少無辜百姓,今日也知道被人害的滋味了吧?」一名武士走過來,一口唾沫吐在胡不竭臉上,怒氣衝衝的喝罵道。


    胡不竭哀求,「求求你……求求你一刀殺了我吧……」他現在這樣比死了還慘,還痛苦,已經不想求生,隻想求死了。


    「想死?哪有那般容易?」武士笑道:「你折磨別人的時候,可想到會有今天麽?」


    伸出手,毫不留情的從胡不竭肩上撥下一柄飛馬。


    撥馬比中刀更痛,胡不竭淒慘大叫,叫聲驚得林中的鳥哀鳴著紛紛逃走,此情此景,委實令人心驚。


    一柄一柄飛馬撥出來,胡不竭進的氣多,出的氣少,受盡折磨,隻求速死。


    鳴柳和管事婆子都嚇得昏死過去了,雲儀呆呆的跪在那裏,如醉如癡。


    陸晟對付胡不竭的手段她喜歡,很喜歡,如果陸晟肯為了她這樣,她可要歡喜得瘋了,便是立即死了,也死得很開心,死得心甘情願……


    「主人,這三個女子如何處置?」武士請示。


    雲儀癡癡的向陸晟看過去,見他冷靜的做了一個手勢,武士得令,提著刀過來,一刀一個,將鳴柳和管事婆子殺死。雲儀心涼成了一塊冰,「他方才的手勢是殺人,他要手下殺了我們……」武士的刀掠過她麵頰,雲儀驀然大叫,「四王子,你親手殺了我,可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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